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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知青生活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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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一 吃肉
下乡来吕堂大半年,知青组养的那两只小猪崽快一百斤重了,进入了青春期。两头精力旺盛的年轻公猪要求找女朋友了,好几天都在发情,被体内荷尔蒙攻得噢噢乱叫,每天至少两次跃出猪圈直奔大队养猪场,因为那里养了一些母猪。这段时间大队养猪场也已乱成一锅粥,因为那里有十几头同样荷尔蒙攻心的青春猪少女,同样急不可耐地往猪圈外面蹿。可她们都是为公社配种站那几头大种猪准备的妻妾,生了小猪崽后要拿去卖钱的,所以绝对不能让知青组的那两个小崽子染指。
这一段时间,四邻八乡的猪少女和猪少妇们都在发情,弄得公社配种站里的那几头大种猪心身疲惫,吃完特备的精饲料正眯着眼趴在那儿养精蓄锐呢。所以吕堂知青组的那两头不谙世态炎凉的小崽子每次都会被捉回来,终未能成其好事。
为了安定团结,也怕两个小家伙因为忙着找媳妇跑瘦了身体,知青们决定对这两个惹事生非的东西实施宫刑,请来了邻村的劁猪匠。任那两个家伙杀猪一样叫得山响,大伙七手八脚把两头猪捆了起来。劁猪匠右手拿起半园形的劁猪刀,左手拽紧了猪的阴囊,手起刀落,一刀一个,最后在每个刀口各抹上一撮磺胺粉。不大一会儿,两只猪就都老实了,四只睾丸就红亮红亮地摆在地上。
冯良一和几个帮忙捆猪的知青盯着四个差不多拳头大肉蛋,眼睛都亮得放出了光。
每天不是吃咸菜就是吃长了筋的青菜,胃粘膜都被染成了绿色,此时闻见了肉腥,神仙也会流口水的。也许有人要问:为什么非要吃长了筋的青菜不吃嫩一点儿的?自留地里种的菜不是想吃就吃吗?问这些问题的准是个傻蛋。一棵嫩菠菜有一两重吗?如果开了花那一棵不得半斤八两的?同是一棵菜,长了筋以后在肚子里占的地方不就更大吗?还不明白?那你就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尤唱后庭花”!那你就是童话里说那句“没有面包,你们不会吃蛋糕”的傻瓜公主!
当他们把四个肉蛋拿回来,炊事员王大爷说:“那东西能吃啊?”因为猪睾丸的味道又骚又臭,不经过懂行的厨师处理,人们一般是不吃的,但知青们不管这一套,是肉就比咸菜强。冯良一自告奋勇做这个菜。
帮忙的人都去干活了,冯良一让赵越给请了假,自己留下来收拾这四个肉蛋。一边在嘴里念着“此物只应天上有”,一边在水盆里挤着肉蛋中总也挤不完的白色液体。
天闵祥丽歇了病假,是月经不调。大队赤脚医生老郭给了几粒止痛片黄体酮之类的药,说不要太紧张,结婚以后自然风调雨顺。虽然不太紧张,可闵祥丽还是难受。刚才两头猪的号叫都没能激起她的好奇心。现在终于好受些了,她脸色苍白,慢慢从女生宿舍踱出来。刚出来她就发现了肉,因为和其他人一样她的胃粘膜目前也是绿的,对动物蛋白极度敏感。但她也知道这绝非一般的肉,她不太明白,又禁不住肉的吸引。就问:
“这是什么东西?”
冯良一顿住了,一时想不出该怎么解释。说不知道肯定不行,直接说明又有些为难。沉吟片刻,也不抬头,把心一横说:“猪蛋。”
闵祥丽也顿住了,好一会才转过弯儿来,想缓和一下气氛。又问:“一头猪有几个?”
冯良一在肚子里“哈”了一声,就横下一条心:“两个!”
闵祥丽搭讪着走了。两人都有些尴尬。
冯良一想着刚才的事,嘟囔道:“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一头猪有几个蛋!哼。”
闵祥丽走了,冯良一又可以静下心来对付这四个肉蛋了。他准备炒个肉丝,上菜板切丝时才发现仍没有洗干净,一刀下去竟被那白色液体溅了一脸。
“呸呸呸呸,晦气晦气!”坚持切完了,又洗了好几遍,才放在盘子里准备下锅。
中午,大家都回来了,巴望着一个大菜。冯良一拉开架式,葱姜蒜入锅又加了一大盘青辣椒以增加数量,不一会儿一盘青椒炒猪蛋就成了。女知青们自然知道了这一盘肉是怎么回事,谁也没好意思来凑这个热闹。
一声令下,大家抄起筷子,一人一两下盘子便见了底。一入口才知此猪肉远非彼猪肉,闻起来是有些肉香,可吃起来满嘴腥骚乃至恶臭,只是嚼起来有点肉的感觉,但比肉脆点。
赵越大叫:“冯良一,你什么烂厨师!你这是做给人吃的吗?”
平建国捣了他一肘:“你小子可一口没少吃。”
冯良一还想逗他:“口味是差了点,但有营养啊,里面的白汤我可一点没舍得扔掉。”
赵越大叫一声,弯下腰做出呕吐的样子,可什么也没吐。其他人都炸了锅,有事没事都在起哄。平建国听了真是有点想吐了,正式弯下腰噢噢地干呕,但还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楼2013-08-14 17:36回复
    片段二 饭苍蝇
    刚来吕堂时知青们是轮流做饭的,对这些年轻人来说,做二十几个人的饭并不比干农活轻松。做出来的饭不是冷就是热,最常见的是半生不熟,看起来总是叫人觉着有点儿吃了上顿没下顿。大队党支部书记王洪昌看不过去,春节刚过,就给知青组派了一位炊事员,这炊事员就是知青们刚来吕堂时做过猪肉炖粉条的那个王大爷。王大爷其实才50出头,但在那时的农村他已经算很老了。他的孙子也已经快15岁了,家里也已经给定下了亲,并开始攒钱为孙子盖婚房了。
    王大爷的到来使知青们终于能够按点吃上可口的热饭,但饭菜的卫生条件却变差了。
    离厨房不远处就是知青组的厕所,因此夏天一到,厨房里就会聚集成千上万的苍蝇大军。知青们要求王大爷用笼布把饭菜盖一下,王大爷却说那是饭苍蝇,没事。而且还解释说,饭苍蝇就是和人一样只吃饭不吃屎的苍蝇。天啊!只要长了眼睛就会看到,只要厨房透出那怕一丝饭菜的香味,本来呆在厕所的苍蝇们,就象饿了十天的灾民见到朝廷赈灾的粥锅,连弯都不用拐一个就可以从厕所到厨房蜂拥而至。秋天到来时情形更惨不忍睹,秋天的凉意使苍蝇们感到了末日将至,纷纷聚在厨房的屋顶上取暖,整个房顶黑压压的一片,只要下面锅盖一掀开,热腾腾的蒸气会使苍蝇们立足不稳,乱飞乱撞。一只只像日本皇军的神风敢死队一样,栽向那口大铁锅,好像那里就有美国人的军舰,整个锅台就成了一个微缩的珍珠港。在好长一段时间里,知青们的饭碗里总能找出三五个苍蝇残骸。有时候吃饭时间短,来不及把碗里的苍蝇一个个挑出来,也就稀里糊涂吃下去,全当补充了一点动物蛋白。
    知青们实在受不了了,一再要求王大爷用笼布将出锅的饭菜盖上。王大爷一边固执地解释那不过是些饭苍蝇,没事儿,一边我行我素。这并不是王大爷故意害人,那只是他的习惯。社员们谁也没把饭苍蝇当回事,而且大家的身体也确实没什么问题,非常健康。
    后来,由于大家三番五次的强烈要求,王大爷才开始开发笼布的另一种用途,用笼布把饭菜盖上防止苍蝇的侵扰。但是他又没有洗笼布的习惯,用完以后就往盛了水的盆里一扔,再用时从水盆里提出来拧一下,就又铺进了笼屉。
    这场苍蝇的入侵一直持续到秋收以后。结果从入夏开始,知青组的厕所里就没见过一个干屎橛。
    辩证法告诉我们,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不是绝对的,所以上面说厕所里连一个干屎橛都没有也不是绝对的。
    有一次,张应民大便完毕从厕所出来,一脸惊诧地说:“在厕所里我发现了一个干屎橛!”并且依次指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胸脯追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纷纷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没屙过干屎橛。这泡干屎让大家讨论了差不多一夜,第二天才打听清楚,是王大爷屙的。一般情况下王大爷是要把屎屙到自家的茅厕里的,可能那天没控制好排便时间,只好便易了知青们的自留地。
    最后,直到严冬使苍蝇们销声匿迹,知青们才有了机会体会便秘的滋味。因为在整个夏天的时间里,人人都是一肚子稀屎,必须时时锁紧肛门才不会污染内裤,想用上火来使大便干结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在他们下乡第一年的整个夏天,每个人的裤兜都经常装着一堆当作手纸的旧报纸。如果想抽烟时找个烟民要来撮烟丝就可以了,非常方便。
    更为严重的情况是,每个知青的括约肌都在承受严酷地考验,天天都要提肛、收腹。听说气功中很多延年益寿的功法都会有提肛功,但愿冯良一们会因此而长命百岁、福泽绵长。
    当然,从第二年夏天开始,大部分知青都和王大爷一样顺顺当当地屙起了一截截漂亮的干屎橛,任那些饭苍蝇们再怎么折腾也不为所动了。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7楼2013-08-15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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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去百度了一下“七叶子”,还真有,但都没说这个词的出处。据我所知,这是骂人的话,意思大概就是缺心眼,楞。人的肺有五叶,据说狗的肺是七叶,所以这是骂人的话。但狗是不是有七叶肺,我至今也不知道。


      26楼2013-08-19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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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写的这些,除了吕堂这个地名是真的,所有故事都经过了演绎,都不是真的,尤其是“赵越和杨玲”这一段,这是我以听到的其它村知青的故事为素材编写的,全是小说之言,连报告文学也不是。故事中所有的人物名字也是编的。写这些,就是怡人怡己,大家一乐而已。
        说这些话,我是怕万一让我第二故乡吕堂的朋友看到,说不定会告我呢。呵呵。


        27楼2013-08-19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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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向大家推荐古董级护肤品。
          雪花膏:

          蛤蜊油:


          马牌油:

          其它古董级护肤品:



          41楼2013-08-24 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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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完赵越和杨玲的故事,忽然看到这个,于是深感做男人的危险与不容易:

            开个玩笑,我这不算传谣吧?


            43楼2013-08-25 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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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朋友之邀去江苏神游了八九天,心情愉快。更重要的是为了跟上大家早睡早起的步伐,我也早睡早起变成好人了,并且因此瘦了三公斤。腰带扣已经勒到最后,再瘦就得缩短腰带了。我的腰胸比也达到世界最佳。原来减肥并不难,不睡觉就成。呵呵。


              48楼2013-09-10 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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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遥远的马车店(1)
                马车店,也叫大车店。当年的马车店,有我遥远的回忆。这回忆充满了灰尘和汗臭和牲口棚里的味道。肮脏,臭气熏天,却又充满些许异样的浪漫。
                在马车店的经年尘垢和汗臭的包围中,我举行了自己第一次,也是今生唯一的一次个人音乐会。因为我的存在,让我的听众感到了快乐。也让我体会到,因为有音乐,生活虽然单调而艰难,但我们还不至于沦落到只会干活吃饭,就像牲口。我的听众都是和我一样一身臭汗的赶路人,被生活驱赶着,被迫体验“在路上”的感觉。明天我们将继续赶路,或拉车或赶车,各奔东西。我们依然会在汗臭的包围中,在阳光的灼烧中,劳作和挣命。这是我们的宿命,无法摆脱。但今天,就在今晚,我们有音乐。观众十几个,演员只有一个,就是我。
                赵本山的小品里说,“广字里面加一个木,那是床。加两个木,就是双人床……加十个木,就是炕。加二十个木,就是大车店”。这个大车店就是我要说的马车店。那时候,赶路的人通常是拉车或赶着畜力车,所以,这马车店就是供赶路的人打尖休息的简易旅馆,现在恐怕很难见到了。马车店已经变成历史遗迹,只能在人们的记忆中重现。
                现在的人们根本想像不到,这简易旅馆到底简易到什么程度。
                作为旅馆,房子是有的,可里面没有床,当然也没有铺的盖的。没有沙发也没有椅子,甚至没有可以坐下歇歇的小凳子,也没有自来水澡盆脸盆和拖鞋。什么什么,有没有电视?你怎么不问问能不能宽带上网?马车店里连电都没有!晚上照明用的是柴油灯。因为煤油比柴油贵,所以只能用柴油来点灯。
                这么说吧,说马车店是旅馆,这是不错的,但是旅馆里应该有的东西,它基本都没有。
                现在的人听我这样说,一定感觉奇怪。怎么会没有床?入住马车店的人睡哪儿?睡觉的地方当然有。马车店供客人们睡觉的地方,是一间很大很大的房间。房间里没有桌椅,没有卫生间,当然也没有梳妆台。全部设施只有一个用土坯垒起的大台子,这房子多长,台子就有多长。台子高六七十厘米,比一般的床要稍高些。台子边上是过道,供客人“上床”用。进了这个大卧室的门,能叫得出名称的只有这两样:台子和过道。错了,还有一样,就是在土墙上扣一个洞,里面放一盏柴油灯。客人少时,这台子上可能只睡三五个人。客人多时,这台子上竟能睡二三十个人。所以,这个台子应该叫做炕。可这炕是实心的,不能在下面烧火取暖。
                再来仔细说说这炕。人不能睡在土坯上,那和直接睡在地上没什么区别。土坯上铺了一层木板,算作床板。虽然木板上没铺席子,但刚才说没铺的没盖的也并不准确,因为这木板上明明铺了一层布,也就是床单。这层布,算是马车店里最人性化的设备。
                当我有幸成为这家马车店的客人时,这床单――如果它还能被叫做床单的话——说不清已经在这炕上铺了多少年,用哈勃望远镜也看不清它原来是什么颜色。其实这床单不是铺在炕上的,而是用钉子钉在那层木板上的。我想,把床单用钉子钉在床上也是无奈之举,一来是床单太薄,在木板上铺不住。二来是那个年代人们都穷,钉在木板上,就可以防止有人顺手牵羊拿回家做衣裳。
                当我进了马车店看到那床单时,它的颜色已经很难用语言描述了。白色衬衫穿个一年半载一回也不洗,领口最脏处的颜色,就是这“床单”的颜色!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这床单上除了灰尘和人体留下的油泥,竟然密布着精斑和尿渍!一块块斑驳的图案,会引发地球人无限的遐思,如同想像中土卫六,也就是泰坦星的地图。
                虽然有精斑和尿渍,但这床单决不是莱温斯基小姐的裙子,因为那时候克林顿还没当总统,而那时的莱温斯基小姐,可能只是个呀呀学语的婴儿,或者干脆还没出生。精斑和尿渍全都是那些住马车店的,像我这样的劳动人民留下的,与克林顿无关,与土卫六无关。
                (待续)


                49楼2013-09-10 0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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