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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的种的花开始开花的时候,爷爷很坚决的拒绝了所有人的请求,固执地要一个人送我去学校。
我拖着行李手忙脚乱的跟在他后头,第一次发现爷爷其实走路的步伐没有像想象中的“老人”的模样。爷爷长的瘦高,尽管岁月的历程让他变成微微弓着背的模样,但他穿着蓝色衬衣黑色长外套再戴一顶宽檐帽的样子其实还是很好看的。
我扶着他上了飞船,靠着爷爷一起在靠窗的位置坐定,飞船起飞时的气压变化似乎让他有点不舒服,身体绷得紧紧的。当飞行正常的时候,爷爷突然开始跟我说一些有关我将要去的那个星球的一些大致情况,其实我也了解过,但是跟他所告诉我的情况有些不一样,到最后他说,这么久了大概也都变了吧。我才知道那是有关从前有关他的一些事情。
行至星球出口的高空,他突然叫我,我顺着他的目光从窗口上看下去,看到了我此生第一个最壮观的景象,——那是不可思议星球的全景,中心的太阳国周围散发着柔和却稳定的光芒。
——那是太阳的恩惠,整个不可思议星球里最赖以生存的物质。
很美丽吧?我们的星球。我突然听到爷爷的声音,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能用力的点头。爷爷又说,这是极度珍贵的恩惠,但也许现在很多人都会把它视作理所当然了。一贯平淡的语气里带了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我扭过头看见爷爷的注视着窗外的侧脸,纵使岁月风霜也依稀可以辨认出当年的他是多么耀眼。
爷爷有一双非常让人难忘的深蓝色瞳孔,平静的眼神底下也许也掩埋了很多曾经的故事,随着时间越积越深,让我想到星星泉,那么亮那么深。但爷爷很少提起自己的事情,他其实很寡言的人,即使是睡着的时候表情也没有多大的波动,我听过一个词叫“面瘫”,也许爷爷就是属于这样的人吧。之后很长时间他都没有说话,又掏出了那本古旧的诗集静静的看了起来。
我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化,看见一个明亮的星系越来越近,忍不住兴奋起来。爷爷坐在我旁边,我指着玻璃上明亮的一点,他点点头。
我试探性地问起一些关于他学生时代的事情,爷爷说年轻人总是精力旺盛的。
他还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我问他有多久,他笑了笑摸摸我的头说,从毕业之后就没有回来过了。我好奇地看着他,他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又顿了顿说,那时不像现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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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奇迹学院非常大非常漂亮,我连逛校园都要仔仔细细来回看几次指示说明,爷爷依旧一言不发,站在我身后自顾自地看风景,面上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特别柔软。
新生注册报告完之后,爷爷带着我四处乱逛,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都是年轻人占绝大部分,年纪明显在好几个次元外的爷爷站在中间显得特别突兀,我知道爷爷其实是很不喜欢被人用打量的眼光看着的,但他还是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沉默的带着我穿梭在人群里出入在各个建筑物中间,偶尔会给我简短地说说这里有什么变化。
到最后阳光渐浓开始西下的时候,爷爷带着我绕开了巨大的建筑群,穿过几个庭院绕过好几个小道,来到一个算是挺偏远的地方,远远的我就看见那头巨大的玻璃建筑,在夕阳里反射的温暖的光。爷爷站定在那里,半个身影隐没在阴影里,投下的影子又细又长。
爷爷告诉我那是花房,里面有很多来自不同星球的植物,那里有一大片的花田,到花期的时候开成海洋的景象连画家都不能完全描绘出来。我歪头看向他,他鲜有地捏了捏我的脸。我问他为什么要专门来到这个地方,他微微笑起来,居然叫我猜。
花房是最后一个地方,之后爷爷就回去了。我说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在这里留一晚,爷爷坚定的摇摇头,临走前他说花园里的花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叫我别送了,末了看了看我,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扣到了我的头上。
帽檐很宽,视野的上半被遮挡住,我看见爷爷淡淡地朝我挥手往外走,瘦高的身影被夕阳拖得很长,脚步很慢。我才突然想到爷爷会不会也感到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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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担任了图书管理员,有时候课后在整理书架的时候看见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会想起爷爷。
他应该会一如既往地在像这样温暖的午后坐在开满了他亲手种下的郁金香的花园里,捧着他钟爱的那本旧诗集,静静的看上一个下午。
我有时候也会到花房那头去看看,我猜像爷爷那样喜欢种花的人也许曾经也在花房里工作过也说不定。可那片花田里种的是茶花,花期早就过了,花田里还是绿油油的一片。
偶尔我还能收到来自故乡的书信,大部分都是父母写给我的,爷爷基本上没有给我写过信,他只一次给我寄来了一包种子和一本详细说明了种植的注意事项种植书,我想那是他花园里凋谢的郁金香剩下的种子。我把它们分给了我的同学,又找来一个花盆把剩下的认认真真地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