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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存稿】蔷薇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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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说明。
原创伪小白古风穿越武侠言情。
上次U盘中毒让存稿一秒回到解放前TAT。连城的复制黏贴也不是很方便所以干脆放到贴吧上来。连城上的这货名字叫《沙寂》,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了就去把它改了。
最后为写文的亲们送上一个忠告,文字的存档一定可多不可少,不然只存两次档的话会很悲催的- -


1楼2013-01-18 21:56回复

    文案君:
    我叫鹭鸢。白鹭长歌,鸢飞戾天。
    如果出生仅为赴死,复活又有什么意义。这是我曾经的名言。
    离婚礼还有七天,离登位还有一月,离高考还有一年,离你,还有无限远。
    这个自私鬼,用一年,就交换了一辈子……


    2楼2013-01-18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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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若青莲,不染纤尘。对方没有正常穿越小说中那种惊为天人的美貌,当然,如果一个男的有那种,美貌,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他长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很安心,给人一种只要在他身边,很多的困难都会有他带着你安然度过的感觉。
      “少主,怎么了?”男子眨了眨眼,长得过分的睫毛令我有一种想把它剪下来的冲动。
      等等,少主?在穿越成风基本上身边有个同学莫名其妙消失都会被怀疑是不是穿越到某个时空的年代,这样的事情我是不是应该表达一句,见惯不怪呢?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我在原来的世界已经不存在了呢?
      喂,爸爸妈妈。混蛋同桌。还有一大堆常常被我欺负的人。你们走运了……
      “少主,你,怎么了?”一种温热扫过我的脸,男子的声音微微发颤,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面对突然哭起来的妹妹有点不知所措的大哥哥。后来我才知道,自己的第一印象基本上都是反着来的。他挥挥手,床边跪着的一群人都站起来,鱼贯而出,他们都低着头,可是我却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们在害怕。
      “你是谁?”既然他能让那些人退出去,那么他应该是那些人的首领。从刚刚的称呼来看,现在我应该是他的首领。
      男子愣了一下,白色的衣袖往下垂了一下,似乎对我的话感到失望,不过,他还是回答了我。“属下沈穆云。少主,陆鸢。这里是千蔷宫。没有人会伤害少主的,请安心。”
      聪明的家伙,还懂得买一送二。“你知道我不是她?嗯,不是陆鸢?”正常情况下剧情都是穿越者拼命地在解释自己不是身体原来的主人,这样偏离的剧情,真的让我不知道要怎么回复,“我也叫鹭鸢,程鹭鸢。”
      沈穆云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这是我不曾留意到的。沈穆云顿了一下,告诉我很多事情。我混混沌沌地听着,整合起来其实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这里是一个武侠世界,我要代替他们的少主,好好活着,把这个什么千蔷宫发扬光大。
      凭什么啊!我听到这些话之后差点炸毛,这么艰难从黑暗之中回来,可不是要经历一次别人的人生的!
      仿佛是知道了我心中的想法,沈穆云突然站起来,四指并拢直直地插向我的喉间。略微一偏头,快速运动带起的气流还是使头发偏离了原来的位置,原本垂在床上的右手条件反射般地抬起,化成爪型直接在对方的腕关节留下四道红印。
      “放肆!”这好像是我说的,但也好像不是我说的。如果被体育老师知道他那个不成器的学生有一天也可以做出这么迅速的反应,他会高兴死的吧。只是,这样的反应真的是我自己做出的么?我尴尬地松手,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里瞄才好。“我……我不是……反正我不是故意的。”
      沈穆云没有说什么,只是平静地递给我一面镜子。
      一顾倾城,再顾倾国。我愣愣地盯着银镜里的虚像,肤若细雪眉似描画,一双秋瞳却仿佛有勾魂摄魄的魔力,抬手,我忍不住轻轻地触了一下皎若明月的容颜。真是讽刺呢……这么美丽的躯壳里居然寄住了一个这么平凡的灵魂。平凡到以前一直以来都被男生当成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兄弟,平凡到舍友们围在另一个同学身边庆祝生日的时候会忽略掉自己的存在,平凡到就算是自荐成为学校的花束队还是被刷下来,而且挑人的同学还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凉凉地吐出一句“我真佩服你的勇气。”,甚至,平凡到在班里一个学期还被一个同学问自己是什么班的。
      “别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不知怎地,他的声音总会给我一种很放松的感觉。
      而现在,我的身份,成为千蔷宫里最大的秘密……
      他似乎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什么东西。例如,他为什么可以在我没有说一句话的时候就肯定我不是真正的陆鸢。不过我现在也没有精力去纠结这样的小问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躯壳不同的原因,我很困,还有点犯晕。
      女儿没有办法,女儿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泼墨的天空降下一串一串的琉璃,素白的绸伞跌落在青石板上,淡化的朱红在绸面上氤氲着散开,在昏暗的小巷里看得并不真切。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混混沌沌中我听到了一种低吟,却又像是一种嘶叫,压低了声音的嘶叫。
      有没有搞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愤然地睁开眼,却见东方既白。


      4楼2013-01-18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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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寒意。
        来了这里几天总算是摸清楚了这里的作息规律,早上基本上是不能睡到自然醒的,会有几个类似女仆的存在轮番充当闹钟,坚定地执行就算不把你叫醒也把你烦醒的宗旨。醒来之后就离不开吃,民以食为天这句话真是半点错都没有!于是就有了我心安理得地捧着碗鸡丝粥像只花栗鼠一样在吃东西,而旁边的一众侍女都以一种见到某种不可思议的景象的眼神扫视着我的奇怪景象。后来找到沈穆云打听了一下,原来早餐都是他亲手做的,据说这个身体的前主人对这样的早餐是不屑一顾的。
        好吧,我果然是又犯下了我不应该犯的常识性错误……
        不过沈穆云的厨艺倒真的是不错,而且明明是很简单的早餐他都能给你做朵花出来。刚开始我随口说了一句明天想吃点口味清新的,早上起来就看见了一碟切成细丝的凉拌青瓜,橙红色的胡萝卜挑成兔子头的形状做了伴碟,倒是十分可爱。
        “唉……”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也太不会欣赏了吧,这样的男生放到现代估计已经名草有主了。为着自己白白占了对方的身体还不交租金的行为小小地内疚了一下,我只是对着早餐发呆。
        “少……少主……”
        转眼一扫,身边的侍女吓得早已跪下。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到底是要有多心狠手辣,随便发个呆都能把底下的人吓成这个地步,得了,以后我还是乖乖装个瓷娃娃比较安全。我在心里小小地吐了一句槽,不耐烦地托了一下手,有事没事就跪在你面前,烦都烦死了。
        闲着没事做四处散步,这里虽说是一个门派,我却没有看见有什么很严肃很正规的练习,走动的也多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奇怪的是她们并没有我想的那样干练,反而也像是世家小姐一样,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最让我想不通的是她们身上穿的衣服,各色的高腰长裙以轻纱相衬固然是飘飘若仙,问题是她们的衣袖都极宽,这样的装束行动起来不会很不方便么?
        千蔷宫的女子,可从来都不用沾染江湖上的腥臭气。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语气不紧不慢,仿佛只是在为迷惑的少女进行解说。暗夜的蔷薇,即使只是未开的花蕾,也是极毒的,偏偏,有人就是不信这种事。那把声音忽然换了另一种语调,不屑和轻笑混在一起令人微微心寒。
        扶了扶额头,只隐约记得上次犯晕也是听到了类似的声音,只是上次的来得更加突然,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无奈,不像现在这样,那声音似乎只是想和自己好好处着。
        “你是原主么?”看多了穿越的书,我也没有说什么怕不怕的,本来这身体就是对方的,难道还真的不让对方出来说上那么一两句么?我脚步不稳地走到一个亭子旁边坐着休息,轻轻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幸好早把身边的一群人打发走,自言自语这个场面让别人看见了,指不定还以为自己精神分裂了。
        对方半天也没有回应,脑海里只回荡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喂,你这是闹得哪一出。我差点就开口叫别走,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这样的事情,说出去谁也不信吧。
        “少主。”这声音倒是有点熟悉,又是哪个不识趣的家伙,没看见我现在正在犯晕么?一个不小心露馅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好吧,沈穆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侧头一看,白天还真的不能说别人坏话,这不,正主就在跟前呢。
        “我随便走走,不会被别人发现的。”我还处于犯晕的状态,语气什么的都是软软的,看着他的眉都皱起来了,我真的很想说,你就这么放心不下我你怎么不一直呆在我身边呢。“穆云……”我发誓着绝对不是我想说的,估计是原主看不过去了。听这种在骨传导状态下都腻得像化开了的糖浆的声音,怎么都像是很久没有见面的小情侣。
        沈穆云的脸色变了变,往旁边退了一步,淡淡地说:“少主若无事,就请回去吧。这里人多嘴杂,始终不太适合。少主你还是……”
        看着他的态度,我就感到有点生气。如果是叫我回去那就算了,居然面对原主也这种态度,说得好听一点就是顾全大局谦和有礼,说得难听点就是怎么又是你那种爱理不理的态度。坐了一会,我倒是清醒了许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撂下一句“不是说要我回去么,带路!”


        5楼2013-01-18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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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夜宴。
          坐在左席的中年男子一身的淡灰,身材伟岸,恨不得把名门正派的风范都穿在身上。只是他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少女,水绿色的春风柳叶上衣和淡青色的百花长裙衬得很鲜艳。只是,少女本应如墨的发掺杂着一缕刺眼的银白,在烛火之下晃得厉害。坐在右席的,是明虚宫的右使,顾逍遥。身穿百蝶纹饰的桃红色抹胸长裙,外搭一件缀着流苏的橘黄色轻纱披肩,脖子上是一串艳红的紫牙乌,左手上一排缀着铃铛的银镯,我留心数了一下,一共十二个,分别都描画着不同月份的花。唇似粉樱眉如画,一双张扬的丹凤眼却只淡淡地转了一圈就一直把自己放空着当装饰品。我不喜欢这个人的眼睛,不过比起眼睛,我更加不喜欢那个人身上的香气。那一层敷在脸上香粉至少混合了四种以上的鲜花,气味浓郁却不太自然。
          顺着穆云的眼神,我站起来向那个中年男子行个礼,放慢语速道:“上官叔叔亲自光临,小鸢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面子了。”不顾穆云已经转过来的眼神,我继续扮演着我的小后辈。
          冷若冰霜,卓尔不凡?我也想,问题是我有这个能力么?先装成一只无害的小白兔才不会被别人当成威胁然后处置后快。顿了顿,我挽起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对着打扮得若宫闱宠妃的人说:“顾叔叔,您可看清楚了。我还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对吧,叔叔。”
          我清楚地看到了顾逍遥的脸色从淡淡的桃红转为雪样的白再过渡为暗哑的灰青。我对那些有易服癖的人没有歧视,只不过他也实在是招摇得稍微太过分了,这里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地方。
          唰。
          主人还没有下达什么指示,忠心耿耿的守护者便首先沉不住气,三把一尺多长的剑同时出鞘,默契地只发出一声脆响。顾逍遥拿起莲叶状的绿玉茶杯靠近嘴边吹了一口,又缓缓喝下一口茶水,似是没有阻止身边的人的意思。他身后的三人尴尬地依旧持着剑,攻也不是,收也不是。
          “动什么。也不怕闹了笑话。”顾逍遥带着笑意,“你们真以为陆少主毫无准备?没闻错的话,这厅里焚了曼陀罗吧。”
          “千蔷宫里大部分都是女孩子,打打杀杀的吓到她们就不好了。”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到底还是害怕的。在调香的时候,我就把成品给宫内的女孩子先闻了一下,连她们都没有发现什么,这个顾逍遥,果然比女子还细心,这样的人反而不容易猜出他想的是什么。
          速度和力量都不一定比得上别人,总要有什么是占个优势的吧。宫内的人别的本领没有,炼毒防毒什么的却是小菜一碟,这样剂量的麻药对她们是造不成什么伤害的。就是没有想到会这么早就被别人识破。
          “最好真的是这样。”顾逍遥在三个属下都无趣地收回剑之后冷淡地补充了一句。
          摇摆不定的烛光晕开了淡淡的光晕,却渲染不出浪漫的诗情画意,艳红满目,却依旧阻挡不住那一种铺天盖地的寂寞。文人悲烛泪,画者描跃火。相错的时空产生了截然不同的记忆,在心脏里犹如错合的齿轮,嘎吱嘎吱地再也转不动分毫。
          以前吃饭都跟打仗似的,明晃晃的灯光很是刺眼,风扇总是今天修好了明天又坏掉,点评饭堂里少得可怜而且千年不变的黄豆排骨已经是极其奢侈的戏码,吃饭的时候想着的基本上是明星的娱乐八卦或者是晚修要默写的语文课文,专心吃饭的训诫早已化成九霄外一片美丽的浮云。
          夹了一片白切牛肉放在碗里,我努力地提醒着自己……
          我现在是陆鸢,千蔷宫的少主,仅此而已。
          来这里半个月都不到,却还是发现自己被那群家伙特别是沈穆云宠坏了,现在连吃饭都要讲心情。趁着穆云不注意的时候还是偷偷地溜出大厅,是的,虽然就算光明正大地出来也不会造成什么实质后果。穆云什么都不会说,可是他就那样盯着你你就会觉得自己做了很严重很严重的错事。
          本应墨绿的叶子在淡黄色的月光照射下成了奇幻的棕褐,树木尽量展开自己的叶子却还是让地上残存了各种无规则无意义的光斑,恰如一个个转眼就反悔的约定。水绿色的衣裙倒成了月光下的一道亮色。扯扯嘴角,看来喜欢中途离开的,不止我一个嘛。另一侧,一个黑影在缓慢靠近少女。没有人上前阻止,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奇怪。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黑影,可记忆在这个地方形成一个虫洞,就是空缺了一块。


          8楼2013-01-18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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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玩意目测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填完【膜拜日更的大神中】大概一个学期回来填一次土【不要打脸啊亲们~】


            13楼2013-01-19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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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弱弱地回来更新个判词。星璇妹子真心是苦逼的存在,特别是遇上了我这样不负责任的写手- -
              鹧鸪天·星璇
              回首哪知归路移,忽惊十二花期至。山长水阔参商历,还忆当年初见时。
              竹马戏,青梅枝,银花火树灯旖旎。一觉华胥梦已起,刀声剑鸣残照里。


              20楼2013-03-24 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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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霜阁!”芒种突然一声惊呼。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团红光夺目,细微的烟尘随着火光似蛇的信子一样被吐出。又来了……我茫然地看着身边的人,还记得白露之前说过的,流霜阁取自“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是用来放置藏书的,一般极少人去。
                “白露!”穆云下意识地喊出一个名字,似乎是猛然想起白露已经不再清醒,“惊蛰,去做好善后工作,芒种加强人手护着揽月楼,把那些魑魅魍魉都除掉。”穆云看了我一眼,柔声道,“谷雨会留在少主身边,我先把白露处理好。”
                我机械地点点头,有沈穆云的果断,我似乎什么都不用担心。
                树影重重,在风中被卷起的玄衣掩在跳动的明暗之下,男子眼神锐利,彷如追魂索魄的炼狱修罗。飞鸟惊起,打破了一泓幽深的墨色下依然浓墨重彩的苍穹的宁静。
                月寂然,风过无声,道道黑影蛰伏在揽月楼外伺机而动。
                流霜阁的一场火在沈穆云的意料之中,也出乎沈穆云的意料,这场火来得太快,快得不像是自己的手笔。
                火光中一片绯色随风招摇,木块碎开的噼里啪啦都成了那人出场时的背景音。身穿朱色缠丝甲,脚蹬暗纹火云履,手中握着一根借得雪魄一缕魂的逐月链,如瀑青丝被一根细绳牢牢束着,不教得些许不安分。烈火凤阁云中遇,美人瑶台月下逢。此人正是明虚宫双月使之一,新月。
                明虚双月使,一为新月,一为冥月。两人以落星逐月链而名动江湖,此链可分可合,新月执逐月链,冥月掌落星链。不管对方是形单只影还是群起攻之,新月冥月总是一起出动,宛然一体。
                “明虚宫人一而再挑衅,到底何意?”白露垂着双手,竟也不急着救火。比起一场火,放火的人更加重要。
                “千蔷宫人视人命如草芥,现在居然留心一座小小书阁?真是天大的笑话!”新月一甩手中的落星链,“没有了清明的二十四使,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上扬的尾音伴着一声冷笑迅速地点燃了她和芒种之间本来就已经很短的火索。
                “放屁!都说明虚双月使如影随形,现在看来,不过如是。”芒种手掌一翻,指间便多了三个金色铃铛。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看不见的,岂止是春日草色,还有连绵不断的丝弦。当看出空中有暗红舞动时,丝弦早已在身体刻上鱼鳞般的印记。
                “月儿。沈穆云在周边布满影卫,我陪你走。”金光如龙,闪电一样疾迅地在夜色中游走。玄衣男子不知何时站在新月身边,如果忽略内容,低声的话语就是情人之间的绵绵情话。
                啾。
                赤色的烟火在空中绽开,一瞬间的美丽示意粉身碎骨作为代价。亮色与黑暗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光与暗站在两个平面,彼此遥望。看似谁也容不下谁,却是谁也离不开谁。远远传来若有还无的笛声,记忆的百子柜被不经意地打开,底层的某一个是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女孩握着竹笛从假山后蹦跳着走出,脆生生地向正在练剑的男孩喊:“师兄。”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孩提时,这是谁许谁的岁月静好,此生不换?
                “看来已经有人帮我们解决了那些问题了。”冥月此时犹如一柄刚刚出鞘的宝刀,叫嚣着渴望鲜血的祭奠,“月儿,这次可放心地拿她们来祭落星逐月链了。”
                “知道了,师兄。”新月一边应了,一边挡下芒种的弦。
                芒种连抱怨的时间都没有,一个转身便见一支象牙白的羽箭破空而出,羽箭在扑个空后扎在地上,还在晃动的尾部彷如一只学飞的雏鸟。
                谷雨按住手中的长弓,原本她是要带我离开的,可是我转念一想,这里是我的地方凭什么要我走,就果断要谷雨回来帮忙。听到他们的对话时吓了两跳,第一次是下意识地下了一跳,第二次是因为自己第一次的惊讶。有沈穆云在,我会很安全。那是他承诺过的。
                见继续纠缠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冥月新月边战边避,两条锁链交织出金银点点,煞是好看。芒种一时拦不住,而谷雨又被我按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跃出去。
                揽月楼护卫就算再玩忽职守,都不会让两个明虚宫的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来放火,虽然冥月的话还是有点听不清楚,但大概猜出所谓的影卫是沈穆云在事发后才召集起来的。白露的自作主张,流霜阁的失火,穆云的及时处理。一切发生得太迅速,或者,太自然,自然到有一种被某个人控制着背后的感觉。一连串的事情把反应的时间都压缩得不剩多少,只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些不寻常。
                有两个字迷迷糊糊地浮现上心头,我不得不去猜测这样的一场戏的主角到底是谁。
                陆鸢。
                结论很快就被自己推翻,如果这次的目标是陆鸢的话,未免太大费周章。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被我忽略掉了。
                这件事的然后就是没有了然后,沈穆云以他不一定经常能陪在我身边的名义让白露作为一名影卫随时陪着我。没有口号,没有令箭,穆云只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白露便如飞鹤般稳稳地停在廊上。得知这个消息后惊蛰露出一个放下心头大石一样的笑容,这让我小小地内疚了一下,这一切都怪我太弱了。
                揽月楼原来由白露主管,白露成了我的影卫后,穆云便让谷雨和惊蛰一同管理,惊蛰跟着白露的时间不短,熟悉楼内的各种事务,谷雨便主要负责把那些外界的消息引到揽月楼。我一时冲动竟忘记了白露还有这样一个明里风花雪月,暗里波澜起伏的揽月楼。穆云的安排让我安心不少,强占着别人的身体已经很过分,如果再因为自己而把别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势力一手摧毁,这就真是难以容忍了。想着穆云的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也不去提醒穆云忽略了那个说出“一命换一命”这样话来的芒种。
                “嗤,结果还是招惹上乔家的人。”芒种抛出手中的铃铛,一抹暗影如蝶舞长空般在白色的窗纱上刷过,“清明到底不是摆着看的。沈少,留意着点吧。”
                “芒种你知道些什么?”穆云皱眉问。
                “他们也不恋战,单单只想毁了流霜阁里的东西。若说这里面没有乔家的手脚,谁信?”尾音上扬,芒种泄愤似地续道,“谁害了白露,我都不会放过他!”
                芒种在房间门口便挑开这个话题,音量亦不偏不倚地刚好能让我听见。她大概还是在怪我吧。我心里还是闷闷的不好受,不过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现在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倒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火焰燎过纸张偶尔爆出细碎的响声,我疑惑地转头,看见谷雨拿着小半截杏黄色的信笺放在烛火之上,这才忽然间想起来哪张不知道哪里来的留言。
                “少主,你知道千蔷宫里最大的秘密是什么吗?”谷雨神色严肃,没待我开口,她便自己答了一句,“就是你还活着。”
                这句话,似乎之前沈穆云也说过。我暗想,真不愧是同门,连说出来的话都相差无几。我没有搭理谷雨,只在神游太虚,盼着她快点离开,我早就想大梦一场了。
                也不记得谷雨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知道当我又一次在梦中惊醒的时候,天还是黑的。我下意识地抓着被子,信笺上那个一条链子缠着一弯月的刻印无比清晰,重重叠叠愈加深刻,仿若天边无尽的层云。夜来春寒,竟也绵闷刺骨。


                24楼2013-04-29 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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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灯祭。
                  三两成群的少女手执鱼灯,轻纱的广袖为橘黄的灯光蒙上一层朦胧的圆晕,远远望去竟真像一尾尾小鱼浮在空中。几个少女走得急了,腰间的玉佩叮叮当当地撞下一地笑语。
                  不知从何处驶来一辆七宝香车。车前悬一对莲纹彩灯,车盖雕大小不一的瑞草卷纹,车壁绘着散花的九天玄女,脚下朵朵祥云以素银沟边,手边飞花片片以金红描画。神女笑视人间,身围紫凤青鸾,衣纹春回大地,发嵌八宝,妆若娇霞,自是群玉瑶台两相逢。
                  车窗旁刻并蒂莲枝,四角有蝠鼠葫芦彼此环抱。银红影纱把或橘或黄的亮色滤成不堪素手盈的粼粼波光,回环折叠中亦别有一番滋味。横纬竖经,鲛人在皓月当空的夜里不眠不休;暗香浮动,木樨在星河天悬的夜里花开花落。
                  苍穹下的铃音声声散乱了流年,半生的起伏许下一个泼墨赌茶的安好。
                  “如果马车里面只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子,”穆云把头一偏,避过嘈杂的人声,在我耳旁悄声问,“鸢儿会不会失望?”
                  “不知道。若真的那么珍惜,就不会介意心上人的相貌了。在他眼里,车里的新娘应该是天下最美的女子吧。不过……”我把声音压得极低,“如果你想随便找辆马车就把我接回去那就”,顿了顿,趁他专心地等待下文的时候突然提高音量,“休想!”不出所料地见他把头迅速扭开,我也若无其事地继续对那些浮在空中的鱼指指点点。
                  咻!
                  一声刺响破空而来,喜车被突如其来的飞箭阻了脚步。箭身朱红,不像是寻常的羽箭。
                  “灵鹊一点头”,我听到裴毅高声喝了一句,他再次拉开了弓,又喝一声“灵鹊再点头”,朱红划过人群噔地一声刺进车盖的瑞草纹,他快速地又拾起一支红箭预备再射第三箭,还未拉开弓便被一声“我亲自来”接过去了。
                  “大人,喜箭由新郎发出不吉利。”裴毅坚持地拿着弓箭,略转个方向迅速拉弓……
                  喜箭在空中偏了方向,像趋光的飞蛾一样直扑向莲灯。当。银白朱红相碰后,喜箭才找回正确的路。银链后发,却追上了羽箭,出手力度显然更大。我挤开人群,只见台上的尚局披一身金线喜服坐在中央交椅上,裴毅神色紧张侍立一旁;右侧是穿着宝蓝百合纹狐尾裙的顾逍遥,他身后是明虚双月,想来刚刚便是新月链逐飞箭;左侧亦设两交椅,不过却虚位以待,想来其中就有为我留下的位置。
                  “灵鹊三点头。这才算是大好的吉兆嘛。”顾逍遥轻声浅笑,头上的蝶恋花玉簪荡出优美的弧线,“怎么你们好像还不乐意?”
                  裴毅不答话,似乎是瞪了顾逍遥一眼又把视线移下。“毅,你把宛如送回去。”尚局负手而立,与之前众人口中好玩喜乐的形象差别极大。
                  “尚局既然把我们请来了,就不舍得让我们见见新娘子么?既不拜天地,又不喝交杯酒,只怕新娘子委屈呢。”顾逍遥在拜天地、交杯酒等字眼中咬重了发音,“想来别人都是金屋藏娇,裴尚……哦,尚局你的金屋里又藏着什么呢?”
                  “宛如不在意这些。顾左使,酒还没喝尽,别说醉话。”尚局倒了一杯酒,向着台下的人群,“陆少主沈少侠快些上来,还没有谢谢你们想的这个主意。”
                  “属下告退。”裴毅冷不防地插了一句,像顽石一般冰冷生硬。我无端觉得脊背发凉,似乎有一种隐匿已久的怨恨阴狠地钉在那里,寒意入骨。
                  没有新娘的婚礼顿时变得索然乏味,我坐下看了一会花灯,听了一会他们各自的客套话,便不耐烦了。也许是察觉到我的心思,又也许是对未露面的新娘的愧疚,尚局寻了个借口说不便相陪。心下觉得好笑可又不免生出各种疑惑。如顾逍遥说的,既然如此精心筹备这场婚礼,却缺失了最重要的交拜天地。虽然不止请了千蔷和明虚两个门派,可其他门派或是以有事推托,或是派个普通弟子来敷衍。在揽月楼,那个老人对紫衣局的态度即使不算忌惮,也至少是尊重,怎么这样的大喜日子,反无人道贺?还有便是,似乎从来没有人叫过尚局的名字,连姓氏都略去了,只以职位称呼。
                  时间似乎是黏黏的麦芽糖,用力一拉便成了长长的丝,软软地吹在空中。在故意绕了好几个弯后,终于回到房间,曾经承载漫天繁星的房间。我盯着穆云,却不知从何问起,心中的疑团就这样堵在喉间,迟迟不发。
                  “你……”我刚发出一个音节,他便摆摆手,对我做了几个口型。
                  隔墙有耳。
                  尚局出身名门本在意料之中,可为了与家族脱离关系,竟然把名字让给别人,接受名字的人后来还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和最得力的助手。
                  “怎么可能!”惊讶的呼声以耳语的音量传出,如往光滑的绸面上撒灼红的沙砾,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尚局也太傻了。那后来呢?没有人再提这件事了么?”
                  他就以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了家族,背弃了原本可期待的血浓于水,宁可背负着世人不解的责骂……
                  穆云看着我摇头,不知道是不愿意解释还是认为我始终不能明白。不过他还是开口:“裴毅一直把尚局当作最重要的人。晚上发生的事不是偶然,你仔细想想。”
                  姓名成了太过贵重的馈赠,在时间的发酵下转化为超出友谊的存在。无法言明的占有欲在心底如夏日蔓草般疯长,堵住了理智的出入口。脑海闪过了然,这就给晚上的恨意找到出发点。顾逍遥明为相助,更是在裴毅心里埋下一根刺。当初连名字都可以送赠的人,最重视的已另有其人。
                  良辰美景在灯火渐歇后只剩下千种风情无人说的晓风残月……
                  “你是想……”我一边试探着说,一边留心穆云的神色。他张张嘴,无声的给我四个字。
                  取而代之。
                  点点撇捺,横竖折钩。我在桌上划了两个字,短暂的沉默后,穆云点头。
                  那两个字是,谷雨。


                  38楼2013-06-11 0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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