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人和唱戏似的来来回回,诚然他们不是唱戏,是在高雅地讲道布法。一场场辩论听下来瑶光不知道其他人咋样反正她是越听越听不懂,头一点一点地往桌上磕,眼睛也不觉眯成一根线,手撑得越来越沉,好累……这酒肯定有问题……这香也不对劲……哪个不要命的敢给她瑶光下东西,她定然叫他好看……唔……受不了……还是睡一会儿吧……
“主上……主上……主上!”猛然被人狠狠掐了一下腰,痛的瑶光眼泪汪汪清醒过来,看着墨竹那张欠揍的脸搞得瑶光真想打架。
“咋了?”她一贯冰冷的声音难得有些倦意,“结束没?你掐的我痛死了,怎么下手这么不要命,我又不是愁人。”
“行了吧你,怎么一会儿就睡上了,你叫天族小辈看了不是成了笑话?”
“嗯……我是老年人嘛!”瑶光想了半天很认真地说,“你看人家白浅,比我小好多四海八荒里谁不叫一句姑姑,我就是再不才……年纪也够……”
“给我闭嘴!”墨竹压低声音,瑶光被她吼得撅了撅小嘴,却十分虚的什么也不说。
墨竹看她听话了,笑了异常谦恭,“主上,我估摸着一会儿你肯定得吹个曲子,要不你现在出去练练手?”
“你看不起我啊!”瑶光白了她一眼,“你说,那个为老不尊的想的啥心思啊?”
“主上什么意思?”墨竹一边又替她淡了一杯般若汤,一边很八卦问。
“我想着……他那种诡异的攀比感又回来。”瑶光坚定地点了点头,“你真不知道这个老头真没佛教那种普度众生的胸怀,他可小气了,当年吧我师傅就是送我去学学佛法,想凑合拜个师。他死活不肯答应,你知道为什么嘛?竟然是不能做第二师傅!竖亥师傅死活把才让我留下来,他开始对我可冷淡了,少不得吃点小苦,后来才算像点样子。”瑶光说着不觉比划起来,很是生动。
墨竹看她这样啰嗦皱眉打断她,“你到底想说啥?和菩提老祖找你吹曲子有啥联系?”
“诶呀,你想啊,他那么小气的人怎么可能不记得西王母当年那句'老秃驴'?怎么说也是有过节的人,我寻思他今天看到九天玄女那段估计嫉妒心上来,硬要找人撑脸!”瑶光讲的信誓旦旦,十分肯定自己。
“让你来给他撑脸……他是失算了!”墨竹无情地打击了她。
“那也没办法,谁让我是半个熟人。”
瑶光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菩提老祖在那用特端庄说:“墨渊上神琴技卓然,老朽神往已久。出家人本贪心,能听的上古之音已是万幸,然今日恰好瑶光上神也在此,四海八荒里顶尖奏萧者,琴萧合音又是上天入地难得的妙音,不知道两位上神可否成全老朽心愿?”
瑶光将手里的酒盏直接甩向了菩提老祖,果然气急了。可惜还没砸到就被他师兄长剑一挑勾回来了,“师妹大意了。”
众仙云里雾里,只是看到突然崇恩出剑难免有点慌,瑶光恼怒异常地看着他,却不得不接了那杯才甩出去的酒,一口饮下。
崇恩靠近他,薄凉的嘴唇微动,用不为人知的古怪语气说道,“这不是你一直的心愿么?你该好好谢谢他,怎么能砸人家。”
瑶光心里一楞,有点说不出来的难过。
“主上……大主子……”墨竹被这变故也搞得有点头大,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瑶光蹭然起身,提着清冷的嗓音淡然道“瑶光不才,只怕扫了各位兴致。”
“瑶光小友谦虚了。”菩提老祖依旧乐呵呵的,“想必墨渊上神也不计较吧。”
墨渊自顾自坐在万莲佛台中央,前头一架上太古遗音,神情自若,只是无所谓地吐出两个字:“无妨。”
瑶光冷笑,也不再推辞。一步一步向前有去,仿佛是油锅里的小黄鱼,滋滋地被熙竹料理着,浑身都在疼。
她并未上莲台,只是站在能看到墨渊的地方从袖取出自己墨色的八孔长萧,惊起一片唏嘘,不为其他就为了那支萧,通体墨黑。有点见识都知道那是四海八荒里最好的玉石鹜鹭所制,本来放在上古也不是特别珍贵只是这种玉石如今已经不见踪影,果然物以稀为贵。
更稀奇的是用这种玉石做的萧四海八荒里只听说过一支,乃是魔族第一代领袖庆姜所有,如今也该是魔族圣物端端正正地放在魔族的祠堂里供奉着,怎么会在上界上神手里?
就连墨渊的眉也微微挑了挑。
瑶光只当没看见没听见。
若说萧珍贵,瑶光还有整整一套鹜鹭做的首饰,可惜她不识货常年把它们空放着。若说萧稀奇,那瑶光更是无辜,庆姜死的时候瑶光估计还没出生,她可没本事去打去抢。
综上所述,她只是看了看墨渊。
可惜人家没看到。
琴音已起,是大佛圣音,同瑶光第一次听到的那曲一模一样。
瑶光吸了一口气,稳定心绪,跟进了他的乐曲。
这首曲子,她是真的不用多练习,旧时岁月里她早已揣摩千回。
琴声泠泠,萧声清郁,转承和接处完美异常, 琴声飘渺仿佛来自天边,空旷娴静。而萧声淙淙似流水,婉转似鸟鸣,却是悲鸣弱水,染出一片凄凉。
萧声寂,琴声殁。
众人还在一片迷惘之中,不知今夕何年,身在何处。瑶光已弯身向天帝婉转道:“瑶光叨扰九重天已久,特此拜辞。”
墨渊冷冷看着她转身离去,瞬间遁化视线里,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