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阁，忆起刚才阿鸾发脾气的样子，好生吓人，当着一屋的下人，自己只觉得十分尴尬，为了面子便顶撞几句。知道不该用阿楚姊来说笑，不过是为了让她开心些，却没拿捏好准头。阿楚姊意外病逝，自己心中也有伤痛，却不如阿鸾来的深切，自己此时拿她来说事，的确有些不合礼数，也不合姊妹情谊。但是阿鸾如此不留情面的翻脸，自己的确觉得有些不快。越想心中越是难过，瞅着一桌的饭菜却并无胃口。早早让玉书他们都退了出去，自己在屋子里坐着，只觉得嗓子哽得难受。】

【门紧紧地掩着，自己坐在半白的黑暗中，才有一种安全感。黑暗的确可以隐藏很多东西，包括情绪。后悔、悲伤、愤怒，就这样在黑暗中慢慢滋生，肆意地流淌。自己小心翼翼地蜷缩着，守着自己最后的执念。】
【忽然门被猛地推开，午后的阳光涌进屋子，彻底摧毁了原先的黑暗。像做了什么错事被抓了现形，自己的心中隐约有不快。真想一下重新跳回黑暗里，往后缩了几下，蹙着眉看着来人，却不得发泄。只是淡淡地道】
你怎么来了？

【她的一问，才惊觉刚才自己的反常，没头没脑地就来了这么一句，她对我和阿鸾的事，还是什么都不晓得的。忙拢拢头发，整理好有些发皱的衣衫，站起来，冲她勉强笑了笑，唤紫纱进来奉茶。尽量装得平静一些，有精神一些，端起茶盅呷了一口茶，稳了稳情绪，迟疑着要不要告诉她自己和阿鸾的事情】
只是觉得外头热，你也不怕太阳打了头，茶里加了茯苓的，快先消消暑气。

【她蓦地问了这么一句，自己的心里倒是咯噔一下。自己的确是表露的太过浮于表面，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说实在，自己真的觉得自己也有错在里面，知道阿鸾心情已是如此糟糕，可是，人心真的是会变的。这让自己觉得无比心寒，员阿里的阿鸾，是从此不再了吗？支吾了一会儿】
我，我和阿鸾吵架了。

【看她有些半信半疑的样子，自己想起那日的情形，先是被她抢白一番，不但面子上挂不住，而且心里也着实不是滋味，从云锦阁跑出来时，外面已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自己没有带伞，晚风和着春雨泼洒到身上，异样的狼狈，越想心中越气，放开她的手，想了一会儿，喃喃道】
不过是她说起阿楚姊曾经骗她烤芋头是神仙果，让她白白吃了三天的素菜。然后……然后我就像往常一样调侃她笨嘛，没想到她这么经不起玩笑。

【虽然她是个局外人，看的比我清楚，说的也在理，可是自己就是有些不服气。小性子也暗暗地在作怪。自己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前一刻还掏心掏肺、想这法子那法子地让她振作起来，哄她开心，后一刻她就变了脸色。自己只能冒着雨灰头土脸地跑回泠音阁。怎么说，也是她的错大于我的错。没有同情我就算了，还替她说话】
得了得了，你懂事明理，还胳膊肘外拐替她说话。

【我明事理，我当然明事理，可是我再明事理，碰到一个不明事理的，我去给她道歉还指不定怎么收场，也许又是被她撵出来。似乎完全没了往日的镇静，嘴角狠狠地抽了几下，忙端起茶盅装作喝茶，宽大的袖子正好遮住脸上不悦的神情。手却有些发抖，望了她一眼】
我才不去呢，保不准到时候又被人家撵出来，有第一次，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你到底是和她好，还是和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