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沧海桑田
如同灸热的刀划过胸口，心跳截然而止。神乐与风羽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飘飘摇摇的落在琅崖的山下。
“心痛的感觉，比奈落的触手穿过胸膛还要痛上百倍。”神乐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神社的榻榻米上。小小的神龛，供奉着不知名的地缚灵。“醒了么？”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神乐循声望去：一个白发苍苍满脸沟壑的巫女，身着朱色十字纹桂花唐服，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草药走了过来，一进内殿，乌发霎时间被染黑，脸上的沟壑如同时间逆流，渐渐地抹平，连原来苍白的颜色，也变成年轻女人的红润。
看见神乐的诧异，巫女微微一笑：“这里的结界，是令我永葆青春的。不过，作为一个人类，终究还是摆脱不了生老病死的命运，一出结界，我就变成那副棺材里的样子。不过，也因为这儿结界，我得以活了两百多岁。”
神乐“哼”了一声，对她的解释表示不以为然，巫女自嘲的笑笑：“连你这个半妖也要嘲讽我这个老不死的人类么？”说着将草药放在神乐的身旁：“我是在神社外地林子里发现了你。发现你的心脏似乎有些不对劲。”她推了推草药：“请。”
一阵草药特有的香气随着蒸腾的热气而生，神乐起身，敛了敛右衽，将折扇掖在腋下，冷冷的问道：“怎么你们都喜欢在路边上捡死尸么？”
巫女笑了笑：“你看来并不想再活下去么？”
神乐祭起风刃，想要除掉巫女，却发现根本不起作用，在结界下，所有的妖力仿佛化作乌有：“巫女，你对我做了什么？”
巫女笑了笑，指了指昏暗的神龛：“是她，你不要叫我巫女，你可以称呼我为栖霞。”
“奇怪的名字。”神乐干脆坐了下来：“你仅仅是为了好心而救我回来么？”神乐心中一阵厌倦：“得到心脏的我，简直是太弱小了，跟一般的杂碎妖怪没什么两样，接连数次被人救了，这次竟然还被一个人类救了。”
巫女起身，恭敬的浣手，给神龛上了一炷香。回过头来：“这是大妖怪设下的结界，以你的妖力是不起作用的。”
神乐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无趣。压倒性的力量，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太讨厌了。”
巫女取了一面菱花镜，放在神乐的面前，神乐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差点跌倒在地上：“什么？”
眼前的人，显然是一个纯粹的人类，尖尖的耳朵变成了人类的耳朵，连那染血一样秋霜色的眼睛，也变成了黑漆漆的眸子。
“在结界中，你的妖力会被吸收。”栖霞收起镜子，转身说道：“虽说是半妖，可是你的心脏却有人类的情感。所以连样貌也改变了。不用怕，出去结界，你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吸收妖力，好像铁碎牙一样。”神乐起身，向外走去。
“等等”栖霞叫住她：“要走了吗？”
“不然还在这里等什么？”神乐提步向外走去。
“一个故事也没有时间听了么？”巫女低下头，浅浅得笑着。
神乐承认她的心中有些好奇，但是她摁住心脏：“无聊的半妖的好奇。”抑制住心里的探究，向外挪步，直到栖霞说道：“两百年前镰仓幕府时期，蒙古大汗国两次入侵九州。大量的大陆、新罗的妖怪随着蒙古大军入侵，欲要在西国分一杯羹。横扫世界的蒙古大军灭于 两次巨浪滔天的海啸。”
神乐回过头来：“是本土妖怪干的好事？”
栖霞笑了笑：“是犬大将，也就是犬夜叉和杀生丸的父亲大人，带领本土妖怪抵抗飞蛾妖玛瑙丸带领的大陆和新罗妖怪。将他们赶出了本土。”说完这个，她抬起头，看着神龛，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回忆。
半天没有下文，神乐不耐烦的掏出折扇，轻轻敲了敲榻榻米，“嗒嗒！”两声，将栖霞从回忆中带回了现实，栖霞露出微笑：“抱歉。”说着将草药推给她：“不会伤害你的，你来的时候，身上有桂花的香气。”
神乐端起草药，却没有喝下去，只听栖霞道：“冷了会伤害脏腑。怎么，作为妖怪的你，竟然不敢喝区区一个人类的草药？”
神乐笑了一笑，将草药放在地上：“我不会上你的当。”
栖霞幽幽得叹了一口气：“要相信一个人，那是多难啊。特别是你们这些妖怪，天生都是多疑和提防，从不会敞开心扉。”她喃喃自语道：“不过，有一个妖怪曾经相信过别人，如同人类一样，义无反顾的爱上另一个妖怪。”

神乐冷笑一声：“这些无聊的爱情戏码。”
栖霞回过头来，眼神中闪现这微微的泪光：“玳姬，她曾是大陆的妖怪公主。是世世代代统治大陆冥府的地狱之犬的公主。犬大将开通冥道的力量，也是她的馈赠。”
“没想到，犬大将却用天生牙去救了别的女人。”栖霞脸上露出讥讽的微笑：“栖霞，是奇怪的名字，对吗？”
神乐轻轻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栖霞继续道：“我本是侍奉公主的人类少女。栖霞是我们大陆少女很寻常的名字。公主随主君进宫本土，却爱上了对方的首领，背叛自己的立场。导致这漫长的一生，再也不能回到故乡。”栖霞低下头，因为悲伤而微微颤抖：“这样的背叛换来了什么？虽然犬大将接受了公主，可是本土的妖怪都纷纷来讨伐。甚至连公主生下了杀生丸，众人惧怕杀生丸的力量，因为，注定这个西国的王，将来是本土最强的妖怪。他的妖力是本土与大陆完美的结合，是碾压群雄的。”
“他爱上了人类的女子，我希望公主能够放弃他，跟我回到故乡。即使接受惩罚，也是心甘情愿的。”栖霞脸上露出凄凉的神色：“公主说，人类的生命，不过短短几十年，对于我们妖怪，不过是转瞬即逝。等到她死了，他必然会回到我的身边。与可笑的人类公主相恋，必定是这个结果，我还不至于为这短短的几十年而离开他。”栖霞攥紧拳头，压抑胸中的怒火，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没想到，没想到，在与龙骨精的战斗中，犬大将身负重伤，却还是赶到十六夜公主那里，与一个叫刹那猛丸 的人类葬身火海，同归于尽。”
栖霞抬起头来，眼睛中漾起泪光：“可笑，可笑，连去到阴间也要镇住丛云牙，保护他所爱的人类和犬夜叉。公主将犬大将的骸骨，封印到这个世界和冥界的交界处，按照他的遗言，锁在犬夜叉右眼的黑珍珠中。将铁碎牙传给半妖犬夜叉。”
“不是的 。”神乐摇了摇头：“因为他们知道，杀生丸才是那个继承妖力的强大妖怪，所以才让犬夜叉继承铁碎牙，天生牙是守护之刃，让杀生丸守护犬夜叉......可能，连冥道残月破也是为了还给铁碎牙的吧。”神乐露出冷笑：“真是一个残酷的父亲呢。”
栖霞的心情，恢复了平静：“我在这个为了保护我的结界中，就在云之国的琅崖下面，守护了二百年，公主不愿见到我。”
神乐霎时间明白了什么：“十六夜！”
栖霞的嘴角露出苦笑：“发现了么？是我，是我夺走了她的生命，生活在人类世界的柔弱人类公主，轻而易举的就夺去了她的性命。”
神乐胸口酸涩，她按住胸口，摇了摇头：“玳姬不会原谅你，爱一个人，连他所爱的一同守护，玳姬原谅了十六夜，你却不肯原谅她。”
栖霞回过头来，如同醍醐灌顶，泪如雨下：“公主她，玳姬大人真的因为这个不肯见我？”说着苦笑着低下头，任凭眼泪滴到榻榻米上，汇成了一小滩水洼，晶亮得映着她年轻的容颜。“让我超脱人类的生死，一个人孤寂得活着，让我受着无尽的折磨，原来是这样。”
神乐看着颤抖着哭泣的栖霞，心中起了一丝同情，忽然外面传来了吵嚷声：“巫女大人！巫女大人，快救救这些人吧！”
栖霞迅速擦干了眼泪，走出结界，神乐跟随她后面，眼前的惨状令神乐皱了皱眉头。
地上全是断手断脚的年轻士兵，几个农妇和老人在一旁哭泣，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走上前来：“巫女大人，救救他们吧！”
“是妖怪？”神乐问道。
“不是。”栖霞摇了摇头：“是这个城池的城主。”栖霞检视几个伤者，说道：“抬进去，还有救，不过腿脚是没有了，即使活着，也是......”
“没关系的。即使要服侍一辈子，我也希望我的丈夫活着。”一个人类的少女满脸泪水，苦苦的哀求，眼神中却是镇定自若。
栖霞回过头来：“这个城主喜欢看人类自相残杀。喜欢鲜血的味道。”
“是么？”神乐冷笑一声：“人类若是有了妖怪的心，可比我这个半妖有出息多了。”
“快来帮忙，愣着做什么？”栖霞回头招呼道。
神乐冷笑一声：“我可是狠毒的妖怪。”准备冷眼旁观。
不由分说，栖霞将担架的一角交到神乐手中：“帮帮忙吧，这里只有老人、小孩和女人，你怎么也是个半妖，搭把手吧。”
神乐闻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皱着眉头帮她将病人搬到了神社中。
夜晚，栖霞发现神乐不见了。

神乐趁着月色潜行在风羽上，穿行在墨色的云彩之中。前方的城池中吹出的风，夹杂着人类的血腥味道，神乐抬起头，看着层云叠叠中露出的月牙：“可笑，我什么时候变的这样多管闲事了。”
一阵风卷着一个身着浴衣的妖怪，血色一般的眼眸，白皙如同银莲花一般的肌肤，还有桃瓣般的樱唇，令城主正仁有些诧异，他方向手中的酒樽，站起身来：“呵呵。我一直期盼能有妖怪强大的力量，即使奉献出我的身体也是心甘情愿。不过，上天很眷顾我，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妖怪。你是被血腥味引来的么？”
神乐厌倦的瞥了一眼他的酒樽，那是血浆的黑紫色：“人得鲜血？”
正仁将酒樽双手奉给神乐：“妖怪大人，求你品尝，这是最新鲜的人血。”
神乐拿扇子掩住嘴，皱起眉头，血腥味道令她作呕，冷笑道：“你有觉悟了么？”
正仁掀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膛，跪在神乐面前：“请吧，我一直期待着能有妖怪取走我的姓名，赐给我强大的妖怪的力量，我愿意为你献上我的肉体，换妖怪的心。”
神乐祭起风刃，飞速的划过他的胸膛，速度快的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心脏就被神乐握在手中。
正仁睁大了眼睛：“啊，啊”了两声，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神乐鄙夷的笑了笑：“我是要取走你的生命，不过，你的命运到此就要结束了。”
正仁歪倒在地，张大了嘴，艰难地说出：“为，为什么？”
神乐掩上嘴，呵呵笑了两声：“我无意要杀了你，因为你本来杀戮多少人，那都是你们人类之间肮脏的规则，与我无关。但是你想要变成妖怪向妖怪出卖灵魂的心，跟奈落是一样的。恰好我非常厌恶奈落。”将心脏扔到一旁的篝火中：“握着别人的心脏，真是令人作呕的行为。”伸手在正仁的衣襟上擦了擦血。
正仁瞳孔中的神采，定格在神乐如风般飞逝的背影上：“多么美丽强大的妖怪啊......”渐渐失去色彩。”
“大人，大人被妖怪杀死了！”神乐在半空中，冷冷的看着火光四起，影影憧憧的城池，侍卫们喊道：“看到了，在天上，射箭！”
神乐用风打落射向她的羽箭：“无聊的人类。”转身乘风而去。
栖霞看着归来的神乐：“你？身上有血腥味。”
神乐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我只不过是看不惯他想要变成妖怪的心，太像一个我讨厌的妖怪罢了。”
“谢谢！”栖霞微笑着说了这么一句：“你口是心非的性格，多像他，明明心里是最柔软的。”
神乐白了她一眼，转过头去，拿起地上冷了的草药，一股脑灌倒腹中：“有令心脏变得不再脆弱得草药吗？”
栖霞一愣，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有能够去掉半妖臭气的草药，是叫奈落吗？”
神乐别扭的转过头去：“无聊。”
栖霞拉住她的手：“来吧，让我为你调制草药。”手心温暖的触感传来，神乐怔了怔：“从未有人这样拉过我的手。原来，是这样的温暖吗？”
神乐从梦中醒了过来，发现一直如同梦魇一般萦绕在她周围的奈落的臭气消失殆尽，栖霞握着一盏茶，一边喝着一边笑着看着她：“醒了吗？城主果然昨天被妖怪杀死了。”
神乐坐起来，接过了栖霞递过来的茶，轻抿了一口，淡淡的香气，在口中萦绕，心中想着：“也许这样，杀生丸再也寻不到我了吧。”竟然有淡淡的失望。
栖霞看着她默默的样子：“也许，他对你不闻不问，是为了让你安全的待在云之国，等他结果了奈落呢？”
神乐猛地回过头，惊讶的望着她。栖霞略有歉意的笑了笑，低下头去：“抱歉，这是读心术，昨晚我窥探了你的梦。”
神乐回过头去，冷笑一声：“你们大陆的人，都喜欢窥探别人的心事么？”不知为什么，心里却好受了一点：“我该走了。”
栖霞拉住她的衣袖，道：“去哪里，等他回来啊。”
神乐甩开她的手：“我根本没有要等什么人。我是风，你何时见过风被什么东西束缚过？”心中却想着：“他身边有最重要的人。比我重要的多。我不会像玳姬一样，可笑得守着一个在爱着别人的妖怪。”想到这里，她微微一震：“是么，什么时候，我竟然这样想着杀生丸？我，难道爱上他了？就是因为一句‘我知道是你？’可笑！”她自嘲的按住心口：“可笑的半妖之心。”
神乐却终究没有离开。陪伴着两百多年一直孤单的栖霞。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有时候祭起风羽，飞在半空中，感受着虚无缥缈而又真实存在的风，感受到风吹过脸颊的气息，想要离开的时候，却觉得天下之大，仍然没有一处她可以去。栖霞见她消失几天，有无声无息的回来，也装作若无其事。

今天更的少~~

今天更的少是因为画图了、、、、
鼠绘~~

我忘了画脸上的妖纹。。。杀了我吧。。我错了

哀伤的表情一瞬间闪现在杀生丸沉寂如同寒潭般的眸子的一瞬间，神乐也动摇了几分。但是动摇，不是她的本性。她收敛了眼中婆娑而下的泪水。摘下风羽，乘着风，迅速的离开了云之国宫殿。
“杀生丸。”玳姬也察觉到了杀生丸眼神中的哀意，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是足以令她想到听到十六夜遇险时的犬大将，不顾身上的鲜血染红了铠甲，拒绝了杀生丸的请求，毅然得去寻找十六夜。
“杀生丸大人。”看到神乐的离去，龙姬的嘴角溢出胜利者的微笑，她亲昵的走上前去，拉住杀生丸的手。
杀生丸持续刚才的动作，静默的看着神乐逝去的方向，一阵风划破黎明的雾霭和薄雾，留下青灰色的痕迹，渐渐远去。
手心传来龙姬的热度，和龙族特有的气味，好像岸边晒干的海苔一般的腥臭味道，令他一阵厌恶，眉头便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玳姬皱了皱眉头，看着不识眼色的龙姬，忍不住说道：“出去吧，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龙姬微微一怔，眼神中露出愠怒，看着玳姬凌厉的眼神，压抑住怒气，依依不舍的松开杀生丸略微冰凉的手，一言不发的随她出了暇月。
玳姬回过头来，看着压抑不住怒火的龙姬，微微一笑：“我们同病相怜呢。”
龙姬抬起头，紧咬牙根，狠狠的说道：“不，母亲大人。我一定会得到他的心。”
“忍耐是好的。可是，要懂别人的心，那是多难的一件事情。”说着抬起头怅然望向远方正在一片云蒸霞蔚中升起的朝阳，嘴角露出苦笑：“但愿你能吧。”
神乐按下风羽，来到栖霞的神社前面。看到白发苍苍的栖霞，颤巍巍得走出神社的结界，看到神乐，布满沟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跟我告别吗？”
神乐嘴角含着淡薄的微笑，点了点头：“是离开的时候了。”
栖霞转过身去，轻声说道：“昨夜呼啸的风，已经将你的心意传达给我了。三分是寒冷，三分是哀伤，还有三分的决心。”
神乐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既然如此，就不必再说了。再见。巫女。”
栖霞看着卷起一片落花，打着旋儿升腾起得风，渐渐淹没了神乐的身影，喃喃说道：“最后那一分，是不舍。”
漫无目的得闲逛，不知不觉，就来到鬼蜘蛛留下的死城之前，气息中有熟悉的味道，吸引着她来到这里。
正在祭拜的妖狼族领袖钢牙和菖蒲，看到她的身影，顿时连汗毛都竖起来了。钢牙的愤怒和惧怕感染了身后的众人，众人不禁悄悄的挪到他的身后。唯有菖蒲，紧紧攥住钢牙略微颤抖的手，准备与他共同抵抗强敌。
钢牙将她挡在身后，咬牙道：“菖蒲，带他们走。”神乐这才发现，一行人的祭祀队伍中，有数个小孩子，其中有两个小崽儿紧紧的攥住菖蒲的手。应该就是钢牙和菖蒲的孩子。
“神乐，虽然你不知用什么办法掩住了你奈落的臭气，但是萦绕在你周围的风，还是出卖了你！”钢牙做好战斗的姿势，恶狠狠的望着神乐：“是奈落复活了么？还是只有你一个？”
神乐看着一排妖狼族的坟堆，与珊瑚家人的坟堆遥遥相望，这都是当年奈落之城的冤魂。而妖狼族的人，大多是自己杀死的。祭祀的队伍中，多半是年轻的妖狼族寡妇，带着孩子跟随首领前来祭祀。
面对钢牙的质问，神乐微微一笑：“也许吧。我能活着，或许奈落也还在哪个角落也说不定。”
钢牙不屑的啐了一口：“好，你觉悟吧，今日便是为我死去的族人的报仇之日。”说着伸出利爪，抓向神乐。
穿透她肩膀的一瞬间，暗红色的血汩汩得从伤口中冒出，钢牙却感受不到她一丝的战意，四周平静的微风中，飘荡着淡淡的桂花香气，和一丝丝淡淡的哀愁。钢牙一愣之间，闪回族人的身边，骂道:”神乐，你又耍什么诡计？”
神乐按住肩上的伤口，摇摇晃晃得走到妖狼族的坟前，跪拜下来，双手合十，轻轻闭上了眼睛。
钢牙忙上前阻拦：“你即使忏悔，也磨灭不了妖狼族思念亲人的痛苦！”菖蒲紧紧的拉住他的胳膊，低声道：“钢牙，战斗早已经结束了。”说着将两个孩子轻轻地推到钢牙的面前：“钢牙，孩子们都长大了，不是么？失去亲人的痛苦，只在我们记忆中铭记吧。我看如今的神乐，”说着打量了一下虔心祭拜，毫无戾气的神乐，看着她脚下汇成一滩细流的血，柔声道：“不是当初那个被奈落利用杀人的无恶不作的神乐了。”
钢牙愣了一愣，还是放不下复仇的愤怒，菖蒲劝道：“钢牙不是说过，她只不过是个曾被掌控者心脏的可怜的半妖吗？”
钢牙不屑的露出鄙夷的笑容，默默得看着神乐祭拜完毕，回过头来对钢牙说“你想的对，钢牙，即使我不是出于本意杀害你的族人，也许我现在已经摆脱奈落的控制，成为与当初不同的自由之身。这些性命，终究还是我夺走的。这些杀戮，终究还是我做下的。”说着站起身来，走到钢牙的身前，露出自己的脖子：“正是因为不是以前的我，所以，你可以轻易的斩下来。我有觉悟了。”
钢牙愣了一愣，转过头去，嘴角讥讽的笑了笑：“我不会上你的当。”回头对着菖蒲说道：“走吧。”
其余的妖狼族人虽然还有怨恨，却也不敢违背首领的命令，愤愤走到神乐的身前，狠狠的骂上一句，或是啐上一口。也渐渐的散开了。
神乐忍受着肩上传来的痛，微笑着接受着妖狼族的唾弃和咒骂，此时一个人类的小女孩走到她的身边，惊恐的问道：“那些妖怪为什么要伤害你？”待看到神乐尖尖得妖怪的耳朵和红色的瞳孔之后，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你，你也是个妖怪！”
吃着人类小女孩小百合烧的菌汤，神乐笑着低声道：“比起我当时对他们做的，这又算什么。“说着指向那一排坟堆：“他们都是我杀的。”
小百合战战兢兢的缩在一团，不敢回话。神乐看着她脸上的沧桑和全是伤痕的双手，不由得想起了玲：“倒是你，你怎么弄的全身都是伤？”
小百合羞赧的低下头，搓着粗糙的手，笑道：“我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做。嫂嫂和哥哥们总是要让我做很多神情。”
神乐皱了皱眉头，掀开她破败的袖子，露出结成黑紫色血痂的鞭痕。看着小百合清澈透底的眸子：“你不怨恨他们么？”
小百合脸颊一红，低声微笑道：“不，我很感激他们，在现在的乱世，能够活下来已经不错了。哥哥们养着毫无作用的我，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神乐冷笑一声：“是，别人如何生存，又与我有什么关系。”说着嘴角一撇，笑道：“谢谢你了。我走了。”却发现裙裾的一角被小百合紧紧得抓住，小百合抬起头来，水盈盈得眸子看着她：“姐姐，你受伤了，养好伤再走吧。”
神乐本来想说“这点伤对妖怪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看到小百合关切的眼神，却说不出口，只得笑了笑，随着她走去。”
小百合将她带到一所大宅子中，安置在一个小小的谷仓中，里面到处是发霉了的腐败气味，让嗅觉灵光的神乐一阵作呕，她心中打定主意：“趁她不注意，悄悄的走就是了。”
可是小百合却每天有时间就会来看她，给她带来野果子和食物。每天晚上，还会跟她依偎在一起。
“妈妈。”小百合睡意朦胧得看着起身准备悄悄离开的神乐“你要去哪里？”
神乐一怔之下，双腿有如千钧之重，再也挪不动了。
第二日，神乐冷冷地说道：“小丫头，你昨天做梦梦到什么了？尿裤子了没？”
小百合羞红了脸，吃吃笑道：“我梦到了母亲大人，她是那样高贵的领主的女儿，身上有和你一样的桂花香气。”
神乐一凛之下，嘴角禁不住露出了柔和的微笑，她还是说道：“你不是应该去干活了么？”
“啊！”小百合惊叫一声：“我若是忘记熨烫嫂嫂的黑留袖，她今日如何去参加亲戚的聚会呢？”说着一溜小跑走开了。

“母亲大人？”杀生丸嘴里轻轻地重复了这句话，眼神中溢出一丝丝疑惑和一丝丝尴尬。
神乐“额。”一声，意识到小百合动情的喊自己母亲大人，在二人刚刚迈进一点的关系之间，激起了圈圈儿漾开得不明不白的波纹。但是看着小百合清澈得含有祈求的眸子，神乐还是蹲下去，抱住她：“我在呢，小百合。”
杀生丸转身静默的离去：“孩子？何时她有了孩子呢？也许，不需要我的保护了吧。”
“笨蛋。”神乐轻轻说了一声。
“吓？我？”杀生丸的眉头轻轻拧在一起，这句戈薇常用来称呼犬夜叉的词语，令他恁的不爽。“笨蛋是形容词，是形容人类的鲁钝和不合时宜，这对于高贵的聪明的我，应该是侮辱么？”虽然如是想着，却还是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神乐灼灼的略有笑意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她何时能够有时间.....额，我竟然不理智到如此了么？”心里虽然想着，可嘴上还是一言不发。
神乐深知他的性子，即使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认输，死也不会退步，这种退步的事儿，只能等着厚颜无耻的自己去做，于是，她张口道：“谢谢了。”
小百合睁大眼睛，扑簌扑簌得望着杀生丸，眼神中透漏出惊艳的目光：“这个叔叔好帅啊！”
“叔叔？”听到专属人类的称呼，他的不爽又加了一层。
看着杀生丸的眉头拧得几乎要生出皱纹来了，神乐叹了一口气：“不要跟小孩子别扭呀。”
杀生丸鼻中轻蔑的哼了一声，却还是皱着眉头坐在二人的身畔。青草的碎屑沾染在他洁白的毛皮上，被他愤怒的扶落在地。
神乐失而复得的欣喜，被他一系列别扭的行为，冲淡成了哭笑不得，于是，她搂着小百合，问出了一个令她极度后悔的问题：“你不是应该和夫人在一起么？”
一瞬间，四周的空气仿佛温度骤降，神乐似乎听到了空气凝结成冰凌的“咔嚓”声，连小百合都感受到了，缩成一团，攥在神乐的臂弯之下。
“报酬。”杀生丸轻轻张口，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额......”神乐静静的听着他的下问：“既然这样说，想必他早就已经想好了。有话不说，让人猜测，跟他相处真的费劲儿。”
杀生丸静默的看着平静如鉴的镜湖，上面映出他飘飘扬扬的银发，和月华般的脸颊，猩红色的妖纹横亘在双颊，对他的容貌没有损伤，还增加了一丝异样的妖艳。
“母亲大人说，我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留下继承的子嗣。介于你是个半吊子的半妖，我本来不想利用你。但是，你身上的气味，比起龙姬令人作呕的咸鱼味，稍微能让人忍受。”
“这是表白？”神乐皱起眉头，轻轻冷笑一声：“‘利用’半吊子的半妖。还真是赞誉了。”小百合诧异的看着神乐，轻轻撅起的嘴角却含着一丝笑意。
“介于你身份卑微，妖气薄弱，不能偿还我使用天生牙的报酬，我勉强屈尊，应付母亲大人的要求。”
杀生丸用他一贯的清冷语气，说出这番话，令神乐禁不住连叹了几口气：“对于他来说，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于是她张口说道：“虽然欠人情要还，可是你是否有些勉强。不如我帮你四下寻找强大妖力又不那么臭的女妖怪，报答你如何？”嘴角弯起微笑的弧度，心里充满了报复的小小快感。
杀生丸回过头来，杀意凌然的看了小百合一眼，令小百合吓得又钻进神乐的怀中：“你没有选择。”
“知道了。”神乐撇过头去“口是心非的家伙。我又何尝不是这样。”但是她也不示弱：“报酬而已，达成你的愿望，我们从此分道扬镳。”
杀生丸的拧起的眉头跳了一跳，戾气在冷若冰霜的脸上加了三分，却还是应了一声：“嗯。”
神乐扶住噗通直跳的心脏，站起身来，一手牵着小百合：“何时？”
杀生丸静静地起身，回头指着小百合：“将她送到玲的村庄。”
神乐祭起风羽，怀抱着战战兢兢看着下方的小百合，用手挡住她的眼睛，跟着呼啸在前的杀生丸，心中叹了一口气：“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杀生丸大人！”玲兴奋的上前，看到他身旁拉着一个人类小女孩的神乐，惊讶的问道：“她是？”知道杀生丸不会回答，便笑着拉上小女孩的手，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百合终于见到人类的女孩，心中充满了亲切感，张口脆生生的叫道：“姐姐，我是小百合。”说着自豪的看了神乐一眼，笑道：“她是我的母亲大人。”
“杀生丸！没想到，你比我还快啊！”犬夜叉看着神乐：“果然臭狼说的不错，你没死，竟然还和杀生丸混在一起。”杀生丸的脸上霎时布满了阴云，神乐听着犬夜叉的声音，不由得叹了口气：“又是一个脑袋不知道思考的一根筋。即使再快，也不可能生出一个人类的小女孩吧。”看着一脸坏笑的犬夜叉，神乐心中轻轻地笑道：“虽然嘴上不承认，可是这种脑袋缺根筋的性格和思考方式，真的是一脉相承呢。”
戈薇轻声提醒道：“犬夜叉，那明明是个人类的小女孩呢。”
犬夜叉顿时醒悟过来，拍了拍脑袋，说道：“切，你来做什么？”
杀生丸一言不发得转过头去，神乐叹了口气，强扭起笑容：”玲大人，戈薇大人，可否将小百合暂时托付给你们呢？”
戈薇和玲和煦的异口同声的答应下，拉着小百合的手不住的问询着，神乐说了声：“谢谢。”
犬夜叉一脸不屑的说道：“谁会答应你。”说着转过身去，抱着双臂道：“我可不希望再多累赘了。”
“犬夜叉，坐下！”戈薇一边微笑一边说出这句话，伴随着“扑通”一声，转头对小百合说道：“他没有礼貌，不用理他。”
小百合不舍的回头看着神乐，张口道：“你和这位叔叔生完小宝宝就要来接我哦，母亲大人！我可以忍受的。”
“哈哈哈哈”伴随着犬夜叉讥讽的狂笑，神乐默默地跟着一脸阴鹫的杀生丸飞上了空中。

拂面的风中送来青草和泥土的微苦涩的气味，四周的景色变得熟悉起来。正当神乐拨弄散薄云看着下方的时候，杀生丸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云层下面。
跟他降落，发现这里，正是她濒临死亡之时，用尽最后的力量为自己找的最美的地方。一片彼岸花已经开败，却生出了绿油油的叶子。叶子上沾满了晨曦遗留的露珠，摇曳在上面，滑下去，只留下一道金色的印记。山谷中徐徐而来的风，毫无方向，不急不慢的扶在脸上，轻轻吹起他银色的发丝。发丝与风缠缠绵绵，如同斩不断理还乱的情丝。
神乐徜徉在这样清新而又自由自在的风中，大口的呼吸着近在咫尺的他的身上随风而飘进鼻息的淡淡的属于他的气息。
杀生丸一动不动得凝视着地平线上薄雾轻笼的远山，被夕阳染成了紫色的红霞，半晌，仿佛自言自语版说了一句：“风之谷。”
神乐低下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我原以为这是风的归宿？”说着抬起头来，仰望着高大的他：“你还记得这里。”
“我原本以为，这也是我的归宿。”杀生丸淡淡的，仿佛风轻云淡的说出这句话：“在杀了奈落之后。”
心底的一阵悸动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慌乱，神乐禁不住又按在胸口，苦苦的在心底思考他说的这句话：“是因为要陪伴我么？”想要问出这句话，却终究不敢开口，总觉得，如他冷漠的性子，若是自己张开口，吐露过多的感情，便会失去什么。
看着神乐默默的垂下眼帘，长长地睫毛在下眼睑上洒下了一道深色的投影，遮住了她的眼睛，让他猜不透她。
风依然还是在耳边轻轻辗转而过，羁绊着二人的发丝，缠缠绵绵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二人终究是，谁也不敢向前踏出一步，谁也不敢先伸出手。
“扑通、扑通......”不用抬头，也知道他的眸子正在凝视着自己，神乐越发按捺不住胸中躁动的心脏。
一双微量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轻微的触感，仿佛是在把玩一件传世的珍品，指尖伸向她的脑后，轻轻得揽上她的脖子。
神乐一抬头，便再也不敢低下头去，已经深陷入那一双深不见底幽然的眸子之中。金色的瞳孔中，映着她有些变形的脸，神乐竟然禁不住笑了出来。杀生丸微微一皱眉头，仿佛她的微笑，是一剂危险的毒药，亦或是轻佻的挑逗，总之不论是什么，已经深深地触动了他的心弦。
一双含着凉意的薄唇轻轻的按在神乐的唇上，神乐瞪大了眼睛，那双金色的瞳孔，已经被温柔的眼睑和常常的睫毛所覆盖，坚挺的鼻子遮住了眼前的大部分视线，唯有一双清冷的唇，正不偏不倚的覆盖在自己的嘴唇上。
天空在旋转，大地也在旋转。天地间的扯着薄云的太阳和青草颠倒了上下。令人面红耳赤而又如痴如醉的一个吻，伴随着神乐有些酥麻有些颤抖的嘴唇失去了知觉而结束。
杀生丸再睁开眼，眼底的那一股千年不化的寒潭消失殆尽，散发着些许灼热的光芒。修长的手轻轻一滑，便滑进了她的浴衣中。尖尖的指尖，在她胸前柔腻的凝脂上掠过，便留下了血红的印子。手停在她的胸膛之上，感受着她有些慌乱的心跳，杀生丸将嘴唇伏在她的耳朵，轻轻说了一声：“你还活着，真好。”呢喃完这一句，便噙上了她的耳朵。
耳朵上传来的轻痒和潮热，让神乐禁不住缩了缩脖子，伸出手指按住杀生丸的脸颊，轻声说了一句：“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恩，应该开始虐一虐，要不结局，实在太没意思啦。。。哇咔咔。

人生短短几个秋
秋，冬转瞬即逝，杀生丸出乎意料的和神乐借住在栖霞的神庙中，也没有人来打扰。连距离此处不远的云之国宫殿似乎也风平浪静。
杀生丸似乎迷恋上了人类的茶，每日很长一部分时间，就坐在神社的榻榻米上，端着一盏热茶，静静的品着，静默地看着窗外的那棵樱花，花开，花落。依然是那个不苟言笑的性格，却令神乐感到岁月的静好。一切要是这样继续下去，也许故事到此就结束了，童话故事中的王子和公主，历尽千难万险之后，终于幸福得生活在一起，直到永远。
但是，永远有多远？
因为在神社中，神乐还是受到了结界的影响，像人类的女人那样孕育着婴孩。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孕育大妖怪的子嗣，对于人类的公主十六夜都轻而易举，对于神乐，却有些艰难。栖霞每日用各种草药保养着她的身体，可是她还是慢慢地日益瘦弱下去。
看着神乐往日红润的脸颊日益失去光泽，眸子的神采也渐渐的干涸，眼眶和双颊深深地陷了下去，杀生丸脸上的神情，终于不能如同往日一般沉静了，越发得焦灼起来。
栖霞端上草药，看着瘦成一把干柴的神乐依偎在杀生丸的怀中，伸出一只青筋暴漏干涸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浑浊的眸子中，露出一丝光亮：“过去，我最希望的就是能听到自己胸膛中心脏的跳动，现如今......”手轻轻地移到硕大的腹部，脸上露出微笑：“竟然有两颗心脏在我的身体里跳动。真的是很神奇。”
杀生丸轻轻地嗯了一声，听到栖霞走进的声音，抬起头来，充满疑惑的望着他。栖霞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杀生丸跟她走，神乐嘴角一笑，道：“为什么要避开我？”
栖霞只得跪坐下来，低头思虑了一番，忧心忡忡得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以前生出你的奈落，是一个可以吸收妖怪并转化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的半妖吧？”
说到这里，杀生丸心里禁不住一颤，额角滴下一滴冷汗。
神乐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用骨瘦如柴的手，紧紧地攥住杀生丸，笑道：“他还是不肯放过我呢。风，何时也不能自由呢。”
杀生丸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听神乐轻轻地笑道：“看来，我还是要欠你的人情呢。债多了不愁，我就多欠你一些，你替我照顾好小百合。”
栖霞饶是她活了两百多岁，已经见惯生离死别，此时的眼眶还是禁不住酸胀起来，她回头浣手，虔心拜了拜神龛，抬起头来，闭着眼睛说道：“可能，玳姬公主是有办法的。毕竟，在过去，她是掌管生死的冥界之犬的公主。”说着回过头来，眼神中透漏出矛盾的神情：“你们要明白，等待你们的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困难，可能比当初消灭奈落和四魂之玉更加困难。选择逆天而行，选择背弃命运，终将会被命运捉弄。”
不料，见到玳姬，玳姬不加思索的说道：“这个很简单。”但是从她拧着的眉头和消失殆尽的一贯的微笑看来，事情并没有说的那么简单。龙姬一反常态的沉静的站在玳姬的身后，一言不发。
杀生丸横抱着奄奄一息的神乐，单膝跪下，跪在玳姬的脚下。
玳姬禁不住拧起眉头，伸出一根玉葱般的手指，斥道：“因为这个半妖，你放下了你高贵的自尊了吗？”
杀生丸对于她的斥责无动于衷，只是静静的低下头，表示接受。
龙姬压抑不住胸中的怒火，别过头去，只听玳姬继续说道：“自私的杀生丸！那时她本来是死的，因为对你的执念对四魂之玉许下愿望，才能活了下来。四魂之玉本不是什么善良正义的力量，而是善与恶对立而成的，在让她活下来的同时，也对她下了诅咒。”说着玳姬的嘴角溢出冷笑，指着身后的龙姬，哂笑道：“你这个任性的家伙，你何曾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新婚就被抛弃的高傲新娘，一直孤单的生活在你曾经居住过的暇月，你却不曾看过她一眼。”
听到这句话，龙姬不禁低下头去，眼泪汩汩而下。
杀生丸的嘴角浮现出冷笑，他将神乐放平在地上，站起身来，抖了抖和服上的褶皱，眼神变的阴鹫起来，一伸手，就将爆碎牙拔了出来，吓得众人都退到玳姬的身后。
却看到杀生丸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举起爆碎牙，对着神乐的腹部就要刺下去，一刹那间，玳姬的心脏一紧，张口道：“住手！我说过有办法的。”
杀生丸冷笑一声：“要我摇尾乞怜吗?可笑，让我把这个逆子结果了吧！”
玳姬转过身去，冷笑两声：“为了这个女人杀害自己即将诞生的孩子吗？是个办法。随便你。”说着走上宝座，用手支撑着脸，歪着头，露出讥讽的笑容：“让我看看热闹吧。”
杀生丸低下头，看着神乐眼神中不忍的眼神，她张开干涸的嘴唇，用力说道：“不！”说着蜷缩成一团，用自己的身子保护住肚子。
“不，就让我亲手结果你，然后我与你一同去冥界。”说着举起爆碎牙：“我实在没有耐心，等着你的轮回。”

“母亲大人！”幸之助悻悻的跑到神乐的身边，抱住神乐的腰，抬起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含着泪水道：“为什么我是一个这样脆弱的半妖呢？”
神乐理了理他额头上的碎发，偷偷地捂住他的嘴唇，促狭的一笑：“若是让父亲大人听到了，他会大发雷霆的呢。”
“切，半妖又怎么了。”犬夜叉抱着铁碎牙从房后闪了出来，提着一个装满了鱼的竹篓，拉住幸之助的手，捏了捏他的尖耳朵，哈哈一笑道：“那个不可一世自认为了不起的杀生丸还不是一样败在我的手中？”
幸之助发觉一阵阴冷的杀意，出现在犬夜叉的身后，便一溜烟的跑到神乐的怀中。
“哼。”不知何时，杀生丸出现在他的身后，爆碎牙便斩了下来。
犬夜叉向后跳了一步躲开，抽出铁碎牙：“怎样，要大战一场吗？也好，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让我结果你把。”杀生丸嘴角露出轻蔑的微笑。
幸之助乞求的拉着神乐的手，却发现神乐正在笑着看着热闹，仿佛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坐下！”戈薇的出现，让幸之助如同得了救星，他跑到戈薇的身边，高兴的叫道：“戈薇大人！”
戈薇爱抚的抱住幸之助，亲昵的亲了两下，微笑道：“只有幸之助这个孩子，没有遗传你们家的好斗的性格呢。”
犬夜叉从泥土中爬了起来，恶狠狠的瞪了杀生丸一眼，对戈薇叫道：“由美子去哪里了？”
戈薇摊开手做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叹了一口气，道：“应该是去欺负弥勒和珊瑚的几个孩子了吧。明明是一个女孩子，性格却这么恶劣。”回头笑道：“幸之助，来我这里吗？我带了好吃的薯片。”
幸之助使劲儿点点头，拉上戈薇的手早就把母亲和那个总是阴沉着脸的父亲抛到脑后。
神乐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道：“我成了和戈薇一样的人类，戈薇因为食骨井的关系可以不用老去，而我，却不得慢慢的老去呢。”回头看着杀生丸正在温柔的看着她，便回报微笑：“即使这样，也足够了。”说着上前拉住杀生丸的手：“看样子，幸之助又要去戈薇那里了呢。晚上又要不回来了。好寂寞呢。”脸上却分明写着“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的神情。
神乐伸出胳臂，缠绕在身边的风温暖而缠绵，好像记得她这个旧时的主人似的。看看远处，一片红霞随着云雾蒸腾，太阳正要落山，便笑道：“回去吧。”杀生丸轻轻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一阵阴沉的妖气飘过，杀生丸闪到神乐的身前，手按在刀鞘上，玳姬拿绢子掩住嘴，轻轻的笑了一声：“怎么，不欢迎我么？”说着故作伤心的样子，皱起眉头：“我这个可怜的祖母啊，想要见一见自己的外孙还要得到你的准许吗？”
“不行。”杀生丸转过身去，冷声道：“云之国对于幸之助来说，太危险了。”
玳姬微微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赔笑的神乐，叹了口气：“龙姬也要生产了呢。你难道不应该回去看一看吗？”说着嘴角溢起不易察觉的微笑。
神乐微微皱了皱眉头，疑惑的看着杀生丸：“回到西国处理的政务，便是这个？”
杀生丸拔出爆碎牙：“无聊，即使是母亲大人，乱说话也是要死的。”
玳姬呵呵笑了两声，拿扇子掩了嘴：“说个玩笑话而已。”
房中，神乐点上油灯，一言不发得看着杀生丸，杀生丸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正要发作，只听神乐问道：“不会是真的吧？”
却被杀生丸一下子压到在榻榻米上，杀生丸轻咬着她的耳朵，道：“胡思乱想，看来应该要让你好好睡上几天了。”
“母亲大人怎么还在睡？”回到家中的幸之助看着父亲一个人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喝着茶：“为什么每次我不在家，母亲大人总要睡三两天才会醒来呢？”说着一脸疑惑得看着送他回来的戈薇。
戈薇尴尬的笑了一笑，红着脸道：“这个，这个是......”想了半天实在是编不出好的理由，便说道：“我突然记起，我家里好像还有被犬夜叉藏起来的方便面呢。”
幸之助的脸上浮起欣喜，随即又阴沉下去，失望的说道：“叔叔说，如果我再偷吃他的方便面，就会用风之伤把我砍成碎片。”
戈薇拉起他的手，无奈地看了无动于衷好像雕塑一样的杀生丸，柔声道：“如果下次他再这样说，我就说一万次‘坐下’。怎么样呢？”
幸之助露出微笑，对着杀生丸含了一声：“父亲大人，我去戈薇大人那里了。”
杀生丸默默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抿了一口茶。
戈薇松了一口气，拉着他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
走到门口，遇到了已经长成一个少女身着巫女衣服的小百合，见到二人，小百合微微一笑，脸颊上露出一个可爱得笑靥：“我来看望母亲大人呢。幸之助，又要跑到别人家去么？”说着眉头拧了起了，也加重了语气：“总是给别人添麻烦不好哦！”
幸之助十分害怕这个严厉的姐姐，往戈薇身上靠了靠，戈薇摆摆手，笑道：“没关系，我喜欢幸之助呢。他很听话的。”
小百合露出笑容：“是么，那么就拜托了。请问母亲大人在里面吗？”
“父亲大人在呢。母亲大人还在睡觉。”幸之助回答了一句，赶紧拉着戈薇跑开了。
小百合皱了皱眉头，推开门，看到杀生丸正在抿着一口热茶，便上前去，冷冷的说道：“如果总是这样，会使母亲的寿命缩短的。”说着放下背上的行囊，叹了一口气：“是栖霞大人派我来看下母亲大人的身体，结果一回来还是老样子，一点也不知道收敛。”
杀生丸的脸上隐隐显出一丝尴尬，他别过头去，不理会小百合。
“小百合吗？”神乐打着哈欠，将一头绿云扰扰的秀发随便挽在脑后，慵懒的披着一件浴衣，从卧房中走了出来。见小百合的眉头拧成一团，忙赔笑道：“没有啦，没有啦，只是赖床而已。”看着小百合一副教训人的神态，连连摆手。
当小百合把完神乐的脉搏，脸上的神情也变的沉重起来，仿佛凝结了冬天早晨的化不去的寒霜：“已经到极限了。栖霞大人说过，即使当年她没有杀害十六夜公主，十六夜公主也会在数年之内死去，因为人类的身体，承受这个诞下半妖的任务，实在是太过严苛了。更何况，是一个妖力强大的半妖。”
“恩”回答小百合的，出乎意料的是杀生丸和神乐异口同声的一声，看似平淡的“嗯”字，仿佛这个答案，在他们之间早就达成共识了。
看着小百合紧紧地攥紧拳头，眼神中溢满悲伤，神乐笑了笑：“我早就对自己的身体有觉悟了。并且，”说着微笑着看了杀生丸一眼，杀生丸虽然低头抿着茶，却拿一双温柔的眸子望着自己：“我们早就明白今天面临的这个情况。”
小百合惊讶的看着二人，皱着眉头说道：“你能想象像一个人类一夜之间变成佝偻的老人，然后掉光头发，周身透漏着肮脏丑陋的死气，接受死神的来临吗？”言下之意，神乐的死亡是迅速衰老，并且，死得非常可怖。
神乐郑重的点点头，转而露出她一贯的满不在乎的微笑：“所以，我想死在那之前。”说着起身走到杀生丸的身前，轻轻地倒在他的怀中：“想到死，我唯一的就是希望死在杀生丸的手中。在那之后，即便是化作虚无的风，我也在无怨无悔。”说着抬头娇笑着看着杀生丸：“你会永远记得我，不是么？”
杀生丸轻轻点了点头，继而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点在她的额头，宠溺的说道：“你这些无聊的心思。”说罢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从你第一日满手鲜血的乘着风，带着奈落的臭气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忘不了了。”神乐微微闭上眼睛，想着当时的情形“邪恶的沾染血腥的半妖，和一个衣不沾尘的冷漠妖怪贵公子。呵呵，怎么听起来有些可笑呢？”
看着二人的样子，小百合胸中的烦扰一扫而光，她露出释然的微笑：“死亡对于他们来说，不仅仅是结束呢。”说着收拾好行囊，自言自语的出了房子：“看来我还需要修行，直到我知道何为无畏无惧。”
于是，在某一个花开花落的午后，神乐在彻底衰落之前，在爆碎牙下，化作了一团氤氲升起的风，无忧无虑，杳无音迹载着属于她灵魂，驶向彼岸。

不废话，不拖沓，直接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