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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系列】《琢玉》(《携手》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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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北京1楼2013-08-31 08:30回复

    曹瑞初到开封府,人生地不熟的,心里其实很有些打鼓。虽然他年纪还小,但三年乞儿的流浪生活早已教会了他如何去察言观色,也因此,自那些武林中人提及的片言只语里,他隐约猜到了自己的出身:一个贼的孩子。
    只这一条,本已令他足够难堪,谁知更有甚者,他的生身父母居然还不是什么普通的小贼,夫妇二人在世之时,无疑得罪了不少武林中人,害得他们唯一的儿子此刻犹如过街的老鼠,俨然成为了人人追打的对象。只要一想起那些个盯在自己身上的或愤恨、或贪婪的视线,曹瑞就忍不住周身发冷,油然生出一种“天地虽大,无处容身”的惶恐和凄凉!
    也算是老天爷眷顾,让他遇到了展昭和白玉堂,甚至还在机缘巧合之下,被白五爷当众认作了义子,由此给了他一个全新的身份。曹瑞不是不知道感恩,可是对自己那个年纪轻轻的干爹,又实在有些亲近不起来。
    在他的眼里,那个总是一身白衣的男子实在太过耀眼,简直让他不敢直视。无疑他是好看的,凤目薄唇,鼻挺眉修,嘴角微挑,似笑非笑的眼神总像是带着种淡淡的讥讽,就连背影都显得孤高冷傲,不予人群……曹瑞是当真有点儿怕他!
    对比起新认的干爹,反倒是一袭蓝衣、总是温和微笑的展昭更能带给他安心的感觉。可是,那人还真是忙啊!自打住进了开封府的后院,他和展昭见面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对方不是成天早出晚归,就是一连几天见不到人影。
    开封府这个地方,本是专门捉贼缉盗、惩奸除恶的所在,这里伏法的恶人太多,天生就带了一股子煞气,能令鬼魅辟易,不敢轻易作祟。而曹瑞身处此地,思及自家身世,不由便生出了敬畏之心,有意管束着自己不去乱说乱动,只是常扒在小院门口向外张望,等来的却总是一次次的失望……直到有那么一回,一身大红官服的展昭匆匆路过院门口时,被一声孩子惊喜的尖叫拦住了脚步,随即,自门后飞快扑出来的人影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扒住他的衣袖便再也不肯松开!
    展昭看清来人,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手掌温暖宽厚,声音沉静平和,“瑞儿,你还好吧?”
    曹瑞鼻子一酸,倔强着不肯回答,隔了很久,才低声问道,“……你总是这么忙吗?”
    展昭清朗的嗓音中透出一丝歉意,“展叔这阵子很忙,有什么事,你可以去和干爹说,也可以去找公孙伯伯。”
    曹瑞乖觉地点了点头,还待再说些什么,张龙已自前院急急赶了过来,隔得远远便大声唤道,“展大哥,可叫我好找,大人有事相请!”
    展昭应了一声,抬手拍拍曹瑞的肩膀,低低叮嘱了一句,“你先回去,等忙完手头的事,展叔就去看你。”言罢转身,踏着渐沉的夕阳匆匆离去。
    ……
    曹瑞眼在巴巴地空等了两天之后,终于决定,还是自己想办法!
    根据他的观察,展白两人住在相邻的两个小院里,东西两头的房间仅有一墙之隔,而他的办法简单而直接,大约也只有小孩子才想得出来。
    所以,当白玉堂晚间归来,看到东厢房里某个撅着屁股在角落里不停鼓捣的小家伙时,难得惊奇地挑起了眉梢,“呦,这是在忙什么呢?”
    他的脚步全无声息,曹瑞毫无所觉,当即吓了一跳,僵了片刻,慢慢回过身来,把手里的小铲子使劲儿往背后藏了藏,嘴里磕磕巴巴地回应着,“没……没忙什么!”
    白玉堂双臂抱胸,斜斜靠在门上,目光在对方脏兮兮的小脸上掠过,落在墙角那处疑似“狗洞”的地方,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抽,“你这是……想要挖个洞?做什么用?”
    曹瑞对上那人明亮锐利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突然无法出口,他有种感觉,在这个人面前说谎,根本就是自取其辱。既然不能说谎,那就什么都不说,于是他倔强地转开眼神,紧紧闭住了嘴巴。
    对于他的这种态度,白玉堂浑不在意,只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脑中闪过四位兄长初见曹瑞时的情景——
    在听他说出自己已经收了这孩子做义子之后,原本热闹非凡的包厢里突然一片死寂,四人停杯投箸,呆呆地瞪着他,脸上的表情当真是精彩之至!
    隔了好一会儿,韩彰才当先发出一声怪叫,“老五,你是哪根筋搭错了,年纪轻轻的,居然整出这么大的一个儿子来?!”
    听他讲述了事情的原委,为人厚道的卢方摇头叹息,虽不赞同此举,却还是叮嘱道,“老五,既然收了人家做义子,今后就要用心照顾,尽到咱们做长辈的义务。”
    老三徐庆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很快便接受了这个结果,抬起大手拍拍曹瑞的后背,“好小子,以后谁要是再敢欺负你,就报你三伯的名号,三伯替你出头,好好收拾他们!”
    而蒋平,当时没有多说什么,却在事后悄悄对他言道,“我看这孩子虽然不言不语,心里可是有准主意的,也藏得住心事。四哥虽然不信什么‘龙生龙,凤生凤’的老话,只是想起他亲生父母是那样的一个行径,还是忍不住忠告你一句:老五,多上些心吧!”
    一念至此,白玉堂微微眯起眼来,看着面前这个沉默的小家伙,淡淡开口道,“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来猜一猜吧……你选在这里挖洞,是想要打通到旁边那间屋子里去?”
    见对方没有否认,又紧跟着问了一句,“去干什么?做贼吗?”
    “激将法”生效,曹瑞立刻急了,转过脸来,大声分辨道,“不是!我不是贼!我只是想去看看他……他总是回来的那么晚,三更半夜的,我又不能去敲他的门!”
    “他?你是说展昭?臭小子,到底我俩谁才是你的爹?”
    曹瑞顿了一下,才咬牙道,“你是……可是,我喜欢他!”
    “喜欢?”白玉堂眼神一闪,饶有兴趣地笑了,“小孩子家家,懂得什么叫做‘喜欢’?”
    曹瑞今天也算是豁出去了,骨子里的倔犟表露无遗,忍不住顶嘴道,“我是不懂什么叫做‘喜欢’,我只知道和他呆在一起就舒服开心,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地离他更近一些!”
    白玉堂微微一震,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静了很久,才悠然一笑,点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看在你如此执着的份上,我就破例帮你一回吧。”
    曹瑞怀疑地看着他,“怎么帮?”
    “待他今夜回来,我帮你进到那边的院子,他就住在靠东的屋子里……至于能否让他收留你,就看你小子的手段了!”


    IP属地:北京2楼2013-08-31 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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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夜半归来,略加洗漱,便即解衣就寝。累了一整天,他几乎挨床就着,却被门口突兀传来的响动惊醒。循声望去,眼见房门被人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推来,清寒如水的月色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展昭坐起身来,轻声唤道,“……瑞儿?”
      曹瑞远远站着,怀里抱着一个枕头,却不说话。
      展昭披衣下地,燃起灯烛,关切地询问,“怎么了?”
      曹瑞抬起头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你答应过的,会来看我。”话音未落,一阵夜风吹过,初春的风依然寒凉刺骨,吹在他单薄的小身板上,令他狠狠地连打了两个喷嚏!
      展昭微微摇头,叹口气道,“来吧。”
      得了对方允许,曹瑞欢呼一声,一溜烟似的跑进门来,打着冷战跳上了大床。
      展昭一边掀开被子裹住他,一边沉下声音道,“以后别让我见到你只穿着单衣就到处乱跑,记住了吗?”
      心知自己的“苦肉计”已被对方识破,曹瑞有些心虚笑了笑,埋头往外一滚,直接就滚进了对方怀里。此刻,展昭已经脱了外面的衣袍,只着白色中衣,周身散发出干净清爽的气息。
      曹瑞费尽气力,终于又可以躺回到他的身边,安心地闭上双眼,感受着那人身上熟悉的温暖味道,心里快活得只想放声尖叫!
      觉察到他过于兴奋的情绪,展昭微微摇头,抬手在被他拱起来的被窝上拍了一下,低声命令道,“睡觉!”随即探身吹熄了蜡烛,下一刻,黑暗轻柔地笼罩了整个房间。
      曹瑞到底是个孩子,如此费心费力地折腾了一天,终究扛不过渐浓的困意,不一会儿便沉入了梦乡。睡着的他,身子不自觉地蜷成了一团,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鼓打四更,展昭被身畔突然响起的动静惊醒,睁眼察看,却是曹瑞正在不安地翻身,嘴里不停发出低低的呓语,“不……我不是贼!求你……别不要我!”很显然,他被噩梦缠住了,呼吸急促,额头上微微冒汗。
      展昭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他叫醒,只是伸出手来一下下地轻摸着他的后背,动作平缓稳定,掌心透出柔和的暖意……仿佛感受到了对方无声的安抚,曹瑞终于慢慢安静下来,甚至逐渐放松了蜷缩着的手脚,嘴角缓缓向上翘起——这样的触感和温暖,即使再深的噩梦也无法掩去!


      IP属地:北京19楼2013-09-06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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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傍晚时分,白玉堂特意提早归来,果然不出所料,曹瑞已经吃完了晚饭,正老老实实地坐在堂屋里等着他。
        迎着对方饱含期盼的眼神,白玉堂迈步进屋,往桌旁一坐,也不绕弯,开门见山道,“等我呢?什么事?”
        曹瑞起身,眼神热切地望着他,鼓足勇气开口道,“我……还想去那边,你……能不能帮我?”
        白玉堂笑了,反问他,“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吗?”
        “记得,你说……破例帮我一回。”
        “没错。既然说‘破例’,便只有一次。”
        “可是,”曹瑞微微涨红了脸,“我只想要……”
        白玉堂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直视着他的眼睛,“没有可是。记住,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有靠你自己!”
        曹瑞怔怔地看着他,目光微微闪亮,隔了很久,才用力点了点头,“我记住了。”顿了顿,又试探着问道,“如果,我想去把昨天没干完的事情干完,你会不会拦着我?”
        白玉堂懒得回答,只随手一挥,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于是,曹瑞找出昨天用过的那把小铲子,当着某人的面,又开始明目张胆地挖起洞来。而作为“家长”的白玉堂,当真就在一旁闲闲地看着,时不时还出言调侃几句:“你这挖洞的本事可真不怎么样,不如索性拜你二伯和三伯为师把,他俩一个‘彻地’一个‘钻山’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别说挖洞了,就是弄出条地道也不在话下。”
        曹瑞闻言,于百忙中转过一张沾着泥土花猫似的脸,追问道,“他们肯教我?”
        白玉堂嗤地一笑,“为什么不肯?只要你想学。说起来,你的这几位叔伯倒是各有各的本事,你若有心,每人那里只捡拿手的学会一样,就够你一辈子受用不尽了!”
        曹瑞一颗心“砰砰”直跳,暗暗将这话牢记在了心里。耳听得对方续道,“还有,以后你若有机会行走江湖,一定要特别留意对方的绰号。江湖中人有句老话:一个人的名字也许会起错,外号却很难被叫错,单从对方的绰号上,往往便能猜出他最擅长哪些功夫……”
        听着那人用凉凉的语气说出这些难能可贵的江湖经验,曹瑞在诚心受教的同时,竟隐约生出种莫名的感觉来,这个人,也许并不真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冰冷高傲,难于亲近?
        定定地望着对方俊朗出众的眉眼,他突然心里一动,很想大着胆子问一句,“干爹,你那‘锦毛鼠’的绰号,又是因为哪样特别出众的本领得来的呢?”
        ——好在白玉堂往日的积威仍在,这一句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终究没有傻到问出口来!
        ……
        待展昭晚间归来,再一次见到蹲守在自家门口的小小身影时,当真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借着月光看清了对方的样子,他有些吃惊地开了口,“怎么搞得灰头土脸的,跟人打架了?”
        很快,他就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盯着墙角的那处土洞看了片刻,展昭意外地扬了扬眉,失笑道,“你挖的?”
        曹瑞偷觑着他的脸色,轻轻点了点头。
        “这件事,你干爹知道吗?”
        曹瑞又点了点头。
        “……他不管你?”
        这一回,点头变成了摇头。
        展昭情不自禁抬手扶额,沉吟有顷,曲指在墙壁上轻叩了三下,微微提气,朗声道,“白兄,若是还未歇息,烦请过来一叙。”


        IP属地:北京29楼2013-09-12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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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夜后,曹瑞就算是为自己打通了一道方便之门,开始正式 “登堂入室”。说来也怪,仅仅一墙之隔的那个房间就像它的主人一样,有着某种令他安心的气息。所以,每到夜晚,他都会准时出现在房内,也不用旁人来管,自己乖乖地爬上床去睡觉。而作为屋主人的展昭,似乎也默许了这种行为,不管多晚归来,都会刻意放轻手脚,尽量不去惊动床上那个四肢摊开,睡到嘴角流涎的小家伙……
          可惜这样平和的日子并没有如愿地持续多久,便被一桩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打乱了!
          夜半时分,曹瑞在大床上好梦正酣,突然就被一下巨大的声响惊醒,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恍惚间但见人影晃动,自洞开的房门口迎面灌进来一股子冷风,激得他狠狠地连打了两个寒战。
          翻身坐起的那一刻,屋内灯烛已被人点燃,只见展白二人均是一身黑衣,并肩立于桌前,不停摇曳的烛光之下,展昭脸色一片煞白,白玉堂虽面色如常,却显得比他还要难看,眉目间竟似凝结着一层寒霜。
          须臾,屋内响起他低沉冷冽的声音,“坐下,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伤口!”
          展昭依言坐下,伸手扯下左边半幅衣袖,方才穿着黑衣还不觉得,这一脱下来,才看清半边身子都是鲜血,即便如此,他端坐在椅上,腰背依旧挺得笔直。
          曹瑞目睹此景,情不自禁瞪大双眼,发出了一声惊呼。
          白玉堂头也不回地低喝了一句,“闭嘴,见不得血就别看!”
          曹瑞瞬间噤声。他敏感地觉察到了对方即将爆发的勃勃怒意,对象却不是自己,可这屋子里总共只有三个人,不是自己,难道是……?
          展昭微微苦笑,接口道,“白兄,吓唬小孩子做什么?”
          白玉堂没好气回了一句,“吓到他的是你,还是五爷我?!” 嘴上说得凶狠,手下却极有分寸,迅速打湿布巾擦干净血迹,露出伤口,一看之下,不由得拧起了眉头——这猫一直一声不吭,好像不过是小伤而已,非得亲眼看了,才知道他的整个左膀都被细小尖锐的钢钉刺入,扎成了一片血窟窿,也亏得他内力深厚,及时运气相抗,否则便会被前后射个对穿!
          盯着伤口看了片刻,白玉堂深吸了一口气,自百宝囊中取出块磁石来,小心翼翼地吸出了数枚暗器——做这一系列动作时,他的眼神异常专注,手脚轻巧利落,口中却不忘冷嘲热讽,“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用自己身体去挡暗器?!”
          展昭咬紧牙关,默然有顷,闷声答道,“当时的情形你也看见了……”
          “不错,谁都没有想到对方假意缴械认输,竟然暗地里留了这样一手‘暴雨梨花钉’,”白玉堂把磁石随手丢在桌上,微微提高了声音,“可是就算那暗器来得突然,我就不信,你挡不住,还躲不开吗?!”
          展昭侧过头来看他一眼,不知怎的,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居然令他觉得心下微暖,于是决定实话实说,“……当时人质就在我身后,我若躲开,他们怎么办?”
          白玉堂瞪着他,对方很少为自己辩白,可偏偏就是这样老实说话的样子,却又让他格外无语。半晌,他沉沉冷笑出声,反问了一句,“你真当自己是猫,有九条命?”
          展昭笑了,“怎么可能?我心里有数,这伤看着吓人,其实没真伤到筋骨,养上几天也就好了。”见对方仍旧冷着一张面孔,遂放缓了声音道,“还要劳烦白兄帮忙,这样晾着膀子,总觉得有点儿凉飕飕的。”
          白玉堂轻哼一声,皱着眉头,一气呵成地替他上药包扎,却始终一言不发。
          直待伤口彻底处理好了,展昭才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清晰的发际有星星点点的反光,是他刚刚疼出的一头冷汗,低低道了一声,“多谢!”
          白玉堂闻言抬眼,静静地看着他——那人端然正坐,从肩至背的线条硬朗流畅,就是左膀上那片雪白的纱布显得碍眼之极。沉默良久,他淡淡开口道,“猫儿,你答应我,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赌!”
          展昭一怔,转过脸来,房间里的光线偏暗,对方的眼睛却异常的亮,哪怕只是安静站在那里,便已带来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白玉堂微微眯起了眼睛,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危险,“你听到没有?!”
          展昭偏头不答,嘴角却慢慢向上弯起,弯成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就在对方恼羞成怒,将要爆发的那一刻,慢慢地开口应了一句,“知道了。”
          I


          IP属地:北京71楼2013-10-08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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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受伤修养的缘故,展昭难得地空闲了下来,被迫在床上躺了两天之后,他总算被允许出屋舒活舒活筋骨。
            早春三月,院里的古树已经开始抽出了新芽,晌午的阳光透过嫩绿的枝叶撒将下来,带着微微的暖意。展昭正拿鱼食在荷花缸边逗那一红一白两条锦鲤,忽觉袍角被人轻轻扯动了一下,转过脸去,便见曹瑞悄没声地自树后探出头来,低声问候道,“展叔,你的伤都好了吗?”
            见对方点头,他眼中亮闪闪地透出喜悦光芒,拍拍心口,似乎犹有余悸,“那天夜里,我看见你流了好多的血,吓死人了!干爹说让你好好养伤,不叫我去烦你。”
            展昭摸摸他头顶软软的头发,微笑道,“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其实并无大碍,习武之人,这点儿小伤算不得什么。”
            曹瑞仰起头来看着他,阳光下,那人一身素蓝衣袍,眉目温文和煦,气韵沉静如水,不由得心生敬慕,一直埋于心底的话便这样冲口而出,“展叔,求求你,教我武功吧!”
            展昭微微一怔,“你想习武?……为什么?”
            曹瑞回答得快而坚决,显然已经想过不下百遍,“为了不再受人欺负!”
            展昭目光一闪,反问道,“你觉得学会武功,就可以不再被人欺负了?”
            曹瑞用力点头,随即一脸严肃地做出保证,“学会武功以后,我还可以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流那么多的血!”
            展昭一愣,笑了,拉过他的手一起坐在了树下的石桌旁,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瑞儿,你的想法没有错,只是有些偏颇,谁告诉你只有习武之人才不会被人欺负?”<?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曹瑞望着他,眼神闪亮,声音里透出隐隐的兴奋,“不用谁告诉我,我自己亲眼看见的。就像你和干爹武功那么高,那些坏人才会怕你们,都不敢跟你们动手!”
            展昭微微苦笑,“可是你也亲眼看见了,就算是‘武功那么高’的展叔,也被人伤得留了好多的血,是不是?”
            曹瑞呆呆地看着他,只有乖乖点头。
            展昭续道,“相反,咱们府里的包大人<?xml:namespace prefix="st1"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smarttags">和公孙先生,他们都不会半点功夫,可是有谁轻易敢来欺负他们?”</?xml:namespace>
            曹瑞怔怔听着,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由此可见,想要不被人欺负,光靠武功高强是不行的。何况,就算是习武之人,武功也有高有低,难道武功高强的人就可以随便去欺负那些武功低微的人吗?
            曹瑞不吭声,沉默了很久,才反问了一句,“不靠武功,靠什么?”
            展昭直视着他的眼睛,低而清晰地答道,“靠你为人处世的原则态度。瑞儿,你要记住,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一定要行得正,站得直,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
            曹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在对方的注视下微微涨红了双颊,“你说的道理,前面的我懂,可最后那两句,我……听不明白。”
            展昭微笑,拍拍他的肩膀,像对待朋友一般地提出建议,“所以,我觉得你现在最该做的事,就是去认字读书,书本可以教会你很多做人的道理。”
            曹瑞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读书?你教我吗?”
            展昭摇头,“论起读书写字,我可算不得好师傅,何况我一天到晚在外面办案,也抽不出完整的时间来教你,最好还是送你去附近的私塾里上学。”
            曹瑞眼中露出失望之色,讷讷道,“我都八岁了,现在才开始上学,不会太迟了吧?”
            展昭仔细打量他两眼,嘴角微翘,“你起步虽晚,好在人很聪明,只要肯用功,应该不成问题,展叔对你有信心。
            曹瑞眼神一亮,依然不肯就此放弃,“如果我肯好好读书,你能不能答应教我武功?”
            展昭注目阳光下孩子倔强的脸,看到了他眼中的坚持,一丝喟叹无声地掠过心底,静了许久,终于还是点了头,“可以。先从认字开始,你会认五百个字,我就教你一套呼吸吐纳的功法;一千字,一套掌法;两千字,一套剑法。”
            曹瑞知他言出必践,一时间激动得险些跳将起来,拍着胸脯保证道,“展叔,你放心吧,我一定加倍努力,决不会让你失望!”
            展昭微笑,“好,我拭目以待。”
            ……
            曹瑞不知道的是,当晚,就他去读私塾这件事情,展白二人曾有如下一番对话:
            “听说你要送小家伙去读书?”
            “不错。”
            “读书也就罢了,你居然答应了要教他武功?”
            “怎么,有问题么?”
            “猫儿,就算你曾受人所托,如今助他身离险境,衣食无忧,也算是对得起故人了,何必还要多惹不必要的麻烦?”
            “瑞儿年纪虽小,心气却高,他既有志于此,我不过因势利导,助他一臂之力而已。”
            白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双凤眼微微眯起,难得地正了脸色,“猫儿,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这孩子看你的眼光不正,小家伙心思极深,并不像外表看来的那般软弱无害!”
            展昭沉吟未答,隔了良久,才微微点了点头——人的眼睛连着心,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个孩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总像是藏着什么东西,既渴望,又疑惧……但是,他终究没有开口询问,因为他想让对方自己说出来。叹了口气,他缓缓应道,“说到底,再深的心思,他也还是个孩子。何况遭逢巨变,父母双亡,身世又是如此曲折离奇,也难怪他一早便学会了如何掩藏自己。这样一个孩子,更容易行事偏激,所以你我做长辈的,才要格外用心一些。”
            白玉堂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洒然一笑,“你既这么说了,五爷就格外用心一些,也让你这猫儿瞧瞧白爷教子的手段!”


            IP属地:北京本楼含有高级字体85楼2013-10-22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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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今晚还要出差,更新怕是要过一阵子了,实在抱歉,罗圈揖!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02楼2013-11-08 0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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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抱楼上MM们,此文实在是拖沓,拖得自己都没有信心了,羞愧捂脸。。。不如我好好整理一下思路,等有了灵感再一气呵成吧,那样应该可以看看了。。。至于现在,叹气,人家是“趴在墙头等红杏”,俺是蹲地画圈等灵感


                IP属地:北京107楼2013-11-13 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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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地赶出一章更新,算是给丁香亲的生日贺礼,祝吧主大人生日快乐,万事如意,永远如今日这般优雅美丽!


                  IP属地:北京122楼2014-01-08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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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果然,事情还未算完。
                    第二天傍晚,学堂里下了课,待先生走了,路正安一伙人才又发作起来,扬言丢失了一枚玉石印章,拦着不让曹瑞走,却是要当众搜他的身。
                    这一手无疑刺到了曹瑞的痛处。因为父母的缘故,他最怕也是最恨的,就是别人当他是贼,这简直比直接照他脸上砍上一刀还疼!
                    曹瑞不哭不闹,只用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对方,眼底闪过难以形容的激烈情绪,一字一句地道,“我再说一遍,没有看见你的什么玉石印章!”
                    路正安竟也被他的眼神唬了一跳,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随即恼羞成怒,“你说没偷,怎么证明?要不就跪下来求我,要不就让我们搜身!”话音刚落,鼻梁上已着了重重一拳,他“嗷”地一声惨叫,鼻血顿时窜出老高!
                    这一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他的那群死党霎时扑将上来,数人对上曹瑞一个,七手八脚打成一团,一时间,他的身上也不知挨了多少拳脚。<?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曹瑞身材瘦小,打起架来占不到半分便宜,但他自小流浪街头,常和恶汉野狗抢食,自有一股不要命的狠劲,瞪起一双发红的眼睛,全然不顾疼痛,只是疯了一样地撕打反抗着,竟也让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少爷们心生怯意。
                    终于,有人当先收手,色厉内荏地叫道,“教训他一顿算了,可别当真出了人命!”听闻此言,余下几人也纷纷停手,路正安捂着犹在冒血的鼻子,走上前来朝蜷缩在地的曹瑞补了两脚,这才招呼一声,一干人带着各自的仆从小厮相继离去。
                    学堂大门口终于冷清下来,隔了很久,曹瑞才慢慢从地上爬起身来,抬手擦了擦嘴角边的血迹,只觉周身无处不疼。总算是这些人还<?xml:namespace prefix="st1"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smarttags">顾忌着先生责问,拳脚大都有意避开了他的头脸,只往身上招呼,所以面上倒也看不出多少痕迹,只是嘴角破了,疼得厉害。稍稍缓了口气,他朝着那些人消失的方向瞥了一眼,眼内掠过一丝不自觉的凶狠之意,随即捡起被丢弃在旁的书包,一拐一拐地走回家去……</?xml:namespace>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沉沉暮色之中,打架的双方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学堂门口转角处的暗影里,从开始便静静站了一个人,将这一幕尽收于眼底。
                    白玉堂只是远远看着,始终没有露面,直到此刻,注目曹瑞瘦小的身影渐渐远去,才微微点了点头,“这小子,以后长大了,倒是个狠角色!”

                    曹瑞回到开封府,刚巧当晚展昭也在,见到他的狼狈样子,疾步迎上前来,俯身细看他的脸,吃惊道,“这是怎么了?”
                    熟悉的温暖气息让曹瑞陡然通红了眼圈,满心的委屈瞬间涌上心来,只想扑到对方怀里痛哭一场,哪知就在此时,一个凉凉的声音自后方响起,打断了他的所有动作,“瞧瞧这点出息,跟人打了架,就知道哭鼻子吗?”
                    两人闻声望去,便见白玉堂抱臂靠在门上,嘴角微翘,似笑非笑,难测深浅。
                    展昭刚想发问,白玉堂已抢先一摆手,“猫儿,这事你且不要管,五爷自有分寸。”随即转向还在发愣的曹瑞道,“看你这一身土,花猫似的,还不快去洗干净了,换身衣服再来吃饭。”
                    曹瑞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跑进屋里去了。
                    晚饭时,展昭特地让人单为曹瑞煮了碗粥,吹凉后方递给他道,“你嘴角有伤,先喝点儿粥垫垫肚子,睡前我再给你敷上药膏。”
                    曹瑞低下头,乖乖接过碗来,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眼泪无声地滴落在粥里……
                    展昭叹了口气,抬手在他头上轻抚了一下,温言道,“瑞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能跟展叔说说吗?”
                    嗅着那人袖底隐约的青草气息,曹瑞一言不发,只是死盯着自己手里的粥碗,憋得眼睫毛都在细细地颤抖。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时,坐在一旁的白玉堂闲闲插嘴道,“他不想说,你就别追问了,左不过是小孩子任性打架,你难道还要强去替他出头不成?”
                    展昭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不由哑然失笑。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叮嘱道,“如果需要帮忙,记得一定告诉我。”
                    曹瑞迅速别过头去,低低“嗯”了一声,随即挣脱他的手跑开了——他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会溺毙在对方那种温暖关切的眼神里!
                    眼见孩子匆匆跑远,白玉堂也不阻拦,转过头来看了展昭一眼,摇头笑道,“这样护犊子可不像你,若非知根知底,我真要当你是这小子的亲爹了!”
                    被对方如此调侃,展昭倒也不曾动气,只是白了他一眼,反唇相讥道,“也对,这是白兄的家事,展某倒也不便多说什么。白兄既然说了自有分寸,依你的性子,想来是不会让自家孩子吃亏的了。”他说这话,玩笑之中原也含着几分激将之意,奈何白玉堂却似早已打定了主意,并不接茬,但笑不语!


                    IP属地:北京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24楼2014-01-08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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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后两三日,倒也平静无事。曹瑞带着犹自淤青的嘴角来上学,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默,每天都是刚一下课便收拾起书包匆匆离去。路正安那伙人见他怕了,也没在意,只是追在他身后的嘲笑声更加肆无忌惮而已。
                      第四天,曹瑞依旧是一下课便早早离开,却没有回去开封府,而是转入了一条巷子,悄没声息地摸上了路边一家酒楼的二层。这个地方他已经偷偷探察过几次,正是路正安下学回家的必经之路。酒楼临街的回廊上经常堆放着一些用过的空酒坛子,只待酿酒的商家定期收走再换来新酒。这些空酒坛子都堆在角落里,被一张大网兜住了防止滑脱,可是若有人肯细心找到大网的绳头所在,只需将之抽开,大网散开,酒坛就会自二楼掉落下去,半空中砸下来,碰巧了也能将人砸个半死。
                      曹瑞守在廊角的阴影里,耐心地盯着巷子的入口。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直到路正安和他那两个小厮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巷口,他才无声地吸了口长气,右手悄然伸向了旁边——被他提前做过手脚的绳头一抽即松,为了眼下这一刻,他已暗中准备了三天!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后伸出,于半空中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指力如钳,令他半分也挣脱不得。
                      曹瑞受惊回头,正对上一双异常熟悉的微微上挑的凤眼!
                      两人目光相遇,白玉堂低低冷笑一声,“好小子,五爷就知道你憋着坏呢!”
                      最初的惊惧过后,曹瑞定下神来,嘴巴闭得紧紧的,一点替自己辩解的意思都没有。
                      白玉堂微微皱眉,“你知道绳扣一解,会出什么事?”
                      “……有人受伤。”
                      “受伤?如果赶巧砸死了人呢?”
                      曹瑞瞪着他,脸上表情说不上挑衅,却也带一股倔强,“砸死了人,我给他们抵命!”
                      白玉堂眼中厉芒一闪,怒意勃发,“闭嘴!我白玉堂的儿子,命就这么不值钱?跟我回去,五爷今天就好好管教管教你!”
                      下一刻,曹瑞眼前一花,眨眼间的工夫已是身在半空,腾云驾雾一般,但觉眼前重重屋脊飞速向后退去,想要张口大叫,却已发不出半点声音!


                      IP属地:北京125楼2014-01-08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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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白玉堂的速度,穿街跃巷回到开封府,不过是盏茶工夫的事。进到府内,他不便再夹着曹瑞疾走,便随手将他放了下来。曹瑞何等精乖,眼见情形不妙,一路上早已有了盘算,此刻脚刚落地,抬腿就向后院飞奔而去,边跑边在心里念叨,“老天爷保佑,展叔今天已经回来了!”
                        老天爷还真没让他失望。
                        远远望见那人院内亮起的灯光,他的一颗心忽然落了地,随即扯开喉咙叫了起来,“展叔救我!”
                        白玉堂冷眼看着他这一顿折腾,却未出声阻拦,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他飞奔的脚步走进了展昭所住的小院。
                        下一刻,展叔修长的身影应声出现在了门口,迎上疾奔而至的曹瑞,开口问道,“怎么了?”
                        曹瑞跑过去躲在他的身后,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里瞬间便有了泪光,“展叔救我,爹要打我呢!”
                        白玉堂站定身形,扫了一眼他的手,不由浮出半分冷笑来——装乖?笑话!这小子的骨子里,更多的却是桀骜不驯。
                        展昭还没来得及说话,已被他抬手阻止了,只对曹瑞道,“男子汉大丈夫,自己做的事,就要有胆量承当!跑去躲在别人怀里,算什么本事?”
                        曹瑞微微瑟缩了一下,没有回应。
                        白玉堂眉梢微挑,淡淡道,“你是自己过来,还是等我过去抓你?”
                        而这一次,眼见曹瑞将要受罚,展昭居然没有出面阻拦,甚至不曾多问一句。两人隔着他笔挺的身形对峙了好一会儿,他才抬手轻轻拍了拍曹瑞的肩膀,无声地递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曹瑞终于自他身后走出来,动作迟疑中透出一丝胆怯。
                        白玉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随手从就近的花丛中折了根枝条,上面还零星开着几朵嫩黄色的小花,然后沉声命令道,“把手伸出来。”
                        曹瑞心知这顿打是跑不了了,噙着眼泪伸出手去。伴随着一声脆响,枝条结结实实的抽中了他的手心,抽出了一片纷飞的落花。
                        曹瑞吃疼,手攥成拳头,刚一咧嘴,就被当头喝了一句,“松开!是个男人,就该顶天立地,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他咬紧牙关,哽咽着松开了拳头。
                        白玉堂说到做到,并不留手,没几下子,细嫩的枝条就被抽断了。他将断枝一丢,淡淡开口道,“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曹瑞本想不答,却扛不住对方目光的压力,隔了许久,才低声道,“我犯错了。”
                        “错在哪里?”
                        “我……想伤人。”
                        “为什么?”
                        “是他们先欺负我,冤枉我是贼,还合起伙来打我!”
                        白玉堂点了点头,“他们先动的手,你打回去,那也不能算错。”
                        此言入耳,曹瑞低垂的头猛地抬起,不敢置信地紧盯着对方,反问了一句,“你……说我打人没错?”
                        结果白玉堂的样子像是比他还要吃惊,“人家打我,我不还手,那不成傻子了吗?”
                        曹瑞嘴角抽搐,“那你还要罚我?”
                        白玉堂目光一闪,冷笑道,“我打你,就是要你记住,别搞那些偷偷摸摸的小伎俩,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地打回去,还要是打得他门远远见到你就怕,从今往后都不敢再来招惹你!”
                        曹瑞被他说得心头热血上涌,脸颊微微发热,随即回过神来,泄气道,“怎么可能?他们那么多人打我一个!”
                        白玉堂直视着他,直截了当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我去替你出了这口恶气;二,你自己动手打还回去……你选哪一个?”
                        一句话激起了曹瑞骨子里的倔强,咬牙道,“我自己打还回去!就算被他们打死,我也决不求饶!”
                        白玉堂露齿而笑,挑起的眉梢略带张狂,“开玩笑,这么容易就被人打死了,怎么好意思当我白玉堂的儿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曹瑞再听不明白,可就真成傻子了!可是听得明白,却还是不敢相信,讷讷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肯教我武功?”
                        “为什么不肯?白爷既然收你为义子,这身功夫,迟早都是要教给你的。”
                        曹瑞喜出望外,纳头便拜,头还未着地,已被对方抬腿在肩头轻轻踢了一脚,耳边传来白衣人的笑骂声,“浑小子,滚去把脸洗干净了,鼻涕眼泪的,好生难看!”
                        展昭立身在月色轻拂的树影里,目送着曹瑞的身影跑远,才转头望来,双眸闪闪生辉,“这就是白兄的教子之法,打算教他‘以暴易暴’么?”
                        白玉堂迎上他的目光,悠然而笑,“别担心,五爷心里有数,只是教他如何自保而已。白家的人,不随便欺负别人,可也不能随便让人欺负!”


                        IP属地:北京126楼2014-01-08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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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之后,展昭晚间回府,无意间听到赵虎等人在廊下闲聊,说道户部路侍郎风流成性,常常出入花街柳巷,甚至私藏了一个相好。偏偏他又十分惧内,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次大夫人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带了人打上门去,当众撕扯叫骂,十分不堪,闹得满城风雨。路侍郎丢脸算是丢到了家,为此被同僚耻笑,深感抬不起头来,抱病在家,闭门谢客。此事被人当成笑话来讲,一时之间,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
                          曹瑞打架的事原本瞒不过展昭,闻听此事,两下里略一联想,便已猜知了几分端倪。及至回到院中,说来也巧,正好撞见某人在荷花缸边喂鱼,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觉察到他的目光,白玉堂回过头来,见展昭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不由挑起眉梢,“猫儿,怎么了?”
                          展昭也不绕弯,直截了当地问,“路侍郎的事……是你做的手脚?”
                          白玉堂闻言一笑,并不否认,“谁叫他教子无方,理当受此小惩。”
                          “是啊,谁得罪了白五爷,怕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猫儿,你这是在讽刺五爷‘睚眦必报’?”
                          不敢。”
                          白玉堂瞪了对方一眼,笑了,“讥讽又如何?白爷还真没那么大的肚量。哼,敢欺负五爷的儿子,只是被这样作弄一下,还算是轻的!”
                          展昭静了片刻,才又问道,“你这算是……替瑞儿出头?”
                          白玉堂将一把鱼食都丢进了缸里,拍了拍手,给出了回答,“爹对爹,儿子对儿子,瑞儿自己的事情,还得靠他自己去解决!”
                          ……
                          半月之后,当路正安那伙人又在找茬的时候,曹瑞用白玉堂所教的一路拳脚,以一敌七,打得对方落花流水、抱头鼠窜,从此见了他就躲,再也不敢寻衅生事!


                          IP属地:北京127楼2014-01-08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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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仰头望楼上,两位亲,这也太快了吧???


                            IP属地:北京147楼2014-03-19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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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饭后,曹瑞因为练了大半日的功夫,又困又乏,几乎是刚一挨床就睡着了。展昭轻轻替他掖好被角,放下床帐,转身出门。<?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屋外月色幽凉,铺了一地如水清辉。白玉堂抱臂等在廊下,一身白衣仿佛已与月色融为一体。眼见展昭走近,他迎上一步,未及开口,突然反应极快地伸手接住了对方抛过来的一只小酒坛子,斜瞥一眼,嗤地笑出声来,“猫儿,就这么点儿酒,也打算拿来糊弄五爷?”
                              “不敢。”展昭微笑,“少是少了点儿,可这酒的好坏,跟量多量少没多大关系吧?”
                              白玉堂心头一动,重又低头端详了手中的小酒坛,见其色泽微黄,手感竟是一种上了年头的温润,也不多说,利落地抬手拍开泥封,一股沉沉酒香无声地蔓延开来,未及沾唇,已令人生出了几分微醺之意。
                              “你这猫儿,哪里搞来这等货色?”
                              展昭不答,只道,“白兄不妨尝尝看,味道如何?”
                              白玉堂哈哈一笑,从善如流。美酒入喉,如上好的丝绸一般滑过唇舌,醇香甘冽,回味绵长。一气饮尽半坛,他微微吁了口气,享受地眯起眼睛,片刻之后,将酒坛递还给了对方,“你也尝尝!”
                              接过酒坛的那一刻,展昭微微晃了下神,记忆里似乎也曾有过这么一刻——林中月下,那人衣白如雪,隔空抛过来一只酒囊,凤眼微挑,连笑容里都带着挑衅……那时节,他们两人,势均力敌,似敌非友。其后不久,对方便跟随自己回到了开封府,结伴查案,同出同入,同止同息。时间平缓地悄然滑过,竟然给了他一种错觉,仿佛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延续下去……可是,这世上终究没有不散的宴席!
                              展昭深吸了一口气,举坛而饮,将心底升起的一丝涩然和着醇酒一并吞下,饮罢一亮坛底,眉宇间依旧是一派平和沉静。
                              白玉堂兴致正高,哪肯就此罢休,抬头望了一眼天色,悠然笑道,“说好了要痛饮一番的,你这坛酒,也只能算是开了个好头。接下来的,就听五爷的安排吧。”一语即罢,身形一闪便上了房顶,于半空中回首相招,“猫儿,随我来!”
                              一路跟随着对方的脚步,盏茶功夫后,展昭已置身于一座酒楼的三层雅间里。酒楼位置选得极妙,紧邻着汴河,窗口竹帘斜挑,可以望见河畔闪烁的灯火,掩映着澹澹波光,习习清风,好一处把盏临风的所在。
                              白玉堂大马金刀地往桌旁一坐,随口吩咐小二抬上来几坛看家的好酒,待人退下后,才亲自动手将面前的两只酒碗逐一斟满,递了一碗给展昭,“这里也算是我们兄弟几个在京城里置下的一处产业。猫儿,今夜五爷做东,咱们只管敞开了喝个痛快!”
                              展昭伸手接过,微微一笑,“原来白兄还是这京城里的一位大财主,展某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当自罚一碗。”
                              被他如此调侃,白玉堂颇有些哭笑不得,绷起脸来,沉声喝道,“一碗怎够,好歹也得一坛!”
                              如此便算开了头,两人多少都有些个酒量,推杯换盏间,不多时一坛酒便见了底。
                              白玉堂意兴飞扬,随手脱了外氅,起身来至窗旁,抬头望天,发现今夜的星月正好,心底忽生一念,回头望向对方,提议道,“咱们……上去?”
                              展昭酒意上涌,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终于笑道,“好!”


                              IP属地:北京161楼2014-04-28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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