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雁南归
文/苏凌
☆我这一生只说了一次真话，可就这一次，她却不信。☆
part.1
我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是缠绵不尽的飞红落英，氤氲一片天青烟雨。
那应是惊蛰时烂漫的春光，点染三分山河壮阔，致以天地间最难得的华美。
我从没有见过那样的光景，却记得归雁唇边惊破光阴的微笑，记得她用一生刻画的那最美的时光。
那时候，她说：“寒露，惊蛰很美，你喜欢上了一个好姑娘。”
而我则是弯了眉眼，算是应承。惊蛰确实是个好姑娘，她拥有被文人骚客歌咏千载的美貌，拥有惊醒万物点亮生机的嗓音，她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我告诉归雁我喜欢她，喜欢得那般理所当然。
我想听到这话时归雁并不像她表现得那样开心。
柳枝般的秀眉弯成一个完美的弧度，勉强上扬的唇一点一点告诉我惊蛰的模样。
“初春的时候很美，很美，有漫天的杏花飞落满城，交织在堤上青柳中，晕出十里华光，莺歌燕语，瑟瑟暖阳，描出一副绝世的画卷……”
“寒露，醒醒……该起来了……”
仿佛是一副才下笔的水墨画，渐渐侵染。归雁的声音点滴地在记忆中模糊，替代的是另一副略带低哑的嗓音。
我睁开眼，是霜降。
衣着素净的霜降是出了名儿的冷美人，平素一片波澜不惊淡泊名利的样子，眼下却是罕见的蹙了眉，皱了远山含翠。她说：“寒露，你该醒醒了。”
“已经到接替的时候了吗，不好意思，睡过头了。”我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她笑了一笑。不意外地看见那好看的秀眉蹙得更紧。
“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
清晨微寒的空气扑在脸上，渗入肌肤。都说秋高气爽，但举目望去，天空却是一片昏暗，仿佛是枯藤老树在缠绵不休地唱着喑哑的歌。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走出十步远了，隔着秋日的薄雾，我没有回头，只勾了勾唇角，“你高估我了。”顿了顿，又道，“霜降，这个世界很残忍，如果不是必要，请让我继续放纵下去。”
呐，要我怎么从梦中醒来呢。
我害死了我最爱的姑娘，可到死，她都沉溺在我别扭的谎言中。
paer.2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深秋的枫叶回旋在冷风中，簌簌和着讴垭嘲哳的和声。归雁静静地立在同我不足三米远的地方，睁着圆圆的杏眼，一笑倾城：“你就是寒露吗？你真好看，和白露形容的一样好看。”
这是她同我说的第一句话，再常见不过的搭讪，而下一句便是道别：“他们还在等我，再见。”她匆匆抬起翅膀，“对了，明年你可以早一点来吗，我在这里等你。”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接一句话，只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化作鸿雁，渐渐消失在南方的天际。
我想我就是在那时候，喜欢上她的。
秋分说我是个很骄傲又很自私的人，同时还特别脆弱。
所以在我接近我最爱的姑娘时，我还要拿着一个挡箭牌，遮住自己的真心，去哄骗另一个人的真心。
而惊蛰就是最好的保护层。
没有人会怀疑我会爱上惊蛰，那样好的姑娘，爱上她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儿。
就连归雁，也是这样认为。
也就是这样，我纵容自己一次又一次拖着她在凄冷的秋风中，让她告诉我那些其实我并不关心的乍暖春光。
我想多看看她，可这样的心思，却不敢和她说。
归雁离开的时候，是在一个异常寒冷的深秋。我都快疑心是小寒耐不住寂寞来同我换班，寒风簌簌打在她瘦弱的身躯上，冻结了那唇畔温暖的笑意。
天边寒鸦唱晚，风霜凄厉，她倒在我怀里，气息奄奄却还撑起一抹微笑：“寒露……我……喜欢你啊……”
那些不敢说出口的，不愿说出口的，不肯说出口的，全部洒落在风中，被蜿蜒成最悲伤地弧度。
我笑着对她说，“归雁，我也喜欢你。”
埋藏在心里那么久那么久的话，此刻说出来却像是了了一桩心事，每一个字砸在风里，都能激起层层涟漪。
可她却笑了，“谢谢你……到最后……还肯骗我……不过真好，你只是哄我……不会那样长久的伤心了……”
我最心爱的姑娘，这一生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欢喜我没有爱上她。
part.3
上了年纪后，就开始喜欢回忆了。
归雁去了之后，我便爱上了睡觉，因为梦里，我可以在惊蛰时分揽着她，对她说我一直想说的话。
可惜，她这辈子都不曾听到。
我对霜降说：“你看，我这样睡着也挺好的。指不定日子久了……现实就成了梦，梦也成了现实呢？”
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我笑着，然后目光投向阴暗的苍穹。
天边归雁南迁，一字长啸，寂寞了多少韶华。
我终于又想起了她，想起了多少年前的午后，那样娇小的女子沉眠在树下，而我轻轻伏在她肩头，呢喃道：“傻丫头，我喜欢的是你啊。”
那时她在梦中嘤咛，唇畔一抹浮光，大抵是做了什么好梦。
彼时年华尚好，情思缱绻。
却终究，再难回首。
the end
文/苏凌
☆我这一生只说了一次真话，可就这一次，她却不信。☆
part.1
我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是缠绵不尽的飞红落英，氤氲一片天青烟雨。
那应是惊蛰时烂漫的春光，点染三分山河壮阔，致以天地间最难得的华美。
我从没有见过那样的光景，却记得归雁唇边惊破光阴的微笑，记得她用一生刻画的那最美的时光。
那时候，她说：“寒露，惊蛰很美，你喜欢上了一个好姑娘。”
而我则是弯了眉眼，算是应承。惊蛰确实是个好姑娘，她拥有被文人骚客歌咏千载的美貌，拥有惊醒万物点亮生机的嗓音，她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我告诉归雁我喜欢她，喜欢得那般理所当然。
我想听到这话时归雁并不像她表现得那样开心。
柳枝般的秀眉弯成一个完美的弧度，勉强上扬的唇一点一点告诉我惊蛰的模样。
“初春的时候很美，很美，有漫天的杏花飞落满城，交织在堤上青柳中，晕出十里华光，莺歌燕语，瑟瑟暖阳，描出一副绝世的画卷……”
“寒露，醒醒……该起来了……”
仿佛是一副才下笔的水墨画，渐渐侵染。归雁的声音点滴地在记忆中模糊，替代的是另一副略带低哑的嗓音。
我睁开眼，是霜降。
衣着素净的霜降是出了名儿的冷美人，平素一片波澜不惊淡泊名利的样子，眼下却是罕见的蹙了眉，皱了远山含翠。她说：“寒露，你该醒醒了。”
“已经到接替的时候了吗，不好意思，睡过头了。”我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她笑了一笑。不意外地看见那好看的秀眉蹙得更紧。
“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
清晨微寒的空气扑在脸上，渗入肌肤。都说秋高气爽，但举目望去，天空却是一片昏暗，仿佛是枯藤老树在缠绵不休地唱着喑哑的歌。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走出十步远了，隔着秋日的薄雾，我没有回头，只勾了勾唇角，“你高估我了。”顿了顿，又道，“霜降，这个世界很残忍，如果不是必要，请让我继续放纵下去。”
呐，要我怎么从梦中醒来呢。
我害死了我最爱的姑娘，可到死，她都沉溺在我别扭的谎言中。
paer.2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深秋的枫叶回旋在冷风中，簌簌和着讴垭嘲哳的和声。归雁静静地立在同我不足三米远的地方，睁着圆圆的杏眼，一笑倾城：“你就是寒露吗？你真好看，和白露形容的一样好看。”
这是她同我说的第一句话，再常见不过的搭讪，而下一句便是道别：“他们还在等我，再见。”她匆匆抬起翅膀，“对了，明年你可以早一点来吗，我在这里等你。”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接一句话，只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化作鸿雁，渐渐消失在南方的天际。
我想我就是在那时候，喜欢上她的。
秋分说我是个很骄傲又很自私的人，同时还特别脆弱。
所以在我接近我最爱的姑娘时，我还要拿着一个挡箭牌，遮住自己的真心，去哄骗另一个人的真心。
而惊蛰就是最好的保护层。
没有人会怀疑我会爱上惊蛰，那样好的姑娘，爱上她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儿。
就连归雁，也是这样认为。
也就是这样，我纵容自己一次又一次拖着她在凄冷的秋风中，让她告诉我那些其实我并不关心的乍暖春光。
我想多看看她，可这样的心思，却不敢和她说。
归雁离开的时候，是在一个异常寒冷的深秋。我都快疑心是小寒耐不住寂寞来同我换班，寒风簌簌打在她瘦弱的身躯上，冻结了那唇畔温暖的笑意。
天边寒鸦唱晚，风霜凄厉，她倒在我怀里，气息奄奄却还撑起一抹微笑：“寒露……我……喜欢你啊……”
那些不敢说出口的，不愿说出口的，不肯说出口的，全部洒落在风中，被蜿蜒成最悲伤地弧度。
我笑着对她说，“归雁，我也喜欢你。”
埋藏在心里那么久那么久的话，此刻说出来却像是了了一桩心事，每一个字砸在风里，都能激起层层涟漪。
可她却笑了，“谢谢你……到最后……还肯骗我……不过真好，你只是哄我……不会那样长久的伤心了……”
我最心爱的姑娘，这一生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欢喜我没有爱上她。
part.3
上了年纪后，就开始喜欢回忆了。
归雁去了之后，我便爱上了睡觉，因为梦里，我可以在惊蛰时分揽着她，对她说我一直想说的话。
可惜，她这辈子都不曾听到。
我对霜降说：“你看，我这样睡着也挺好的。指不定日子久了……现实就成了梦，梦也成了现实呢？”
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我笑着，然后目光投向阴暗的苍穹。
天边归雁南迁，一字长啸，寂寞了多少韶华。
我终于又想起了她，想起了多少年前的午后，那样娇小的女子沉眠在树下，而我轻轻伏在她肩头，呢喃道：“傻丫头，我喜欢的是你啊。”
那时她在梦中嘤咛，唇畔一抹浮光，大抵是做了什么好梦。
彼时年华尚好，情思缱绻。
却终究，再难回首。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