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
By 凤梨
凌晨两点。
本应是人身体最疲惫的时候,云雀恭弥却毫无预兆的醒了。并且再无睡意。
其实算起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近一个星期以来,他几乎每晚如此。总是被同样的梦惊醒。
说是梦,其实并不准确。
因为他看到的,只是一片空白。没有树木,没有河流,也没有任何人,任何动物,只是一片苍茫的白。很白很白。白的就像,就像那什么来着?他说不出来。只是隐约记得,有那么一样东西,颜色也像那个梦境一样的白。
第一次从这样的梦境里惊醒时,云雀恭弥忍不住起身走到阳台去抽了根烟。
他始终没想起来,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
所以,到现在,云雀恭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梦。他向来随遇而安,想不起来,也就不再执着答案。
何况,只是个梦。
凌晨5:30,云雀恭弥勉强闭上眼睛,养了会儿神。
半小时后,云雀恭弥起身。出门晨练。
晨练回来路过经常去的那家早餐店时,云雀恭弥顺便买了早餐。
早餐店里的服务员都认识这位凤眼黑眸的东方美人,看到他进门,便熟稔的招呼他:“早上好啊帅哥~”笑容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啊啦、老规矩?”
云雀恭弥也不坐下,就站在门口,微微冲他一点头:“恩。”
服务员笑了笑,一扭头,冲着厨房:“一份菠萝芝士三明治,一份牛肉汉堡,两杯牛奶。”
扭过头,望见黑发的男子依然像往常一样背对着站在门口,晨光经过他的身体,只留下一圈模糊又光亮的轮廓。
将做好的早餐递给那人。男子头也不抬,熟练的伸出食指,勾住包装盒上的手提绳,食指微曲,绳子扭了几个圈,自然而然的滚到了食指的根部。男子试着拎了拎,确定没问题。
“谢谢。”语气依然是那种礼貌的疏离。然后转身就走。
光这么看,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呢。
服务员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只是真是浪费啊,多出的那份早餐。
凌晨7:00,草壁按时来接他上班。
云雀恭弥走出大门时,草壁自然的为云雀恭弥拉开车门,云雀恭弥脚步不变的走到车旁,弯下腰是却突然开口:“哲,今天星期几了?”
草壁恭敬的回答:“今天是星期五,恭先生。”
云雀恭弥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还有那么久啊。
没有更多反应,云雀恭弥弯腰钻进了后座:“开车。”
车窗外的行道树以恒定的速度迅速向后撤退,看久了总让人觉得眼花缭乱。云雀恭弥收回视线,转过头,漫不经意的问坐在前面的草壁:“哲,今天有什么安排。”
草壁想了两秒,才回答:“恭先生,今天是彭格列每月一次的月底总结。”
云雀恭弥面上神色倒是没半分变化,心底却忍不住暗骂了一句,妈的。
车子里彭格列总部越来越近,一开始还只是能看见一个隐隐约约的房顶,之后,是大片大片的墙壁,再然后,就是那扇金色的大门。据说这玩意儿是中世纪的遗留物,历经几百年,上面的漆都有些剥落了,露出里面暗红色的铁锈来。配上门上面那些复古又精致的花纹,倒显得并不难看。
云雀恭弥盯着门上一小团一小团的铁锈,忽然就有种莫名其妙的焦躁。
刚一进入总部大厅,就看见走在前面的一行人里有狱寺隼人的背影。下意识的,云雀恭弥将右手搭上了自己的右眼,这会儿,他已经成功的由焦躁转为了烦躁。
前面一行人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条件反射的往后看。看清来人,山本武和巴吉尔都愣了一下。最先反应过来的山本武迅速的抓住了身旁狱寺隼人的手臂。暴怒下的狱寺臂力惊人,挣开山本的钳制就要往前冲。惊得巴吉尔也赶紧来帮忙。狱寺一时挣脱不开,身体更加激烈的扭动起来,手臂不停地向身体两侧扯,企图摆脱控制。甚至他的声音里都满是咬牙切齿:“他还敢来?!!那个人走的时候。。。走的时候,他连滴眼泪都舍不得掉!何况,他明明。。。”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断喝:“狱寺!”
狱寺的身体颤了一下,软了下来,停止了挣扎。身旁的两人犹豫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手。
银毛很是不甘的瞪了一眼云雀恭弥,下一秒又变得垂头丧气。
“是。Reborn桑。”
小婴儿的帽檐被拉得很低。眼睛陷在一片阴影里。带着种诡谲难言的的隐忍。
大厅沉寂下来。
大约十秒后,小婴儿才抬起了头,冲着三人身后的云雀恭弥扬了扬下巴:“好久不见啊,云雀。”
云雀恭弥随意的点点头,算是答应。
Reborn笑了起来:“真是难得,你会来。”
云雀恭弥没说话。他被对方眼里那种复杂,却又近乎于。。。悲悯的光搅得更加烦闷。
最后他只是嗤笑了一声:“不过现在看来,我果然不应该来。”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自顾自的转过去,向大门走去。
“混蛋!!我。。。”剩下来的话被谁阻止了,变成一阵愤怒的磨牙声。
云雀恭弥并不在意。
神经质的家伙。
直到那人走远,Reborn才出声:“狱寺,你过分了。”
狱寺倏地转过头来,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错愕与愤怒。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很久才哑声道:“过分的。。。明明是那家伙吧!十代目,十代目那么。。。那么为他,可他呢?!!最后十代目死的时候他连一滴眼泪都舍不得流!这么久了,他甚至都没有去看过他!!我过分,那他就是罪该万死!!”
一旁的巴吉尔和山本没说话,但他们的沉默本身就是种变相的默认。
Reborn苦笑了一声:“去看什么呢?我猜。。。现在的云雀恭弥,恐怕都已经不记得泽田纲吉这个人了。”
这一次,连另外两个人都是一脸惊愕。
有风从云雀恭弥走的时候没关好的门缝里漏进来,游过Reborn的脸庞。
奇怪的是,竟然真的让Reborn感受到了凉意。这种冷,却莫名的让他觉得疲累。
于是,他伸出手按了按太阳穴:“总之,以后不要再针对云雀了。”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你们难过的,他更难过。”
像是不高兴再见到他们似的,Reborn慵懒的摆了摆手:“回去吧。”
往回走的路上,他想起那个孩子当时坐在首领室的办公桌前,自下而上的望着他:“如果我死后,云雀学长忘记我了,Reborn要帮我劝其他人不要为难云雀学长哦。”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毫不留情的嘲笑了那人:“这么多年夏马鲁都没把你的少男情怀给治好吗?”
“哈哈。”那个孩子仰头笑起来,然后干脆的往后一仰,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眼睛直直的看着天花板,自己一个人闷笑了一会儿,才直起身,脸带微笑:“这样吧,Reborn,我们来打个赌。”
他连白眼都懒得甩给他:“赌什么?”
那孩子笑的愈发明显:“我输了,随你处置,”他顿了一下,“不过我赢了,你除了刚刚那件事以外,还要答应我另外一件事。”
真是历历在目。
Reborn抬起头,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看向天空:“所以最后,我输了啊,蠢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