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楚子航发现路明非背后有个黑影。
“你家里就你一个？”
“不然呢？”路明非看了他一眼笑嘻嘻回应道，“总不能金屋藏娇啊，再说这有没啥太丢脸的我又不会瞒着你。”
楚子航也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一下，发现确实没有，就当成自己是看错成窗帘在动了。随便又和路明非聊了几句别的，话也渐渐稀稀落落下去了，这时候路明非突然眼睛一亮，直直地看着楚子航。
“怎么了？”楚子航被看得一愣。
“师兄我教你打星际啊。”楚子航看了眼那边有些得意洋洋的路明非，实在找不出拒绝的话，“好，你等会儿，我下载下来。”
“嘿嘿。”路明非在那边傻笑。
楚子航开网页前又看了眼路明非，他总是觉得怪怪的，路明非家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明显都是从外面照进来的，可以看出根本没拉什么窗帘，那黑影是什么？
他点击下载之后又无事可做，最小化了网页刚把目光落到视频窗口，就陡然睁大了眼睛。
路明非背后有人！一瞬间楚子航就凭借着经验确定了这个事实。
“后面有人！”楚子航出声提醒路明非，他的手僵硬得停在键盘上，心脏被带动地跳得很快，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抓着悬在半空。
“逗我呢师兄？”路明非笑嘻嘻地回头，楚子航却一直拼命睁大眼睛，因为他看得很清楚，确实有个人，手里不知道握着什么，正在一步一步得逼近！
路明非回过头的时候，那个黑影刚好走到电脑前，被电脑的光照着慢慢就看清了脸。在看清脸的那一瞬间，楚子航腾地站了起来，紧紧咬着嘴几乎是难以挪动半步。
他想出声提醒路明非，但是他张不开嘴，他想是被什么束缚住一样，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抬起了手中的刀，堪堪插入了路明非的胸口。
他嗓子干涩，脸色发白，他拼命伸出手去，却只碰到了冷冰冰的屏幕。
快逃！他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但是紧接着在他面前出现的并不是他所期待的，路明非拔腿而跑，而是那个人又把刀向里插了进去，又转动两下，再狠狠拔出来。
冷汗几乎浸湿了楚子航的衬衣。
他之所以能紧张无措到这种地步，并不仅仅是因为路明非的家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也不仅仅因为是那个人的刀刺穿了路明非的胸膛，更不只是因为血溅了一整个屏幕，而是——
是的，他看见了，他看见了那个黑影，看见了那张根本没有任何隐藏，没有戴面具，也没有蒙上的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的那张脸。
那是他自己的脸。
是楚子航的脸。

02
楚子航从梦里突然惊醒，冷汗几乎浸湿了他的衣服，他揉了揉胸口，梦里那种刺痛感仍是没有消散。他掀开被子下了床，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电脑。
是关机状态。他回想了一下，今天好像一整天还没和路明非说过一句话，看来的确是场梦了。他眨了眨酸痛的眼睛，然后拿起了桌上的手机，他并没有关机的习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任务进来。
他解开锁，扫了两眼，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回过头去，看了眼空荡荡的床铺，然后把目光转向窗户。没有拉窗帘，楚子航盯着窗户看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拉上了窗帘。
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瞬，他觉得所有的东西都看起来非常的不协调，他说不好是哪里不协调，因为表面看起来跟平常一样。他之所以觉得别扭，是因为这里现在的一切统统和梦里不一样，他用力捏了下指间，能感觉到清晰地痛楚，可是他还是有种感觉，他觉得这才是梦，而刚才的，才是现实。
他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床上的被子应该还没有打开，窗帘应该是拉着的，窗户应该是打开一小点的，门应该是没有上锁的，电脑应该是开着的，他应该在今天接到了方文的电话。
但是统统，全都没有。
他吸了口气，觉得现在最让自己顾虑的并不是和梦里有什么不同，而是路明非。他现在迫切地想知道，是不是现在的路明非正在安安稳稳地睡着觉，是不是跟梦里的也不一样。
他抓起门口的车钥匙，拧开房门的锁，然后一路小跑着走向停车位。他的手无法停止颤抖，刚才梦里的每一个细节，每个感觉都像是真实发生的，像是水草一样紧紧缠在他的周围，拖住他坠入湖底，用沙子灌满他的鼻腔，用水塞满他的耳朵。他觉得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呼吸。
落座，一声令下，汽车发出低沉的嘶鸣，然后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门口开去。
一路上，楚子航一直试图拨通路明非的电话，但是那头一直没人接听。他心里安慰路明非兴许是睡了。照平时来说，楚子航根本不可能有这么无措的时候，但是现在他的身体在对他发出警报，让他不得不全神贯注。

他有路明非家里的钥匙。当初看房子的时候就是有两把。路明非顺手就把另一个给了楚子航，他当时还搔着头说自己健忘，搞不好要楚子航来帮忙开门。
他跑到四楼，然后打开房门。插入钥匙的时候，他试了三四次才对准。
映入他眼帘的，是乱七八糟房间。吃过的方便面盒子，外卖的传单，还有衣服零散地搭在沙发上，屋子就像是被洗劫了一样。这种时候，楚子航倒是有种真实感，他笑了笑自己的紧张，然后打开了路明非的房门。
他已经想到了，现在路明非一定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估计被子也不知道盖。
但是，实际上，他打开房门之后，看见的，却是空无一人的床，房间里整洁得不像话。被子也整整齐齐地叠着，跟外面的乱七八糟完全贴不上边。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发现窗帘，好端端的拉上了，一扇窗户是打开了一个小缝，风轻悠悠地飘进来。他向前走了两步，然后看见了桌子上摆着电脑，电脑的显示屏还是亮着的，而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门合上的声音，还有上锁的清脆声。
他一瞬间，就警觉起来。
这时候，他的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握紧背后的网球袋子，然后回过头去。
他看见的并不是路明非，他刚才的一瞬间，甚至都在以为是路明非在和他开玩笑。但是他错了，他看见的是比路明非矮了整整一头，穿着西装，扎着领带，正在笑眯眯看着他的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孩子。
“你好啊，楚子航。”他的声音和路明非一模一样。
- TBC -
段落分得好散啊w这个构思其实是来自于一个梦，当时感觉非常真实啊噗w

03<?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楚子航已经碰到第四个红灯了。来的路上一直是顺顺当当的，就像是一路上一直开绿灯，迎合他心思似的。但是回去的路上却是诸多不顺，且不说每次遇到交通灯都是红灯，还两次差点和旁边的车撞上。

他的左手把住方向盘，另一只手不停地在连接诺玛，可是每次都只是听见耳机里传来兀长的“嘟——”声，紧接着另一端就会切断。

楚子航把车靠边停下，今天晚上这个城市倒是有些安静得过分了，月亮浅浅地游在空中，与零零星星地亮着的几盏霓虹灯交相辉映。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两眼，然后拨通了国际长途。他打给了昂热。

他听着电话那头有规律的嘟嘟声，大概拨了三次那边才被接通。

“哟，这不是我学生嘛，放假想我啦？——哎哎，别闹，乖啊，看我这正打着电话呢。听话。”电话那头依然是激情活力的声音。

楚子航哭笑不得，清了清嗓子。他一直没现自己从刚才走出路明非的家里到现在一直都紧紧咬着牙，声音都是沙哑低沉的。“校长，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你。我想问一下，路明非、路明非现在在哪？”

“他不是放假回家了吗？”昂热点了根烟，眯着眼睛回答楚子航。楚子航以为他这边正在这风花雪月，但其实现在是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点着烟，胳肘拄在桌子上，紧锁着眉头。他刚才是不想接电话，没想到楚子航一遍又一遍地打过来，他只好接起来，装作正在外面没有听到。

“能不能请诺玛给我找一下路明非？”楚子航目视前方，快到凌晨了，天空已经开始慢慢起雾，前方的路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像是玻璃上了霜，只能隐隐约约地辨认出轮廓。

“哦，那好办啊。你打电话给诺玛就行了嘛，好啦，我这边还忙，先挂啦。”昂热没等楚子航说话就掐断了电话。

楚子航放下手机，看着手机屏幕已经渐渐暗下去。他缓慢地敲打着手机屏幕，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其他动作。过了好久，才解锁点击进入了照片，选定了一张图片设定成为主屏幕，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位上，然后声音低沉地喊了声启动，却是狠踩油门，丝毫不顾及前方的红灯。<?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被一群花花绿绿的图标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的正带着一脸傻笑的路明非乖乖地呆在楚子航的手机里，随着车子的启动和停止摇摇晃晃。

楚子航手机里只有一张路明非的图片，还是他自己没事闲的时候自拍的，虽然过后路明非嚷嚷删了吧删了吧，楚子航也只是嘴上应答着，根本没有实际行动。

他的脑海里好像还一直浮现着刚才那个小孩说的话，他仰着头看着楚子航，无论是眼睛还是嘴角都带着十足的嘲讽的笑意，像是漫不经心地对着楚子航说：“哥哥，我哥哥路明非已经死啦，是真的死了哦。你哪里也找不到他了。”

说完之后，就径直拉开门走了出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合上了门。楚子航僵硬着身体，觉得那个孩子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他心上面一样，像是硬生生地敲开了他的脑壳给他塞进去这个信息，搅得他脑袋里面根本捋不清思路。他好像从进这个房子开始一直都活在不真实里，像是这里的一切都是可以伪造的，长时间的作战训练早已锻炼出了他对于危险事物的警惕性，但他在这个屋子里感觉不到任何杀气，这个孩子好像特意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告诉他这么一个消息。

楚子航猛地拉开门，眼前却依旧是乱七八糟的客厅，哪里还有什么人影，等他再回头的时候，看着面前原本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屋子变得乱七八糟，摸着门上清晰的木头纹，这才有种真实的感觉。

诺玛不通过他的连接，昂热不打算告诉他路明非的地址。他知道路明非一定没死，虽然不知道在哪，不过他一定能找得到，反正他就是这么相信的。


第二天早上楚子航是被手机响叫起来的。

他揉着头起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一直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回到家之后强迫自己入睡，因为他知道，从明天开始，他就要开始自己寻找路明非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楚子航很少有这个时间起来的时候。
他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楚子航顺手拿了过来，看见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然后直接点了接通。

“楚子航？”
“你是哪位？”楚子航揉了揉眉心。

“我是方文啊！方文，你高中同学，不记得啦？”

楚子航没有说话，他记得方文，电话那头还是热情澎湃的声音。

“我跟你讲，今天柳淼淼订婚请校友吃饭，柳淼淼知道吧？咱学妹，我女朋友跟他挺熟的，柳淼淼今天给我女朋友打电话，问能不能叫你也过去参加。唉你说，瞧瞧你这人模狗样的，小学妹不知道你电话还特意过来邀请你，肯定是暗恋你，想最后争取一把，我跟你说，你一定得去啊……”

“再说。”说完了楚子航就想挂电话，那边却又吵上了：“唉你说说，你人才一个，居然还没有我脱单脱得快，你上大学都干什么去了！要是没有暗恋的人赶紧今天抓紧机会，别给我整个再说，啊，我说认真的呢！挂了啊，这边女朋友催着出门了。”

“有的。”

“啥？”眼看着就要挂了，电话那头一直沉默的楚子航这回儿却突然开始回应了他。

“有暗恋的人。”楚子航面无表情地回答他。

- TBC -
明天一更，后天一更，然后就完结了【←有可能的话。
如果后天不完结，就要等我回来之后再说了QWQ

回复 黑色的闷油瓶子:你们俩是在这儿给我刷下限吗怒指！

没啥BEHE的……

谢谢！终于看见一个人不因为TBC而嫌弃我了…

看我良心❤←
04<?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电话断得突兀，楚子航把手机扔在床上，也能相见电话那头的方文该是怎么惊奇的表情。他看了眼桌面上的电脑，把手放在上面，总是觉得仍留有丝丝余热。
楚子航向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虽然昨天的梦以及去往路明非家所发生的一切仍是在他脑海里盘旋不断，但他依然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电脑，登陆了仕兰高中的网页。他记得那里有一份附加信息，是这几年来考上优秀重点大学的学生名单，以及详细信息。一个高中最在乎的就是名誉，别说放在网页上了，都恨不得把这些学生的名字一一贴在脸上去展示给别人看。
他在路明非同届的那些人里，找到了柳淼淼的名字。他按照屏幕下面的手机号，拨通了过去。
“您好，我是07届楚子航，我想问一下柳淼淼，嗯对的，就是她。我想问一下她的电话，有些事情需要找她一下。好的，我记一下，谢谢，再见。”
楚子航挂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应该是学生会的人，待人倒是非常热情。
“我是楚子航，你好，柳淼淼。”
窗外大树的釉质的叶子在风的牵引下轻轻摇摆，街道上人声鼎沸，表面看起来，又是一个美好，值得期待的新的一天。
“你好，请问，找我有事情？”
电话那头，轻声细语，有掩饰不住吃惊和欢喜。
“我想问你一下，今天你的订婚，有没有找到路明非来参加？”
“找了啊，昨天打的电话。”听见这个问题柳淼淼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如实回答。
“他同意了？”
“嗯，同意了，他说今天来。”
楚子航下意识地移动着鼠标，点开浏览器又关掉，一直在思考接下来怎么问。但是柳淼淼却主动提出了他想问的问题。
“不过他语气有点怪啊，你是在担心这个吗？听说你好像和他一个大学的，应该蛮熟悉的吧。是两个人吵架了吗？”
“是，”楚子航想了想决定这样回答，又斟酌了一下语气，接着问道：“哪里奇怪？”
“他好像跟以前很不一样，或者说，有点玩世不恭，又有点……怎么说呢，反正和他平时一张口就是吐槽啊之类的很不一样。”
楚子航苦笑，原来在校友眼里路明非大概就是一个只会低声下气，要么就是默默无闻，偶尔来几句吐槽来活跃下气氛的小人物么？
“我知道了，谢谢。”
“唉等等，会来么？今天。”
“会的，到时候见。祝你新婚快乐，希望这场订婚仪式不久之后，就能有一样结婚典礼，到时候我一定会和路明非一同参加。”
“好，好的。”那边本来欢呼雀跃的语气却渐渐黯淡下去，“我知道了，再见啦。”
再见啦。柳淼淼在心里轻声说，我也得，朝着自己该走的路走下去了。
楚子航揉了揉眉头，觉得眼睛干涩疼痛，他到浴室冲了个澡，又换了套衣服，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走下楼，朝着佟姨打了个招呼。
“等下子航，昨天那么晚是不是出门了啊？是有什么事吗？”
“嗯，见个朋友。”
佟姨笑了笑，笑里有着像是长辈对孩子的慈爱：“子航的好朋友吗？”
“嗯，是很好的朋友。”楚子航朝着佟姨挥挥手，“我午饭不会来吃了，不用准备我的了。”
说罢，他拉开门，门口的风铃发出悦耳轻快的声响，像是为这个人送行。

“他在哪？”<?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我哥哥？他就在这儿啊。”路鸣泽指了指自己：“现在我就是哥哥，再等个几天，我就能完完全全地成为哥哥了，不光是声音，还有这里，这里，这里。”路鸣泽一边笑着一边指着自己的头，自己的手，以及自己的心脏。

楚子航的手越过肩膀握住了背后的装在网球包里的刀。

夏天干燥的风撩过皮肤，轻轻悠悠得惹得人想挠一挠。路鸣泽眯着眼睛好像真的是一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看着楚子航面无表情地捏着刀柄，力气大得骨节发白。

“回头见哦，下次见面的时候，样子可就是哥哥的了。”路鸣泽还不忘了来个飞吻：“你也真够没趣的，我这样说你也没什么反应啊，真搞不懂哥哥怎么能那么做。”

“路明非在哪？”楚子航没有理会路鸣泽的话，或者说他不希望自己的思路跟着路鸣泽走。
“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已经死了啊。”

06

楚子航回到家里，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还有平时使用的洗漱用品，最后装进了电脑充电器等等。

“要出去呀子航？”妈妈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从楼上下来的楚子航。

“嗯，去同学家住几天，邀请我过去玩。”
“是吗？子航也有这么好的朋友了啊。”妈妈听起来很高兴，直拉着楚子航的手非要看这个朋友什么样子，楚子航只得坐下来，任由妈妈搂着自己的肩膀，把手机解锁，给他看路明非的照片。他特意把所有图标都往后挪了一页，能露出完整的脸来。

那个人并没有盯着镜头，笑眯眯地。头发有几缕立起来了，嘴角向上挑着。楚子航知道，那个时候路明非是在看自己，看着自己站在墙边一板一眼地顶着书练站姿。

“要去很久吗？”妈妈把手机还给楚子航。
“不会，就几天就回来。你记得晚上让佟姨给你热牛奶。夏天空调不要开太低。”楚子航把手机揣进裤兜里，站起来说道。

“知道啦，子航真是唠叨。”

楚子航掩上了门，天空灰蒙蒙的，像是一扇巨大的上了霜的玻璃窗。看起来是要快下雨了。楚子航握着方向盘，他要去往的地方，他已经非常熟悉。

他把钥匙插进钥匙孔，轻轻扭动，听见门锁清脆的声响。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拉开了门。

他从今天开始，要在已经消失了路明非家呆下去，直到他再次遇见那个总是莫名其妙就消失路鸣泽。

屋里依旧乱七八糟，客厅的窗帘拉上了一半，正在风的催使下慢悠悠地摆动。

- TBC -

06[下]<?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楚子航一整个下午都在看路明非柜子里面一个包里面装的东西。他想从这个家里找出他可能去的地方。

包里装的东西不多，楚子航最先拿出来看的是一本影集。他沉默着从第一页翻到了最后，在最后一页上陈墨瞳抿着嘴看着镜头，背景是盛夏，温润的阳光折射到翠绿的叶子上，发出耀眼的光。

他慢慢地合上了这本影集，也没去理清自己的看到这本影集时的心情，继续去翻这个包，才发现包里都是一些平平常常的生活用品，楚子航盯着一地的杂物，别说是线索了，他连路明非为什么要把这些很平常的东西放在这里他都搞不清楚。

他想了想，也只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路明非是要带这个包走的，或者说是他要去哪，才收拾了这个包。但是出于某个原因，他没有带走。

楚子航最后看了一眼那本影集，然后拿起放在矮柜上的已经凉了的蛋炒饭，坐在地上一口口吃完后，再起身收拾东西。

他把包重新放回柜里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上次两个人出任务的时候，他记得是他来路明非家里接他的，那时候在楼下给他打电话，说自己已经帮他备好了东西，让他不用再拿什么了。

楚子航盯着黑漆漆的柜子，这里面都是平时生活要用的东西，却一直放在包里，没被拿出来过。

是不是当时路明非已经收拾好了包，但是听见楚子航的话乐得轻松就放在家里了？那么为什么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平时生活这么需要的东西却从来没被碰过？

路明非一直没回来过？从两个月前到现在？

楚子航揉着发痛的头，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去了，楚子航拉上窗帘，锁上门，铺好被子，然后坐在桌子前面打开了电脑。

这些天里，他都在试图还原当时的情景。

楚子航刷了一个小时的网页，余光一直盯着QQ看，但是路明非的头像一直是灰色的。

墙上的表指针已经指向了十点。表是两个人一起去买的，在日本的时候两个人曾经一起去逛过一次街，当时这块表是楚子航相中想买给副会长的，后来在路明非搬进这个屋子之后走了一圈发现少了块表，直接就送给了路明非。

表的框是木头做的，指针是老式的铁针，走得非常精准。

楚子航最后确认了一遍路明非的确不在，把电脑放在桌子上，插好电源，并没有关闭。然后去洗漱，和衣入睡。他已经决定，如果明天再找不到一点线索的话，他就回卡塞尔提前结束假期，开始从诺玛着手调查。

今天晚上的天色非常奇怪，整个天空像是一整块染了蓝色墨的布，根本分不清哪里浓，哪里薄。像是完完整整的，按上去的一块蓝板子。

月色渐渐暗下去，路明非卧室的窗户忽然啪得被关上了。窗帘轻轻地摆动。

07<?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这地方真漂亮。任务任务快点结束吧。”路明非拉下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回头对楚子航说道。

“好，任务完成我们就来逛逛。”楚子航锁上IPOD，这次只是B级任务，解决起来应该不会太麻烦。

……

“师兄，这是哪儿啊？”路明非提着裤腿，蹑手蹑脚地跟在楚子航外面。
楚子航握着手中的刀，回头对着路明非说：“尼伯龙根，但是我们还没有碰到龙，有机会走出去。”

他捏住刀的手指泛白，因为他知道手里这把刀，可以救路明非的命。

……

“快逃！一直朝着九点钟的方向，不要回头！”楚子航下蹲，然后疯了一样，像是一个火球朝着巨大的、正瞪着金黄的眼睛看着两个在他面前犹如蝼蚁一般的一条龙冲了过去。


路明非被强烈的冲击波刚好撞到楚子航所说的那个方向，巨龙又朝着这边走来，好像眼里根本没有楚子航一样。楚子航不得不再次发动君焰，紧紧握着刀柄已经烧得通红的刀，笔直地刺向了龙的左眼，然后像是岩浆一样滚烫的鲜血噗地流满了楚子航整张脸。


路明非下意识地又退了一步，他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只会给楚子航添麻烦。

“跑！”楚子航也堵在甬道口，“听我说一二三，然后就向后跑，我马上就去追上你。”
路明非犹犹豫豫没有挪动步子。“快走！相信我。”楚子航回头冲着路明非弯了弯嘴角，然后毫不犹豫地转回了身，微微蹲下，然后迅速起跳，抬起小臂，试图再一次戳瞎龙的右眼。

路明非看了一眼，然后迅速转身，向着漆黑的甬道不要命地跑去。他不知道这个甬道尽头是什么，但是楚子航说这里是安全的，那么他就相信他。楚子航的脚步声也开始在自己身后响起，他回头看了看，真的能看见一个人影。

但是甬道太黑，路明非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清在黑暗中发光的双眼。
所以路明非也没有意识到，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楚子航。

他气喘吁吁地站在岔路口，想等等“楚子航”一起走，但是随着人影越来越近，或者说，是那两盏在路明非眼里以为是楚子航的亮着的眼睛越来越靠近自己，他渐渐发现这并不是一个人。

这个人影比人高出很多，而且比人的身体要庞大，路明非见过楚子航龙化之后的样子，绝对不是这样的。而且，离得越近，路明非看的越清楚，这个东西的鼻子和嘴巴是连在一起的，这个东西，绝对不是楚子航！

他迅速转身，慌不择路地选择了右边的路。他忘了楚子航告诉过自己，一直要走九点钟方向，也就是左边的路。他不要命地奔跑，后面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快，直到他看见了零星的光，后面的脚步声才渐渐慢了下去，好像那种东西只能存在于黑暗中。

整个五官都像是聚在一起，只有两只眼睛明亮如灯。

刚刚钻出甬道，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爪子。路明非看着这个被石墙环绕着的空地，再看看远处捂着心脏蹲在地上的楚子航，明白自己又是回来了。他退回到甬道里，眼看着巨大的龙爪拍了下来，砸在地上，声音震耳欲聋。路明非紧贴着墙壁奔跑，风呼啸着从他耳边流过，碎石不停地落下来。

路明非捂住楚子航的眼睛，感觉得到温热的血顺着指缝留下来。

08<?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好好好，小心一点，把这个人抬上担架。”穿着白色制服的、肩膀上烙着校徽的几个人扶起了楚子航。

“咳、咳。路明非呢？”楚子航一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已经获救，他的声音非常沙哑。
“在这儿。”旁边那个人把楚子航的手往左边移了移，“你跟他告个别吧。”

楚子航一下子就直起身子，却因为关节的损坏和出血太多根本难以挪动。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放上去，碰到的是路明非的眼睛。

“你死了？”楚子航觉得嘴唇很干，好像血还残留在上面。

没有回答。

“别死。路明非。”他试图摇动路明非，才惊觉自己摸了一手的血。

整个巨大的被石墙围起来的地方安静得可怕，只有不知道从哪里刮来的风在回响，像是巨大的悲鸣。

“好了，可以走了。”那个人好像又回来了，“过来搭把手，把这个人抬上车。”
“那他旁边这个……”
“等会儿回来带走。”

楚子航不肯放开路明非，但他着实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

“好了，节哀顺变吧，他已经停止呼吸很久了。”来救援的人拨开楚子航的手，那一瞬间楚子航却突然痉挛起来。像是拼命地在挣扎。

把他抬上担架的时候，楚子航一直张着嘴一直不停地说着别走别走别走，来救援的人只当他是舍不得战友，倒也耐心地哄着。


别走别走别走。楚子航像是个垂暮的老人，伸出的手那么无力。

别走，等等他，他还活着。

楚子航在刚才被救援人员拨开手的一瞬间，就感觉到路明非的眼睛眨了眨。

他没死。他一定没有死。

楚子航却在下一秒昏死过去，所以他也不知道，当把他送上车之后，两个人再返回去带走路明非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不翼而飞。谁都没有看见，不知道消失到什么地方去了。

09

那个孩子在走进路明非的卧室后一直蹲在楚子航的身边，看着他在自己给的梦里皱眉，颤抖，微笑。路鸣泽清楚地很，是昂热消除了楚子航这段记忆，他并不希望楚子航一辈子活在阴影里。

他摸了摸胸口，现在这具身体里有两个人，只是他的哥哥，已经很久没有醒来过了。他只能凭着感觉判定路明非没有死。但是想要在这具身体里和他抢夺主动权，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轻轻地眯着眼睛，带着像是很满足的表情看着楚子航痛苦的神色。

突然他觉得浑身颤抖，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心脏。墙上的指针，轻轻巧巧地挪到了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