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相爱 想到就心酸
我曾拥有你 真叫我心酸
00.
“爷爷爷爷，你在写什么呢。”六岁大的小孩撒娇似的看着徐浩。
“爷爷在写信呢，小水今天有没有乖乖的？”徐浩停下了笔看着小孙子，眼里满是宠溺。
“有啊有啊，小水有乖乖的。”小孩邀功一样的说着，笑得合不拢嘴。
“那小水想要什么奖励？和爷爷说说。”摸着孙子的头，徐浩显得很满足但说不出的寂寞。
“爷爷还在给那个照片里的人写信吗？我想听爷爷讲那个人的故事好不好。”干净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徐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也不回答小孩问题，思绪一下子被扯到了远方。
“爷爷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半天没有得到答复的小孩明显急了。
“小水乖，爷爷有点不舒服，以后再给小水讲好不好？小水先出去玩吧，让爷爷一个人休息会。”失望明显的爬上了小孩的脸，但还是懂事的走出了房间。
“左溢，50年了，都50年了啊，我是不是活得够久了？嗯？”捧着照片，止不住的眼泪。
照片里的人儿在一棵梧桐树下笑得灿烂，漂亮的眼睛眯在一起，像一只得意的猫。干净的夏季校服上，隐约看得到精诚的字样。
那年他们十五岁，一起考上了第一重点高中，因为，那是他们曾经拉钩约定过。
也是那年，他们拉钩约定三年后依旧在一起，可是，这一次却有一个人失约
了。I

05.
“徐浩，在想什么？”
“没有什么。”
“那我这件婚纱好看吗？”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但是我总觉得会不会太长了，万一婚礼那天摔倒怎么办啊，丢死人了。”
“浩哥浩哥，看我自己做的飞机模型。”
“嗯，小溢真棒，来，浩哥抱一个。”
“那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小溢做的当然好看。”
“我也觉得，但是万一比赛那天别人的比我的好看怎么办啊，好紧张啊。”
“小溢。”
“嗯？浩你说什么？”
“哦，我说小心一点就没事了。”
“嘿嘿，我也觉得，那就这件吧。”
左溢，说起来好讽刺。我提的分手，我说的离开，却还是选择了一个和你相像的女子。
你知道吗？我曾经想过，在以后的以后，你只会迅疾的从我记忆中闪过，只是不断提醒，你还存在于我的记忆中却不在详细勾勒其景其形。
左溢，我以为我可以忘了你。和一个女人相望到老。
左溢，我发现我错了——那真的是我以为而已。
左溢，阿姨说以后帮我们两个带孩子，这样就有两个孙子。我怎么忍心破坏这个家庭，毕竟，是你们待我如亲人。
左溢，你会理解的吧。你会的吧。
是不是生活就是这样，拼尽全力想要得到的，反而会失去的过早。甚至从未得到。所以总是有人在说，先说爱的一方要狼狈一些。可是，如果明明那么渴望却只是高傲的看着，看着被别人拥有，告诉我，哪一个要更狼狈一些？
如果两个人注定要分开，那么就请还拥有的时候再爱的热烈一些。
我知道，这条路并不好走，但是到路口之前，我们携手走完可好？
然后的然后，让我们互说好走。I

07.
我现在在一家名为 等一个人 的咖啡馆，我觉得这真的是一个很俗气的名字。但是是在听完老板的故事之前。
女朋友跟别人跑了，拿上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我发现，我除了她的名字以外，对她一无所知。甚至连她名字是不是真的都不敢肯定。然后，那个让我疯狂的女人就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不留一点痕迹。但是你知道吗？我还爱她，现在都是。
老板给我磨了一杯咖啡。然后淡淡的说完了这个故事。
然后，我和老板说了我的故事——我和徐浩的故事。
惊讶只在老板的眼里停留了一秒，便无影无踪了。
看来我们彼此彼此啊，老板笑道。
和老板聊天的感觉很好，像一个很久没见的老朋友。我们从没有担心过冷场的尴尬。讲到伤感处就顿一顿，细细品着这咖啡的味道。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咖啡渣的故事。笑笑。
不知怎的，就聊到了旅游。我说我想去西藏，其实很多人都想去西藏，但我想坐火车去。
其实可以的话，我想骑自行车——那需要很大的勇气，和体力。不知道我从现在开始每天跑800米，跑个两年行不行。但也只是想想。记得那首很多人都会哼几句的歌——忘了名字，里面最熟悉的歌词就是，坐着那火车去西藏。
哈哈，突然就很想笑，然后就笑了出来。老板也和我一起笑。很少有和我这么默契的人，除了徐浩。又是徐浩。笑声突然就停了，两个人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其实什么都不说是最好的，只是太安静了。安静得想要制造些噪音打破它。最后，是急促的手机铃声解决了这个问题——如果它算个问题。来电提醒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现在坐在我对面的，是徐浩的未婚妻——我的情敌？哈哈，别逗了。弄得和怨妇一样。
这是我第一次好好的看这个女人，想必她也一样。我很好奇她为什么会主动要求和我见面，难不成知道了自己老公以前是个同性恋有点受不了？发现这次伴郎恰巧是老公的旧情人，觉得可能旧情复燃，来找我谈判让我离开？我真是越来越佩服我自己了，越来越庸俗了。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倒也不觉得尴尬，我细细品着老板给我新煮的咖啡，里面有咖啡渣。什么都没放，苦味刺激着味蕾，反而觉得有些享受。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很平静——平静的过分了。在我的认识里，结婚对于女人来说不都是梦想么。但在她的身上，我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兴奋。我是说，一丝都没有。这感觉反倒像是要离婚了。
“他爱的人是你。”对面的人没头没脑的就来了这么一句，有一点措不及防。
“什么？”我在尽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完美一点，希望没有一丝破绽。但是，拿着咖啡杯的手告诉我，左溢，你在发抖。让人庆幸的是，杯子被我稳稳地放在了杯垫上，没有漏出丝毫。
“我是说，徐浩爱的人是你，我的未婚夫爱的人是你，但是他却和我结婚。因为你是个男人。不，应该说你们两个都是男人才正确一点。左溢，我只是你的替代品。但你说我可不可悲，就算每天在他身边的人是我，和他结婚生孩子的人是我，和他要过一辈子的人也是我。却还是比不过一个左溢。我唯一胜过你的，只有性别。”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她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她的，这不公平。我怎么想的是这些有的没的。突然觉得好笑。如果这段话被五年前的左溢听见，说不定感动的死去活来，说不定还会抱着徐浩哭一场。但是现在，也不过是一段无关痛痒的话罢了。就算感动有什么用呢，我们早就知道的，这段路谁也走不长。但是我真的很感谢你，徐浩。
倒是这位未婚妻有些可怜，有几个女人可以接受自己的丈夫是同性恋，自己只是一个生产工具。换做是我也接受不了，我只是说，如果。可是她只是很淡定的说完了这些话，情绪只有略微的激动。在这之前，肯定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吧。这个女人很了不起，我从心里佩服。只是大实话。
“你们以后会过得很好，我不是在安慰你。”
我只能说这么一句，其他没有必要也不知道说什么。我想，徐浩会幸福的。这个女人对他的爱不亚于我甚至更多。徐浩啊徐浩，你还真是个幸运的人啊。
离开咖啡馆的时候已经六点过了，夏天的六点还很亮，只是有些慵懒。我的心情很好，不只是因为刚才的那段话。我只是很高兴，我走出来了——从徐浩的阴影。在收到请帖的时候那种窒息的感觉已经不存在了，也没有了前几天那种心酸，剩下的，零零散散的是失落吧，还有一些不舍。毕竟我爱了他十年啊，我才活了多久啊，就拿了十年给他。这结局挺好的，哪来那么多要死不活。我又不是什么小姑娘，难道失个恋还不活了不成？
徐浩，祝你幸福。这句话发自内心不带一丝虚假。祝你幸福。
I

09.
9月10日 晴
今天天气很好，没有了你的生活还是很别扭。新同学都那么热情吗？让我有些反感。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包括你。但是，你自己跑了。我该怎么办。徐浩。
10月21日 阴
我的心情就和今天的天气一样，没有你的一个月真是糟透了。
有个同学说我很难相处，我怎么不觉得，我和你不是处了很久吗。
还有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呢？短信收到了吗？
我很想你，徐浩。
1月20日 小雪
嘿嘿，我都十九了。
过几天你就二十了呢。
今天好冷啊，你会送我什么生日礼物呢。
好期待啊。
零点的时候收到了好多祝福，没有看到你的。
我猜你肯定睡着了。没关系。
每年都有不差今年。
1月25日 晴
浩哥生日快乐。现在手机显示的是四个零
我是不是第一个给你说生日快乐的人。
原来生日愿望说出来真的就不灵了。
早知道就不把希望收到浩哥礼物说出来了。
2月14日 小雨
今天是情人节！！！！
我还在北京，不知道现在的你在哪，会不会想我。
徐浩，我想听你的声音。很想很想。
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
3月28日 小雨
每次下雨心情都不会很好。
最近我交了新朋友呢，他叫朱元冰，我叫他朱朱。
他和一个叫刘俊麟的吉他手在一起，他们是同性。
浩哥浩哥，我真羡慕他们。但是哪有我们好。
恩，我是说以前。
6月1日 晴
你还记不记得初三那年的这天，我们两个逃课去游乐园。
玩到好晚才回家，结果肯定死的很惨。但是我好开心。
你说，以后我们每年都去，不管发生什么。
你今天肯定很忙吧，要不怎么会连电话也没有打一个。
..................................
徐浩是在左溢出事的第三天见到了朱元冰，以及左溢的日记本。
朱元冰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可以去死了，徐浩。
徐浩再温文尔雅也不代表任人宰割，最后一丝理智让徐浩起身向门外走去。
标准的眼不见心不烦。
左溢死了！朱元冰几乎是咆哮的吼出这四个字。两个人都僵住了。
你说什么？
我他妈的说左溢死了！死了！飞机出故障死了！为了来参加你什么狗屁婚礼他死了！徐浩你他妈狗娘养的吧，你怎么就这么狠呢，你不喜欢他你他妈之前对他这么好干什么啊！我日你妈！！！
我敢保证，朱元冰平时虽看着有些不正经，却也是很有风度的。除了某些时候对待某些事情里面的某些人——比如说现在。
两个看上去都气度不凡的男人，在一家高档咖啡厅中用粗鲁的语言怒吼。真是一场闹剧。
有谁知道是怎么收的尾吗？反正我不太清楚。
只知道那本日记被徐浩揣在怀里，带回了家。
左溢，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也好想你。
I

10.
好多东西都没了，就像是遗失在风中的烟花，让我来不及说声再见就已经消逝不见。
-《男人四十》
每当我想起三年前朱元冰的那段话的时候，自责和后悔像黑洞一样把我吞噬。这么多年，我总是在用我认为是对的方法来保护你，却没去想这样是否对你公平是否让你接受。我是自私的。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拼命的想把好的东西塞给你，没想却毁了你。我总是很苛刻的要求自己，不允许自己犯错，哪怕一点点。那种有些偏执的疯狂让我犯了一个此生最大的错。
我失去了你，左溢。我失去了你。
还记得你说要保护我的时候吗？那样的倔强和坚定。那个时候的你还这么小，还有点胖，眼睛却和现在一样闪着我不太懂的光芒——那是我没有的，我羡慕的。那个时候是我在哭，是你在说着保护。换我来保护你好不好？是我当时唯一的愿望。
“左溢，叫我哥哥吧。”
“为什么？叫名字不好吗？”
“嗯，我比你大，我会保护你的，一定会的。”
“一直都会吗？”
“一直都会。”
“妈妈打我的时候呢？”
“会的。”
“被院子阿黄欺负的时候呢？”
“会的。”
“那胖子抢我零食的时候呢？”
“会的。”
那是父亲最后一次的出现——是为了离开。我不能哭了，左溢。那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那天你问了好多问题，我都说会的。一定会的。
从那之后，我们在一起收了十年的压岁钱，看了十年的烟花。
这十年，你疯长，我疯狂。你哪还有什么婴儿肥，高挑的个子，出众的外貌，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我想，守着你就好。我没有想过，五年后的我们会是这样。
左溢左溢，我爱你，毫无夸张，绝无虚假。
现在的你是否还能听见？
墓碑上照片里的人笑得很开心，眼睛眯起，像一只猫。干净的像这束百合般。
他们心中结打开了吗？
他们终究是错开了啊。
觉得可惜吗？
觉得心酸吗？
这样就挺好。
“元冰，我消失了你会怎么办？”
“瞎说。”
“你会像徐浩找左溢那样疯狂吗？”
“会。”
“你会一直找我吗？”
“会。”
“你会一直找到死吗？”
“会。”
“你撒谎。”
终.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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