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
【我笃定的应了一句。穆燕家虽算不得家世显赫，却也容不得子女败坏门风。如今我这样嫁了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我虽赌气同表哥说要嫁了旁人去，但也明白不能。若不是怕家里出个姑子招人笑话，我早就绞了头发去。估摸着我怎么打算都得招人话柄了，毕竟女子到了年纪不出嫁，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哥哥气定神闲的吃起点心，正纳罕着哥哥这么早就放弃还真是识时务。捧了茶杯欲饮却险些闪了舌头，我对上哥哥清亮的眸子，扯了扯嘴角。】
哥哥对素素不也是这般好么？
【我怔忪了片刻，轻笑。】
戏文里总说，两人若是有情，千里万里都隔不断。可我们分明没有，否则这近在咫尺的距离，为何拖了这么久才瞧见我？人家说有缘无分，我如今还真信了。
【所谓情谊有几分是因着那夜的事儿？表哥若只是愧疚，我又何必委屈自个儿去面对他那满院子的女人，独自一人不是更潇洒自在。至少不用难过伤心他每夜宿在旁人的屋里。】

【我打小就明白，没有什么是心想事成的，就像我以为额娘总会回来，到最后却没有。我试着去争取，以为他总会看到我，到最后他娶的是懿璇，两相比较，我总会明白些什么。懿璇她，竟比我同他朝夕相处还情深意重。那我一个人喜欢，有什么意义。】
我认识他的时间这样长，他却娶了懿璇，那只能说他不喜欢我。
【自始至终我都怨怼，懿璇同我打小就争着抢着，我以为总有些东西是她无可企及的，是我盲目的自信罢。最早懿璇约我在天下一品提到表哥时我就该有所警惕了。】
哥哥从没想过为什么表哥突然转了念头么？
【“不过为着那夜的事罢了”，我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下去，这事儿便是亲哥哥都说不得，我却险些溜了嘴呵。我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补偿，一心人也不是我奢求的来的。我宁愿他一直亏欠着我，一直愧疚，两个人一起痛苦难过总好过我一个人。】
问不问有区别么。
【若之前他要娶我，我必定满心欢喜的收拾箱笼就去，其实同懿璇同旁人都没有关系。我在意的不过是他心里有没有我，我追着他时他瞧不见。我要把他忘了，却又闹出这种事情，我躲的远远的还不行么，何必这般不依不饶呢。】

【他娶每一个女人都是有爱的，否则何必花了大工夫抬进门呢，只是爱的都不长。就像阿玛，问他最爱的是谁，他也说不清。只是对着谁，就哄着谁，哄着哄着，就成了真。我曾和懿璇说，宠爱并不那么重要，只消做的那独一个儿的正妻就够。现在却觉得那时的自己有多幼稚，根本就不够，什么身份地位都是次要的，我要的不过是做他心上的那人。我拭了泪，哽咽道。】
嫡福晋？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从互相折磨中尝到了些许快意，自己却很痛，又不想停止。而今我还可以自我安慰说，是我不要他了。我不问，不过是怕从他口中得来我不想要的答案罢了。他若说他不过想补偿我，那我，或许真的会恨他。眸光闪烁，我又想逃避了，抿着嘴唇一时不知该应什么。难道我真的要去问问，他对我有几分情谊？】
【我虽稀奇哥哥自告奋勇担了媒婆的责任，倒也不是不识好歹，哥哥总归为我好，不会将我往火坑里推。他能说服哥哥，是用了什么法子呢。我绞着群珺，半天才应道。】
那，他为什么不来同我说呢。

【我被哥哥的话逗乐了，脸上还挂着泪珠子就笑了起来。执了帕子静静把脸上的泪拭干，安安分分端了茶盏饮，又是哭又是闹，嗓子都哑了的。我虽怎么都不信他那嫡福晋是给我空着，但他既是要给，我自然也是安慰的很。我垂着眸子，心上暖了几分。】
哥哥说的就跟真的一样。表哥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做的说客？这么尽心尽力，难道，彩头是哪家的小姐么？
【哥哥嘲笑我我怎么也不能客气，毕竟二嫂入府都好些日子了，大哥却还是温温吞吞。旁的事儿就算了，娶妻上头也是榆木疙瘩不开窍一般，少不了让我开几句玩笑。】
既是表哥出马，哥哥少不得要做额驸了吧？
【我兀自闹的嚣张，将前头的事儿暂且抛诸脑后。有的事情埋在心里头就成了死结，说出来反倒舒坦，至少我知道是自个儿钻牛角尖。我忙忙伸手拽住了哥哥。】
哥哥你当真是鸡婆。他若要说自个儿来就是了，何必你亲自出马。

【我托着下巴又有些恍然，我愿意见他，却不一定愿意面对懿璇，面对他的诸多女人。不管什么身份嫁去，也不过是那些女人中的一个。懿璇本就是好强的性子，久久见一次面都能鸡飞狗跳，更何况……呵，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儿我会不会想的太远了些。我怨怼的横了哥哥一眼，他笃定的好像我明儿就要嫁似得，弄得我像个傻子在这儿胡思乱想。我撅着嘴，对着哥哥手臂就是一拧。】
算了吧，怎么着还不一定呢，没准我下半辈子就在家里吃你们的喝你们的气死你们。
【哥哥怎么说也能常见着那些公主罢，虽然顶着个闲差，却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出生，却也没见和哪家姑娘走得近，我倾身到哥哥眼前。微眯着眸子打量了一番。】
哥哥，你难道好男风？怎么身上连点脂粉味儿都没有？
【我恍惚又想起表哥身上的脂粉香气时不时就有变化，必定是软玉温香在怀，乐得忘乎所以了。我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即便他对我真心实意，难保不会有下一个真心人出现。我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看，我还是不要见表哥了。我还是，不想嫁人。

【我撅着嘴避过脸去不理他，方才谁让我别逃避来着，现在又不准我胡思乱想，男人变脸还真比女人还迅速。我抿了抿唇，其实我想再多也没用，我只消应一句好或者不好这事儿就此了结了。将来的事情，考虑的再周全都会有变故，没有哪一条路能够如我所想的顺遂下去。】
【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将手中的糕点掰成了碎。回头看着那支精致的毛笔，伸手接了过来轻抚着，凤眸微眯，皮笑肉不笑的“嘿嘿嘿”了几声。】
哥哥既是知道人家姑娘会写簪花小楷，那必定，是收了情书吧？否则人家姑娘无缘无故告诉你作甚？
【难得石头脑袋也能开窍，哥哥是想给我寻个嫂子了么？可是也没听到半点风声呀，莫不是要学二哥那样偷偷摸摸就抬了回来藏着？我按了按额角，皱着眉头一副伤心的样子。】
我就说不是送给我的嘛。哥哥，你别学二哥来金屋藏娇那套，真真儿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