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的镇魂曲
only唯梦
文/啊绘
赠/薇薇
BGM/贵方へ、镇魂曲を - 初音未来
01.
日奈森亚梦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醒来的，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酸痛，一副没有睡饱的样子。她伸手掠起几根挡住视线的发丝，舔了舔因为过分干燥而有些开裂的嘴唇，她突然有种自己在一瞬间苍老的感觉。
Time after time.
脑海里很讽刺地浮现着出这个句子。这是他曾经最喜欢的句子，也同样是她曾经最喜欢的。不过，这着都是曾经的事情了，现在的自己可没有闲心去想这些事情。她想着咬了咬自己的大拇指，看着从房间上方的小窗口射进来的晨光思索着。阴暗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摆放在角落的小床和一把看上去随时都会跨下的靠背椅。椅背上放着一件洗得有些花白的灰色长裙，就和日奈森亚梦身上穿着的一样，没有任何装饰或是复杂花纹的长裙。单调得不行。而且布料穿起来似乎没有意想中的舒服。
日奈森亚梦深深呼了一口气。和往常一样，她醒来会做的第一件事情，赤裸着双脚静静伫立在她唯一的光明前。像个虔诚的基督教教徒，在胸前画着十字架，低着头默念着。
“Wish you well in the heaven.”
02.
沉闷的气氛在略显拥挤的礼堂中扩散着。日奈森亚梦低头盯着自己面前的食物，一盘分量不多的土豆泥，一块发硬的黑面包和半杯水。她习惯性地咽了咽口水，希望可以提高自己的食欲让面前的早餐吃起来会比往常要好一些。不过在咀嚼黑面包的时候，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失望了。没有味道的面包让她觉得如同嚼蜡，难受得紧。不过她不敢吐出来，生怕因此受到惩罚。用不多的水将嘴里的面包渣一口气送进空虚的胃里后，依然没有饱食的感觉，而是越来越饿。胃也传来一种绞成一团的痛感。真是该死！她咬着牙在心里默默地骂着。
啪啦。
一声格外清脆的响声搅和了礼堂里的气氛。所有的孩子都立刻沉默不语地低着头，只有一个孩子依然站立在破碎的盘子面前，呆滞地看着地面。地板上的土豆泥夹杂着盘子的碎片，被咬了一小口的黑面包掉落在一边。没过几分钟，一个面相凶恶的中年男子就快步走来不由分说地拽起男孩的袖子就走。男孩似乎是真的被吓坏了，竟然慌张地和男人争夺着袖子。
次啦。
又是一声。男人的脸色显然难看了不少。男孩的右手袖子少了一半，他坐在地上开始呜咽起来。男人在一边恶狠狠地威胁着，男孩就哭得更凶了。
其他的孩子只是低着头看着桌上的食物或是自己的腿面，偶尔有几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微微抬起头斜眼注视着那边的情况。日奈森亚梦对这样的事情毫不在意，或者说是早已习惯。她将最后一勺土豆泥送进嘴里后，她猜想，这个孩子大概是新开的吧。不知道经过了多久，几个男子带走了那个男孩，他们的脸色都很差。日奈森亚梦估摸着那个男孩大概是活不成了。
男子走后礼堂的气氛立刻缓和了许多，但却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日奈森亚梦抬头看着有些残破的屋顶苦笑着。不遵守「规则」的人是无法在这里生存下去的，这里可是伦敦的地狱之一。

03.
今天是9月23日。
对日奈森亚梦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她人生的转折点。她就是在这一天失去了她最喜欢的人，也是在这一天亲手将自己送进这个令无数未成年罪犯心惊胆战的地方，位于伦敦的一个教堂。与其说是教堂，不如说是未成年犯罪者的监狱，血腥的实验基地。所有未成年的罪犯都会被送往这里成为布鲁克公爵手下的试验品之一。
提到布鲁克这个姓就让日奈森亚梦觉得恶寒。布鲁克借助自己庞大的势力和女王的认可，表面建造了一个囚禁罪犯的监狱实际却利用罪犯进行秘密的人体实验。不顾死活，出了意外就以打算越狱为由掩瞒。
真是恶心。日奈森亚梦在走向审讯室的路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面对审查员陈旧反锁的问题，日奈森亚梦只是机械的回答着。当问到她的悔意时，她平静地说到。
“我后悔了。”
审查员看着面前看似柔弱的少女，与他对视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坚定，他点了点头。走出审讯室与一个接下来被审讯的孩子擦肩而过，看着自己已经扎了不少针孔的手臂，她笑了一下。她在走廊的一把长椅上坐下。她的双手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白净，那是双早就染上了鲜血的手。
9月23日。她小声的念着。她清楚的记得那天近乎发疯的自己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边里唯世的尸体大哭着。她记得自己在看到其中一个人还活着的时候是如何愤恨地举起身边的柴刀，狠狠地朝那个陌生的头顶砍去。
温热刺鼻的液体在一瞬间喷在了她的身上，褪不去的红色像恶之花般在地上缓缓绽开，刺痛了她的双眼。那个男人的头骨盖飞了出去，白色的脑浆混合着地上的红色，让人倒胃。红色白色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范围，浓稠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嗅觉。太阳穴在不断跳动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停不下来。没了顶的陌生头颅，还未闭上的眼睛睁得格外大。她在那一刻丧失自己了所有的理智。
她没有逃跑，只是麻木地站在原地。她扔下了手中的刀，跪坐在边里唯世的尸体前，一遍又一遍地唱着镇魂歌。直到路过的人看到了小巷里骇人的这一幕后报了警。
或许，那个人是无辜的。日奈森亚梦意到自己忽略的问题时是在被警察压在赶往这里的路上。她的衣服上还沾着令人作恶的脑浆和早已凝固的血液。她想，因为唯世比任何人都重要，所以才忽略了那个问题。
日奈森亚梦知道自己杀死了一个毫不相识的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活几天。 她的梦境里总是那片不断蔓延的腥红和小巷里的尸体。她渴望得到救赎，可是不行。她曾经的信仰已经去往另一个世界了。
“亚梦，让我成为你的信仰吧。”
记忆里那把温柔的声音和灿烂的笑颜重叠着。她咬着嘴唇，下意识地抱紧自己，接着，哭了。就和五年前她抱着他的尸体痛哭一样。
“让我成为你的信仰吧。”
“让我成为你的信仰吧。”
“让我成为你的信仰吧。”
耳边不停回荡着少年的话语。

04.
回头望着那扇关闭的大门，日奈森亚梦扯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今天早上突然有人来找她，告诉她，她当时失手杀死的那个人经过身份查证是个刚刚越狱杀警的罪犯。之后的话她并没有认真去听，她只知道她可以离开那个地方了。
金色的阳光洒在小巷里，白色的灰尘若隐若现。小巷的尽头看上去一片白茫，恍然间让日奈森亚梦觉得是同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也许，真的是呢。她想着，看着这个饱经风霜的巷子，想起十年前同样发生在小巷里的一幕。她沐浴在新生的阳光中，深深呼了口气，清新的空气让她觉得精神焕发。
接着，亦如十年前，她十指相扣，对着空荡荡的小巷子唱着那首熟悉的镇魂歌。她唱了一遍又一遍，不胜厌烦。严肃的神情仿佛是在做十分神圣的事情。
在她踏出小巷的最后一步时，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小巷笑着说。
“再见，唯世。”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