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莫使有尘埃
山门落锁，大殿阖门，尘嚣渐静。然而空中却隐隐有着诵经之声缓缓流淌。“。。。如是无量功德海，我今皆悉尽回向。所有众生身口意，见惑弹谤我法等。。。。。”
“和尚，你吵死了。”足尖点地的声音伴着挑衅的尖细语调响起，大殿瞬时又灯火通明。黑暗之中倏见光明的两人快速将对方容貌记在脑中。
红黄相间的头发和衣物，眉宇间浓浓的不羁和狂傲，少年模样，想来这大抵就是那顽劣的花妖。
身着绣金碧色斗篷，手持八宝碧玺助念流苏，被长而微卷的白发遮住的与那大殿之上供奉的神像一模一样的面孔。。。。。
诵经之声稍顿，复又响起。
“。。。如是一切诸业障，悉皆消灭尽无余。。。”
“停下。”少年走到佛者面前蹲下，盯着佛者温润的面孔，“我叫焱无上，你叫什么？”
“裳璎珞。”
“你说我有业障，是在指责我捉弄那个登徒子了？”
“何为业？何为障？”
“业障嘛，就是我让那个登徒子摔得头破血流。可是啊和尚，如果那个登徒子摘下了花，他可就犯了杀生之罪了，我阻止他犯下杀生之罪，虽有业障，可是也结了善缘。以自身造业来阻止他人造业，这就是你们和尚最爱说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吧？你看我，是不是很有慧根？”
佛者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手上念珠又动，口中诵唱再起。
“。。。念念智周于法界，广度众生皆不退。。。”
“喂！”焱无上一把抢下佛者手中的法器，气急败坏的追问道，“你为什么不理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难道摘花不是杀生？你们和尚不是最讲究众生平等无分别心吗？”
“无分别，然也。乃至虚空世界尽，众生及业烦恼尽，如是四法广无边，愿今回向亦如是。
。。。”
“可是你已然起了分别。”焱无上一改之前玩世不恭的神色认真肯定的指责起了佛者。
裳璎珞这次没有再无视他，回应道“何出此言？”
“你认为我只是个顽劣的花妖，根本不配与你讨论佛法。”焱无上缓缓凑近裳璎珞，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
“贫僧。。。”
“别否认。”焱无上将手指点在佛者的唇上，阻止其继续出声。然后用那根手指挑开佛者头上的斗篷，轻抚那光洁充满智慧的额头，撩开柔顺的白发将自己的额头抵了上去，眉心紧紧贴在一起，轻轻开口，“我能读懂你现在在想什么。所以你应该感谢我，我阻止了你犯下打诳语的过错呢。呵呵呵。”
朱唇轻启，微微的茶花香气便毫无保留刺入裳璎珞的鼻端直入脑中，佛者向来平静如水的心绪稍有了些波动。但仅此一点。裳璎珞轻轻调息，又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焱无上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瞬息之间的变化，有些懊恼。控制不住的脾气又通过言辞暴露出来，“不过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讨论佛法的。臭和尚，你吵得我已经一个月没睡好觉了。以后晚上不许念经，否则你也别想睡觉！”
“心念澄明，自得安眠。” 裳璎珞轻轻闭眼，色身缓缓透明，消失在焱无上眼前。
“南无大行普贤菩萨。南无大行普贤菩萨。南无大行普贤菩萨。”焱无上错愕的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只能抓住大殿里回荡着的最后三句诵唱。
林遗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