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到想杀死你
——文/未桑
一．
或许是恭维吧，他们都说我有海底世界最漂亮的尾巴。我的尾巴是淡紫色的，上面倒映着透过海面传达来的斑驳阳光，染了蓝色和白色，显得分外耀眼。
哦，我叫宫野志保，是一条人鱼，我家族的人都被现今谋权篡位的野泉一家杀害了。
我是怎样逃脱的呢？是因为我要被杀的时候，他们家已经夺取权位成功，所以放过了我，这是大概是出于一种对弱者的同情吧，所以我还活得很好，但是我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要为家族报仇雪恨。
我被像个文物一样被那些到现在还拥护我父亲的正统思想的人很用心的保护了起来，我生活的地方一片欣欣向荣，就像是除我父亲江山外的另一处世外桃源。
换句话说吧，在我心里，这里就像陆地上那个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地方——耶路撒冷。

二．
我没有去过陆地上的世界，小时听母亲提起过，上面的世界狰狞不堪，上面的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心狠手辣，我现在长大了，心里燃起了闯出去看看的欲望。
于是我给族长奶奶说了，族长奶奶像是被我吓着了，双手合并在胸前，向上面祷告着什么，她的手还有脸部抖动着，嘴里念念有词好像是重复的音节，大概是这样的：“原谅我吧，我的主，我做错什么了么……”
我听着有些诧异，不过很努力的听着。过了一会，族长奶奶停止了祷告，对我说：“你父亲登基第三年，废除了所有人鱼走上陆地的权利，那是一个肮脏不堪的世界啊。”
“哦，然后呢。”我有点不喜欢这样的她，生性弱懦么。
“自古以来出入水陆两地的人鱼没有一个获得好结果，您还是别去了吧，您是宫野家族唯一的血脉啊！”她语气激动，我真怕她一下子昏过去。
“哦，如果我非要去呢。”我用我的尾巴划着水，懒得去看她。
“那您非得过我这关不成。”她叉着腰，活像个催债婆。
“我要去。”我笑了笑。
“好吧，那你先让我想想。”她闭着眼压着怒气，嘴里念叨着什么游开了。

三．
第二天，当海水刚刚被暖热的时候，我就准备出发了，族长奶奶把一个小药丸给我，给我说离开深水的时候吞下这颗药丸，我就能拥有两条腿，像人类一样的腿，但是我最多只能玩三天，三天一到，就要回来。
“好。”我爽快的答应离开那里。
我往上游，很快看见了很美的光，那些光射进眼睛里，我好像已经看见那个世界的纷纷扰扰，还有谁在微笑。

五．
他拉着我一起走，我们一起走过山丘，树林，最后他带我走到一个小木屋里。
这个小木屋很漂亮，上面缠着青绿色的藤蔓，就像是小时候看的，刻在扇贝里的画。
“新一。”从屋后走出一个女孩，微微笑着。
这个女孩很漂亮，留着好看的黑色长发，一双紫色的眼睛，就像紫色的宝石一样。她穿了一件淡红色的裙子，紧紧的束腰，让她显得既挺拔又高挑。
“这位是？”她看到我，微微笑着，但我还是看到了她眼底的那一丝敌意，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是很喜欢她，这和我天生不喜欢小孩子的个性有关吧。
“我叫宫野志保。”我和她握手。
“哦……哦。”她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笑。
“宫野，这位是毛利兰，你叫她小兰就好了。”说完亲昵搂过她的腰“我的未婚妻。”
他俩笑的就像个孩子，我不知道是什么刺痛我哪根神经，只是心里最深的那个地方，像被匕首狠狠的刺穿了一样，比我任何所遇到的疼痛都要来的猛烈。
“毛利，你好。”我想了想，如论如何，那个兰字叫不出口。
“饭做好了，快来吃吧。”她笑的有些妩媚，有些讥讽，甚至有些胜利者的刺眼。
这又何必呢。我心里想着苦笑着。
第二天大地初醒，阳光射进我的眼睛里。
我从小木床上爬起来，走出小屋子，看见他们提着旅行箱，准备远行。
“咦宫野你醒了啊。”他微笑。
“嗯。”我轻声应着。
“那正好，我们可以动身了，回家吧。”他不忘握紧身边毛利的手。
我突然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那么熟悉的温暖，那么熟悉的语气。
“家？”我问。
“就是那里。”他指向远处，指向我生存的那片海，不，是那片海后面的城堡。
“真漂亮。”我微笑。
“快走吧。”他扭过脸对着我傻笑，那种熟悉感再一次弥漫心头。

六．
这个城堡是很漂亮，精致的让我不敢踏上去。
他们进去了，我面对大海坐在沙滩上。
蔚蓝蔚蓝的大海，我甚至有种错觉这不是我生活了这么久的海，它比我想象要宽广许多，美许多。在海的尽头是天，海和天毫无违和感的连接在一体，不，或许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宫野。”工藤新一坐在我旁边。
我微微笑，看着他。
“如果你这么喜欢那里，那我们今天晚上去海里玩好不好？”
“可以吗？”
“嗯。”他点点头。
暮色四合，我们航海出航。
路上遇到暴风雨，船开始剧烈的左右摇摆，工藤新一一个没站稳差点从船上掉下去。
“你小心点。”毛利兰惊恐的说，接着一个不小心，从船上滑了下去，工藤新一抓住她的手，把她拉上来，自己却掉了下去。
“新一！”毛利兰惊恐的叫喊着，工藤新一在海里挣扎着，所有人都惊慌，手忙脚乱间竟没有一个人跳下去救他。
工藤新一冲勉强我微笑，我看着他的嘴型，好像是，永别了，志保。接着停止挣扎，闭上双眼，慢慢沉下去。
我苦笑，跳了下去。

七．
我从后面拖着他，努力往沙滩上游着，我摆动着双腿，我突然觉得一点都不疼了。
尽管双腿被岩石划破，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我甚至感觉到快乐，有种力量逼迫着我冲破风浪，直抵到希望的彼岸。
我把他放到沙滩上，毛利兰赶过来，围在他身边又哭又闹，我觉得吵。太阳从海平面升起，铺洒到他的脸上。
我竟突然想起了那个梦，不，那是真实发生的事。
一条小人鱼不小心被冲到沙滩上，一个男孩把她抱着送回海里，微微笑着说：我们回家吧。
工藤新一，你还记得么。
他昏迷了整整一天，我第三天一直陪在他身边，然后第四天的太阳升起，我回到海里。
“再见了。”我微笑。
“嗯。”他安详的躺着，但又好像笑着应着我。

八．
“欢迎回来。”族长奶奶看到我四肢健全的回来长长松了口气。
“嗯。”我回到自己房间。
我看着镜子，里面呈现出自己的样子，茶色的头发凌乱着，尾巴上的伤痕红的有些触目惊心。
我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这样一副摸样。
一个月，我自己呆在自己的房间，我眼前浮现出工藤新一的样子，我不知道为什么迫切的想见到他，好像没有他我就必须魂不守舍，为什么呢？
一个月后，我又找到族长奶奶，我必须到陆地上去，必须见他一面。
族长奶奶考虑一下，最后答应了，她给我一天自由出入海与陆地之间的权利，但是她说我必须嫁给他，随后递给我一个匕首，说不然就用这把匕首刺进他的心脏，不然我会在黎明变成泡沫。
“那会疼么？”我问她。
“会的吧。”

十．
我不知道愣了多久，最后才发现，原来我被骗了，被一个叫工藤新一的男人。
我呸，宫野志保你怎么这么笨。我咒骂自己。
我趁着月光悄悄进入屋子，他们已经睡了，还是一个穿着婚纱，一个穿着西装，漂亮的就像风景画。
我手里握着匕首，看着精致的就像娃娃一样的两个人，不知道怎样下手。
我呸，宫野志保你懦弱个什么，高尚个什么。我又一次咒骂自己。
然后把匕首狠狠地刺向毛利兰的胸口，然后血咕嘟咕嘟的涌出来，弄的我一脸都是。
工藤新一醒了，他狰狞着吼：“宫野志保！你干了什么！”
“杀了你不喜欢的女人啊。”我媚笑，你不爱我，又怎么会懂我的心在哭呢，太天真了吧工藤新一，太天真了吧，宫野志保。
“你快把匕首放下！”
“我不要！”我用同样的力道吼回去，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怨妇。
“有本事你杀了我啊，往这捅啊！”他突然笑起来，指着自己左边胸口的位置。
“你以为我不敢么。”我冷笑。
“有本事你……”
我没用等他说完，我把匕首刺进他的心脏，血更加猛烈的涌出来，把我的头发和衣服都弄脏了呢。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心脏……在……右边……”他问。
我背对着他。
“那次你把我送回海里，我能听到的，你右边的心跳。”

十一.
我疯一般的跑到沙滩上，海浪冲打着我的脚踝。
海和天相交的地方，升起太阳，刺进我的眼睛里，我微微笑着往深海走，海水冲洗着我身上的血，救赎着我，我用最爱的人的命，换来了永恒的梦。
第一束阳光是血红色的，它折射在海面上，好像把整个海洋都染成了血红色。
海水浩浩荡荡的流向远方，就像一道彩霞正消失在万道霓虹中。
工藤新一你知道么，我也喜欢你，喜欢到想杀死你。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往下沉，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慢慢变成了尾巴，恍惚间，我又看到他的脸，飘浮在我触不到海面上，我发疯一般游过去。
我抓不住他，我怎么都抓不住他，我哭了，他好像也哭了，他的泪落到我的脸上。
就像一个不经意游走在爱的边缘的，吻。
——THE END——

三．
这是一场舞会吗。
宫野走进那个所有男人女人都在舞蹈的殿堂，她们显得可真漂亮。
“我可以请您跳支舞吗。”一个男人伸出手，微微弯着腰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嗯，当然。”
宫野志保把手放到男人手上的一瞬间，不知为何有一种烧灼感。就像是一直放在火上烧烤的鱼，感觉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疯狂的燃烧着。每走一步，每跳一下都有一种扯心裂肺的痛，她觉得她的内脏都在哭泣，哭泣出火一样的泪珠烧灼着自己。
“对不起。”宫野志保松开工藤新一的手，胡乱的掐上自己的脖子。
“你怎么了？”工藤新一问她。
“我不知道。”宫野志保飞快的跑出去，她甚至看到了自己的胳膊表皮的皮肤正在融化，血肉模糊的，流下来暗红色的血液，发出浓浓的血腥味，自己的双腿没有了知觉，好像不见了，被什么砍掉了。
她飞快穿过那个门，回到阴阴暗暗的小房子了，身上的烧灼感消失了，在黑暗中身子似乎还慢慢舒展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宫野志保蹲在角落里揪扯着自己的头发。
“这是惩罚。”老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房间来。
“惩罚？”
“或者说是这个高高的城堡的诅咒吧，因为你得不到真爱的。”老婆婆把拐棍和地板敲得碰碰响。
“也就是我不能触碰男人是吗。”
“是的，如果长时间接触就会烧灼你的心脏，那么你就只剩下你的躯体，还有你的头发了。”
“你就打算这样关我一辈子？”女孩子的语气恶狠狠的。
“如果你和一个人接触了，你身上的诅咒也会传染给他，那么估计只有杀了你才能解除他身上的诅咒了。”
“什么。”
“你刚刚遇到的那个男人叫工藤新一，这个国家国王唯一的儿子，估计你马上就要被全城通缉了。”
“那又怎样。”
“这个匕首先给你，如果有一天，你想让他获得解脱的时候就让他把这个插进你的心脏吧。”
“他怎样和我无关。”
“被诅咒吧，放逐者。”老婆婆突然大笑起来，摆着手消失了，是的，这次是消失。
宫野志保亲眼看着这个这个老婆婆的脸扭曲，破碎，最后漂浮在空气中，消失了，和空气融为一体了，宫野志保打开窗子，让那个臭老太婆的味道不要停留在自己的屋子里，看见正好又是太阳升起之时。

[五]
“得了吧你，你要知道一个人即使再至高无上都没有杀戮另一个人的权利的。”
“我说你这个人缺脑子吗。”宫野志保从白色的长椅上站起来。“你身上这种怪病就是我传染的，只要你把我杀了一切都能恢复平静了好吗，何况，我也不想活了。”
“你今天真漂亮，我能请您跳支舞吗。”工藤新一没有理会宫野志保的反应，笑着向她伸出邀请的手势。
“好。”宫野志保笑着放上工藤新一的手。
月光冷冷的打在两个人身上，两个人笑着，忍受着彼此身上的剧痛，轻轻的迈着步伐，宫野志保沉寂在工藤新一的微笑里。
工藤新一轻轻挽着宫野志保的腰，然后轻轻的吻上宫野志保的唇。
“我觉得我移情别恋了。”工藤新一说。
“我在黑森林那个最高的城堡里，来找我好吗。”宫野志保笑了笑。
“当然，美丽的小姐。”

[七]
“你醒了呀。”女孩子晃了晃工藤新一的胳膊。
“嗯，兰，你不是死了吗。”
“喂喂，你才死了呢，瞎说什么呢。”
“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在黑森林那个城堡里。”
“什么黑森林，你不会睡了一觉睡傻了吧。”毛利兰皱着眉头伸手覆上工藤新一的额头。
“没什么了。”
工藤新一从床上走到窗台上边，微微抬头看到太阳从不远的云彩后面出来，暖暖的撒到自己的身上，小镇上的人们辛勤地奔跑着，还有远处那个森林，树木随着风轻轻摆动着，在阳光下显得葱葱翠翠的。
从此再也没有黑森林和那个高高的城堡。
从此再也没有吃人的怪物和恐怖的传说。
从此再也没有宫野志保和她的漂亮裙子。
从此王子工藤新一和公主毛利兰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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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我呀，工藤新一。”
只是这句话，也再也没有从工藤新一的耳边消退过。
——THE END——

@浮生集 @冬_幽静 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