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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的很多岁月里,我坐在Gaia的中心看着星空时都会想起Hiloda说的这句话。她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的真相,因为我们的故事只是摊开在她面前的一张纸而已。这不怪她,不怪Saki或者父亲,我不恨任何人。
但我仍然很遗憾,这种遗憾也许和错过的一些真相没有关系,我只是……单纯因为这个故事难过罢了。希望都是虚假的,只有冰冷和虚妄相执着陪伴,但是如果不坚持下去,似乎连感受冰冷的机会都不会有。
那天是我第一次跟着Hiloda回到过去,我们,或者说是我,去了三个时空点,一共是六个小时。回来的时候我几乎崩溃在父亲面前,胸口太冷,我揪住领口不让自己吼出来或者哭出声。我知道我在怀疑什么,父亲和Hiloda也知道了我在怀疑什么,我知道他们知道,也许他们也知道我知道。
Hiloda只是抱住我,我听见她在叹气。“晚安。”她说,没有像往常那样祝我好梦。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有了。
头很疼,世界几乎要分裂成两半,中间是扭曲的浮士德的眼睛。有朵茶花停留在夜莺上,红色的雨留下唇印,阿喀琉斯拔出胸口的箭。父亲说:“别后悔。”然后他微笑,是很温和的笑容,不悲伤也不快乐,因为放下了一切。我在梦境里,手中是金红色的Mnemosyne,它将我的灵魂冻在宇宙尘埃的原点,那里不断有新的光芒诞生。
——但我不想要这些。我听见自己说。
——我不想。
我伸出手去抓那个名字,它从我的指缝中流走,像晃动的水波变成了命运这个单词。我大声呼唤他,没有回音。
“你是懦夫。”我大叫。
“你逃跑了,把什么都留给别人……你什么都没做到!”
誓言难道不是用来践行的吗?Saki她一直一直就在为此努力着,从来不会在我面前露出难过的神色,她从来不因为怀念而陷入悲伤。
“喊完口号就退缩还真是很有你的作风,”我捂住脸笑起来,“因为不擅长嘛……这种借口实在是太好用了,只要这样就可以被所有人原谅,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别人的悲伤你看不到,别人的痛苦你看不到。
只要这样就可以了。Hiloda说,她对我说对不起,说请忍耐一下。
在梦里我却不能停止哭泣。那些悲伤,所有的河流汇聚于此将巨大的图纸展开,有人在我耳边唱着歌,小时候Saki哄我入睡时最爱用的那首……我乖乖地睡着不曾惊醒,这次也是。
我知道这长夜将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