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引吧 关注:232,663贴子:5,375,239
  • 8回复贴,共1

【原创】番外 浮生未尽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一句话文案:当穿越遇上重生


1楼2013-07-13 16:10回复
    突发奇想小短篇,一天一千字,虽然少了点,但保证风雨无阻。


    2楼2013-07-13 16:11
    收起回复

      【一】
      他爱上救他的姑娘,他看不见她的模样,却记住了她的声音。
      秦漠的一生很短暂,他父母早亡,由大伯一家抚养,自小个性孤僻,后来与堂兄一同从军,做了副将,在最后一场战役中,为了救堂兄而死。
      他与堂兄的情谊其实并不深厚,或者说远远没有达到可以为他而死的程度,秦漠只是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什么牵挂,怪没意思的,堂兄的牵挂却有很多,就这么死了太可惜。
      只是那么一念,便替他受了一剑,长剑刺入心脏,分毫不差,轻轻的一声,他感到自己流逝的生命,然后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秦漠没有想过自己还能醒来,虽然睁不开眼,发不出声音,但意识却是清醒,脑海里平白多了二十多年的回忆,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他,也觉得汗毛微微竖起。他这是……附到了一个叫做沈岸的人身上?这不是他所在的大周朝,听起来倒像是另一片大陆,诸侯国乱,狼烟四起,割据纷争,战火纷飞,这具身体是姜国的将军,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倒在了这名为苍鹿野的土地上。
      细细感受身边浓重的血腥之味,秦漠清楚地知道,他被掩埋在一堆尸体之中,沈岸所受的伤不比他轻,这短暂的第二次生命大概很快就要结束了。
      宋凝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救他的人叫做宋凝。
      秦漠的周围太静,静的他能清楚听到风雪刮过的声音,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听到有人走近的声音,听到一具具尸体被翻开的声音。他不知道来的人的目的,他也没有试图求助,因为他没有十分想要活下来的欲望。
      可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巧。
      那人掀开了他身上的尸体,少了那么几具压在他身上的尸体,他觉得舒服多了,还来不及放松,便被人搂在了怀里,那是个女子。她的身子很软,衣裳上有一种淡淡的熏香,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轻轻擦拭着他的脸庞,像对待最重要的珍宝,将他紧紧地抱在怀中,哽咽道:“沈岸。”
      他的前半生,是孤独的童年以及少年的军旅生涯,纵使有哪家闺秀满含情意含羞地望着他,也从未有哪个女子大胆地这般接近过他,更不要提眼前这个,孤身一人来到苍鹿野上,徒手翻开一具具尸身,在这风雪交加之时,给他一个如此温暖的拥抱。
      不再是毫无感觉,秦漠觉得四肢的感受开始慢慢复苏,胸口的伤也因女子的动作而感到疼痛,他轻轻地哼了一声。
      女子的温热眼泪滴到他的脸上,秦漠好像被烫了一下,听到那哽咽的女声不断重复道:“我就知道,我是应该来的。”
      秦漠不知道爱上一个人到底应该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他好似听到了小时候母亲哄他入睡时唱的吴哝小曲,嗅到了七岁那年母亲做的桂花糕香,看见了八岁那年父亲教他剑法的身影。
      秦漠爱的太难也太容易。
      说太难,是因为他的前半生,从未这样对一个女子怦然心动;说太容易,是因为明明只是一个拥抱,一滴滚烫的眼泪,甚至这个拥抱和这滴眼泪并不是给他的,他仍是心动了,他竟爱上了一个连相貌姓名都不知的姑娘。
      秦漠觉得好笑,好笑的同时,他突然很想活下去。


      3楼2013-07-13 16:13
      收起回复

        【二】
        哪一个医者如她这般?逆风穿越荒野而来。
        五感复苏之后,秦漠的魂魄好似和这个身体真正溶合在一起了,巨大的疼痛使他昏睡过去,再醒来时,身体与灵魂已是十分契合,大抵从这刻起,他便真正成为沈岸。除了双眼为风沙所伤仍不能视物以外,他已能开口说话。
        秦漠,或者说沈岸,他能根据风声的大小和空气的潮湿程度,大致判断出他处在一个山洞中,可他记不清这苍鹿野附近是否有野兽出没,他拔出随身的佩剑,轻轻摩挲,时刻防备着。
        山洞里有篝火燃烧时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响,交织着对方轻缓而有力的吐息,沈岸想,这大抵是一个武功极好的女子,若不是这样,也没有办法穿越苍鹿野,将一个将死之人从那片死地带出,可即使如此,他仍是觉得有些微心疼。
        他想开口问她的名字,又忍不住回忆起那个拥抱,若她知他从一开始便是清醒,怕是尴尬,只好临时改道:“请问,相救在下的,是位姑娘还是位公子?”
        他听到她的呼吸乱了一拍,却没有回答。
        沈岸皱了皱眉,便不再逼问。
        夜里,沈岸伤势发作,畏寒至极,浑身宛若被固定在冰窖之中动弹不得,可越是这样他的意识便越是清醒,就好似魂魄与肉体相分离一般,他奋力挣扎,可这股力量却越来越明显。突然,一个柔软的身体靠近他的胸膛,紧紧地抱着他,那股热度直直传入他的心中,那力量一顿,沈岸的三魂六魄便归了位。他忍不住回抱那女子,却触到她光裸的肩头,下意识地推开她,却被她紧紧搂住,沈岸伤势未好,力气怎么也及不上对方,他突然有些无奈地笑了出来。
        轻声问道:“姑娘何必做到这般地步?”
        她没有开口,只是用手指在他胸膛轻飘飘地划:“医者仁心罢了,不必介怀。”
        他轻笑,哪一个医者如她这般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寻找一个或许已死的人的踪迹,又有哪一个医者会如她这般抱着伤患流泪,载着满满的情意喊他的名字?
        原先沈岸的记忆里没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他根本不记得这么一个姑娘,这份情,是他受下的,自然由他来还。
        原先沈岸种下了这因,却没能得到这果,兴许是上辈子欠她的,谁知道呢。
        沈岸摸索着地上的衣服,挑了一件厚重的披风,遮住她光裸的背部,将她连着披风拥入怀中,带着隐隐的期待开口:“若姑娘不嫌弃,待在下伤好,便登门向姑娘提亲。”
        怀中人竟微微颤抖了一下,仍是不曾开口。
        沈岸想,她或是有着不能说出口的苦衷。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头脑却有些昏昏沉沉起来,自那夜魂魄险些离体之后,神魂似乎安定下来,不管再烧得如何糊涂,也不曾出现那夜情景,却也导致他一直意识模糊。
        沈岸醒来的时候,感觉胸口好似硌着什么,睁开双眼,竟已是能够视物,他摸出搁在胸口上的半块玉佩,还来不及细细查看,便注意到自己床边坐了个姑娘,他一下激动起来,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笑道:“是你救了我?”
        那是个清秀柔弱的女子,她看着他,仿佛是怔了怔,犹豫了会儿,轻轻点头。
        “你为什么不说话?”
        那女子脸上显出略微受伤的神色,做了几个他看不懂的手势。
        沈岸皱了皱眉:“你不会说话?”
        她迟疑点头。
        沈岸有些混乱,不知她是不愿开口还是真是不会说话,犹豫之时想起了手中的半块玉佩,再看这四周似是一个医馆,电光火石间便有了一个想法。
        “可是一个姑娘送我来的?”
        那哑女看了看他的神色,点点头。
        “你可能描述她的长相?”
        哑女依旧点头。
        最终,沈岸只得到一纸对于救他的姑娘的相貌描写,却仍是不知她的姓名。沈岸不善丹青,也不愿别人来描绘她的长相,只能每夜每夜地在梦中想象她的模样。
        若不是那半块玉佩,他几乎以为苍鹿野中只是一个幻梦。只是他的一个奢求,奢求能有这么一个人,不顾生死,为他跋山涉水而来。


        9楼2013-07-13 17:45
        回复
          我果然没有信用什么的……本来想一天一章,结果码好了不让我放上来真是让人好难受,于是还是有空码多少算多少吧 ╮(╯▽╰)╭


          10楼2013-07-13 17:46
          回复
            由于楼主的二……导致了重名,此秦漠非《两生花》男主,丫就一单纯古人。


            12楼2013-07-13 17:54
            收起回复

              【三】
              她坐在喜床边,总觉得有人站在月下冷光中问她:“你可知今夜坐在这喜床边的人,原本该是谁?”
              黎庄公十八年春,姜国战败,以边境两座城邑请和,黎姜两国立下城下之盟。盟约订立不久,黎庄公将大将军之妹宋凝收为义女,封敬武公主,谴使前往姜国向姜穆公提亲,意欲促成宋凝和沈岸的婚事,结两国之秦晋。
              宋凝写了一封长信,信中附了剩下的半块玉佩,请提亲的使者私下送给沈岸。春末,桃树上结了三三两两粉红的花苞,一切如新生,宋凝收到沈岸的回信。
              “待君来。”
              清瘦俊逸的字体跃然于纸上,宋凝几乎止不住唇边的笑容。
              五月中旬,提亲的队伍启程。
              洞房之夜,冰冷的月光照在窗棂上,窗外摇曳怒放的桃花在窗棂上的丝棉纸投下颤动着的花影,房内花烛闪烁着红色的烛光。
              本应是再美好不过的洞房花烛夜,此时的宋凝却无法享受。眼前是鸳鸯戏水的红盖头,空气里是熟悉的熏香的味道,门外有着阵阵喧闹声,这一切似曾相识又略有不同,她觉得脑袋里仿佛有什么要炸开。
              不断地看见,有一个人,背立冷冷的清辉,模糊面目,用最残忍的声调问她:“你可知今夜坐在这喜床边的人,原本该是谁?”
              有人掀开她的盖头,一贯无甚表情的脸上是满载着喜气的笑容,双眼亮如星辉,他低声地叫她的名字:“阿凝。”
              宋凝怔怔地抬头看他,莫名其妙地,已是泪流满面,低低细语:“原本该坐在这喜床边的人,不是我?”
              沈岸没有听见她的细语,只看见她眼中的泪水不断流下,以为她是为了离家而伤感。沈岸的笑容收了些,挥挥手,让周围的侍女都退出去。他为宋凝取下头上精致却笨重的凤冠,
              蹲下身来,举起宋凝的脚,细细看鞋上绣着的鸳鸯,这是由黎国最好的绣娘缝制而成,栩栩如生。宋凝忘了哭泣,呆愣愣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想缩回脚,却被沈岸抓得更紧。
              他动作有些生疏,却尽量温柔地为她脱下鞋袜,起身将提前叫丫鬟准备好的水端过来,将宋凝一双白皙莹润的脚放入盆中,替她按摩。
              “沈岸,别这样。”宋凝被沈岸一惊,略带哭腔地说道,声音软而绵。
              沈岸不知想到什么,面上不作表现,却从耳根处红了一片,手下动作一点不停,只低声解释道:“在我小的时候,经常看见我爹这样帮我娘放松,族人说我爹夫纲不振,他却说是闺房情趣。别人家有一大堆姨娘,庶女庶子,我家却只有爹娘二人和我一个儿子,虽是子嗣单薄了些,但那几年却是幸福和乐。若不是后来我爹娘……若不是我爹早亡,只留我娘一人,今日也不会如此冷清。”
              因沈岸蹲在她身前的缘故,此时坐在床边的宋凝反而比他高上些许,低头便可以看见烛光映衬下沈岸微红的两颊。等待的时候,宋凝吃了些糕点果腹,此时并不是十分的饿,反而是身体有些疲倦,沈岸揉捏的恰到好处,身体一放松,精神也松了许多。宋凝细细打量眼前的人,本是刀锋般冷漠的眉眼,竟也能融成一滩春水。
              沈岸唇边噙着淡淡的笑容,絮絮道:“我这人从小冷清,没有什么是特别挂在心上的,学武从军都是因为父亲的遗愿,所以常常想着若是哪天不小心死在战场上,也是好的。可是你来了,从遍地尸体中救了我,我突然就很想活下去。阿凝,你离开了黎国,孤身一人嫁到姜国来,不要怕,我会护着你,若有朝一日,我对不起你,你就拿那把剑杀了我。”
              宋凝知道他口中的那把剑是他于聘礼中送上的,她将他从苍鹿野背出时他身上带着的剑,伴随他经历多年戎马。
              宋凝只觉得心中软软酸酸,一心想打破这种气氛,便笑了一声。
              沈岸挑了挑眉,问道:“你笑什么?”
              宋凝答道:“人都道灯下看美人,没想到此话用在沈岸沈将军身上也是适用,平日只觉得你是威风凛凛,现在才发现是面若冠玉。”
              沈岸一怔,竟不知作什么回答是好,只专心为她擦干脚上水珠,将水端走后自行净手,方才回来,吹了灯。
              “我本是担心你离家伤感,没想到你竟开起了我的玩笑来,想是好了。”
              沈岸摸索到床前,将宋凝推倒在床榻上,亲吻她的脸颊。
              宋凝心口一热,有一句话便脱口而出:“夫君,我把阿凝交给你,好好地交给你,请一定要珍重啊。”
              沈岸将头埋在她耳旁,吃吃的笑。“阿凝,我此生只娶一人,永不纳妾。”


              21楼2013-07-14 15:30
              收起回复
                卧槽!楼主自己发现一个BUG,沈岸他爸爸还活着……妈呀存在感太低了。【八月中,丹桂馥郁,荷风院传来消息,说萋萋姑娘有孕了。老将军和夫人相顾无言。】
                嘤嘤嘤,原谅楼主吧,就当他死了……


                30楼2013-07-15 11:36
                收起回复

                  【五】
                  他从领口摸出用金丝重新镶好的玉佩,双手用力,玉佩便又一次断为两半,他和她之间的缘分,大抵就是这么脆弱。
                  沈岸这一休养便休了近一个月,对外宣称是伤势过重,只有他自己知道,心病难医。他很茫然,爱一个人就是对一个人好,那如果对方不想见到他呢?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在获得新生的同时,得到了救赎,就算这救赎不是为他而来,到底是他得到。
                  宋凝本不会知道她爱慕的英雄已换了灵魂,他将一切算计的很好,唯独没想到,阿凝竟是重生,要有多大的执念,才能再重来一世?
                  可这身体里的灵魂到底是回不来了,他能做的,也只有在暗中为她达成她想要的一切,只要他能。
                  沈岸伤好后变的忙碌起来,常常三四天都不能回沈府一次,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宋凝了。这一日,天还未暗,他早早地回到沈府,先去老夫人房里宽慰老夫人一番,打发走身边的丫鬟小厮,一个人慢慢地走在通往宋凝现在居住的采桑园的路上。
                  路过书房时,见窗开着,他随意往里看了一眼,却正对上宋凝向外看风景的目光。
                  “阿凝。”他低声喃喃。
                  宋凝垂下眼,看不清表情,声音没有起伏,平平道:“你来做什么。”
                  沈岸神色一黯,犹豫片刻,从胸前掏出一个青松石做的护心镜,将手伸向宋凝,静静地看她。
                  宋凝抬头看见那个护心镜,瞬间睁大眼盯着他,沉默一会儿后快步走上前夺过护心镜,刷的一下将窗关上,发出巨大响声。
                  沈岸站在窗前,被因为关窗带起的风迷了一下眼睛。他将藏在身后的左手举到眼前打开,看着一盒胭脂苦笑。
                  沈岸转身想要离开,却看见端着莲子羹的侍书,挥挥手叫来侍书,将手中胭脂交给她,道:“把这个给夫人,不要说是我让你给的,若夫人问起就说是老夫人让人送来的。夫人平日若要梳妆,就用这个,说是用花露做的,对身体好些。”
                  沈岸通过侍书零零碎碎送了许多东西,他说是让侍书不要说,其实心里却期盼着宋凝能发现,可宋凝始终没说过一句话。
                  终于到了第二年三月初春,宋凝生产。
                  沈岸就站在产房外,听见从来不呼痛的宋凝叫的凄厉,每一声都像有刀割在他心上,直到声嘶力竭。产房里的声音逐渐变弱,变成若有若无的呻吟。沈岸惊慌起来,他转身看向沈老夫人,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
                  沈老夫人还来不及回答,便听见产婆颤抖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夫人难产了,保孩子还是保大人?”
                  听到此言,沈岸再也忍不住,想要闯进产房,却被老夫人挡住。
                  门内传来宋凝细若蚊呓的声音:“保孩子,沈岸,你别进来。”
                  像是用完了所有力气,宋凝的呻吟声也渐渐消失。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沈岸觉得有什么冰冷的液体正冲出眼眶,他丝毫不顾及形象大声喊道:“保大人!我知道这个孩子对你来说很重要,可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你的性命更重要,你为什么就不能想想我呢?宋凝,你就非要这么践踏我的心意?”
                  “若你死了,我会让这个孩子给你陪葬!”
                  此话一出,周围人都噤若寒蝉,沈老夫人瞪大了双眼,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沈岸默默受了这一巴掌,擦去唇边的血迹,退到一边。
                  宋凝或许是听到了他说的话,咬牙坚持了下来,最终母子平安。沈岸没有去看新生的孩子和宋凝,他只是再三确认母子平安后离开了沈府。在宋凝喊出“保孩子”之后,他觉得自己竟然有些恨她。
                  他害怕自己会伤害到她。


                  35楼2013-07-16 13:51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