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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天策府里难得放了七天的假,探亲假。
可是她实在是没什么可以探望的人,想了想,她给小季写了封信,说自己放了七天的假。
这一下可把小季乐坏了,回信说,我们去天子峰吧,我有个师兄要去那儿,正好搭他的马车。
她本是想说去万花谷看看,可是小季这么说,她也就没告诉小季自己的想法。她想,反正哪里都是没去过的,去哪里都一样,再说,万花谷,早晚都会去的。
于是它简单收拾了要带的东西——她的枪和她的剑,虽然有了枪,可是腰间佩着那把剑成了她的习惯,她舍不得卸下来。她也换下了轻甲——她一年到头都穿着银白的轻甲。找了一身最干净的衣裳,一身红色的衣服,是曹将军过年时送她的。
与小季分别了将近半年,再见她时她仍是那个模样,穿着万花谷里紫色镀边的衣服,腰间佩着那白玉为杆的毛笔。只是她又长高了一些,站在那里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小季看到她,第一句话就是笑着说的:“我们是出去玩诶,你又带枪又带剑是怎么回事?她怔了一下,随即又故意板起脸:“本将军是为了给你看长枪才特意带出来的!”接着两个人就笑作了一团。
天子峰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虽然离混乱的南屏山不是很远。
但是对她来说,哪里都是新奇的。
小季拉着她去了瀑布那里。巨大的水流从山顶垂直落下,发出巨大的轰鸣,四溅的水花落在她脸上,她带着少有的憧憬,喃喃的说:“真好。”小季听到了,撇撇嘴:“这有什么,好的地方多着呢,我都没和你去过,一定领你看个遍!”
“唉,天策府哪有那么多……”假期两个字还没出口,她就顿住了。
——就在她前方不远处,那个人穿着银白铠甲暗红布衣,只一眼就能看出是天策府的人。
而真正让她目光停留的原因,是那人刚刚枪尖一挑将对面马上的人逼下去。
那人坐在马上,眉毛微挑着,不屑地望着地下的人,他的皮肤是阳光晒成的麦棕色,眉毛浓黑,年纪与她相仿。
“早和你说不要挑战小爷,才不过三招你就被打下马。”他的声音夹着轻蔑沉沉的响起“和我比试?满大街也找不出几个敢的!”
“我敢。”她应着他的尾音大声答道。这一下把身边的小季吓了一跳,小季扯了扯她的袖子,可是她没有看小季,她毫不退让地映着对面马上望来的目光。
“你?你也是天策府的?”他上下打量着她,“你没穿轻甲,又是个女孩子,小爷从不欺负人。”
“别小看人啊。”她说着,已经走过去跨上了刚才比试输了的人的那匹马上,“在下步陆秋,曹雪阳将军门下。”
“我当是谁,原来是曹将军的徒弟啊。小爷名唤林北行,李承恩门下。”他说着,眉眼间带着傲气,抱着双臂看她。
她笑笑,取下长枪“那承让了。”
缰绳一抖,胯下的马向前奔去,她的枪尖直刺林北行,林北行略一仰头,手中的枪一个横扫挡开她的攻击,顺势倒手将枪抡起来,带着呼啸的风声向她击去。她侧过身,拿枪格挡,却不料林北行的一枪力道大的惊人,她感到一股酥麻的感觉一直从虎口传到胳膊,让她带着马退了好些步。
林北行看着她笑:“哈哈,得了得了,免得再打下去让旁人觉得我欺负你。”
她也不恼,因为两招之间她就看得出来,林北行也就是力气大而已,其实破绽很多,她扯出一个微笑,说:“真是好枪法,佩服佩服,只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阁下能否答应?”说着便一个用力,把长枪插到了地上。
“你说吧!”
“我想用剑,与阁下再比一场。”她的手扶上腰间的剑,似笑非笑地望着林北行。
“哈哈……”林北行笑得不行“放弃长兵用短兵,你是傻吗?”
可是她仍是倔强地看着他。
“行行行,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一会儿哭了可别说小爷我没让着你。”
谁哭还不一定呢。她想着,拔出了腰间的剑。这把剑是细长的,折射着淡淡的冷光,这把剑叫作“忆诀”。
再次骑着马冲过去,林北行枪尖就挑了过来,她从容用剑对上枪尖,反手用了个巧劲,便以柔力破了林北行力大无比的一招,林北行来不及收枪再发招,她剑一横,剑气凝聚,随即挥剑直逼林北行胸口,这一式剑法行云流水,无半点瑕疵。
林北行却还没反应,等感到寒意逼近,才慌忙用枪挡住,枪杆在碰到剑的一刻猛然震动,但她却不做任何抗衡的动作,抬起剑挽出剑花,剑锋一侧向林北行头顶砍去,林北行咬牙切齿,下意识低头,却正好落进她的圈套。
最后一剑干净利落,剑尖离林北行咽喉不到一寸。
只是三招之内,她就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她得意地看他,他却气的满脸通红,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我认输,把你的剑收回去!”
她收剑入鞘,下马,拿起枪“今日赢了阁下我也是理亏,身为天策府的将士又怎能用剑定胜负,不过不会太久,我一定与阁下用枪一决胜负,告辞。”她侧过脸,望向他的眼睛里全是坚定。然后拉起在旁边看愣了的小季,转身离开。
他微怔,看着两个女孩走远,听着不清晰的对话——
“小秋你好厉害!”
“那当然,本将军以后保护你!”
……
他背好枪,也调转马头离开,气息从鼻中哼出——
哼,小爷才不会输给你,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