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室友出去联络感情……于是莫名其妙逛到了很晚OTZ!现在补上。
1.5凯旋之初
初春最末雪降时,寒光一舍七八零散的宣纸因未压砚台下漫漫于陋室,唯有窗外银白雪地两行足印,那人执白缎面红樱伞踏霜行去,至春江水暖竟也不曾回来过。
白驹过隙,次年春,北地。城外一骑飞驰来,滚滚黄沙为底,鞍上人墨衫猎猎恰如鬼焰化作的恶龙,盘踞九霄俯瞰北疆地域。
猝尔城墙上羽箭铺天盖地呼啸而来,鞍上人冷嗤,一鞭重重抽落马臀,足踏马镫半身离座,奔马如电亦岿然不摇。其人抽剑以对,不见手腕翻动却闻铿锵之声,箭矢交坠兮无能近其人周身一丈。
来客距城门不足数十丈,箭矢忽停。旋即一声破空惊响,一箭夹杂排山倒海之势直指那人眉心要处,来客朗声长笑,足下一蹬腾空跃起,竟以箭为桩一踏,借力登城。其身法飘忽兮若鸿羽,轻灵处似风吟,古往今来也无几人做得这般出神入化。
城门开启,那匹黑马恰入城内。
来者登临城门,兜帽为北地凛风掀开,露出帽下容颜——眼角墨纹堪为绝世丹青,雪颜鸦色,是杀伐,亦是艳血风华。
「拂樱见过狱主。」
「敢单枪匹马闯吾北城,是以为佛狱后生除你再无能者否?」佛狱之主放下弓弩,一旁守护者迦陵恭敬接过。「一年未披锐执戈,竟尔功力大进,不可谓不奇也。」
「拂樱岂敢。狼披了一年的羊皮,成不了羊。」来人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一抖墨色孔雀羽大氅沾的尘土。「可允拂樱先一见白尘子?」
很久以后那一日,无执相死。逆光人影眸如古井,唇片翕动吹去茶面上碎沫,轻应本是薄薄一片琼雪,无情,无痕。
这弄权富丽堂皇修罗场,这血骨兵埋沙场地,生生死死最是公平。死,多情长情者。生也,亡也,观者,是悟也可。
……
铁链悬于两镀金暗底楠木雕花柱间,离地两丈。链条所囚者肢体扭曲,脊背怪异弯折,环扣手腕足踝处已见白骨,乱发如蒿状似恶鬼。或有不知名毒物爬行血迹斑斑体肤,倘若细察锁条自会察觉为何锁链无故而动,原是链上盘缠数条沼地恶蛇。
上方呈幽绿色的血液正中下方人手背,嘶嘶声后那小块皮肉泛暗灰,剧毒。
「吾虽万分疼惜你,可汝伤吾属甚众,要吾如何是好。」
邪女金色护甲掠过唇畔,娇躯柔若无骨倚尊座,一挥指,一蛇倒挂而下恰至那人面前,晃荡不止。
座下人视若无睹,挽袖覆住开始干枯灰败之手,言笑晏晏,不卑不亢。
「乌合之众尔尔,较之日后无穷无尽之裨益算得何物。女座聪慧,自能取舍。」
「哦…」细软呢喃,酥软人骨,轻扬绵长,蕴无限旖旎风情。她拨玩护甲缀着的晶莹圆片及玉石之物,妩媚妖瞳笑意浓,深处严杀更甚,不再启唇。
魔佛波旬像的三头六目透过蒙盖着的尘埃默默冷观,殿内阴风逡巡,无孔不入。良久,悬吊之人猛然抽搐发出野兽般的低鸣,铁链随之收紧,骨骼碎裂声细微,清晰可辨。
「呵。莫要再吵,打扰了吾与君独处之兴致啊。」女座道,「君所欲何物,且说来。」
「可抽秘骋妍之机,可名垂千古之功;可踏足天地之权,可千秋万代之世。」
「君心不小也。」
「双座攻北地,行军布阵似乱实精,制下利诱威慑权衡牵制兼备,意不止于一城之土,而欲谋天下。吾心虽贪,亦不足吞纳乾坤日月,当择枭雄投之。」
「女戎喜虎,而虎爪伤人虎牙尖利,不得其法难伤人反害己,君以为如何处之?」
「虎之所求,食以饱腹,林之王权。投其所好,予其所欲,阴磨其锋芒收其心为己所用。愚者贪若无底,智者知盈亏之理,贪多必失。养虎之道,端看女座是求智,抑或求愚?」
求智则智,求愚则愚。其三言两语仿佛锋刃罗网,无形逼至,状似有反噬之险,却无一不指敌要害。有士若此,幸,却不可不防;有敌若此,饭食无味夜不能寐。
夜色四合,她静观远方城池轮廓隐隐,那其后锦绣社稷——那白玉阶金銮殿、东方雄峰破天穿日之豪迈、万丈银瀑坠星汉之壮阔、江南烟雨柳青花意之柔美,无怪人欲问鼎天下,染指江山。
殿内亮了几盏晕黄灯火,光暗交界将来人面容分割。半显明光者,眉色浅淡得宜,容颜淡雅温润仿佛深海无暇明珠,谪仙姿貌;半隐昏暗者,扇羽掩唇几分朦胧美态,神若月射寒江,目光风轻云淡,随意将世间沉浮点透、人心魔障看破,柔和下掩着最锋利冰冷的剑。
如此之貌,如斯之姿,香培玉琢。
立如修竹,稳若青山,纵伤处溃烂。
她轻笑顿起。
「人本有欲,君之言甚合吾心。今国君励精图治,以君之才,可成盛世之贤能……君是为吾而来?」
「乘风扶摇直上九万里,总是失了逆风破千重浪之趣味。盛世贤臣千千万万,开国功将却独独百千,留名万代,前者后者?唯有乱世造人。」他含笑微微——「枫岫讲过,吾心贪。」
「此药涂于伤处,三日可愈。」
「蒙女座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