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九现神龙(3)
戚少商答不上来。
这其中的缘由他也只是道听途说,所以不敢妄下断言。
那本来就是他来连云寨之前的事情。
当时的连云寨大寨主名为穆鸠仄。
想起穆鸠仄,穆鸠平更愤怒了,他大声咒骂道:“你这小崽子当然不会知道!我们连云寨的前任大当家,也就是我大哥穆鸠仄!是被花满楼那个王八蛋活活逼死的!”
花满天怔了片刻,很快道:“请你先不要羞辱他,你把事情说出来,看看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白发老人拍了拍花满天的肩膀,道:“这事我倒是也略知一二。”他又看向穆鸠平,他看穆鸠平的时候,柔和的神色立即变的凶狠,他道:“在此之前我不得不提醒你,别以为戚少商在这里我就容得你放肆,若是再出言不逊,休怪我下手不留情!”
戚少商也接道:“老八,你有话就好好说,嘴里老是不干不净的,谁听着都不舒坦。”
穆鸠平不服气的瞪着花满天,他本来还有好多话想骂出口,奈何对白发老人颇为忌讳,现在又听到戚少商这样说,只好暂时言罢,他认真道:“十年前的连云寨还是穆鸠仄当家,那时寨中声望虽不及现今这般威名远播,但是侠义之事却没少做,往常我们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劫富济贫。”他叹了口气,道:“你们也都知道,江南花家可是实至名归的富商。”
江南花家以地产最多闻名,听说就算有人骑着快马奔驰一天,也还在他们家的产业之内。花家的人生活最奢华,饮食衣着都考究的很,连他们家的马夫,走出来都像是阔少。
穆鸠平慢慢接道:“有一次,花家的大少爷途径我连云寨,我们自然不打算放过这样好机会,这一趟若是成功,能救济多少穷苦人?!”
白发老人道:“可你们却失败了,你们不但失败了,还让那花家大少爷和他身边的人一口气杀了几十个兄弟,是不是?”
穆鸠平道:“你果然知道!”
白发老人道:“我说过,确实了解一二。”
花满天不得不承认道:“这确实像家兄做出来的事,他一向威武过人,刚猛不屈,就是性子太过暴戾,对付敌人从不留情。”
穆鸠平又道:“穆鸠仄生性重义,那几十个寨众个个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能手,是他最看重的弟兄!他听闻他们的死讯,立即暴跳如雷,火冒三丈。”
白发老人道:“所以穆鸠仄给花家写信,让花家派出一个少爷与他在泰山决斗,若是花家的人赢了,那番血仇便算了,若是花家的人输了,他就要带着连云寨所有寨众围攻花家。要是花家不同意,他同样也会将花家血洗。”他冷笑道:“他提出这个要求,并不是真的想与花家化解恩怨,只不过想在血洗花家之前让他们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穆鸠仄的武功在当时绝对算顶尖高手,他没有想过自己会输!也容不得自己输!”
白发老人顿了顿,又道:“当时应战的人是花满楼。”
花满天听的更仔细了。
白发老人叹道:“穆鸠仄有两项独门绝技,一为无声掌,一为风声掌,这两种掌法他都已练的炉火纯青,可花满楼当时还很年轻,而且他是个瞎子。”
花满天没有说话。
穆鸠平道:“当他知道应战的人是个瞎子时,本也在犹豫是否要使用无声掌对付他。”
白发老人有些不耻的道:“就算他用风声掌,实力也不会消弱半分,可他还是用了无声掌,他虽然认为自己有必胜的把握,却还是用无声掌去对付一个瞎子!他不但打算虐杀花满楼,还想狠狠去戳花满楼的痛处,让花满楼看看自己这个瞎子有多没用,让花家看看他们让一个瞎子来送死是多么可悲。”
花满天忍不住皱眉,道:“可是穆鸠仄想错了,我爹怎么会让自己的亲生儿子送死。”
穆鸠平一拳打在墙上,心中极为不甘的道:“我不否认他的想法过于狠毒,可花满楼还是胜了!花满楼既然胜了,为何要百般羞辱他!”他恨恨的看向花满天,大吼道:“穆鸠仄一定就是在受了花满楼的羞辱之后自尽谢罪的!”
花满天忍不住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穆鸠平道:“穆鸠仄已经死了!他在死之前一直精神恍惚,天天说自己多么卑鄙多么废物!”
花满天坚持道:“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比谁都清楚花满楼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发老人忽然叹息一声,对穆鸠平道:“穆鸠仄的年龄大出花满楼许多,经验也比花满楼丰富许多,他的无声掌更是独步天下,可他却输了,这种输法实在凄惨不堪,他不但无耻,还是个无耻的废物。”
穆鸠平大惊失色,怔怔道:“你!你怎么知道他说过的这些话?!他回到连云寨后,总是这样说,一直这样说!我只当他被花满楼侮辱后心中憋闷,没想到他不出半个月便自尽而亡!”
白发老人道:“说这种话的人怎么可能是花满楼?”
戚少商道:“我与花满楼偶有接触,断然无法相信这话出自他的口中。”
穆鸠平惊道:“我明明听说穆鸠仄战败之后他们说了许多话!”
白发老人道:“穆鸠仄与花满楼确实说了几句话,但是两个人谁也没有提及这些。”
穆鸠仄心中有千个万个问题想问花满楼,可他最终只是问道:“你真的是瞎子?”
花满楼淡淡道:“是真的。”
穆鸠仄朗声大笑,道:“我以无声掌对付一个瞎子,竟然会输了这输的实在太难看!我实在无颜再见世人,你是不是心里非常满意?”
花满楼问道:“你为何要传出去?”
穆鸠仄一怔,道:“我当然不想传出去!难道你也不会传出去?”
花满楼轻轻摇头。
穆鸠仄不敢相信,过了好一会,才冷冷道:“我知道了!你顾及花家颜面,今天决斗的事若是传出去,你就不能把我藏起来暗施折磨了,对不对!”他傲然道:“我不怪你,我若是你,也一定想把这样的人折磨致死。”
花满楼道:“我不会这样做。”
穆鸠仄道:“那你想怎样?”
花满楼认真说道:“只想请你守诺。连云寨的寨众已经在前往花家的路上,是不是?”他叹道:“请你快些阻止他们,避免花家与连云寨的血战。”
他说完,微微行了个告别礼,转身离去。
穆鸠仄顿时觉得羞愤难当。
连云寨确实已经出发,穆鸠仄料定自己有必胜的把握,决斗未完,便早早让连云寨的寨众前往江南。
穆鸠仄看着花满楼淡然的背影,心中有些茫然,他低下头想了许久,再次抬起头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骨肉如柴的小男孩。
小男孩朝穆鸠仄吐了口吐沫,将他狠狠的羞辱了一番,飞快的跑走了。
穆鸠仄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真恨不得立即死在这里,可他又想起花满楼临行前的嘱咐,惭愧之心由生,只得硬憋着心中的懊恼,动身阻止连云寨的寨众。
可是待事情结束后,他心中仍然无法释怀,终于在悲愤过度之下自尽身亡。
这便是花家与连云寨的过节。
花满天听完,深深的叹了口气。
戚少商也深深的叹了口气,侠义与狭义,有时只在一念之间,他叹气好久,忽然间想起什么,对白发老人问道:“那小男孩为什么要去羞辱穆鸠仄?”
白发老人咦了一声,眨了眨眼睛,悠悠的道:“那小男孩和他的朋友打了两个赌,都输在穆鸠仄身上,他实在是太生气,就忍不住……”
他吐了吐舌头,没有再说下去。
花满天猜测道:“他们打的第一个赌是不是‘穆鸠仄会不会使用无声掌’?他们打的第二个赌是不是‘花满楼能不能赢了穆鸠仄’?”
白发老人没有否认。
花满天叹息一声,道:“这小男孩的朋友一定很坏。”
白发老人猛地点头,立即赞同道:“他就是个王八蛋!他简直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