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时候我的生活很简单。
语文课积极踊跃。
其他课时而认真时而灵魂出窍。
每次轮到上午第四节体育课我总是暗自期待她在通往食堂的路上出现。当然这很少让我失望。
那时还不知道一个叫做中考的东西离我有多远,每天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想念与希望。她能为我停下流转的目光。
初二时,一次她偶感风寒,再加上那段时间古文课程太多,她的嗓子沙哑到失声。不知怎的,她一大早来就到我座位旁跟我说让我帮她上一节语文课。我当时的心情,不能用震惊来形容。那种复杂的感情让我第一次体会到词穷,也就是文字的肤浅。
真的无法言说。
就像我对她的爱。
除非你是我,否则你怎么可能会懂?
为了那节课,我准备了整整一上午,其实只是很简单的评讲作业,我却摆开了一副上公开课的架势。不停地揣摩词的意思,组织自己的语言。活板与核舟记的学案与测评,这些已经许久未见过的词汇,读来却令人留恋异常。诎同屈,弯曲。我特别地提点字形的区别,你在后面不禁为我叫好,也许我是有一点当老师的天赋的吧……那一刻我或许这样想过。
课上得很成功,你我都很满意,放学前我去办公室问你明天语文课的安排,你调笑着说,不如明天还是你上吧,把之前那张卷子好好讲下,这里是答案解析。我心下自然窃喜不已,口头上连连称是。
回到家我放下一切事情,打开电脑,搜索伤仲永的解析。其实这篇文章只是卷子上的一个小小的阅读罢了。我却丝毫没有放过的意思。注音注释翻译思想感情。洋洋洒洒写满了一张纸。接着又是其他的内容,如今只对伤仲永其文印象最深了。说来惭愧,亏我一向以自己的记忆力出众自居。这便足以可见时光的残忍可怖。
初二第一次熬到午夜,为了备课。然后充满期待地沉沉睡去。
一夜就是一眨眼。
很快到了白天。
然后就是她的课。
我满心以为又到了我的show time。
她张口时,清脆婉转的声音重现,我充满了惊喜,同时又是深深地失落。
果然不出所料,她嗓子恢复了,所以我这个假老师就下岗了。
我捏着满是笔记的纸,终于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脸上了然,心下却苦涩难当。果然单恋加暗恋的人最苦,她挥霍着你的爱,她让你伤痛难过,你却只能一一接过。
当然,我不可能怪她。在这个世界上,与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中,我唯一不可能责怪的就是她。只因我爱她。
我早就把纸丢了,却还记得上面一句话,泯然众人矣。
或许这种反差才是痛苦吧。
我这个,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