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划破冬天的脸
[作者:张晓]

复制不了噢糙!

好心酸的一篇文章

时光三弄
[作者:张晓]

1。只是这青春太美
　　“我不是对这人生不满，亦没有什么抱怨，只是这青春太美。常常会想，失去了怎么办？不如在最美丽的一霎那离开人间，不留任何遗憾。”
　　《悲情城市》中提到的故事，日本明治时代，一个女孩子在樱花盛雪的季节举身跳下瀑布，留下遗书。
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刚读高三，每天不止不休地做着繁琐的数学题，直到午夜。常常在深夜里起身去冲一杯雀巢的速溶，深深地抿一口，看看窗外满城飞扬的灯火霓虹，然后低头迅速地在试卷的空隙里填上ABCD.那个时候就已经习惯消磨长夜，一个人靠着冰冷的墙壁，在过十二点钟的时候发短信给我的朋友MIKO说晚安，然后心照不宣地熬到凌晨。往往在俯仰之间，东方的天空便泛起了白色。

　而现在我的高三只剩下了最后的三个月，时光一寸一寸的碎在我的眼前，地上铺满了晶莹的碎片，一直延伸到我的十八岁。站在这样的一处罅隙里，我已经快要忘记了什么才是青春。每天都是一样的光景，变迁在无限制的舞动着自己翻云覆雨的手指，却又好像无比隐深。我看着自己身上，很清楚地知道时光正一刻不停地在我身上留下沧桑的印记。苍老苍老苍老，一刻不停。
　　杜拉斯说，当一个人开始回忆时，他便已经陷入苍老。很久以来我一直醉心于回忆之中，我知道自己已经变得苍老，无以逆止。上元节过后的那个早上在教学楼的大厅里跟MIKO碰面，打过招呼要分开的时候我看到她的书包上有一道烟火燎过的留下的伤。于是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和另一个菲菲一起看烟花表演的那个晚上，想起了那些已经被时光揉碎了的日日夜夜，想起了我们曾经肆意抛洒的青春。
　　那个时候我十四岁，而一转眼，我已经站在了十七岁的边缘上。

　　曾经无限的感动，为了那一句，“只是这青春太美”。站在青春即将逝去的前夜，过去的种种都会令我生出莫名的眷恋来。甚至连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怎样的一种不舍。一切仿佛是一幅蔓延过了整个内心的刺青，细微但尖锐的疼痛此起彼伏地冲刷，永世难忘。那些骑在单车上在城市边缘面朝远处的乡村仰望夕阳的日子，那些逃掉一下午的课去山顶看风景嬉闹的日子，那些一天吃掉十七盒冰淇淋的日子，时时刻刻地缠绕着我的回忆，丝丝入扣，不消不散。
　　时光像极了一列开往末世的地铁，站在青春的边沿上，十七年来的一切仿佛被车轮碾过，一路散落，一路流离。MIKO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对我说，长大了就再也不能环着父母的脖子要礼物了。我笑她幼稚，可是一转脸，我就感到很难过。成长之后的种种，失去的何止是这样一种亲热的资格。面对这一场巨变，我终于开始变得清醒，不会破灭的不是希望，不会遗失的不是梦想，而不会终结的，更不是我们在最后才开始懂得珍惜的绚烂青春。
　　我想真正地静下来，听一听青春在时光的行进中断裂破碎的声音。

2。恋上不夜之海
　　很慎重地应对一场盛大的考试。早早睡去。凌晨六点醒来，精神矍铄。很久以来没有体验过的自然醒，重拾这种感觉，仿佛是在抚摸前世遗留下来的残破记忆。眼前残留的梦境氤氲不散，感觉是漂浮在某种扩散开来的幻觉里。
又一次梦到了上海。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我不停地经历着各种关于上海的梦境，十里洋场，灯光冥迷。从上海回来之后我以为这一切梦境都已经结束了，夙愿已了，我可以不再留恋。可是当我挣扎着在这个清晨醒来的时候，眼前残留的仍旧是上海破碎的剪影。
不夜的上海。繁华的上海。苍凉的上海。冷漠的上海。千里之外的上海。
　言说不尽的留恋，莫名其妙的纠结。有一种植根远方的莫名情愫，始终缠绕不止不息。以前曾经矫情的写到，我的根在上海。以为那是一种足够直白的表露。现在终于发现，所有的真实虚妄已经不再泾渭分明，唯一存留下来的是自己内心无法背叛的种种感应以及对那座远方城市放不开的眷恋与向往。
　　一遍遍地听周璇的《夜上海》，跨越了时光的声音，泛着旧上海沧桑的气息。终于不再试图掩饰自己的内心倾向，庸俗或者别致，终将风逝。

　　开学的那一天，坐在来学校的汽车上，想想这些天来的一切，仿佛一场开在冬天的幻觉。
　　在上海的七日成了我始终不愿醒来的一个梦境，恍恍惚惚，可是经久不灭。时光迅即地带着我驶离了那个念念不忘的瞬间，站在许多天以后回首那样一场旅程，我想说的只有感谢。
　　那个冬日的下午，我在市三女中的教室里书写着我所热爱的文字，而千里之外我的同学们却在忙于应付一场据说难度相当大的考试。面对现实中这种种的种种，我只能把这一切当作一场恩赐。
回到江北，这座小城的夜很安静，有种异样的冰冷。过了夜里十点，就再也难以找到那些人影踌躇的熙攘。整座城市只有无限延伸的街灯一直贯穿所有的寂静，很难找到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有时候深夜里会感到饥饿，走出住处却只能望望大街迅速回返。曾经花了一个半小时在黑夜里穿过很多很多条街道尝试去找一家夜晚营业的便利店，最后无功而返。这里终究无法适应我神出鬼没的作息。所以在想起晚上去“罗森”买寿司的那个夜晚时，会感觉格外的温暖。
时间仍旧停留在这个冬季，街道两旁的法桐已经落光了所有的叶子。我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天空黑的很朦胧，我希望自己能够站在没有人的街道上，仰望城市中迷醉的红色夜空，不在压制，任泪水划破眼睑。
　　梦醒了，以后的路我要好好走。为了我的十七岁。为了我所有从未终结过的梦想。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真的说不清楚。费尽千言万语，最终却免不了理屈词穷。想不明白，是词句太过匮乏，还是人的内心世界太复杂。
　　　　　　　　　　　　　　　　

3。午夜飞行
凌晨三点，终于完成了笔下的小说。在高三的最后三个月里耗费精力写作是这样的奢侈，而且颇有些抛开了生死的壮烈。其实在下笔之前就已经暗暗决定，这将是我高中时代的最后一篇作品。我要暂别自己所钟爱的文字，对自己的未来作个交代。
　　面对着闪烁的电脑屏幕我能够想想自己现在满脸憔悴的倦容，有人说过写作是午夜里的御风飞行，我想或许我追求的就是那种穿越夜空的快感。舞动自己的手指，我甚至能感到指尖涌动萦绕着的黑色的风。
旁边的男子一支接一支的抽着劣质的红盒“将军”，烟雾缭绕，令人窒息。
　　我在这个冬末的夜里忍受了种种不快，只为完成对自己青春的最后一次祭奠。我无比清醒的知道，三个月之后，我既将面对的，不只是高中生活的终结，在这个初夏即将断裂的，是我十七年闪闪发亮而又遍布着黑色剪影的青春。十八岁已经在眼前了，站在这个纷繁错杂的路口，我甚至能听到时光断裂的声音。
　　站在十七岁的边缘，我还是习惯以彩虹的弧度弯曲自己的小指，这是个寂寞的手势，我望着时光在自己身上留下的这种种细微的刻痕就会突然难过起来。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畏惧成长，想想自己马上就要与这一切告别，眼睛里就会止不住涌起黑色的潮水。
　　唯恐一朝容光尽。年华易逝。

　　越是靠近的自己的十八岁，我越是发觉，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地畏惧成长。我真的不知道，过了这个六月，我还是不是曾经那个会在一个人的时候以彩虹的弧度弯曲小指的孩子，我不知道，走出长大之前的最后一寸光阴，我是否还有勇气再摆出寂寞的手势。
现在我打算同我的文字做短暂的告别，我要强迫自己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像我的父母期待的那样，温习功课，做个简单的孩子，割舍掉文字带来的种种慰藉与依恋。
　　傍晚放学的时候我去了学校宿舍的楼顶，站在那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耳畔是来来往往迂回的风，眼中是这整座城市起伏的喧嚣。而我清楚的知道，我那些梦境中的花朵，正在远方高远的天空里，长开不败。

突然发现昨天的文章还没发完
噢no!

爷爷佝偻着背清除掉墓碑前后的杂草，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土地，把贡品依次摆开，初升的日头在墓地里蒸腾起一片晨雾，在昏暗的雾气间我闻到一阵刺鼻的酒的辛辣味，这样的味道滋长在我童年单薄的生命里，那气味经过爷爷胃腔的过滤致使他在把我一把抓在怀里时我觉得那气味已经侵入了每一寸空气，久久不曾消散。
　　爷爷对着墓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我就效仿他的样子跟着跪拜，墓碑上的名字被圈在晨光熹微的光晕里，孤傲地俯视着一切，接下来的仪式让我感到乏味，我跟在爷爷屁股后头围绕着墓碑转了三圈，爷爷口中念念有词，以求得祖宗能够听到可以在冥冥之中降临福祉。只是每次经过大老爷的坟口时我都会想起他做的鱼篓，想起我和四叔抱着鱼篓夜晚守在月河上等候白鲢鱼群的情景，可惜作为大老爷独子的四叔在23岁即将成家立业那年死于一场矿难，不过这也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天回到家爷爷喝了好多酒，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喝醉酒的爷爷这次喝得酩酊大醉，只是这次喝酒不是他一个人在喝，他在堂屋里摆上了十几个酒盅，为每一个过世的家族成员都积攒下来好多话，他对着死去的人倾诉活着的艰难，偶尔窜进屋子里的过堂风拉弯了他的鼻涕，他麻利地甩掉它们，依然喋喋不休，在看似语无伦次的讲述中我渐渐听到某些词语已经勾勒出一个女子的形象，18年来他在心里一直挂念着一个叫月琴的女子。

　　月琴的故事始于那个月光灿烂的夜晚，那夜的月光像是月河里的涓涓细流在她的窗前浮动，她感觉自己是一尾游鱼在河流里悠闲地吐着泡泡。
　　少年的笛声在月上中天时准时响起，月琴像是得了命令的士兵迫不及待地套上衣服，她光着脚悄然穿过堂屋时听到父亲在隔壁均匀的呼吸声，像是一只疲劳的巨兽在深眠时发出的喘息一样粗重。她坐在门槛上穿上鞋子，淡淡的月光从树叶间泄下来，把她的脸照得影影绰绰。
　　少年躲在路边的树阴里，月琴跑过去拉起他的手飞奔起来，从遥远处传来几声稀落的狗吠，把夏夜衬托得更加静谧，夜色微凉，轻轻地掠过她的皮肤，俘获了一丝温情。
　　月琴拉着少年的手在月光里磕磕绊绊地向河边跑去，她迫切地想知道少年要送她什么礼物。早上晨读的时候少年伏在她的耳边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送你一件最美的礼物，不过我们要等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才能去取。月琴心情激动，已经多年没有人在乎她的生日了，她只知道自己出生于一个夏日的月圆之夜，父亲在焦急地等待她的出生时又恰好听到几声悠扬的琴声，因此给她取名月琴。早上少年伏在她的耳边说起她的生日，内心竟然不自觉地激起了一丝紧张和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