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级列表：
正一品：二夫人
从一品：三妃（贵、淑、元）
正二品：昭仪、昭容、昭媛（各一）
从二品：修仪、德仪（各两名）
正三品：贵嫔（四名）
从三品：贵姬（六名）
正四品：婉仪（八名）
从四品：婕妤（八名）
正五品：容华
从五品：充华
正六品：修媛
从六品：舒媛
正七品：美人、贵人
从七品：常在、宝林
正八品：采女、良娣
从八品：小媛、小仪
正九品：选侍、更衣
文案君：
伪装、拉拢、背叛……
琉璃瓦下的月色若雪，宫院深深，梧桐碎语。
墨色铺开，宣纸上只剩一句“佩玉锵锵，寿考不忘。”
月璃说，给出去的东西便收不回来了。
内监尖锐的声音和着日影起伏……
这是一切的起始，也是所有的终结。

第三章．香缘。
第二日萧昊陪月璃用了午饭，第三日便又翻了月璃的牌子，一连五日。虽说没有什么赏赐下来，但这份疼宠也让月璃做好了小心应对的准备。
月璃知道，自己所得到的荣耀很大一部分源于自己是楚成的妹妹。在床榻之上，萧昊迷糊地说了一句，她长得很像楚成。月璃隐隐有些失落，仿佛走进了雾霭沉沉的水乡。
“璃姐姐。该去请安了。”青陌像往常一样，陪着月璃一起去永和宫。
“知道了。偏你每次都来得这样早。下次让我去寻你。”月璃配上一对玉兔捣药耳环，衬着湖绿色的蝶纹留仙裙。
青陌着玫瑰紫海棠对襟上衣，月白色喜鹊登枝马面裙。并不答话，只含笑拨了一下腰间的香囊。
“给元妃娘娘请安，愿娘娘长乐无极。”宫中无后，所以就向位分最高的元妃请安。同时，元妃亦摄六宫事宜，职同副后，只欠一个真正的皇后名衔。现在萧昊膝下无子，而惠婕妤有孕，若惠婕妤诞下皇子，以其丞相母家的势力，封后亦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宫中人对这两方都不敢有所偏颇，而宫中老人不多，敏修媛位分不高，更高位分有徐贵姬和穆贵姬。徐贵姬内敛而体弱，穆贵姬由尚食局女官出身，身世不好。
“楚贵人真是难得，最近来得那么早，可是受累了。”穆贵姬瞥了一眼月璃，最近几乎每次来请安，她都要说一两句含酸拈醋的话。
“楚姐姐运气好，什么时候也让姐妹们沾点就好了。”与月璃同时进宫的蓝明澈望了坐在身旁的青陌一眼，似是感叹地道，“嫔妾是没有这个福分与楚姐姐共处一宫，很羡慕安妹妹的运气呢。”
月璃回头望了一眼，正对上青陌的眼神，里面是满满的安心。
“蓝姐姐这样说，倒让妹妹想起小时候看传奇故事里的一只异兽。它名为女户鸟。会喷火会冒烟，如微尘般小小一只像鸟样的异兽。扑到人身上，可是会带来厄运。所以人们对它，都是躲得远远的，以求厄运不沾身。”青陌抿嘴微笑，温温和和地道“看来这女户鸟，不喜欢妹妹。”
女户者，妒也。
“青陌看的书可真是稀奇。”月璃想忍着笑，到底还是漏出一声“嗤”，转而看着明澈认真地道，“小仪回去可要看看有没有女户鸟在你的房间里。不过，安选侍既然说那种鸟那么小，怕小仪要用点心去找。”
“这个说法倒是新鲜。”座首的宓元妃看着明澈微变的脸色，打了个圆场，“妹妹们都散了吧。”在等众人都道了告退后，再开口，“等等，本宫瞧安选侍的故事很有趣，安选侍留下来再说几个。”
拉着青陌的手力度加大了一点，月璃不放心地回头望了一眼，最后还是松了手。
“姐姐别担心，我很快便回。”青陌轻声地说，一如雾中看不清楚的落花。
月璃没有立刻回景春阁，只在上林苑闲逛。秋色正好，苑中芙蓉竟开，白的如霜似雪，清浅盈目，彷如纤弱的蝶聚拢在一起，一挥手便全都散到天边，又像刚烧制好的薄胎白瓷，让人不舍得大力地碰一下；红的如火似焰，灼灼其华，似乎是借了日色的暖意又让人觉得是得了火焰的精魂。
一路走来，看着打理得极好的蜀葵和玉簪，竟不觉时间在阵阵香风中悄然而逝。坐到亭子里休息的时候，旁边的醉芙蓉亦有雪白转为粉红，恰似少女温柔的娇羞。
有洒扫宫人的话伴着风声零零碎碎地传入月璃耳中。
“安选侍被元妃娘娘盯上了。真是可怜啊。”
“元妃娘娘最是温和……想来……”
“自然……都是自请的嘛……”
月璃心里的不安如黄钟大吕的余音，一阵一阵地萦绕不散。风声和话语都越来越低，渐渐便听不见了。因为自己是有宠的新人，不想明目张胆地打压，青陌与自己同在一宫，又是交好，自然最容易成为箭靶。这样想着，月璃再往永和宫的方向走去。
“小主回宫吧。想来也到传膳的时候了。”檀雅扶着月璃，劝了一句，“安小主说过很快便回来，小主不必太担心了。”
虽然还是牵挂着那个说要一直陪着自己的青陌，月璃还是听檀雅的劝说，回了景春阁。不过刚进内堂就见到了不愿见的人，与元妃同住一宫的柳玉烟。
“虽然我的景春阁不是三宝殿，但柳良娣不会只是来看一下我的吧。”因还想着青陌的事，月璃并没有任何客套的意思。
柳玉烟愣了一下，但很快便笑着拿出一枚香囊。深红浅红的木芙蓉相伴而生，落在蜜色的香囊上倒像是活物一般，月璃对香料不敏感，只闻出香囊中有芙蓉的味道。若这个香囊是青陌送的，月璃定要拿去试试能不能把蝴蝶也吸引来，青陌画技很好，描的花样子生动精致，可她的女红却一般，自己描的花样子多是月璃去绣。
柳玉烟见月璃并没有什么异样，心里才微微放松。香囊上的绣线是宓元妃当初给自己的，线上的味道太熟悉，同样太令人恐惧。她还记得，父亲的方姨娘就有一个同样味道的香囊，不，或者说味道更加强烈，整个香囊都被那股味道包围。
后来，她眼睁睁地看着怀孕的方姨娘身子愈发瘦削，整个人都被凉凉的惨白笼罩着，被母亲嫉恨的一双狐狸眼也变得无神，只剩下一个大极了的肚子，在仿佛只剩下骨架的身子上显得异常突兀。方姨娘后来生出的孩子，是个死胎。连方姨娘自己，也去了。
柳玉烟还记得母亲笑出了眼泪，说，这样的香，这样的花草，绝对绝对不可以沾手。
柳玉烟突然打了个寒颤。
TBC。

发动召唤术。
@默默地爱你7 @Enjoyangle

“小主，瑞贵嫔送来一盒玉棋子，说给小主解闷。”有宫人上前禀告，连翘收了棋子，忙令那人下去。连翘拨亮沉炭，爆出几星火，暖气只烘上来。她愣了一会，终是忍不住问：“若陛下问起元妃，小主方才的话可算欺君？元主儿从来没提夫人的事。”
“元妃来送毛料是真，所偶大赏赐，也是真。若错，只当是自个理解错了。”青陌掀开棋盒，见内有青白二色棋子并两张字条，一张书冷暖自知，一张书退步抽身。青陌看了一回，不免伤感。
为了安青陌，月璃和元妃已是明来暗往数次。月璃恩宠深厚，元妃位高权重，若两者相斗，轻则一方受创，重则两败俱伤，落个折戟沉沙。青陌见画作被收，愈发明白月璃在萧昊心中的地位，又知月璃素爱玩笑，便引她说元妃手段如何高明，竟比君主先行一步。
君主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而妄测君心并提前张扬，便算过分了。
“小主，若不想看棋，奴婢便先收了它。”连翘上前便要合上棋盒。
“你着意寻些回礼，把这些放上。”青陌将纸条递给连翘。
原想元妃和瑞贵嫔两人交好，应是同心同德，原来也和君芙月璃一般，早分出了亲疏远近。
如此又过了好些日子，青陌母亲总算到了凌霄城。青陌见了母亲自是欢喜，絮絮地说了许久话。安家在都城并无别院，安夫人便住在馥兰轩的暖阁次间。安家并非世家大族，规矩虽有却不齐全。安夫人亦不用到各宫请安，又是怕失言惹祸，竟是从不出宫门半步。七八日下来，人虽有相聚之喜，倒也比不得在家中那般红光满面。
恰好这时云奉来传得了允许可在城郊为安家置办座偏苑。安青陌一听这事，反为母亲收拾好行装。
“云总管别忙。都城虽好，可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窝。母亲到底是要回泉州的。按理母家陪产不过五日，陛下仁慈，多许我五日。有母亲十日相陪尽已足了。再者来日必有再见的时候。母亲若日日出宫进宫，也是极不便的。”青陌打点下一袋沉甸甸的银钱，“代我谢了陛下的好意。”
“安小主到底是个通透的。咱家一应省得了，要不，明天便送安孺人回乡？”云奉搓搓手，若这安孺人继续留着，怕一辈子也回不了泉州。一家主妇不比许了约的宫人，听到看到的事多了，不管出不出口，都教人不放心。安孺人，是去了千般好，留下万般难。
青陌含泪应下。次日宫门才开，安孺人便要走了。
“小主，你要好好保重。勿要过分牵念家中。若有难得的姐妹情，小主……”话音未落已觉不妥，安孺人只把月璃赏下的一方锦帕放在青陌手中，“陌儿……”万语千言都化作了离开时的频频回顾，尽化作了一张含泪的笑脸。
“娘，好自珍重……”站在门口目送母亲离去的青陌站得腿脚酸麻，脑海里的一声“陌儿”彷如黄钟大吕般绵远悠长。
原谅我不能拿你一生的安稳做赌注，伴君伴虎，荣宠冷遇不过自知。记忆自入宫那日便泾渭分明。泉州，有你，有父亲；凌霄，有姐姐，有陛下。即使午夜梦醒是对珠帘翠幕未知身在何方，仍握有一点温暖。
原来日光如织，不过转身寂然。那一日，冬至，有一年中最漫长的夜。
青陌绣包里有两株怀梦草，握紧它入睡，便会梦见所想。
青陌合眼，泉州春暖海棠开，双蝶映花前。惊醒，却道金梁玉柱景依旧。
TBC。

五年一月，正是青陌的产期，元妃一边要应酬新年的祭祀饮宴，一边要着人打点青陌生产事宜，却忙而不乱，尽显一宫主妃的气度风华。
“接生嬷嬷的梅花铜簪可都打好了？样式是划一的，出不得半分错儿。”元妃向身边的紫菀问道。
“娘娘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那些嬷嬷精着呢。”紫菀笑嘻嘻地答道，“已按吩咐每人赏下二百两，她们要平淡些，养老都够了。”
春寒未退，景春阁院内竟长了一株极美的海棠，花叶如蒸如霞，轻柔似梦，隐隐透香。
“海棠花开是吉兆，快送给青陌看看。”月璃对花微笑。
“小主，海棠花期仿佛早了些。怎么莫名只有这株一枝独秀？”檀雅问了一句。
“定是花房的人用暖房培了，送错了地儿。”月璃不以为意。
檀雅没再多言，只亲自捧了海棠往馥兰轩，到那儿见仆妇成群，原是安青陌已经发动，送入了产房。那株海棠被搁在廊下，连门都进不得。
看着升起的白烟袅袅，青陌已喝下两碗助产药，连身下撕裂样的疼痛也来得迟钝了些。恍惚间，安青陌又回到了泉州，耳畔还是母亲的那声“陌儿”。
青陌、陌儿、安妹妹……
原来，一个名字也能唤出那么多花样。
“小主，喝了吧。止血的。”混沌中不知又有谁端来了药。药汁很酸很苦，全入了安青陌的口。
安青陌已看不清近在咫尺的连翘，一如曾经清晰的背影已不是她伸手就可触及的。神识被丝丝缕缕地抽离，竭尽全力变化了几次嘴型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如坠冰窟的深寒从指尖开始蔓延，直至疲倦地与身体丝丝合扣。
锦被之下，鲜红满目，血深如海，不经意便夺了华灯鲜亮，只红衣红纱层层叠叠。床边还悬着五彩丝绦结成的花结，用力过猛，活结成了浓墨重彩的穷途。
彼时天色未明，女无所思。
“是位粉雕玉砌的公主呢。”紫菀满面喜色，仿佛落地的是元妃的骨肉。
“安小主，没了。”拖长了的声调落在空中，无悲无喜。
元妃表情不可察觉地一松，继而抽帕低泣，同在一宫的柳玉烟却也不知为谁便红了眼眶。宫人侍立两旁，各自安静地候命，余声仿若不闻。
新雪无声，婴孩的初啼卷入飞散的鹅毛雪又随着淡淡的烟火气息将离逝碾得破碎支离。新成的梅花酒甜到极致，滑入喉间的一刻便融在每一个毛孔之内，又彷如穿透雾霭的晨光，冬的尽头是拨云见日的初春。
半杯新酒泼在雪上，景春的嬉笑和馥兰的低泣隔着那么长的走道，擦肩而过而互不干扰，一如花开花落。
过客一诺生死，谁用日光描绘一段绚烂，挽断流年似水？
TBC。
月影微剧场：
雪逝。生离。死别。
月璃懵然不知，没有人敢讲这个白迅。
但，她很快会知道，何谓翻手为云覆手雨。
青陌，你的离去。是幸抑或不幸？
无人敢断。
那我便替你活下去，可好？
江南晚来客，红绳结发梢。
安青陌。渐行渐远渐无书。
@安卿一世 @默默地爱你7 @小momo沫沫

最近家里有人都不是很方便更文，放张图上来安抚一下~

原本是想画月璃的那支琉璃桃花簪的，结果出来后基友说桃花的花瓣应该是圆形的……所以干脆改了名字叫非花。

话分两头，锦成宫内亦是疑云未断。月璃明知清薇自请降位定与当日的告发有关，可当日的事根本唯有探出根底，未战先怯委实不像披香殿的行事作风。再者当日的铜簪从何而来，又是一个谜。月璃一度疑心君芙，但以君芙的性子又怎做出这样精巧的安排？正当月璃哄着菀桐睡下，有侍女来报蓝美人求见。
“请进来，切不可怠慢了。”月璃让婢子煮了新茶，到偏厅接见。
“嫔妾向娘娘请安，娘娘万安。”蓝美人巧笑着施礼，除却动作，竟全是错处。
月璃皱眉，蓝美人素来谨慎，是萧昊赞了几次的解语花。月璃使个眼色让谷雨开了窗，为的就是防止旁人来偷听，方让蓝美人起身，道：“美人可要仔细。娘娘二字，本嫔当不起。若让旁人将这错处拿去了，本嫔是保你呢还是不保你呢？”
“婉仪提醒得是，是嫔妾混忘了。”蓝美人垂首应是，“嫔妾受婉仪提点，近日得了一物要送与婉仪，还望婉仪不弃。”
蓝美人倒真是多半句的客套也没有，从袖间拿出一个青瓷小瓶。
月璃接过小瓶打开一看，里面足有半瓶细雪样的粉末。这是何等眼熟，月璃压下心中疑惑，只道：“这当真是个好东西呢，美人费心了。”
“若嫔妾说这是从穆贵姬宫里得来呢？那日嫔妾拜访贵姬，贵姬宫里燃的香极是好闻，嫔妾便好奇一问，贵姬宫里原只是寻常的香料，妙就妙在这个引子，名唤醉棠。焚后如百花萌动，无比醉人。兼又可以作香露，入水后香味不显，待用体温花开方知余香未绝。可不是极好的么？”蓝美人答道，“嫔妾便厚着脸皮和贵姬要了些，送与婉仪。”
这粉末绝非萧昊所赐，以月璃现时的恩宠，纵不是得了最好的东西，也绝不至于赏赐会先到穆贵姬的蕴秀宫。月璃猜不出蓝美人为什么要卖这个人情给自己，顺着穆贵姬的线往上查，便不难摸出主谋。但这事牵连甚广，萧昊又一直压着，上至宓贵嫔，下至柳常在，似都有疑影，却都没凭证。
宓贵嫔、瑞贵嫔、穆贵姬、柳常在……月璃闭目一想，一条线索飞似地闪过。在楚成回都城述职的那段时候，扶桑曾来找自己出席赏花宴。
月璃原以为这是宓贵嫔的偷梁换柱计，后来以为这是宓贵嫔的调虎离山计，没想到这竟是李代桃僵计！这一切的准备，竟不知从何开始的。月璃品了一口碧螺春犹自思索。宓贵嫔当初还是元妃，怎的穿错了衣服还没人提醒？而莲心一个小宫女却是太后明保的人……
“美人多心了。”月璃还不敢全然相信蓝美人，虽心中还有几个疑团，却不准备细问，只赞道，“美人住的凝翠楼修竹碧绿，龙吟细细，亦是个好地方呢。”
“嫔妾知道自己不比昭容，婉仪愿意多来坐坐，便是凝翠楼生辉了。”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投诚，蓝美人也不例外，“说来嫔妾前儿在千步廊遇上柳常在，这些日子她消瘦不少。”
“这便奇了，柳常在有贵嫔照拂，大约也没有宫人敢轻慢她，许是自己不好生保养，杯弓蛇影了。”蓝美人较君芙更聪慧一层，月璃有话亦不好明说。
“从来鸟尽弓藏，婉仪说可是？”蓝美人亦不拆穿。
“旁人说狡兔三窟，到头来，还不是每个安乐窝？伶俜苦辛地为他人作衣裳，可叹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月璃乘机旁敲侧击，既然蓝美人来景春阁说了这些，便是见自己使元妃成贵嫔，又有一女傍身，特来表诚意。月璃虽不是来者不拒，但蓝美人若肯同行，自然又是一大助力。
“婉仪心里已有定论，可否借纸笔容嫔妾一猜？若猜不准，还望婉仪不要见怪。”见月璃有所动摇，蓝美人微笑道。
丁、寸。月璃看了纸上的字便知自己想的果然不错，又暗叹这蓝明澈实在是玲珑剔透。先向蓝美人点点头以示赞许，再提笔在纸上写下月喜二字，道：“本嫔以为，避之，则吉。”
蓝美人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明白了，道：“是嫔妾目光短浅了。”
两人闲话一阵，待蓝美人离开时手腕已多了一只月璃赠的冰种翡翠手镯。
TBC。

前朝吏部陈尚书告发了慕容丞相结党营私，罔顾上意，萧昊派人搜查后震怒，将丞相贬为从三品秘书监，只负责勘察典籍，不掌实权，且家产近半没收，家眷也不得在都城居住。
月璃还要细问，琼珠却半个字也不多说，只说若萧昊问起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的时候，一定要回答什么都不曾听到。月璃静想一回，笑着应下。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在一旁服侍的谷雨问。
“丞相连贬两级，收了实权，慕容家又被收去诸多家产，一时慌乱那是极正常的。若当真什么声音也听不见，那只证明慕容家的仆从训练有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正犯了陛下的忌。”月璃解释道。
“但慕容家动静再大也不会传到宫里来，陛下为什么又会问小姐听到什么了呢？”谷雨似懂非懂地点头，始终不明个中玄机。
“慕容家可不止在宫外，宫内还有惠姐姐。”月璃沉吟片刻，“惠姐姐这时可要沉着气，她稳住了，还是正三品贵嫔，若贸然为家中求情，只怕慕容一族前景堪忧。”见谷雨还是困惑，月璃伸手往谷雨额头上一扣，笑意曼曼，“你这妮子怎么还转不过来，只往管家的人身上想去便是。”
旁观者清，隔着不同的立场，总能为不同的行为安上泾渭分明的正误判断。再多的设身处地终究只是浅薄的同情。血脉相连不知何时成了一种羁绊，让人明知是错也视若无睹，明知是错也坚持到底，明知是错也义无反顾，只效仿曾经被自己嘲笑过的飞蛾，扑火而亡。
细密的叶将阴影割裂又聚合，月光如雾，又恰似一个见不到真容的美人，孤傲而清冷地俯视拜倒在裙下的人。春归夏至，又有谁洒下一枕清霜，伴红烛垂泪？华服云裳，金钗银环，不过敛却愁容，强颜欢笑。
夜太安静，萧昊什么也没听到，管毅什么也没听到，唐彦什么也没听到。
月璃怕热，萧昊亦少在夏天召月璃伴驾，不过这天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催了三次。月璃只得匆匆换过一件海棠捻金芙蓉暗纹对襟上襦，衬一条鹅黄珠光水绸兰草马面裙，望如羞花神妃，闭月天女。素手轻抬扶稳发上的东陵玉迎春簪，问来接引的内监：“陛下召本嫔，可知所为何事？”
小内监连连摇头，回道：“婉仪去了便知，瑞娘娘也去了。”
听见璟瑶也在，月璃无端觉得安心些。离书房还有三四十步，月璃见有人跪在门前。细望去，那人上穿柳绿越罗交领襦，下有素绢细褶墨竹裙，发不成髻，只用一根合欢花银丝缎带松松束好。
“惠姐姐终是耐不住……”月璃知只有惠贵嫔现时会如此装扮，代父受过，抬手不轻不重地拍在步辇的垂莲扶手上，道：“从便门进去吧。”
才入书房，便听见有琴音缓缓响起，恰似流水绵长又如百鸟婉转，一音一拍似珠玉落盘。笋指轻按冰弦，一时竟像湖上清风拂面，与夹有花香袅袅，直教人忘记了夏日骄阳，以为自己置身于春日花海，安闲自适，宁静忘忧。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大抵如此。
“瑶儿难得抚琴，连璃儿也听得出神了。”萧昊合上书，笑道。
“陛下，惠姐姐她……”月璃刚要开口，便被徐璟瑶一个眼神止住了，只换了话题，“瑞姐姐深藏不露，不似嫔妾，学也学不来这风雅之事。”
“你见到了？”萧昊淡淡地问，“想为她求情？”
璟瑶起身岔开话题：“陛下可还要听一曲，《春江花月夜》如何？”温和笑语，“陛下纵了楚妹妹，妹妹自然应当以陛下为重。妹妹性格爽直，不过一时嘴快，陛下便较真了么？”
月璃尚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只留心看见萧昊问话时一直把玩那只碧玉扳指，知他暗怒已生。又觉得璟瑶无意咬重楚妹妹三字，略想一想，便把对惠贵嫔的同情之语尽数咽回。
月璃笑着坐下，陪萧昊听璟瑶抚琴。一曲才罢，璟瑶宫里的尺素匆匆而来，不知和璟瑶说了什么，璟瑶脸色大变，再落座时已是琴音凌乱。
“有什么事？”萧昊翻书的动作一滞，转向璟瑶问道。
“菀柔公主发热不止，臣妾想先行告退。”璟瑶压住担心平稳道。
萧昊左手支额，右手一挥作允。月璃才站起身准备跟去，却被萧昊叫住，让她再弹一曲。月璃无法，只慢慢地走近琴座。
“都没完了……”萧昊嘴唇微动，低吼一句，连月璃也没听见。
TBC。
这章严重超字了TAT
@安卿一世 @纳兰祈梦 @倾城一笑终难忘 @裴流年 @訾婉凝 @魔女瑞希

十五章。贬谪。<?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火苗的每一次跳跃都搅来黏重的热气，酸臭的腐败气息温热地贴着薄得近乎透明的中衣，被扭入黄铜的牛皮鞭子抽开的皮肉或红或白地翻开，仿佛一条条被切开的蚯蚓。麻绳在关节粗糙地磨出一圈深褐，旁边新成的水泡不动声色地溢出粘稠的暗黄。

延赵避开杨家兄弟一个人来到地牢，端着油灯仔细查看楚成身上的伤口，他忽然听到一阵自远而来的摇铃声响，半盏灼热的灯油便全浇在楚成肩上，却不闻一声呼痛，仿佛灯油是浇在了空气中。

啪！长鞭一下打到楚成身上，使鞭少女面目清秀英气凝眉，一身玫瑰紫百鸟苗锦劲装更衬得身材高瘦。

“趁早逼他签了互市的契约，也不必知会齐帝了，边境的人多良善，早对不准边境买卖心怀不满，这些把握还是有几分的。”少女用戴了一对绞纹银镯的手腕猛一收鞭，“要不干脆剐了，为长姐出口恶气，也省得天天给他零碎折磨受还管吃管喝的。”

“绮罗郡主别急。鸣罗郡主和王上王后到紫云架祈雨，自然是待甘霖普降之时用他祭神。至于互市，齐国人素来自视甚高，怕还是没有那么容易便解决事情。”延赵抱拳相劝，“再说，哪怕姓楚的只有一口气，有我们的密药在，哪路鬼神敢带他走？”

穿了数十珍珠作顶的百蝶银花冠随着烦躁的摇头动作相互碰得乱响，绮罗急道：“那长姐还要吃了这个哑巴亏不成？要不，要不也效仿三姑五姑的例，和亲！”

楚成的嘴唇瓮动了一下，最终没说出一句话。

被背叛的感觉如钝刀划过心脉，比皮肉之苦更持久。

楚成以为鸣罗真的无家可归，以为不过名有相似，以为鸣罗的出现是上天给自己的赠礼。当他陷入地虫阵的时候，他还是不愿意相信鸣罗是迦南王族派来的细作。

忽明忽暗的如豆灯火足以烧毁剩余的痴念。和亲二字说来简单，便是前代的例子，迦南贵族亦只是给齐朝皇室作侧妃侍妾，绝不许正室之位，更谈不上会和非皇室同族的楚成和亲了。

游鱼自有山涧深川，金网灿烂夺目细密带刺，再奋力挣扎不过是遍体鳞伤血染长河。楚成背负的是刻进骨骼无法逃离的姓氏，他的意气风发，他的争强好胜，他的英雄气短，一切都因他是萧昊亲封的天远将军而变得顺理成章理所当然。他不能够的，只是儿女情长。

“唉，为什么，鸣罗郡主认定你……”延赵见绮罗气鼓鼓地走掉，苦笑着用力往楚成肩上一按，“你死掉，缘分就不在了。”

地牢之外，铅色的层云从四面八方涌来，阴郁暗沉满目铺满，闷雷隐隐作响似从万里之外而来，若有似无又似只是双耳的错觉。直入云霄的树木深绿中夹杂着灰黄，枝叶微微颤动不知是风的推送还是云的呼唤。啪。一粒暗色在灰岩上毫不起眼，甚至无人发觉。聚拢的雨水琉璃一样一斛斛地倾泻而下，撞在墨绿的群山和山间青褐夹杂一如锦缎纹饰的田土上荡出古琴音似的清越之声。

在山顶的鸣罗望着大雨倾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不安的预感隐隐在心中扩散，她没有留意到，封存在琥珀里的蜘蛛动了一下，仿佛要活过来。

百里豪雨接青阳，都城云天高远，如一块澄澈透亮的海蓝宝，偶尔有飞鸟越过，又恰似宝石中掺了飘絮，亦是别样的美。

“瑾妹妹倒是越发懒怠，连菀柔公主病了也不探视么？”管君芙命身后侍女执了玉柄花鸟团扇送风。
“我又不是永和主位，巴巴地看什么，没得又传宓贵嫔照顾不力，我反来越俎代庖。”月璃用雕花银匙挖了口冰酪，“菀柔是陛下骨肉，她不敢拿菀柔作什么肮脏事。敏姐姐也试试这冰酪，热天吃来最消暑。”
管君芙看了一眼呈上来的冰酪，笑道：“你的份例倒越见丰厚，可见还是你沉得住气。就为着前头惠贵嫔求情一事，陛下一生气削了贵嫔一半份例呢。”
月璃才要说话，檀雅捧了新晾好的酸梅汤上来，道：“敏小主若觉得冰酪太凉，用些酸梅汤吧。”
檀雅一向本分，从来只有用心听而不插嘴。月璃黛眉一皱，心下生疑，只道：“近日天气热，消暑的东西是不断的。她们也被我惯得随意了，姐姐莫要见怪。”说着又挖了口浇了淡奶的冰酪，“现在陛下冷了惠姐姐，宫里尽是瑞姐姐的风光了。任穆贵姬、柳常在怎样撒娇撒痴不过是多一晚不安宁罢了。”
“你的耳报神倒灵，穆贵姬素性张狂，这一次半次地装装病陛下自然怜惜，可这柳常在平时就是一副柔弱的模样，受惊也是常事。”管君芙点点头，继而笑道，“在你宫里还说是瑞贵嫔的风光？除却用膳伴驾，陛下一月总有四五日是宿在你宫里的，若这也算不得风光，可真不知道我要怎地自处。”
月璃抬袖掩唇轻笑一声，道：“哪里就是耳报灵，不过就是让花房送了几盆夜来香到暖桃轩，被不晓事的宫人摆到窗台下。”
君芙乌珠一转，连连拍手，腕上一对镂空缠枝桔花金镯叮当作响，笑道：“好你个促狭妮子，我看不止几盆夜来香，是是十几盆吧。宓贵嫔为着菀柔公主已忙不过来，偏你又在她宫里放起火来，可不是存心让她三头六臂也顾不过来。”
“姐姐可曾见过我还对旁人动手？我能抬举蓝蓝美人，也不在意穆贵姬，只是偏瞧不惯柳氏一味伏低作小娇娇弱弱的模样。宓贵嫔事忙权当请她看一出戏，逗她笑笑。”月璃搅着化了一半的冰酪，银匙当的击在碗壁好不清脆。
纵事过境迁，但心里还隐隐有根刺陷在皮肉里却不曾被软化，甚至游走在血脉中隐隐作痛。眼看着原以为不可逾越的鸿沟一下子缩小到一步即可跨越，心中的火焰早已叫嚣着要冲破理智的禁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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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妍秋媚何时了，往事知多少？昨夜星辰昨夜风，眉目依旧相看在梦中。铁马冰河应犹在，无奈烽火改。问君能有几多愁？待花千树只身故地游。
【记萧昊。】

十六章。莲杖。
书架嘎吱一声被推开，唐彦闪身而出。显然，他把刚才的话全都听进去了。云奉将唐彦使个眼色给自己，忙躬身退下。
“师兄，你也疑心楚将军通敌么？”唐彦看向远处，仿佛看到了旧时，“以前跟着师傅学骑射，皇族子弟在世家公子面前总是占尽优势，只有楚将军，谁也不怕，谁也不让，连当时的太子也未占得优势。”
“朕知道。朝堂的利益倾轧不断，陈相根基未稳，待你寻回天远，朕便可以赐他一个暗行招安的名义让他衣锦还乡。”萧昊隐有叹息，“只是，月璃还不懂，朕想许她的，是三妃之位。”
唐彦无言以对，他虽知萧昊对月璃格外看重，单是两三年间从七品跃为四品便可见偏宠。但处于一品高位的女子还能保持当初的率性么？唐彦一直冷眼旁观，清薇的身不由己如履薄冰不比男子的碧血黄沙轻松。但唐彦不敢多言，更没有立场相劝，只伫立在一旁，听着那些过耳即忘的话。
“师兄，如果楚将军回不来，谁可领代靖边一职？”唐彦终是想起此行目的。
“生见人，死见尸。现时由沈穆暂领主将，到底还是要从都城派人才安心。慕容一族在军中还有些势力，武将之中，方家还算本分。但靖边大事，朕不放心交给其他人。别让你的天罗地网闲着，尽快找到天远，人手不够从各州调动，都城精骑也有一半是待命的，你也调去。”萧昊逐个分析，可担大任而备受信赖的只有楚成一个，“若粱弟还在，便可由他代……”萧昊叹了口气，“罢，若粱弟有知，亦不愿称朕一声皇兄，又怎会真心相助。”
“师兄，梁王殿下不会怪师兄的，那只是一场意外。”唐彦回想旧事，一时也有些不忍。
“它只能是意外。现在的长乐就像极了当年粱弟的性子。但太聪明了，容易惹祸。”最后一句，萧昊是说给唐彦听的。唐彦如何应答，这是闲话，不多叙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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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或者后天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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