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请来的医者说，伤势主要在皮肉，未损及筋脉，休养约半月应可痊愈。
但医者仁心，离去前迟疑了会儿，仍是婉转的说，「不管那位奴婢犯了什麼过错，下手似乎略重了些。还望侧妃…...」
我不欲多做解释，淡淡的说：「本侧妃自有分寸。多谢了。」
床上的女子虽闭著眼，仍看得出是个五官周正的清秀佳人。依秀依打听来的消息，她叫田芳，原是在洗衣房做粗活的丫头，却不知为何被一个护院看上，欲指了她做妾。但她宁死不从，那护院颇有几分来历，一口恶气咽不下去，竟找人打了田芳一顿。
即使只是个低下的洗衣奴婢，在质子府出人命总是不光彩，而且私下用刑更是大忌。这个护院敢这麼做，想见背后靠山来头不小。
床上女子眼褚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被摧残的那样厉害，眼神却这样平和，没有怨恨，也没有惊慌，只是平和。
她似乎认出我，挣扎著要行礼。我按住她说，免礼。
「秀依一直想找人分担她的活儿，可半年来总挑不到中意的。如果你愿意，从今日起，你便是芳依。」
田芳原本缄静的面容突然涌起红潮：「沐侧妃......侧妃…..愿意收下奴婢?」
我耸耸肩，一脸无辜：「秀依难得有看中意的人，本侧妃也想成人之美。」
背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我回过头，看见秀依不敢置信的瞪著我。我对她安抚的笑了笑：「这是芳依。以后你有伴儿可以相偎相依了。」

楚炎听我说了这件事，嘴角带著淡淡的笑意，不置可否。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莽撞呀?」看他那副故作深沉的样子，我有些气恼。
他揉揉我的发，温和的说：「被宠大的孩子，是有莽撞的资本。」
我静默了下来，心里又开始发疼。他叹了口气，复又说道：「你别难过，我就是喜欢，你被宠得莽莽撞撞的样子。」
我没有回话，只是伸出双臂，紧紧拥住了他。在心里把他刚说的话，重新断句。
我就是喜欢，你。

她们三个离开了。
我不知道他刚说的退下，是不是包含我。
我转身，低著头想离开，却见他踩著落花，向我走来。
在我跟前站定，他沈默片刻，微微叹了口气：「她们这样对你，这半年来，你怎麼不告诉我呢?」
他的声音里有种无法掩饰的伤痛，是刻在骨髓了的。
我抬眼看他，他的眼神破碎迷离，我的心突地一跳，一直在寻找的答案，似乎就要出现。
「你…..」我几乎发不出声音，只能拖著他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芳依成了我的奴婢后，将她在洗衣房曾听说过的各样传闻，都一一说给了我听。只要是和楚炎相关的，我都仔细的记在心底。
而令我无法理解却又脸红心跳，很想追问却又感觉羞耻的那个传闻，是什麼呢?
--奴婢听说，夫人们侍寝时，都是熄著灯的。
--夫人们猜想，王爷的身体或许有什麼残缺，不想让人看见……
我的思绪百转千回，才进了房间，就猛地扯开他的衣襟。
而他没有阻拦，只是静静的望著我。
他静静的望著我，连同他胸膛上纵横交错的伤痕，静静的望著我。
望著我望著我。
咽咽学楚吟，病骨伤幽素。他来楚朝为质，也是一段伤心行吗?
我将声音压得那麼低，怕稍微大声一点，便会惊扰那些伤痕，让他再尝痛苦：「那天的北昌使节说，三王子叫秦煊，世子叫秦炜。你……你为何叫秦楚炎?」
他伸手揽我入怀，语音淡淡：「如果不是楚朝，世上已无秦炎。如果可以，我宁可自己只是楚炎。」
他骗了他的母妃，体质和她一样娇贵的他，一点也不强。父君皱眉望他的神情，那样不屑，父君说他是宫里最弱的孩子。
那麼弱的孩子总是被兄弟欺辱围殴，那麼弱的孩子总是被父君责罚长跪。可那麼弱的孩子却有比谁都缜密的心思。十岁那年，他向父君请缨出征。周遭是嘲笑的话语，鄙夷的声浪，而父君第一次正眼瞧了他。说，好。
毕竟是个王子，他被分入当时的主帅穆克麾下。他狠戾又无所畏惧的气势很快便夺得穆克的赏识，将一身武艺倾囊相授。三年的时间，他随著穆克南征北讨，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成为父君最赏识的孩子，被封为烨王，声势直逼世子秦炜。
却还是败了。秦炜笼络了穆克的手下朱啸邦，利用父君的猜疑，诬陷烨王拥兵自重，内通穆克，外通燕朝，意图窜国。一直到被抓入大牢，他都还在思索，成立这些罪名的事证，究竟是什麼?
你是不是与燕朝私通?你是不是想挟兵造反?你藉著穆克拥兵自重，你还不认罪?
他整整受了半年的刑。痛到极致的时候，他想就此昏睡，可昏睡后又总是被痛醒。难得清醒的时候他会想，就此死去会不会好一些?下一刻又倔强的咬著唇，无论如何也不愿吐出最后一口气。
燕朝没有出手。楚朝却派人要了他。
筋骨尽损的他被仔细的料理了伤口，病塌间，来使的楚朝太子尚擎亲自探望。
「太子……贵为储君……为何……」
尚擎微笑，风华倾城：「储君若连这等事儿都办不好，何堪大任?」
尚擎乌黑的眼眸注视著他，有种熟悉的温暖，像是母妃恬静的气息。
「炎儿，你的母妃，是孤的表妹。」

楚炎没有再说下去，而我明白他的沈默。
他的母妃，是楚燕联姻的产物。楚朝为他搜罗平反证据，藉著血缘之因，挟著国力之势，难道真只为了亲情?
我自他怀中抬起头，气愤难平：「楚朝并不是真心为你。在你扬名天下之前，他们未曾记起过你。」
他看著我，有片刻的怔楞，然后淡淡笑了下。
「我知道，可救了我的人毕竟是他们。」
「阳阳，」他破碎的黑眸若秋水，倾刻翻滚著再也掩饰不了的情意，夹杂著无限渴望。「这世上，可会有人真心为我?」
我的泪终於落下，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承接我的泪。
我捧著他的脸，泣不成句：「我会真心为你。不管发生什麼事，不管你变成什麼样子，我都会真心为你。」
他的情意有多少，会不会比我少?这些都已不再重要。一见知君即断肠，他便是这世间惟一能让我断裂心肠的人。
「炎，我来迟了吗?」
他似乎不明白我究竟说了什麼，只是迷惘的看著我，彷佛不知道他这样无助的神情，便足以将我推入万劫不覆的深渊。
终於，他双手颤抖的捧起我的脸颊。
「不会。你来了，就好。」

【好时光09】
春光烂漫，杏花微雨的这天，我正准备去膳房做我春日里最拿手的点心，白玉杏酥糕，却见素滢怯生生的踏进我的院落。
她小小声的说：「侧妃姐姐，滢儿不请自来，不知会不会打扰姐姐?」
我开心的挽著她的手：「你说这什麼话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心型的小脸上五官秀气，比俏丽外向的黛缃多了点小家碧玉的羞怯。此刻扭绞著帕子，声音依然极低：「滢儿知道，这半年来，侧妃姐姐明里暗里拨了不少好东西给我。从前滢儿是不可能有这种福气的。」
她眼里浮起水气：「於情於理，滢儿都该来跟姐姐道声谢，可是滢儿终究太过怯懦，迟迟不敢......」
我安抚的拍了拍了她，心里想著，明明大了我五岁，她怎麼可以这麼容易就激起我的保护欲。
「滢儿这麼说就见外了。我每天都盼著能有人来和我作伴呢。滢儿啊，你以后要常来我这儿走动哦。」
就这样，在半年的观望后，素滢似乎做了选择。虽然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是朱杏缇派来的，可谁说只有男人对女人才能逢场作戏呢?说说笑笑也就是了，谁会傻到对她掏心掏肺。

夜里，快要睡著之际，原本在发间穿梭的手停了下来，然后，我感觉自己一如以往被抱进温暖怀里。
我蓦地醒来。
反身抱著他，我有些撒娇：「炎，那个......」
他的身躯微微紧绷，轻声的说：「夜深了，睡吧。」
我气恼的瞪著他：「夜才不深。」
他轻轻笑了：「哦?那阳阳想做什麼?」
他单手支起身子，侧卧著望向我。半敞的衣领隐隐透出精壮的胸膛，和上头狰狞的伤疤。那张轮廓深刻的英俊脸孔近在咫尺，微蓝眼眸无辜地望著我，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我气得几乎就要扑上前去压住他，却还是冲不破礼教的束缚，只能恨恨的瞪著他。
「就知道你不敢。」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带著淡淡的失望。我用力的抢过锦被，将自己裹成一只蛹，再也不想搭理他。

素滢房里，我哀声叹气。
「滢滢，我问你哦，那个，就是啊，那个......」
我朝著她挤眉弄眼，希望她能从我的表情悟出些什麼。
可惜她资质似乎有些驽钝。「侧妃姐姐，你眼腈不舒服吗?」
我挫败的捂著脸，不想说话。
我的身子虽然不算丰满，可也称得上五脏俱全。该凸的、该凹的，一样不差。为什麼……为什麼他迟迟不碰我呢?
而且似乎还有些推拒。
可这种问题要我怎麼问出口?
窗外的阳光照在素滢脸上，流光荧荧，她的眼角眉稍便染上了几许妩媚，是成熟女子才有的风情，让我一时移不开眼。
我灵穖一动，紧紧握著她的手：「滢滢，我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因为心里紧张，在他来之前，我先喝了一杯蜜酿。却不想蜜酿的威力比想像中强，才一杯下肚，竟己有些微醺。
他进房时，我暼见镜中的自己，靥生双颊，眼眸带水，只一个劲的笑。
他斜倚在门口，我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却听他接著道：「姑娘好面生，在下可曾见过你?」
我摇摇晃晃的走向他，把他拖进房内，笑咪咪的说：「你别在那儿假道学了。」
他轻扬剑眉，目光扫过我的丝质衣裳，扫过桌上陈设的酒杯，不动声色的说：「你这是在做什麼?」
我斜睨著他，希望能有点儿媚惑人的风情：「做夫妻呀。」
他的目光深沈难辨，却是不说话。
见他没被我勾引成功，我有些恼羞成怒：「我有这麼差吗?为什麼你都能和其他人做夫妻，就是略过我?」
我问的直接，他再不能逃避。他的眸色逐渐转深，里头满是迟疑与抗拒，最后，那些挣扎的情绪化为无尽的恐惧。
他的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又压抑：「我怕会失去你。」
「阳阳，我不像你想的那麼好，我是一个很可怕的人。为了得到我想要的那样东西，我什麼都能牺牲。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狠狠的伤害你，然后你会恨我，然后我会失去你。」
他不断重复。总有一天，我会失去你。总有一天。
满室的酒香，似是温柔的忧伤。
我拉著他的手，坚定的说：「炎，我说过的，我会真心为你。不管发生什麼事，不管你变成什麼样子，我都会真心为你。我不会离开你，你不会失去我。」
这时候的我，不知道真相，不知道始末。不知道命运原来如此残酷，不知道爱情原来充满阴谋。
这时候的我，单纯天真，以为两情相悦，便是一切。
於是我，那样坚决的，蛮横的，固执的，强悍的，承诺。
我不会离开你，你不会失去我。
他的表情却更加忧伤，像是负载著雪朗峰上千年未化的寒霜。
我终於冲破了礼教的束缚，轻轻的，将他拉到床上。缓缓的，放下了床缦。

我紧张又生涩的拉开他的单衣，看见那盘根错结的伤痕一路延伸到了他的下腹，泪水突然便涌入了眼眶。我极为温柔的抚上那些疤痕，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然后，我轻轻的吻上那些象徵苦痛的印记。
他的呼吸突然剧烈起来，我有些疑惑，不知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麼，连忙坐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竟然跨坐在了他的身上，刚才被抛到九霄云外的羞耻心瞬间都飞了回来。我连忙动了动，想离开他，却被他扣住了腰肢。
「别动。」他的声音原就低沈，此时更加沙哑，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我不敢再挣扎，只能无助地望著他。我想如果这时候跟他说我后悔了，改天再试吧，他会不会如释重负?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却猛然翻身，将我压在了他的身下。
我终於有些害怕了。他的表情狂乱，眼眸带著火焰，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他。然后，我感到下腹被某样坚硬的东西顶著，十分难受。我想起成亲前娘教过我的那些，双颊整个烧了起来。
「别怕。」他的唇开始在我脸上流连，灼热的呼吸，温柔的低语。
「阳阳，别怕。」
我告诉自己不要害怕，我们是夫妻，本来就会走过这一遭。可还是忍不住颤抖，他抵著我的额，停下了刚才在脸颊各处的吻。我张口想问他要停了吗?却被他趁机攻入了唇齿深处，急切又霸道的探索著。
这真是……这真是……
我气恼得想推开他，却被他吻得晕头转向，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唇上的吻还没结束，他的大手不知何时已解开了我的衣裳，胸前传来粗砺的触感，他虽然尽量轻柔，手掌上密布的茧子还是磨得我发疼。这样的感觉太过陌生，我一时忘了是自己先挑起的火，眼中不知不觉便泛起了泪花。
许是尝到了咸味，他终於放过我大约早已肿起的唇，有些狐疑地望著我。
「后悔了?」
那声音带著迷惘与失落，我突然便又讨厌起了自己的反覆无常。
「没有……」我小小声的说，「我只是……有些怕……」
他爱怜的拭去我的泪：「你还小，害怕也是自然。」然后，一路吻了下去。我努力忍住惊慌的感觉，咬住唇不发出声音。可当他来到了我的双腿，将我原先并拢的腿不容拒绝的分开时，我又哭了。
「你干什麼呀……你走开啦……你讨厌……你走开……」
我语无伦次，只觉得那麼私密的地方竟就这样展示在他眼前，不如死了算了。
他微笑著抬起身子，手指刮了刮我的脸颊：「又哭又笑，黄狗撒尿。」
我气极，用力掐住他的背，却觉他身子一沈，一阵痛楚传来，我瞪大了眼，本能的知道夫妻之礼已经正式被开启了。
我已经……不是姑娘家了……
可他不容我细想，霸道地擎住我的下巴：「不许你分神。阳阳，你已经是我的了，没有回头路了。」
他的结实的身躯在我身上起伏著，初时的疼痛过去后，渐渐升起了奇异的感觉。彷佛我生来就在等著他的到来，彷佛我难得一见的妩媚，就只该在他面前绽放。那奇异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吸气呻吟，可听见那不像是自己发出的媚音又让我觉得羞耻，我只能死命的咬住唇，阻止自己继续丢人。
他却不放过我，沈醇的嗓音在我耳边耐心诱哄：「阳阳，为我唱出来。乖，为我唱出来。」
我觉得意识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终於不自觉的吟哦出声。他似乎被我的声音弄得更加亢奋，而我只能无助地在他的带领下，像滩水似的任他摆弄。
恍忽间，只看到他垂下的发，与我披散在枕间的发，纠缠错结，抵死缠绵。

今天的未满十八岁不可以看。
然后我知道未满十八歳的一定会偷看，所以原本最刺激的描述还是删了

【好时光10】
这年春天，充斥著绮丽的色彩。
整个夏季，都带著冶艳的迷离。
我们就像最普通的恋人，情话，斗嘴，冷战，和好，再情话，再斗嘴，再冷战，再和好。
是满林梨花树下，我们铺著竹席咏叹春花的缤纷，一阵和煦的南风吹来，二人却翻滚在竹席上缠绵。
是满池清香的芙容，他赤足涉水为我采下最动人的那株，温柔的为我朁在鬓边，再迅速的吻上我的眉心。
是溪流边清涧里，我们在潭水中消除炙热的暑气，嘹亮的笑声未歇，二人便止不住的拥抱亲吻。
是与旁人谈话时会忽然漾起莫明的笑，是做著糕点时会突然升起嫣然的红晕。是鲜明的，饱满的，至死也忘不掉的，好时光。

我们牵著手，在河道边走著，往长街的方向移动。
赏七夕绢灯的人很多，他护著我，让我不被人群撞到。
熙来人往的人群中，我被一枝芙蓉簪吸引住目光。
是以白玉雕成，浑然天成的白芙蓉。
白玉的成色看起来普通，但雕功却完全掩盖了玉质的缺点。
我恋恋的看著，却见他伸手执起芙蓉簪，横插在我低低的髻上。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他轻声吟颂，灯火映照的眼中，是我年轻饱满的容颜。
我无限娇羞，低低的说：「秦公子，你还没付钱。」

走著走著，我嚷著腿酸，说再也走不动了。
他带笑的眸看著我，说：「那我背你吧。」
错落的绢灯，照出地上依偎的人影；渐远的人群，散不了彼此沈沈的心意。
我伏在他的背上，看著他笃定的步伐，听著他沈稳的心跳。
这样的画面，便是我现世的安稳。
我想我是幸运的，能遇见他，能嫁给他，能爱上他。
靠著他的耳，我轻声的说：「炎，谢谢你娶我。」
然后看到，那对生的极好的耳，自耳根处泛起红潮。
谢谢你，娶我。
不管过去，不问未来。此刻，我在你背上，你在我心上，这样，就好。

我静静的倚在窗边软榻上，看著窗外落叶纷飞。
不远处的梳妆枱上，躺著一支精巧的蔷薇簪，和一支无价的芙蓉簪。
他说，蔷薇艳美，芙蓉清丽，菊花恬淡，梅花冷傲。
他说，都是你。朝阳，这些花，都是你。
而我还来不及等到菊花簪和梅花簪，他身边，又多出另一个女子。
他说，在我之前的那些女子，是责任，是义务，是赏赐。
他说，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人可以让他这样，什麼都想要，一起。
他总在夜里紧紧抱著我，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重覆，我喜欢你，阳阳，我好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可是很喜欢一个人，不是会舍不得让她难过吗?
为什麼，他舍得让我这麼难过?
我将自己缩成一团，抱著膝盖。看天边浮云变幻，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都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