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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不笑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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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面那年,公子七岁她五岁, 
老城主为她取了个新名字——侍雪, 
意思就是她得永远侍奉在公子身边。 
小小的她释出朝阳笑脸, 
希望漂亮的小哥哥也能回她一笑, 
温暖小手还热情地想捂热他冰冷的手, 
却招来他一句“不许碰我”! 
从此,他为何不笑?成了她心中之谜。 
十二年来,她静静地藏了心、隐了情, 
直到曾重创雪隐城的魔杖再现江湖, 
她陪公子出城追查, 
不料却成了敌人下手的目标, 
为了救她,公子不惜使出雪隐七式, 
她对他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公子可还有个未婚妻等他娶进门呐…… 


1楼2007-08-20 17:43回复
    前章 

     「薛小姐,祝你幸福。」侍雪轻轻为她拉下盖头,深深地蹲了个礼,命雪隐城的两个小丫鬟扶新娘出门。 

      门外是一顶华丽的花轿,它将抬着薛小姐往雪隐城的正殿而去,那里有红灯高照,那里有宾客盈门,那里有薛小姐将相伴一生的爱人…… 

      侍雪倚靠着门边,身上的力气飞速地流逝。刚刚那屈膝的别礼,让她带伤的脚疼痛欲裂,只是,再疼的皮肉之苦,又怎么比得了此刻心头被撕裂的痛? 

      从她五岁那年起,便与公子过着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生活,十二年来,表面上她与公子保持着主仆关系,学着公子喜怒不形于色,但其实她对公子的动心,早在她初初见到他的那一刻便已开始。 

      是她太贪心了吗?只想自己独占公子一人,真的太贪心了吗? 

      公子从小到大,身边除了她随侍在侧之外,常常是形单影只一个人,少有亲朋往来、知己酬酢,更甭提有红粉相伴。 

      虽说雪隐城的传人百年来娶妻只能与薛家联姻,知道归知道,如今面临公子即将成亲,新娘不是自己,她的心就像破了个洞般,生不如死! 

      再要她日后侍奉公子及其夫人一辈子,单单用想的,内心的煎熬犹似下十八层地狱千百回,好苦!若再留下,除非自残度日,否则如何止住那种心痛…… 

      愁绪万千间,忽然有人对她说:「侍雪,你不去观礼吗?」 

      初舞就站在她侧面不远之处,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公子是真的想要我?」为了避免自己挣扎在痛苦深渊里,初舞公子要带她离开雪隐城、改为服侍他的提议,对她而言就如同一条救命绳!只是,这一别或许与公子不再相见,一想至此,心就揪痛难受…… 

      「当然。」他眸光闪烁,同时伸出了纤细漂亮的右手抚上她的脸颊。「哭得这么伤心,真的那么舍不得他?」 

      她哭了?!怎么可能!她从来都不哭的。侍雪怔愣地摸上自己的脸,然而沾湿泪水的手背,证明了事实的确如此,容不得她再自欺欺人。 

      仿佛想湮灭掉自己不轻易示人的脆弱,她双手猛拭泪颊,却怎么也抹不干。 

      初舞在心里一叹,怎么自己就没雪染那冷家伙来得幸运,遇上个对自己死心蹋地的人呢? 

      「我不能取代他吗?」初舞揽过她的肩,将她拥在怀里安慰,「公子我心无所属,除了你这晶莹剔透的小雪儿外,这总强过你家公子了吧!」 

      侍雪一听这问话,直觉地摇了摇脑袋。 

      「你这小丫头太死心眼了!」 

      初舞起了逗她的心,伸手扯了下她裸露出来的耳垂子。 

      「不可以!」不顾身分尊卑问题,她一掌拍掉他调戏的手。「不可以碰我的耳朵,这是……」专属于公子的动作!只有公子才可以这么摸她! 

      生怒涨红的小脸一反往常的雪白,以带泪的眼光直瞪着初舞。 

      自从老城王交代小小的她服侍公子那天起,不知什么因素,还命令他们从那晚开始得同床共寝。那一夜,她背对着公子睡得好紧张,久久不成眠,以致后来自己累得何时睡着已不可知,只晓得她半夜醒来时,发现公子的手摸着她的耳垂沉睡,绝色的俊颜柔和了他醒着时,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线条。 

      他明明一副高高在上,连碰都不给碰的,要他笑一下也不愿意的公子,却在两人相睡时,揉握着她的小耳朵睡了…… 

      那时她看傻了眼,心里好似生了一簇火,温暖了她被灭门的身世,让她孤苦无依的心因公子这亲昵之举,而有了贴心的依靠。 

      尔后,每当面无表情的公子在私底下摸着她的耳垂时,她感受得到,那便是公子不为人知最温柔的欢喜时刻。 

      「好好好,小雪儿,你别气恼!我不碰你就是了,你可别说不跟我走了,那我会伤心的。」初舞露出俊美的笑脸赔不是,唯恐聪颖的贴身丫鬟临时生变,不跟随他了,「那……你要去观礼吗?」 

      侍雪心里揪了下,垂首边拭泪边摇头回答,「不了。」再看,公子也不会独属于她的,反而徒留伤悲罢了。 

      「既然如此,那你准备准备,我马车就在外头等着。」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初舞赶紧撂下交代,便先行走人。 

      「唉——」低垂的小脸哀叹了一声。该是放下的时候了…… 

      她回到自己的住处拿了早已备妥的包袱,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这生活了十二年的「家」。 

      当年,老城主未惊动一人,静静地带她到雪隐城来;如今,她要远离这环境,远离她心爱的公子,没想到竟也是悄悄地走。这会儿,上上下下的人全挤到正殿去看热闹了吧! 

      冷清的院落仍能听闻从正殿那方向传来迎娶的锣鼓喜乐,绝尘出色的公子想当然耳一定是艳冠天下的新郎倌,他……不,她不能再眷恋不已地想下去了。 

      拖着尚未痊愈的脚伤,侍雪毅然决然地迎向初舞的马车而去。 

      待她一登上马车,初舞便呼喝车夫立即出发。 

      达达的马蹄声不断地将她带离公子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出了西城门时,难以割舍的挣扎还是令她忍不住掀起车帘,望了绝别的一眼。公子……珍重了! 

      就在马车渐行渐远之际,一道雪白身影破空而来——


    2楼2007-08-20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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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每年第一片冬雪飘落的声音,总是入夜方至。 

        雪白的丝履踩在湿滑的落雪上,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扬起手,摘下枝上一朵梅花,凝视了片刻又随手丢下。 

        指上,还沾著淡淡的梅香,只是不知这香气是否也染进了心里? 

        他负手而立,望著天上那轮清澈的明月,蓦然回头,早有人站在那里,手捧著一个茶盘,一动也不动的,像是等了许久,又仿佛只是刚刚来到。托盘上的茶壶还冒著丝丝热气,只是捧著托盘的人发髻上已落了雪花无数。 

        「公子喝茶。」无波的声音不疾不徐,这样的话她说过无数遍,他也听过无数遍,每一次都是这样平淡如水。 

        因为他们是雪隐城的人。 

        雪隐城是不需要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的,即便是生老病死,在雪隐城人的脸上也看不到任何的笑容或是悲伤。 

        他是雪染,是雪隐城的新任城主。三天前他的父亲刚刚去世,雪染立刻成为天下瞩目的焦点,即使他早已位列四大公子之一,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雪隐剑的唯一传人,但都不及位列城主后他所肩负的荣华炫目。 

        只因为雪隐城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武林圣地,而雪隐剑法位列江湖三大剑法之一,纵然绝迹江湖近二十年,仍然威名不坠,令人敬畏。 

        雪染,今年十九岁。见过他的人都说他从未笑过,就像历代城主一样,高贵、冷漠、忧郁、苍白,眉宇间总是纠结著太多的沉郁和愁苦。 

        他的眼神从来都如深海寒冰,冷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在江湖上从未听说他有朋友。当然,因为雪隐剑的盛名,也不敢有人成为他的敌人。 

        雪隐城之所以被称为死城,大概也是因为如此。 

        他走到茶壶前,看到托盘上还放著两封信函,蹙了蹙眉头。雪隐城甚少与外界往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信? 

        最上面的这封信,并没有在信封上写明落款。他平淡地问:「谁的信?」 

        侍女静静地说:「是楚丘城一个叫『何处觅』的古董店店主派人送来的。」 

        他的眉心蹙得更深。他对金银珠宝向来没有半点兴趣,对古董那些被死人摸过的器物更是不会多看一眼,何处觅?这家店与他怎么会有往来? 

        他的视线跳过那封信,看到下面那封。 

        雪白的信封,用的是最上等的清菱纸,这种纸张出产于江南,极为名贵,尤其是江南薛家出品的清菱纸,万金难求。 

        不用看信的内容,他已经知道这封信的来历了。 

        「薛家说什么?」他似乎都懒得看信,只是扬了扬下巴,问面前的人。 

        「薛家听说老城主病逝,特地来信慰问,说稍后会派大公子和二公子亲自前来吊唁。」 

        他不置可否,微一沉吟,又问:「那个古董店的老板想做什么?」 

        侍女沉默一瞬,「他说,他得到了一件珍品,想请公子前去品鉴。」 

        「雪隐城几时有过这样的名声在外?」他的表情是极为冷漠的嘲讽。 

        侍女追加了一句,「听说那件珍品与百年前武林中的大魔头武十七有关。」 

        他顿下本将离开的脚步,回过头自语道:「武十七?」 

        这个名字他当然知道,百年前曾轰动武林。武十七曾是显赫一时的魔头,拥有豪华的魔宫,无数的死士,据说当年联合八大门派之力都未能将他剿灭。但最后武十七的魔宫却在一夜间意外遭遇大火,而他就此销声匿迹,魔宫瓦解,犹如难解的传奇,至今仍在武林中为人津津乐道。 

        与武十七有关的东西,难道会是…… 

        他拿起那封信,取出信纸,上面清晰地写著— 

        前日小店偶得魔杖,查阅各类书籍仍无记载,后经人指点,疑似当年武林魔头武十七所用之兵器。因关系重大,不敢私自处置,特请公子亲来鉴阅,商定对策。 

        笔迹端正,看上去书写的人一定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这也难怪,武十七的魔杖曾是震慑群雄的一个妖物,据说可以收人魂魄、摄人心神、无数知名的侠士剑客都丧命在其下。这个店主得到这件东西,自然是寝食难安了。


      3楼2007-08-20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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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歌别馆是属于踏歌山庄的产业,踏歌山庄据说富可敌国,无论是在任何大小城市,都可以看到踏歌别馆,只是它们的主人行歌通常不会去那里居住。 

          因为行歌几乎长年住在踏歌山庄,每年出来走动的日子非常有限,除非江湖上有了大事,需要他亲自调解,但能够劳动行歌的事情又著实不多,所以能看到行歌的人并不比看到雪染的人多多少。 

          但是,对于天下人来说,行歌的名字与雪染却有著截然不同的意义。 

          如果说雪染代表的是神圣和冰冷,那行歌就是优雅和完美。 

          见过他的人都说,在此之前,从不相信世上真的有如此温文尔雅、谦和有礼的翩翩公子,见到行歌之后,才相信尘世间有人称得上「谪仙」一词。 

          但这种种的赞美,似乎还是不足以形容众人见到行歌公子的感觉。 

          因为他气度是如此的尊贵,但却不因贵而骄矜、富而无礼,更难得的是,他武功卓绝,却从不逞强凌弱,甚至为了一些素不相识的朋友,可以不眠不休一连数日奔走千里,为他们两肋插刀。 

          这样的人,谁能不为之倾倒?而他面对种种的赞誉仍然只是淡淡一笑,从不炫耀张扬,飘然而来,淡然而去。 

          四大公子中,他的声望最隆、最受景仰,故被列为四大公子之首。 

          此时此刻,大概没有人能想到,名满天下的行歌公子会出现在这样一座无名小镇上。 

          站在小园香径的深处,行歌被花海包围,看上去依然是那么离尘般的优雅,微笑著迎接雪染。 

          「我就知道,如果是我的人去请,雪染公子肯定是不会来的,所以,只有麻烦初舞跑一趟了。」 

          那个随雪染一起回来的青年公子也笑道:「是啊,两年没见到雪染公子,我还真的是有些迫不及待呢。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会去找他的。」 

          他是初舞,同样身为四大公子之一。据闻他的轻功在四大公子中造诣最高,有一次在西湖遇到落难船只,他足点荷叶,来去自如,一口气便救起了五、六名落水者。旁观者连连赞叹,说他御水临风犹如白鹤,就此传为美谈。 

          人人都说,初舞公子的轻功已臻化境,一如他的名字。 

          不过,四大公子的关系也很微妙。雪染足不出城又不与人来往,与其他几人只是几面之缘,谈不上什么交情。初舞和行歌却是认识多年,经常形影相随的至交知己,他能为行歌出力帮忙,也就情理可证。而另外一位枫红,向来是独来独往、浪迹天涯,似乎到处都有朋友,并不特别想和其他三人建立友谊关系。 

          「当年天涯阁一别已是两年,听说老城主刚刚过世,未及去城内吊唁拜望,希望公子不要介意。」行歌还是一贯地从容,礼敬有佳。 

          雪染低垂眼眸,似乎没听进他的话。「找我有事?」他冷冷地问。 

          「夜已深,难得遇见故人,既然你我同路,何不秉烛夜谈?」行歌说,「我已命人备好房间,公子如果累了,可以先早点休息。」 

          雪染倏然睁开眼地直视他,眸光清亮,「你对所有人都这么温和有礼,难道不累吗?」 

          行歌笑了笑,「世人无贵贱,都应尊敬,更何况雪染公子是我所仰慕的对象,难道公子宁愿忍受别人的无礼?」 

          雪染又看了他一眼没再回答,转身吩咐,「你和他的人先去安置吧!」 

          身后那纤细的身影微微躬身,随行歌的侍从先行离开。 

          初舞开口笑道:「两年不见,侍雪也不曾改变。不仅容貌不变,连气息都越来越静,静得好像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只有雪隐城才可以调教出如此出色的丫头吧?」 

          「你怎么对她总是这么留意?」雪染微皱著眉,「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关于武十七的魔杖现世,想先听听你的想法。」初舞终于收敛了几分玩笑的神色。「行歌和我都觉得此事关系重大,听说,雪隐城和武十七当年有过很深的过节,所以更得找你商议了。」 

          「还不知是否为真。」雪染仰起脸,「也许,只是一个局。」 

          行歌和初舞同时一震,互看一眼,初舞问道:「为何会这么想?」


        5楼2007-08-20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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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他修长的手指动了动,犹似抓住一片轻风。 

            魔杖如果现世,它必然带著一股诡异的杀气,但是他却连一丝一毫的讯息都没有察觉。 

            「或许,这只是一个精心策划的迷局,只为了引我们前去。」他冷冷地说完,看著两人,「既然是夜深露重,我先去睡了。」 

            待他走远,初舞对行歌笑笑,「他年纪不大,但是前途无量,我很喜欢他。」 

            行歌也淡淡地笑说:「我的心,同你一样。」 

             
            雪染走进别馆后面的厢房,有人指点他来到专门为他准备的房间。 

            房内,侍雪正在低头整理床铺,用随身带来的暖炉薰染著那床锦被。 

            雪染不习惯在外面睡觉,如果床上没有梅香更会失眠。侍雪现在的工作就是将已经干透的梅花花瓣放进暖炉中,利用蒸腾的热气为那床锦被笼罩上一层淡淡的梅香。 

            大概没想到雪染会回来得如此之快,她转身看到他,立刻退往旁边一步,低声说:「公子,再半盏茶的工夫就可以了。」 

            「嗯。」雪染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手支额看著她的背影,似乎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直到侍雪确定梅香已经足够浓郁,方才回头说:「公子,要沏一杯茶来吗?」 

            这也是雪染的规矩,每夜必然要喝一杯茶才可以安神入睡。 

            但他没有立刻回答,定睛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你还记得初舞吗?」 

            「两年前,随公子去天涯阁的时候,曾经见过一面。」 

            雪染不禁皱眉,这个答案他满意,「我是问你,是否还记得他?」 

            「刚才见面之前,已经不记得了。」 

            他的眉心方才舒展开来,走到床边说:「你去沏茶吧。」 

            「是。」 

            门被轻轻地拉开,然后是关阖的声音。 

            他吸了口气,梅香同在雪隐城时一样。能做得这么好是因为侍雪将初冬最先绽放的梅花花瓣小心采摘下来后,一直用自己的体温捂暖,再用特殊的布料缝制香囊,依然是贴身收藏,等到要用的时候,取出几朵,那香气便可胜过无数的香料。 

            再也没有人能做得像她那样细致认真。从她五岁被带到他面前时算起,这十二年里,他的起居生活一直与她相关,她了解他的生活习惯胜过了解她自己。 

            的确,只有雪隐城才能调教出如此用心的人,也难怪初舞者这么感叹和觊觎了。 

            只是,雪隐城的人,又岂容别人染指? 

            依稀听到窗外有人在说话,正是初舞的声音。 

            「侍雪,这么晚了还要服侍你们公子喝茶?」 

            「是。」 

            「穿得这么少,不会生病吗?哦,我竟然忘记了,雪隐城比这里还冷上几倍,只是你们公子有没有教过你驱寒健体的功夫?」 

            雪染霍然拉开房门,声音冷冷地问:「你还有事?」 

            初舞灿烂地一笑,「只是来和侍雪聊个天。」 

            「天色已晚,不送你了。」雪染傲然地看著他,下起逐客令。 

            他狡黠地笑说:「侍雪,你先回房去吧,看来你家公子是心疼你了。」 

            等到侍雪走进房门,雪染双手将门关住,沉声交代,「以后不用理他。」 

            「是。」她的声音却好像和平日有些不同。 

            雪染跨步到她身前,发现她的唇边竟藏著一丝笑意。 

            她竟然在笑?雪隐城从不需要笑容! 

            他厌恶地用手盖住她的唇,恨声道:「那个人有那么好笑吗?」 

            侍雪微愣地抬头看他,平静无波的面容陡然映进他的眼里。 

            他不习惯与人这样相近地对视,于是撤开手,别过脸去,「记住我的话,不要再和那个人说话,更不要对他笑。」 

            「是。」这一次她的声音又轻了几分。「公子请喝茶。」 

            饮过那杯茶,他走回床边像是要就寝休息了,但是忽然间回身对她说:「今夜你留在这里吧。」 

            侍雪的手似乎颤了下,托盘上的杯子发出叮当的响声。 

            「公子……」她若有所语。 

            「茶盘就放在桌上。」他不给她多嘴的余地,率先躺在床上,和衣而睡。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按照他的话将茶盘放下,走到床边。 

            他躺在里面,背著外边,给她留了大半张床的空间。 

            她轻巧地躺下与他后背相对,轻轻地呼吸,像是怕惊扰了他,但是很快她又发现自己没有熄灯,正要下床去灭烛火,雪染反手一挥,烛光陡然熄灭。 

            两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到她都可以感觉到公子的背部随著呼吸起伏。清冷的风,不知道是从窗外透过窗棂而入,还是从他的身上飘来,这反而让她的神智更加清醒,睡意全无。 

            就这样僵直地躺著,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她忽然听到他开口说:「睡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妥吗?」 

            那声音异常清晰,绝不是梦呓。 

            原来他和她一样不能成眠。 

            「没什么不妥,只是……好久没有和公子同榻而眠,有些不大习惯。」她小声低吟,似乎有些不安。 

            「任何习惯的事情都可以改掉。」他的语气不知为何僵硬了起来。「以后也许……」话说了一半却突然断掉。 

            「已是一更天了,明天还要上路。」他转移了话题。 

            「是。」她应了声,身上忽然被什么东西盖住。 

            用手一摸,是刚才她薰染过的那床锦被,还弥漫著一股淡淡的梅香。 

            「公子,这被子……」床上只有一床被子,要她怎么盖? 

            雪染不应声,如同没听见。 

            「公子……」她又叫了一声,他依然无动于衷。 

            她只好拉起被角,半遮半掩地盖在身上、心下不禁想起初舞公子今天问她的问题。 

            为什么她单薄的身子从不会被寒冷侵袭? 

            只因为,在她的心头还有一处是暖的。 

            只要心暖,身子,也就不会冷了。


          6楼2007-08-20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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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雪染不想与行歌同行,所以很早就起床准备离开。 

              但是行歌好像算准了他的心思,在外面的院子里悠闲地喝茶,等待他的到来。 

              「今日风和日丽,真是出门远行的好日子。」他举杯对雪染抬了抬手,「我已经命人准备马匹车辆,从这里到楚丘城,如果快的话,三两天就可以到了。」 

              初舞这时也走了出来,「要想找到和惊鸿、破月一样好的马还真是困难,这里的马店中最好的马也只是中等而已,行歌想追上你的马车可有一番难度。」 

              雪染看著他们,张口说:「我们不同路。」 

              「哦?」初舞不信,「你不是要去楚丘城吗?」 

              「我要先去江南一趟。」雪染看著两人面露诧异,眼中闪过一丝诡计得逞的得意。 

              侍雪从他身后走来,「公子,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他抬脚往外走。 

              行歌在后面唤道:「雪公子,既然不同路也不强求,只是如果我们确定那根魔杖确实是武十七所有,是否要等公子到齐再处置呢?」 

              「你不是被人称为无所不能吗?」雪染的口气里都是嘲讽,「随你处置。」说完衣袖一挥便离开了。 

              初舞困惑地看著行歌,「就这么让他走了?不追吗?」 

              「他有心要与我们分道而行,你就算是想拉也拉不住。」虽然被雪染给了根钉子碰,他还是笑得很优雅。「再说,他虽然说得潇洒,但以雪隐城与武十七的渊源来看,这魔杖他根本是誓在必得的,现在只是在和我们打马虎眼,我们也不妨陪他装装糊涂好了。」 

              「那你现在要怎样做?去楚丘城吗?」初舞好奇地问。 

              行歌喝了口茶,反问道:「你知道他要去哪里吗?」 

              「不是说江南吗?」 

              「江南哪里里?」 

              初舞想了想,「应该是薛家吧?」 

              世人都知道雪隐城和江南薛家的关系。这百年来,雪隐城只与薛家联姻,前后有四位薛家小姐相继嫁到雪隐城,成为城主夫人,而现在的薛家三小姐薛墨凝便是雪染的未婚妻。 

              行歌悠然说道:「我很好奇,为什么雪隐城只与薛家联姻,难道只是因为薛家在江南的财力雄厚,或是薛家与朝廷的关系?」 

              「那么,你是想跟踪他到江南去一趟了?」初舞终于听明白了他的话。 

              「跟踪?」他朗声笑道:「我行歌做事需要那么见不得人吗?只要放话出去,说我要到江南与出云寺的持念大师参禅悟道,自然可以去得堂堂正正。再说,去年薛笔净被人劫持,也是我为他解的围,说起来,薛家还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如今……」他的笑意更深,「该是他们还的时候了。」 

               
              江南薛家,距离踏歌别馆所在的小镇不过百里的路程,当雪染在第二天清晨突然出现在薛府门前时,薛家的门僮还在门口打盹。 

              「小哥,麻烦通报一下。」侍雪轻轻拍了下那门僮的肩膀,将他唤醒。 

              门僮揉揉睡眼,老大不高兴地,「一大清早的,谁那么不长眼来叫门?」 

              「麻烦小哥通禀你家大少爷,我家公子拜访。」 

              「哪里来的公子?要见我们大少爷的人可多了,每天都排队排到苏州桥上,大少爷未必都能见。你们有拜帖吗?哪家的来路?」门僮年少气盛,*著腰上下打量著面前这个丫头。 

              容貌太普通,穿著也看不出有什么气派,铁定不是富贵人家。八成又是哪里来的穷亲戚,想要攀亲带故的。 

              侍雪温和地说:「你只要告诉大少爷,说我们公子姓雪就可以了。」 

              「姓雪又怎样?雪薛又不同字,就算是姓薛,也不能随便见大少爷。」门僮还在故意找碴时,忽然觉得迎面扑来一阵寒风,没来由地打了一下哆索。 

              不知何时,那丫头身边又站著一位年轻公子,白衣胜雪,黑眸寒如深潭,俊逸不凡的五官竟然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这位公子……」门僮的口气不由自主地客气起来,「还没请教您……」 

              「雪隐城。」雪染懒得再听侍雪和他啰唆,终于忍不住亲自下车。「我只等半柱香。」话中透著一股漠然和冷傲。


            7楼2007-08-20 1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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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人在他凌厉的攻势下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败倒。 

                猛然间,有人在旁边大喊,「住手!」 

                雪染斜睨过去,是刚才带头说话的那个人。 

                「你后悔了?」他盯著那人的眼睛。对方虽然慌乱,却并不恐惧,反而有种古怪的得意。 

                「雪城主的武功我们当然是敌不过的,但是,不知道雪城主属下的功夫练得如何?」 

                这句话陡然惊醒了雪染。侍雪独自留在车内,危险! 

                他跃回身,果然看到车厢四周已经被黑衣人包围。 

                只怪他行走江湖的经验不足,从无害人之心,也无防人之意。只想过那些人的目标是他,却没有想过他身边的人也会有危险。 

                「你们要做什么?」他的双手握紧,眼眸深不见底。 

                「如果雪城主在意面子,或者体恤手下的性命,麻烦请随我们去见盟主。」 

                这就是他们唯一的目的。 

                雪染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脸色比平日更雪白几分,全身的衣袂如临狂风席卷,忽然猎猎飘起,刚刚还晴朗的天空瞬间被乌云遮蔽,半空中飘落下大片大片的雪花,晶莹剔透,又带著死亡般的凄美寒意。 

                所有的黑衣人都被眼前肃杀的景象震骇住,同时退后数步,但已后悔莫及。 

                雪染双掌如剑,刹那挥出,那些本来柔弱无害的雪花,全部变成可以杀人的利器,盘旋狂舞,将所有的黑衣人紧紧包裹。 

                不过片刻间,十几个被冰雪冻僵的黑衣人就再也不能动了。 

                他一撤回手,漫天的雪花顷刻化尽,乌云飘散,重现风和日丽。 

                一切恍如梦境。 

                雪染飞掠回车内,低声问道:「你怎么样?」 

                侍雪凝眸望著他,「公子,你不该妄用念力。老城主曾说过,雪隐七式的最后一招只能用来保命,用得太多会损害身体。」 

                「我是在保你的命。」他突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搭在她的脉上。 

                他们的手都是冰冷的,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中毒了。」俊颜上是比之刚才更加深切的震怒。「他们下的手吗?」 

                「我……」她的眼睛一次次瞥向他攥住她手腕的地方,想将手抽回来却没有成功,「刚才其中一个好像对我刺了一针。」 

                「刺在哪里?」他赶紧追问。 

                「这里。」她用左手费力地从颈部拿下一根细长的银针。 

                雪染拉开她的手,在她的颈部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红点,原本深蹙的眉心此刻更是纠成难解的结。 

                雪隐城的人只练剑法,不善用毒。他不知道该如何解毒,也不知道这毒性是否猛烈。 

                「这附近,谁是解毒高手?」他问,因为她比他更精通武林中之事。 

                「传说出云寺的持念大师他的俗家身分是唐门弟子。」她计算著,「从这里到出云寺,大概只有二十里的路程。」


              10楼2007-08-20 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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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话音刚落,雪染对车外的两匹马儿吹了一声口哨。马儿听到命令,立刻飞快地奔跑起来。 

                  车厢虽然做得很舒适,但是在急速奔跑中仍然有些颠簸。 

                  侍雪身子一晃,终于甩脱开被雪染握住的手腕,她才刚要松口气,雪染的手臂却从后面环绕过来托住她的头,不让她再撞到车厢四壁。 

                  「公子,我的脖子上有血。」她急忙提醒,怕弄脏了公子向来雪白的衣袍。 

                  雪染抿紧双唇,反而用自己的袖口在她的伤口处擦了一下。 

                  她,不由得再打了个寒颤。 

                  为何会觉得怕?怕的又是什么?是公子吗?还是刚才的事情?或许,她怕的只是她从不敢想的事情? 

                  自从五岁入雪隐城,十二年里她的心本已成一潭死水,但是公子今天的做法,却将死水硬生生地搅乱。 

                  深深的恐惧,伴随著颠簸起伏的路程,让她的伤口隐隐作痛,从脖颈一直疼到心底。 

                  这条短短的路,为何会让她觉得如此之长? 

                   
                  「吃!哈哈,这回就算你有飞天遁地的本事,我看你也扳不回这一局了。」哈哈大笑的是一个灰衣老僧,虽然须发皆白,但红光满面,脸上还挂著几分孩子气的顽皮笑容。 

                  坐在他对面是位极为俊秀的公子,全身散发著一般淡然的优雅,在对手如此嚣张得意情况下,依然不动声色,细长的手指拈著一枚棋子审视著棋盘,微笑地反问:「是吗?若我赢了这局棋,大师要输我什么?」 

                  老僧又急忙低头看棋,喃喃自语,「莫非还有什么陷阱?」 

                  那公子笑著看他,也不多语。 

                  看了好半天,老僧终于认定没有任何问题了,才昂著头说:「若是这样的棋局我还能输,那我就把这把胡子割下来送给你。」 

                  公子朗声笑道:「大师这个赌注下得妙!听说这把胡子,大师已经留了近二十年了,若是为一局棋而割去,不觉得可惜吗?」 

                  「少说大话了,这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来割。」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悠然的笑语之后是清脆的落子声音。 

                  刚才还在哈哈大笑的老僧登时变了脸色。「这、这几颗棋子是你几时下在这里的?」 

                  公子说:「刚才大师吃掉了我若干棋子后,这里自然空下一片空地,残留的几颗棋子刚好够我布局。」 

                  「你居然使诈!诱我来吃你的棋子?」老僧气得吹胡子瞪眼。 

                  那公子笑著伸手抓住他的胡子,「大师说过的话不会赖吧?」 

                  老僧袍袖一挥,挡开他的手,「哼,人人都说你行歌是个谦谦君子,想不到你也会用这种计策骗我老人家。」 

                  「棋局如战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点小计谋又算得了什么?大师何必生气呢?」行歌笑得怡然自得,「大师若是舍不得这把胡子,就当我又输了你一盘棋,咱们扯平。」 

                  「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才不要你来和我卖好。」老僧抓起自己的胡子,脸色颇有种「壮士断腕」的悲壮。 

                  行歌刚要开口,旁边就有小沙弥双手合十说:「师父,有外客求见。」 

                  「哪里的外客?」老僧像是在落水之前突然被人救上岸,连忙放开胡子,神情亢奋。 

                  小沙弥说:「对方说姓雪,来自雪隐城。」 

                  「雪隐城?」老僧眉峰蹙了下,「我与雪隐城向来没有交情。」他又看向行歌问:「是你的朋友?」 

                  「应该是雪染公子,听说他也来到江南,只是没想到他会来找大师。」行歌站起身,对小沙弥说:「请那位客人进来说话。」 

                  「这里好歹是我的寺院,你怎么倒成了主人口气?」老僧瞪他一眼,捋了捋胡须,郑重了神色,对小沙弥说:「叫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雪染已经匆匆闯入,乍看到站在旁边的行歌,他愣了一下,然后又看向老僧,问道:「你是主持持念?」 

                  持念挑了下眉。他做主持多年,因为德高望重,所以在江湖上颇受敬重,从没有谁敢这样直呼他的法号。 

                  「老衲是持念,不知道施主有什么事情?」 

                  雪染揽过跟在他身边的侍雪,「救她!」 

                  持念走过去,伸手把了她的脉象,「中毒?是谁下的?」


                11楼2007-08-20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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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雪染坐在床边,定睛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侍雪。但她一睁开眼,看到他后却幽幽地吐了口气。 

                    「公子,你不该答应他。」她感觉到自己体内已没有了毒素,但是身体依然虚弱。 

                    「此地只有他能解毒。」雪染的手放在她的手腕上。她的脉象已经正常,那个老和尚果然没有吹牛。 

                    「我不是说持念大师,我是说……行歌公子。」侍雪忧虑地颦眉,「从今以后,公子就要欠他一个人情了。」 

                    「那又如何?」雪染从旁边的桌子上端来一碗素粥,「喝了它。」 

                    她端过碗,没有立刻喝下去,还在执著于刚才的话题,「公子可曾想过,为什么行歌公子会出现在江南?」 

                    「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他对行歌的行踪也曾困惑过,但是不愿深想。 

                    侍雪轻声说:「他与公子只是两年前曾见过一面,说过的话不超十句。这一次却主动来找公子,还为了救我的命而将自己的武功传给外人,即使是因为魔杖关系重大,行歌公子这么做也未免显得太小题大做了。如今我们刚到江南,本来应该在身后的他居然早已到此,公子不觉得可疑吗?」 

                    「那都是他的事。」雪染拧起眉,「喝掉这碗粥。」 

                    「公子……」侍雪低吟一声,因为他的眼光实在冷厉得很,只好先把粥慢慢喝下。 

                    好不容易在他的注视下将粥全部喝净,刚要重新开口,门外走来了一个小沙弥对雪染说:「雪公子,行歌公子有请,请您到前院说话。」 

                    他将侍雪手中的空碗拿过来,起身走向门口。 

                    「公子,有句话不得不提醒你。」侍雪匆忙说道:「对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嗯。」他走出去,远远地就看到行歌坐在松柏树下。 

                    还是那局棋前,手中拈著一颗黑子,眼望棋盘。 

                    「找我有什么事?」雪染在他面前立定。 

                    「这局棋尚未完成,雪染公子可愿做我的对手?」行歌仰起脸,笑容如暖阳一般。 

                    他的脸依然如寒霜冰冷,「我不会下棋。」 

                    「我原本以为雪公子的心中只有剑和雪隐城的荣誉,但直至今日我才发现,公子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行歌不由得感叹道:「世人的评价多做不得准,若是他们看到雪染公子为了自己的一个奴婢连城规都可以抛弃,不惜做违背祖宗遗训的叛徒,大概会和我一样为之感动吧。」 

                    雪染还是冷冷地看著他,对于他的赞美无动于衷。 

                    「世人对你的评价也做不得准吗?」他哼了一声。「除了下棋,没有别的事情?」 

                    「雪染公子不好奇吗?为何我会抢在你前面到达江南?为何你到哪里,我就在哪里出现?」行歌大方揭破侍雪留给他的谜题。「实不相瞒,这一切的确是我故意安排的。」 

                    雪染静静地看著他,听他说下去。 

                    「四大公子不过是江湖人给的虚名,但是两年前在天涯阁一见后,我对雪染公子颇有好感,很有亲近之意,只可惜雪染公子一直深居雪隐城,我的踏歌山庄距离雪隐城又很远,再加上这两年事情有些多,所以没办法去雪隐城拜访。这一次武十七魔杖重新现世,无论真假,似乎是针对雪染公子而来,不过公子心高气傲,听不进我的话,我只好一路尾随,希望能助一臂之力。」 

                    雪染凝视著他的眼—那里没有任何的闪烁躲避,平静清亮得没有半点波纹。 

                    他的话,是真是假?能信多少?


                  13楼2007-08-20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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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雪染刚刚踏出房间就感觉到一股幽冷诡异的杀气从旁边刺来,他本能地握紧拳头,文风不动地立在原地。 

                      就这样僵持了半炷香的时间,那股杀气慢慢汇集,越来越浓重,有如看不见的黑雾将他团团围住,似乎想将他包围成一个挣不开的黑茧。 

                      雪染默默伫立,即使外界的压力已经让他感到呼吸困难,但他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没有半点要出剑回击的意思。 

                      刹那间,所有的杀气尽失,那道本将他包围起来的屏障也无影无踪。 

                      不远的地方,有个人嘿嘿笑了笑,「不愧是雪隐城的新城主,果然很沉得住气,在如此重压之下,还能自如地运转真气与我相抗,莫非你是不屑对我用你的雪隐剑法吗?」 

                      他缓缓抬起头,望着屋檐上那个黑色的影子,「你是黑罗刹?」 

                      「是。」那人飞身而下,如黑夜中无声无息的蝙蝠。 

                      「你终于肯现身了。」雪染盯着他,但他的脸被厚厚的黑布遮挡,连眼睛都看不清楚。「你为什么不敢见人?莫非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十年前,我的脸被我的敌人重创,所以我不再以真面目示人。」黑罗刹的声音就像他的黑衣一样暗沉幽魅,「公子如果有一天也被人毁了这俊俏的脸,相信也会和我一样。」 

                      「人的美丑不在皮肉而在心。」他冷冷地说,嘴角那丝讥讽像在嘲笑对方的幼稚。「那间店里的人是你杀的?」 

                      「不是。」黑罗刹的回答出乎雪染的意料,「我刚刚才赶到,发现那里出了命案,公子可不要赖到我的头上。」 

                      「不是你?」雪染不信。他曾亲眼见过初舞的武功,以他的身手,能伤他那么重的人,世上只怕也没有几个。 

                      「我连薛小姐都抓了,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了不敢承认的?」黑罗刹的目光锐利逼人,「雪公子似乎并不在乎薛小姐的生死?」 

                      「她在哪里?」 

                      他的问题引来黑罗刹的一阵讪笑,「公子的记性不是那么差吧?我已经派人和公子说过,要公子拿魔杖来换。如今魔杖呢?是否在公子手上?」 

                      雪染幽幽地说:「你虽然说你没杀人,但你好像也算准了东西不在我手上。」 

                      对方一震,又笑道:「四大公子名扬天下,当然不会做杀人越货的事情,而如果东西早已被你拿走,那店中的人又怎会被杀?所以我猜公子只怕要为我多辛苦几日了,只要魔杖到手,我立刻会放了薛小姐。」 

                      「你以为我现在就杀不了你吗?」雪染逼上前一步,脸色寒如冰。 

                      黑罗刹却很兴奋地晃了晃袖口,「雪隐剑法也未必就是天下无敌。」 

                      「公子!」侍雪忽然在他的身后仓卒地叫了一声。 

                      雪染没有回头,却可以听出她语气中的焦急。她又是在提醒他,不可将剑法外露。 

                      他的脸色骤然缓和,退后几步挡在她身前。 

                      「公子要小心,这个人只身前来必定有恃无恐,薛小姐还在他的手上,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些什么鬼主意。」侍雪轻声提醒。 

                      但是黑罗刹还是听到她的话,哼了一声,「真是多嘴的丫头。」手掌一挥,风声裹挟着一个银色的飞镖在空中呼啸而来。 

                      雪染将侍雪扯开,没想到那飞镖竟然如有生命般掉头飞回,目标依然直指她。 

                      银色的虹光破空而出,「当啷」一声,那枚飞镖落地,雪染的手中不知道从何时起,多了一把薄如蝉翼的长剑。


                    18楼2007-08-20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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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雪隐剑吗?」黑罗刹惊叹一声,「总算将它逼出来了。」 

                        「雪隐剑出必染血,不封恶灵誓不回。」雪染幽幽地念道。这十四个宇,百年来能听到的人并不多,而那些人也早已死于剑下。 

                        可是黑罗刹听完这两句诗后,反而发出阵阵冷笑。「我倒要领教一下,雪隐剑法到底有多厉害。」 

                        他的袖口一抖,双手间同时又握住两枚回旋镖。 

                        侍雪看到他的兵器怔了怔。似乎曾在哪里听说过关于这种兵器的传说…… 

                        她还在怔忡之时,突然觉得一股迫在眉睫的森冷之气,骤然刺向心骨。 

                        「向不会武功的人动手算什么本事?」雪染长剑柔软如练带,在他的手腕抖动时却已变得坚硬笔直。只听他一声长喝,白影飘飘已掠向黑罗刹,银光闪烁,片刻间连着三剑刺出。 

                        「好剑法!」黑罗刹低声赞叹一句,那两枚回旋镖竟不急于出手,只是作为抵挡的兵器,一一化解对方的招式。 

                        侍雪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揪着衣襟,双目定睛地看着前方的情形。 

                        高手过招本不是一般人所能看懂的,更何况以雪染身法之快捷,黑罗刹身法之诡异,在普通人的眼中已是如电如风。 

                        但是侍雪自幼跟在雪染身边,对雪隐剑法再熟悉不过,即使只是一道剑光,或是一片落花的方位,她都能够辨别出那是雪隐剑法中的第几式。 

                        看了一会儿之后,她方才吁了口气。公子没有用雪隐剑法,他对她的提醒总算是真的听进去了,抑或许他也看出黑罗刹的居心叵测,所以刻意避讳。 

                        就在那一黑一白两条人影越缠越紧的时候,刺耳的破空之声再度响起,侍雪感觉到有东西向她攻击过来,但她却只是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而雪染也在此时回身刺剑,挑落一道乌光,地上又有一枚回旋镖落地。 

                        大概没想到几次偷袭都没有得手,黑罗刹笑得有些尴尬,「你这个丫头还真有些鬼灵精,怎知道我这一镖飞出去是虚的?居然都不会躲?」 

                        侍雪慧黠地笑了笑,「既然是回旋镖,一来一去之间必然是一虚一实,大多数人都会在飞镖来时有所闪躲,却不知道自己的退路早已被回旋镖封死,所以,不躲反而是最安全的。」 

                        黑罗刹长笑一声后,居然将手中的另一枚回旋镖也丢在脚下,「被人看穿,这东西也没什么用处了。不过,想不到雪公子会将剑法藏得如此深,当真不肯露出一招半式给我看吗?」 

                        「你不配。」雪染冷傲地回答。 

                        「好,等到你拿到魔杖时,在薛小姐面前我们再较量一次。」黑罗刹展开双臂,轻飘飘地倒退着飞掠回屋檐,转瞬间消失。 

                        「想不到他的轻功也如此厉害。」侍雪喃喃低语,「这个人的武功博而杂,来路不正又诡计多端,公子千万要小心。」 

                        「你看出什么了吗?」他静静地问。 

                        「他用的回旋镖在三十年前,曾是远威镖局的看家本事,后来随着远威镖局没落,这门功夫也逐渐绝迹江湖。而他刚才的轻功身法是百鬼门中的百鬼夜行,就连他刚刚偷袭我的姿势,也有些类似当年青云刀客的一式刀法。」 

                        侍雪娓娓道来,将黑罗刹的武功分析个透彻。 

                        「他竟能练就这么多的绝门武功?」雪染也开始明白为什么黑罗刹要三番两次地逼迫他使出雪隐剑法了。如果黑罗刹真的是练武成痴,或是野心极大的人,雪隐剑法必然会成为他觊觎的对象。 

                        「他除了雪隐剑法之外,更想要魔杖。传闻只要拥有武十七的魔杖,就可以控制人心。对于他来说,大概没有什么比这根魔杖更能帮他实现野心的了……」侍雪说到一半赫然看到他的手背上,有一道红色的痕迹,惊问道:「公子你受伤了?」 

                        雪染瞥了眼自己的手背,怎么被对方伤到的他竟然没有留意,所以即使表面平静,心里还是吃了一惊。这个黑罗刹的武功似乎还在他想象之上,今天的交手两人都有所保留,对方一心试探,他则小心隐藏,如果下次全力相拚,不知道会鹿死谁手? 

                        手背上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他垂下眼眸,看到她正在用清水为他清洗伤口。


                      19楼2007-08-20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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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会不会也下了毒?」她忧心忡仲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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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知道要去哪里找魔杖吗?」她用自己的手绢为他包扎好伤口。「不知道薛小姐落在他们手里是否受了折磨?公子得快点找到才行。」 

                          「我为何要被他要挟?」他的一句反问让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公子……」 

                          「即使没有他,我也会找魔杖。而他抓住薛墨凝,难道就能逼我就范?」雪染冷笑道:「这盘棋,还不知谁胜谁负呢。」 

                          「薛小姐是公子的未婚妻。」她幽幽地吐出这句话,胸中那股酸涩再度翻腾,她放在身侧的手不由得紧紧握住。 

                          「未、婚、妻——」又是那抹嘲讽的笑意,他的俊容比平时更加的冰冷,让她的心为之一颤,不由得垂下头,不忍再看他的眼睛。 

                          雪染将目光投在她覆额的发丝上,定睛地看了她一会儿。 

                          「为什么低头?」 

                          「我……奴婢不应直视公子,这是不敬的。」 

                          他的眉梢动了动,「这十二年里,我从没听你自称『奴婢』过,这种卑贱的称呼你喜欢?」 

                          「这、这是我应遵守的本分。」她的声音在颤抖。为什么公子的话听起来犀利如刀?她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不错,十二年里她在公子面前从没有自称「奴婢」过,也许是因为老城主从未教过她,也许是因为在公子面前她本来就没有自我,连「我」字都说得很少。只是一听到薛墨凝的名字,想到那位美若天仙,又高贵优雅的大家闺秀,就不由得自惭形秽,将原本疏忽了多年的事情都一一想了起来。 

                          她本来就是一个奴婢啊,当年惨遭灭门,是老城主把她带回雪隐城,留在公子身边,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是在何时何地,她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公子而已。 

                          奴婢,这个字眼虽然陌生,却刻在她身上十二年,她提起它,只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身分,公子又何需生气呢? 

                          就在她思绪辗转间,毫无防备时,他的手指托住了她的脸颊,拇指就按在她的唇上,寒冰一般的眸子直望进她的心里,「不许再提这两个字,我不喜欢听!」 

                          「是……」难道会是错觉?为什么当公子冰冷的手指碰到她的唇时,她的全身竟然如火般的烫。 

                          「有人来过?」优美的嗓音带着几分诧异出现在院门口。行歌独自一人走进院中,那一地的落叶在外人看起来或许没什么,但在高手眼中自然可以分辨出这些是被剑气所伤。 

                          雪染面对他吐出三个字,「黑罗刹。」 

                          他一怔,面露怒色,「他居然敢找上门来?」 

                          「他说人不是他杀的。」雪染又说。 

                          行歌蹙眉道:「你信?」 

                          「他没必要骗我。」 

                          侍雪忍不住问道:「初舞公子怎么样了?」问完立刻被雪染的寒眸盯了一眼。 

                          她知道她的问话会让公子不高兴,但还是忍不住要问,初舞公子虽然有时候会揶揄她,可她从未感觉到初舞公子对他们有什么企图或恶意,再加上行歌公子与初舞公子的关系,而行歌公子又曾经帮助过她……这种种加在一起,如今初舞公子受伤,她觉得如果自己这边不关切地问候一声,倒是会显得失礼。 

                          行歌面罩阴云,说:「他伤得很重,不过已经醒了,暂时生命无虞。我把他托付给一个朋友,先回来看看你们这边的情形。」 

                          「是谁打伤他?」雪染开口问道。 

                          他摇了摇头,「看不出对方的手法,只是在他的胸口处刺了很深的一剑,还好刺偏了三寸没有伤到心肺,我们又来得及时,这才保住他一条命。」 

                          「伤他的人会不会是故意留下他的命给我们看?」侍雪大胆的提出假设。 

                          她的话立刻引来行歌的疑虑,「你是说……敌人是在警告我们?用初舞的命来警告?]


                        20楼2007-08-20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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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初舞公子的武功,如果敌人想杀他又能杀他,就绝不会留下一点活命的机会。」侍雪对雪染道:「公子,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回到那间店铺里去看看,魔杖到底是否丢失,总要亲自证实一下。」 

                            沉思片刻,他点点头,转而问行歌,「你要去吗?」 

                            他脸上露出一抹粲笑,「公子若不希望我同行,我可以回避。」 

                            雪染觉得他笑得有点古怪,眉头一皱时又听他说:「楚丘城出了命案,事情很快就会传扬开来,还会惊动官府和其它的武林人士,我必须先去把他们都安置妥当,免得给雪染公子追查时带来麻烦,公子也不希望那些人碍手碍脚吧?」 

                            雪染的眼中流过几分赞许的味道,行歌又说:「那么,一个时辰之后公子再去那间店,稍后我们回这里会合。」


                          21楼2007-08-20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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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死类....


                            这段发好...


                            晚上再发类...


                            23楼2007-08-20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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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誉?」雪染咀嚼着这两个字,冷哼了声,「你觉得这两个字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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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乎的到底是我,还是你自己?」 

                                「公子……就是我的一切。」她幽幽地回答,接着快速地开门走了出去。 

                                不敢再回头看公子的眼睛,也不敢想象公子听到这句话后会有什么表情,因为当她说出时,就已经意识到这句话早已逾越了许多东西,这会让公子怎么看她?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 

                                但是,她也不想再隐瞒自己的心了呵…… 

                                看到薛小姐向公子逼婚,她的心会高高吊起,看到公子对薛小姐的冷淡疏离,她虽然好言宽慰劝解两人,但是心头却有股说不出的喜悦。 

                                是她的心中还藏着一个卑劣的她吗?否则她怎能如此大胆地妄想介入公子的私事中? 

                                从来她的职责就只有照顾他的身体,照顾他的起居,照顾他的所有一切,但,并下包括照顾他的心、他的情啊。 

                                或许,这就是一个命定的劫?早在十二年前,当她被老城主第一次带到公子面前时,就注定结下的劫,且是永远无法解开的结? 

                                被这样一个劫缠上,她甚至下知道自己是否会有未来可言?她应该祝福公子幸福的,应该尽力撮合公子与薛小姐的,这才是一个下人,一个婢女真正的本分。 

                                但是,她说不出这样的话,她宁愿公子永远不娶薛小姐,宁愿……一生独享与公子单独相随的这份孤独。 

                                她不知道,她已陷入一个无法自拔的黑色泥沼,心如黑夜时,又怎能看到美丽的月色和灿烂的星光?又怎能看到明日辉煌的骄阳?只有随着那无边无际的黑色不停地坠落、坠落,坠落入一个无底的深渊…… 

                                 
                                「魔杖已失,雪染公子有什么打算?」 

                                行歌的问话让薛墨凝惊诧地看向雪染,「你是用魔杖把我换回来的?」


                              26楼2007-08-20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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