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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海腥味的人生
电台里播报台风过境后的第二天，照例在船头点燃一挂鞭炮，舷号为鲛鲨1797号的远洋捕捞船又一次出海了。
卞白贤站在一楼甲板上，目光定在头顶斜上方船首柱上的帆旗。海风逆向刮过脸时不自觉的眯起眼睛，努力把视线在风里拉的直一些。
但这样仰着头的角度看起来并不那么轻松，卞白贤保持这一姿势能维持的时间十分的短暂。
这似乎成了卞白贤例行的习惯，每次船舶驶离海港时，卞白贤都不自主的抬头看着被海风吹得不断发出“呼啦呼啦”声响的帆旗，仿佛这种明显的声音能昭示着半年前刚大学毕业的卞白贤，坚定的选择脱离陆地，踏上海洋的雄心壮志！
船舶刚从远洋公司的捕捞中转站离开，船长鹿晗在二楼的舵楼里正控制着卫星导航设备，目标设为东太平洋的智利海域，进行新一轮的捕捞作业。
身后陆地的影子正在视线中逐渐变小，咸涩的海水来势凶猛的胀满眼球，所有人的未来都是充满海腥味的希望。而他们的人生正是在这片海域上才开始变得千篇一律，如同墓志铭！

张艺兴一边跟金钟仁和吴世勋一起收拾着渔网，一边伸长脖子张望着站在船尾抽烟的吴亦凡。张艺兴觉得吴亦凡越来越懒了，和半年前他刚上船的时候相比简直大相径庭。
张艺兴将手里最后一个渔网胡乱挂在晾晒杆上就急急向船尾走去。
吴亦凡怔怔的看着被船轮不断涌起的海水，手里夹着半支烟，有一截烟灰半挂在仍旧兀自烧着的烟上。吴亦凡不知在发什么呆，就连张艺兴一路小跑的声音都没听到。
“喂！”张艺兴突兀的叫了一声，吴亦凡吓得抖了抖，那一截烟灰也终于完全失去依托掉进了海里。
“最近总看你偷懒！”张艺兴拍了拍吴亦凡的肩，语气不悦的说着。
“那你觉得朴灿烈呢？”吴亦凡没看他，抽完了最后一口，伸出右手用力一弹，烟蒂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张艺兴回头看了眼宿舍的位置，“他不是向来这样吗！况且他怎么样我不关心。倒是你！要是被二楼那位发现了，又该扣你薪水了！”
吴亦凡轻哼一声，“他巴不得我就是个白干不拿钱的傻货！自打上了这贼船，合同就是个屁！”
吴亦凡是通过中介才来的远洋公司，签合同的时候就是看中了保底年薪五万的条件。本想着好好干两年，回家做个小买卖，起初吴亦凡干活也是一丝不苟，可就在连拿了三个月一千块的时候，吴亦凡坐不住了，拿着合同去找鹿晗理论。可鹿晗只用这合同就把吴亦凡堵的哑口无言。
保底年薪五万是在每月都完成捕捞量的前提下得到的，鲛鲨1797号负责捕捞刀鱼，刀鱼的价值很高，但产量也越来越少，能完成目标量几乎是不可能，没有提成的月薪只有一千块，而且还是在不犯任何错误的情况下！
这船上绝大多数的人都和吴亦凡一样，草草签了合同便上了船。再想下船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吴亦凡清楚的记得鹿晗指着他的鼻子瞪着眼睛说，“你没有船员证，现在就属于非法偷渡！你想回去可以！你看看有哪条船敢带你！”
本还做着淘金梦，却不想偏偏上的是一条贼船，这不是个轻松的活，有的时候两天都睡不了觉。到头来钱没挣几个还要忍受着两年的寂寞和孤独。
张艺兴和吴亦凡一见如故，大概是因为相同的经历吧。俩人自小没爸，都是自力更生的苦命孩子。但性格却截然相反，张艺兴就和缓的多。从张艺兴的出海记录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从事过两次出海作业，也就意味着张艺兴曾经在这条船上呆过四年！吴亦凡一直对张艺兴这方面佩服至极，他不明白张艺兴是怎么忍受得了两年一次孤独漫长的海上生活。
张艺兴很明显的感受到吴亦凡此时的低气压，伸出一只手臂撞了撞吴亦凡，“其实鹿晗也不是……”
“吴亦凡—— 进来！！！”
张艺兴还没说出口的话就这么硬生生的被朴灿烈打断了。张艺兴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宿舍门口脸上还带着倦意的朴灿烈，心想还是闭嘴吧。
吴亦凡没看张艺兴，他知道张艺兴没说出口的后半句是什么，没心思去听他解释鹿晗那些所谓的苦衷，便跟着朴灿烈进了屋子。
张艺兴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对于朴灿烈，张艺兴始终和他保持着见面打个招呼的疏离关系，朴灿烈是天生的坏蛋坯子，半年前刚从监狱刑满释放，出来后的第一份生计便是这远洋捕捞的差事。当朴灿烈发现这船上吃人的潜规则时，便再也一发不可收拾的暴露出浑身的痞性，谁也欺负不到他头上，就连船上的领导层也只是见怪不怪！?
最近吴亦凡常和朴灿烈混在一起，张艺兴想不通这俩人会有什么交集，多次明里暗里的问，吴亦凡却从不透露。时间长了，张艺兴便不再关心了，只要吴亦凡老老实实的别搞出事来，张艺兴的确是懒得顾暇太多。
张艺兴转身背靠着围栏，海风直冲冲的吹着他的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张艺兴环视一圈船的四周，金珉硕还在厨房忙碌着，金珉硕是个赔本的小生意人，想着赚点钱继续起家，干活方面没什么本事的他自告奋勇的为大家做饭。大概是做生意的头脑本就灵活，金珉硕和鹿晗相处的甚是融洽，所以，随着捕捞量的下降，金珉硕做的饭也是越来越难吃。
吴世勋和卞白贤在船头说笑，卞白贤虽比吴世勋要大，但刚踏出校门的卞白贤，和年纪最小的吴世勋性格最为相似，一样的怯懦，一样的想家。
大副都暻秀和大管金俊绵去了地下一层，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水阀排查。轮机长金钟大应该还是呆在监控室，他那人不怎么爱说话，一天到晚的对着船上那些设备敲敲打打。
大概是海风越来越强劲的关系，黄子韬和金钟仁也进了宿舍。这鬼天气，台风虽然已经过境，但这海风确是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鹿晗是不舍得停工太长时间，便急急的开船航行。张艺兴也抱怨过鹿晗不顾他们的死活，但转而一想他也在这船上，就又懒得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张艺兴的确是这样一个得过且过的性子。
一滴雨水落在张艺兴的眉心，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只是发了一会呆的功夫，甲板上就已经没人了。雨点开始变的密集起来，这他妈的台风根本就没过去！张艺兴在心里暗暗骂娘，急急跑回了宿舍。
最美的黄昏过后，是最黑暗的夜。
最欢愉的时光过后，是最无望的虚空。
第二章 这只不过是个开始1
天空很安静，连颗星星都没有！鲛鲨1797不会因为下雨而返航，日夜兼程的航行，不到十天的功夫就穿过了大半个太平洋。
鹿晗刚走进一层宿舍，满屋子的烟味儿和汗臭味儿就扑面而来。地上都是烟头，鹿晗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朴灿烈，黄子韬，金钟仁叼着烟在打牌，在看到鹿晗进来的时候金钟仁愣了一下，朴灿烈没理睬，骂骂咧咧的让金钟仁赶紧掏钱。
鹿晗斜了一眼那些赌徒，心想着，果然是一帮乌合之众！
这是个套间，里间用来睡觉，外间是个小客厅。鹿晗径直走到吴世勋的床铺，吴世勋正戴着耳机在床上假寐，上铺的卞白贤正趴在床上写日记。

没办法，眼下必须和鹿晗维持着一团和气的局面，谁叫他们还用得着鹿晗呢！
除了金钟大在控制起网机，几个人全部上阵收网。从拖拽的力度上看这次的收获应该不小，鱼在水里的力度惊人的大，起网机的船杆也被压弯成60度角。三个网包浮出水面，力度瞬间变小很多。金钟大慢慢调转方向，网包重重砸在甲板上，拖网呼啦一下摊开，各种各样的海产被拖网钩住，垂死挣扎的向上一下一下的跳着。
鹿晗走进扒了扒网住的海产，收获的确是不小，大部分都是些不值钱的鱼和虾蟹。经过大致的清点，刀鱼的数量仍旧很少，远远达不到既定捕捞量。但比起国内的海产量，这个数量起码可以让鹿晗跟老板周旋一阵。
装箱，搬进地下一层冷冻室，一系列后续工作耗费了近两个小时。
甲板上还剩下一堆垂死的鱼虾，金珉硕一股脑的收走，够吃好几天了！
暮色迅速降下来，或许是因为高强度的劳作，今晚整条船安静的速度也特别快。
吴亦凡睡在黄子韬的下铺，双手枕在脑后怔怔的看着窗外，昏暗的月光和着自己那道剪影一起变成了这间屋子里无边无际的黑暗的魂魄！
朴灿烈翻了个身，又突然坐起来跳下床，悉悉索索的翻找了一阵后又爬上床。整个动作不到一分钟。朴灿烈趴在床上，和卞白贤头顶着头，用气音轻轻说，“小白！”
卞白贤闻声也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抬起头和朴灿烈面对面，轻蔑的说着，“能不能不要给我起一个狗名儿！”
“哈哈哈哈”朴灿烈捂着嘴费力憋着笑，“那你就叫可乐吧！”朴灿烈将一罐可乐轱辘到卞白贤的床上。
可乐冰凉的触感接触到卞白贤的皮肤，带来真实的兴奋的冰痛，卞白贤眼睛一亮，兴奋的说着，“哇！你从哪弄到的！”
“上次靠岸的时候买的，这玩意儿有那么好喝吗？”朴灿烈坐起来，点燃一支烟。
卞白贤拉开拉环，液体急急滑入喉咙，“那烟有那么好抽吗？”
“你试试！”朴灿烈边说边拿着烟硬要塞在卞白贤的嘴里，卞白贤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死死攥着可乐罐子。朴灿烈看着卞白贤一副吃瘪的摸样，更来了捉弄他的兴致，半个身子前倾到卞白贤的床上。卞白贤手脚并用，朴灿烈缩回身子的时候余光瞥见卞白贤放在枕边的日记本。
“你还在搞这些姑娘的玩意儿啊！”朴灿烈退回到自己床上。
“当时我妈那么反对我上船，我也还是来了。我怕我脑子记不住，就写下来好让我妈知道我在船上都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
朴灿烈没了话，怔怔地看着手指尖那根烟，它自得其乐的烧着，有一截灰眼看就要掉下来。
良久，朴灿烈叹了口气，轻轻开口，“小白，跟我混吧！别写这破玩意儿了，我带你回家！”
卞白贤轻笑一声，朴灿烈自诩本事大已经不是一两天了，伸出食指比在嘴边，“嘘！快睡觉吧，他们都睡了！”
第四章 脱轨
2011年6月17日，凌晨3:00，吴亦凡在看到黄子韬信任的眼神时，所有的慌张和犹豫瞬间土崩瓦解。
金钟仁猫着腰从地下一层跑上来，气喘吁吁的说着，“燃…燃油加满了，足够开回国！”
朴灿烈点了点头，“鹿晗已经上了舵楼，一会儿就该叫他们都起来撒网，趁着没动静之前你得快点！”朴灿烈拍了拍吴亦凡的肩膀，转身钻进了楼梯，蹑手蹑脚的走向监控室。
甲板上只剩下吴亦凡，黄子韬和金钟仁。三个人面面相觑，黄子韬和金钟仁都在等着吴亦凡的动作，但吴亦凡却定住了脚步，掏出一根烟，打火机“呲”一声打响，火光落在吴亦凡的眼里，映照着周围更加黑暗。
“哥，快点啊！一会儿天亮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金钟仁小声急迫的催促着。
吴亦凡在甲板上抽了三根烟之后，终于鼓起勇气上了楼。
“哥！”黄子韬叫住他，“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就在舷梯口这把风，别让任何人上来！”
黄子韬向来最听吴亦凡的话，用“唯命是从”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望着吴亦凡坚定的眼睛，怔怔的点了点头，手里的匕首攥的越发的紧！
转动把手，迅速钻进去，锁门，几秒钟的时间。动作利落到鹿晗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已经被控制住。
鹿晗坐在凳子上，动弹不得，短小且锋利的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鹿晗被迫保持一个极其不舒服的姿势，艰难的仰着头，借着月光和匕首的反光辨认出来人的面貌。
“你们干什么！”
“闭嘴！”吴亦凡弯下腰靠近鹿晗，手里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改导航！回国！”
“你们疯了！现在不能回国！”鹿晗盯上吴亦凡愤怒的眼睛，语气没有一丝胆怯。
“改导航————”吴亦凡显然被鹿晗的拒绝激怒了。
鹿晗真真切切的感到害怕，他明白愤怒会使一个人发疯！冰凉的匕首贴着皮肤，鹿晗下意识的向后靠，与刀尖刻意保持着一厘米的距离。
“吴亦凡，我知道你一直不满意船上的待遇，我可以跟老板提议，让他涨钱！”鹿晗改变语气，开始使用缓兵政策。“你要是想回去，到下个中转站，我可以让你走！”
“别TM的废话，赶紧掉头回国！”身后的金钟仁一把向后揪住鹿晗的头发，鹿晗吃痛的叫出声，匕首也随之前进一公分，紧贴着鹿晗脖子上细嫩的皮肤。
“哥！别听他废话了，天快亮了！”金钟仁抬起焦虑的眼睛，声音也抬高了几分贝，吴亦凡惊醒了，同时被惊醒的还有这短暂不安的夜晚。
吴亦凡窝着腰蹲下来，企图降低被发现的概率，“回国！！！”吴亦凡愤怒的低吼。
鹿晗没说话，也没动作，坦露在外的脖子是最好割的地方。
吴亦凡看着无动于衷的鹿晗彻底失去了理智。接下来的动作是吴亦凡一辈子也想不通原因的，这或许就是多米诺骨牌发生倾斜的关键性一步，如果没有这倒下的第一块，也不会有之后一泻千里的局面！
吴亦凡突然抬起手臂，抓着匕首的手猛然刺向鹿晗的大腿！皮肉撕裂的疼痛让鹿晗不可控制的发出一声尖叫！在这夜晚显得异常突兀，刺耳！
吴亦凡的手还死死握着匕首，保持着插在鹿晗大腿上的姿势。金钟仁慌忙捂住鹿晗的嘴，鹿晗满脸的虚汗，脸色煞白的骇人！金钟仁也没想到吴亦凡会发狠到如此，从没想过要见血，强迫自己镇静。鹿晗全身脱力，任由金钟仁生硬的扳着自己的头，“快！改导航！”
“你别过来！！！”
又是一声尖叫，是黄子韬在喊！
吴亦凡慌张的望着被锁上的门，手竟有些颤抖。

“你让开！我要找鹿晗！”又是从门外发出的声音，屋里的紧张气氛达到了顶点。
桃子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吴亦凡迫切的想知道！鹿晗大呼救命的声音被金钟仁的手堵住，只能发出几声闷闷的支吾声。
吴亦凡回过头，满脸慌张的神色暴露无疑，冲着金钟仁有些激动颤抖的说，“打晕他！”
金钟仁蕴满力量一拳打在鹿晗脑后，失去支撑的身体瘫倒在地上，只剩下大腿处还不断向外涌着鲜活的血液。
吴亦凡颤抖着转开门把手，冲了出去。金钟仁看到地上的血，怔了两秒，回过头，扯开窗帘，一圈一圈的缠在鹿晗的大腿上，打了个死结！
金珉硕站在舷梯口，一只脚踏在第三级台阶上，保持着上楼的姿势，双目圆睁的与站在舷梯顶层的吴亦凡对视。这是金钟仁走出屋子看到的第一个画面！
吴亦凡愣在原地，手心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金珉硕摇晃了一下身子，脸色顿时煞白，抓着扶梯的右手用力撑住颤抖的身体。
金珉硕慢慢转动身体，露出被他身体挡住的黄子韬！右手握着的匕首仍在滴血！
“你……”金珉硕艰难的挤出一个音节，背部刺破的大洞血淋淋的暴漏在吴亦凡和金钟仁眼前。
黄子韬怒视着他，愤怒吞噬了理智，“我说了你TM的不能上去！”
抬起因愤怒变红的眼睛，又是奋力一刺！金珉硕的力气正在流失，他惊讶的看着黄子韬，又低下头看着捅进自己胸口的匕首！抓着扶梯的手再也支撑不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支撑点变成黄子韬握着匕首的右手上。
匕首就这么抵着金珉硕的身体，黄子韬的右手开始颤抖，仿佛抗衡不了下坠的趋势，黄子韬迅速抽出匕首。金珉硕再也阻挡不了的重重跪在舷梯上，身体一倾，滚落到甲板上！
黄子韬带着不断滴血的匕首转过身，金珉硕捂着胸口蜷缩着身子大口呼气，呼吸变得越来越短促，直到…无法再吸进一口氧气！黄子韬再一次抬起右手，木讷的挪动脚步。
“桃子———”吴亦凡突然一声大喊。黄子韬如大梦初醒般定在原地。
“他死了！”金钟仁又是一声大喊，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他们早就忘了应该要避人耳目！
天空渐渐泛出鱼肚白，甲板上暗红的血迹与暗红的铁锈交相辉映。
朴灿烈三两步的跑上来，看到的是卷曲着躺在地上的金珉硕，和愣在原地微微张着嘴露出不可置信的面色的黄子韬。什么都不用说明，黄子韬脚下猩红的匕首说明了一切！
第五章 泯灭
“我CAO！你怎么杀了他！”最应该见惯打打杀杀的朴灿烈语气怪调的问黄子韬。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黄子韬在自言自语，张开双手，低着头怔怔的看着。手心里的血迹还没有干，顺着手臂砸入地面，那不是他的血！那是一个死人的血！
金珉硕不过是在起夜的时候听见了鹿晗的尖叫，想要一探究竟而已。他的突然出现无疑使不安的黄子韬更加慌张！他越是阻挠便越是欲盖弥彰。
他凭什么不让金珉硕上去，黄子韬没有合理的借口！他只知道吴亦凡在上面，他们不能功亏一篑！
黄子韬掩盖事实的技巧逊毙了！金珉硕这么精明的脑袋怎么可能被哄骗过去！两人开始争执、推搡。金珉硕虽没有黄子韬力气大，却比他灵活，从黄子韬手臂钻出来直接跳上舷梯。突然挣开钳制的金珉硕给了黄子韬一个措手不及，来不及思考太多，阻止他的办法只有一个！
前后两刀全部扎入金珉硕的右肺，呼吸瞬间变成了最困难的事，不到十级的台阶金珉硕再也上不去了！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黄子韬仍然在自言自语，他只是想回家而已，这海太大，他游不出去，除了劫船，没人会带他走！
如果鹿晗不尖叫就不会发生这一切！再或者，如果吴亦凡没有捅鹿晗一刀！如果吴亦凡没让黄子韬把风！
思及至此，吴亦凡有些恍惚！也不知道千里之外，有多少人和吴亦凡一样，在一秒钟之内，只不过是感觉到突如其来的眩晕而已，然后黑暗就此降临，再也没机会没时间去体验哭泣，争吵，以及一些原本平凡却在此刻变成奢望的小事。
金珉硕的死亡像是拉开了一个大幕，舞台上意外的场景震惊了所有人！
“人死了就死了！先回国再说！”吴亦凡走过去，手掌攀上黄子韬发抖的后背。

朴灿烈撇撇嘴，指了一下地上的尸体，“这怎么办！”
“扔海里！”吴亦凡哑着声音说。
朴灿烈意味深长的看了吴亦凡一眼，像是在震惊吴亦凡的冷静与狠心。
黄子韬吓呆在原地，吴亦凡和朴灿烈前后抬着金珉硕的尸体，在栏杆处重重往下一扔。
“砰————”一声巨响，不是落水的声音。
三个人奔到栏杆处向下望着，老天像是在开玩笑，金珉硕的尸体直直的躺在一层的甲板上。天色已经大亮，金珉硕的脸惨白的映在三个人的眼里，暗红色的血迹沾满了全身，恐怖异常！
“CAO！”朴灿烈最先冲下去！
金钟仁托着黄子韬僵硬的身体往一层走。吴亦凡转过身，顿住了脚步，眼睛突然放大，在宿舍门口呆呆站着的张艺兴正静静望着他！
吴亦凡沉默了好久，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与他对视。吴亦凡不知道张艺兴已经在这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张艺兴都看到了什么。吴亦凡只知道他被张艺兴这么灼烈的盯着，好像是打碎花瓶的孩子，魂飞魄散了一样抓不住安全感！
张艺兴挪了挪身子，背过身去，率先下了楼！他们下楼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本就在一楼的其他人！朴灿烈顾不了其他人的眼神和惊恐，双手托着金珉硕的肩膀费力的拉扯着，“过来帮忙啊！别傻愣着！”
金钟仁抬起金珉硕的双腿，两人用力向外一抛，金珉硕的身体比想象中的要轻，海面激起一个不大的水花。朴灿烈闭上眼睛大口喘着气，极力想掩饰的事实终于消失了，只在甲板上留下一道暗红的血迹。
卞白贤双眼噙着泪水，两只手紧紧捂着嘴巴，强制忍耐自己不发出一丝声音。前面背对着自己身上沾着血迹的人是朴灿烈啊，是那个无论他嘴上怎么说自己无恶不作，卞白贤也不肯相信他会杀人的朴灿烈啊！
那个晚上，船上所有人的哀愁，汇集起来，就像一条闪闪发光的河流。
第六章 不归
朴灿烈看到卞白贤的嘴唇都发白了，看他这幅强迫自己不要爆发的样子真是烦躁。朴灿烈低着头眼神向上挑，斜瞥着卞白贤。
哼，很好！我的天使终于发现和我不是同类了！
吴亦凡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迟疑。他看到张艺兴在慢慢的后退，一，二，三，正好三步，张艺兴的身体撞到吴世勋，站到对面那群人的范围之内，与吴亦凡保持着对立的姿态。
甲板上站着的人自动分成了两个阵营，面面相觑的对望着。
吴亦凡苍白的笑了笑，怎么？难道自己要做出一副崩溃的姿态吗？告诉那帮人这是一个误会？事态的发展完全与计划脱轨，他没想这样的！可是！这可能吗？从那帮人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得出来，你无需解释，你不属于无辜者，你是个杀人犯！
“看什么看！不过是失足从甲板上摔下来而已！你们起什么哄！”金钟仁突然大喊。
这谎言太拙劣了，他脚下就踩着金珉硕留下来的血迹！
朴灿烈感到异常烦躁，他受不了对面那双灼热的眼睛，“CAO！别这么看着我！”接近于大吼！
吴亦凡走出来，站在朴灿烈的前面，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怔了两秒，叹了口气，“船长接到公司指派，现在全速回航，接受新的捕捞任务！”
吴世勋似乎回过神来，突然大喊，“鹿哥呢！”没人回答他。
朴灿烈烦透了，侧过身，躲在吴亦凡身后。还要演下去吗？这是他从没有体会到过的滋味！有谁敢说自己真的知道那是什么滋味！那种烦躁，懊悔即将降临却偏偏还抱着一丝希望的滋味！那种恐怖的，狼狈的，令人丑态百出的滋味！
“鹿哥在哪！”张艺兴捂住吴世勋的嘴，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

“张艺兴！你去开船！”朴灿烈在吴亦凡身后大喊！
“为什么要艺兴去！”吴亦凡说。
“你有更合适的人选吗？他在船上的时间最久！”
朴灿烈转过身，不想再跟他争执下去，这时候他只想找个角落躲开那个眼神，吴亦凡却扣紧他的肩膀，“要开船！怎么也得是金钟大！”
朴灿烈掰开吴亦凡的手，“他被我锁在监控室里！何况！他能信吗？”
“哐——”一声巨响，玻璃片破碎的声音，吴亦凡知道那是从监控室发出来的声音。
“不信也得信！现在，我们没得选！”
朴灿烈没反对，径直走向卞白贤，“呆在屋里，不许出来！”
卞白贤突然抓住朴灿烈的手腕，“是不是你杀的！”
朴灿烈抬起头盯着卞白贤，他眼神里蕴含着满满的期待和决绝，足足过了三秒钟！朴灿烈低下头，败下阵来，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词，“不是！”
“不要……杀人！”
朴灿烈很震惊，这冲击比看到浑身是血的死人来的还要猛烈！“你信我吗？”
卞白贤不说话，重重的点了点头！
朴灿烈笑了，苍白无力的笑了。转动手腕，从卞白贤的手掌中挣脱出来，“进去！不许出来！”
白贤啊，信我就错了！你真不够聪明！可是你必须信我！你只能信我！
船上死了人！船长不见了！封住嘴巴是目前最好的自保方式！
“现在……该怎么办！”黄子韬蹲在甲板上，无助地问。
“我TM怎么知道该怎么办！祸是你闯的！你自己收拾！”朴灿烈不耐烦的说着，“妈的！”打火机怎么也打不着火，被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好了！冷静点！现在该考虑的是怎么能离开这！没有导航，根本定不了位！在这海上，我连方向都分不清！”吴亦凡大吼！
朴灿烈烦躁的揪着头发，吴亦凡说的对！这片海域是案发现场，他们得尽快离开这！
“他们砸开了监控室的窗户，怎么这么半天都没上来！”朴灿烈灵光乍现的说。
“坏了！一定是去舵楼了！鹿晗还在那！”金钟仁一边冲向舷梯一边大喊。
他们冲进舵楼的时候才证实了自己的想法，金俊绵和都暻秀正扶着已经转醒的鹿晗艰难的爬起来！
鹿晗看到吴亦凡的时候，或许是因为腿上传来真实的痛感，下意识的曲了曲腿。
“你们干的好事！”鹿晗抽出被金俊绵和都暻秀驾着的两只手臂，整了整衣领，腿上缠着的窗帘布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图案，血已经不流了，吴亦凡注意到顺着鹿晗的腿留下来的血液已经完全被风干。
“现在船上死了人，你们如果不想坐牢的话！就别做傻事！”
朴灿烈一把揪过鹿晗，禁锢在自己的包围圈内，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抵着鹿晗的脖子，“坐牢？老子会怕坐牢吗？”

“朴灿烈！你冷静点！你们现在收手，我不会说出去的！”鹿晗被箍住脖子，该死的！他恨透了这种被控制的滋味！
鹿晗注意到朴灿烈的手有一丝松懈，“到下个中转站，我放你们走！金珉硕的死只是失足摔死的！”
朴灿烈有一瞬间的停顿，正在他停顿的时候，吴亦凡注意到正摸索着铁钩坠试图慢慢靠近的都暻秀。吴亦凡迅速抽出自己的匕首，冲着都暻秀的方向挥了挥，“别过来！站在那！别动！”
金钟仁和黄子韬迅速过去控制住金俊绵和都暻秀，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必须保持一致！金钟大站在死角，什么动作都做不了！
朴灿烈的手突然收紧，“妈的！老子会相信你的鬼话！放我们走？你放了我们恐怕也没办法跟老板交代吧，船长！”
朴灿烈用刀背拍了拍鹿晗的脖子，恐惧感攒满全身，“船长！你狡猾的很！让你定位导航，恐怕我们都会被你玩死！你还是先好好的在冷冻室呆一会儿吧！”
“朴灿烈！你别乱来！”
“你信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放开我！”
“妈的！”
鹿晗的叫声越来越小，随着大力的关门声，叫喊声被彻底隔绝。
吴亦凡收回盯着门的视线，抬起刀尖指着金钟大说，“你！去开船！”
“我没办法控制导航，我只能让船开走。但是，方向……”金钟大顿了顿，“我没办法保证！”
“顾不了那么多了，先开走再说！”黄子韬推了一把金钟大，直接把他推到凳子上，“我不想在这鬼地方呆着了！”
“等等！”吴亦凡转头看着金俊绵，“先把通讯设备拆了！”
金俊绵不可置信的看着吴亦凡，这个人好像能看透他的心思，只要船一发动，公司就会实时观察到他们的航行动态！
但是，导航关了，通讯设备拆了，在这虚茫深邃的汪洋之中，他们，该如何自救！
第七章 团结一致
人总是在最糟糕的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发现，最喜欢的还是活着！没错，是活着！
鹿晗被推进冷冻室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周遭的环境，就被朴灿烈一巴掌扇的眼冒金星！等再有了意识，大门已经从外面锁上了。
鹿晗摸索着墙壁打开灯，这间冷冻室设在船的最底层，是用来贮藏刀鱼的。刀鱼被捕捞上来，为了保持新鲜细嫩的肉感，在活着的时候就装箱冷冻。鹿晗环视一圈四周，一排排冷冻箱码的整齐，鹿晗站在其中显得很不搭调。
鹿晗双手环抱在胸前，嘴唇因为寒冷开始发白，在这儿，就连生活在那么冷的海里的鱼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船上这些人里，鹿晗的头脑算是清醒地，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候，一秒钟之内想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办法。比如现在，鹿晗拖着受伤的腿扯下盖在冷冻箱上的棉被，一层一层的裹着自己，努力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存体温。
天色在慢慢变暗，船已经开了个把小时。周围全是灰蓝的海水，船像是在动，又像是没动。开到了哪，谁也不知道！

朴灿烈看着窗外这一成不变的场景有些烦躁，不断地坐下，起立，不安的心情暴漏无疑。金钟大稳坐控制台前，双手抱胸，没有控制方向，也无需控制方向！
“这是开到哪了！”朴灿烈站在窗口问。
“我怎么知道！”
朴灿烈揪住金钟大的衣领，向上一提，金钟大的双脚开始艰难的擦着地面，“别TM的耍花样！”
“我说过，我保证不了方向！要不然你就杀了我！”金钟大坦白的说着。
朴灿烈揪着他衣领的手紧了紧，随即又松开，顺势往边上一推，金钟大踉踉跄跄的倒在船舱内壁。
金钟大整整衣领，平静的说，“杀了我，或者放了鹿晗！否则，根本回不去！”
朴灿烈没吭声，金钟大看到他微微皱了皱眉，“朴灿烈，你没有别的选择！除了鹿晗，没人控制的了方向！”
朴灿烈看着窗外漫无边际的大海，沉默了片刻，金钟大说得对！这样飘着根本不是办法！他的脸颊突然扭曲，烦躁的狠揪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骂骂咧咧的摔门出去！
瓦数极小的昏黄灯泡在冷冻室上方亮着，没有窗户的冷冻室一直是这样一幅昏黄的样子。其实，开灯和不开灯没什么两样，屋子里依然昏暗，鹿晗为了能保持体温，宁愿开着这并不怎么管用的小灯泡！
上下牙床在止不住的打颤，不知道过了多久，鹿晗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或许是用光了最后一滴口水，鹿晗放弃敲门和呼救！裹着棉被，缩在墙角。头发上开始结出星星点点的冰晶，棉被内外的温度一样的冰冷，鹿晗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冷冻室内外，死一般的寂静。大概已经没人记得这里还被关着一个人！鹿晗已经濒临绝望，就在他一度认为自己就要冻死在这冷冻室里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黑影迅速窜进来，“哥！”
“世……世勋！”鹿晗僵硬的别过头，就连发出的声音都连带着寒冷。
吴世勋三两步飞奔到鹿晗身边，捧起鹿晗冻得惨白的脸，一股凉意突然间泛上全身！明明是6月的天气，可在这，却是连深冬也比不过的冰冷。
“他们怎么能把你关在这！他们怎么能！会出人命的！”
吴世勋扯开冰凉的棉被，鹿晗双手交叠放在嘴边，不知道这个动作维持了多久，起码他现在僵硬到身体已经不会动了！吴世勋用身体捂住鹿晗的身体，双手揉搓着鹿晗僵硬的手指，真实蚀骨的冰冷感不禁让吴世勋打了个寒颤。
“哥！我们先离开这！”
鹿晗的四肢已经冻成青紫色，仿佛没了知觉，努力了好久才勉强伸直双腿站了起来。
“船开了多久了？”
“已经一天了！怎么办！船已经被他们控制了！”吴世勋驾着鹿晗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轻轻打开门，尽力保持鸦雀无声。
“他们开不了多久！”外面的空气让鹿晗安心，尽管是地下一层，但鹿晗能感觉到生命气息正在慢慢被抽回。
“可是…哥！这样开着会开到哪里？比起没目标的飘着倒不如有目标的开回国！”
鹿晗愣了一下，这样没目标的飘着当然不可能！但是，真的要选择这种手段吗？这是万不得已鱼死网破的办法，有可能会导致整条船被控制，这于他这个船长来说是一次丢人失败的经历，与其如此，能够息事宁人似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世勋，你想回家吗？”
吴世勋诧异的看了鹿晗一眼，随后点了点头。鹿晗轻笑了笑，果然啊！你是想回家的！这船上的生活确实是寂寞而艰苦。
“他们在哪？”鹿晗问。
“应该是在一层！哥，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没事，先带我去找他们！”
鹿晗的身体渐渐恢复力气，被驾着的手臂勾住了吴世勋的脖子。此时此刻，团结一致并不等于助纣为虐！
吴亦凡盘坐在甲板上，面向舷梯口，右手食指在一下一下随意的敲着左手手臂，像是在计算某个时刻的到来。
张艺兴拿着两罐啤酒，隔着一些距离盘坐在吴亦凡旁边，“我知道你想回家！但是，千万别做傻事！”
“我知道！我还想和你离开这破船，一起做个小买卖！”吴亦凡刻意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
张艺兴习惯性备上几罐啤酒，啤酒只是张艺兴海上平淡生活的调味剂，“这里面的人都想回去，没几个是反对的！”张艺兴递了罐啤酒给吴亦凡。
吴亦凡拉开拉环，快速倒入口腔。酒精让他清醒，闭上眼睛，倾听着液体在喉咙里滑行的声音，液体不紧不慢的蔓延着，抚慰着身体里面那些不安的情绪和灼热的内脏。
“我跟你说的事你想好了没？没多少时间了！”张艺兴在船上的时间最久，又是正规海员，对船上的构造和装置一清二楚！
吴亦凡抬眼看了看旁边的张艺兴，皱了皱眉，“离我近点，会死啊！”
张艺兴对吴亦凡习惯性的答非所问有些无语，小声嘟囔着“的确会死，紧张致死！”
吴亦凡噗嗤笑出了声，张艺兴突然有些窘迫，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这句话说得有多暧昧！吴亦凡刻意不去看张艺兴，他知道如果不放过他一马，那张艺兴真的要紧张致死了！
余光瞥见正在上楼的吴世勋和鹿晗，吴亦凡轻蔑的笑了笑，转头看向张艺兴，下巴指了指舷梯，“你看，我就说吧，不要小看吴世勋！”
鹿晗走到吴亦凡面前，抽回被驾着的手臂，努力抑制着身体的寒冷，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常一些，“吴亦凡，我们有必要谈谈！”
吴亦凡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他请坐！张艺兴和吴世勋识趣的走开。
鹿晗恨透了吴亦凡一脸挑衅的表情，开门见山的说，“船上有个紧急报警装置，如果两天内没有任何航行信号放出来，公司那边就会自动接到警报！”
吴亦凡默不作声，眼睛准确无误的仰视着鹿晗，“现在船已经开了一天，如果你想回去，必须重启导航设备！”
“那你的意思是？”
“这种工作以前也不是没死过人，失足什么的说得过去！你们只有和我合作，才有回国的胜算！”鹿晗提了提音量，“你要知道，我现在和你们在一条船上，我是不会和你们一起死的！”
吴亦凡站起来，并没有因为惊讶而改变面色，嘲讽的笑笑，轻轻开口，“虽然我觉得你这人不怎么样，但我还是可以相信你！”
回国是共同的目标，但并不代表鹿晗苟同他们的做法，眼下只有重新夺回掌控权才能让事态按照自己的意向发展。只是，这充满攻击性的较量，到底是谁算计了算，鹿晗…还是大意了！

第八章 暗涌
船舶恢复正常，方向设为中国。十余天的返航生活平淡的就像一杯白水，只是环境中酝酿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在朴灿烈的家乡，冬天特别的漫长，记忆中寒冷的部分占据大篇幅的四季交替。感觉隆冬一直不会过去，也似乎永远不会过去！
而卞白贤的家乡是炎热潮湿的，即使在寒冬腊月，也不会出现整日暗沉沉的冰冷。如果冬天能使人心静，那么夏天则不大容易让人维持平静！如果温润能让人心旷神怡，那么冰冷则更容易让人黯沉无神！
总之，朴灿烈和卞白贤的的确确是两种人！
一个胸无大墨，整日骂骂咧咧的坏蛋坯子会失眠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朴灿烈就是这样！睁着眼睛，反复翻身，直到天亮！
卞白贤被朴灿烈翻身的声音弄的睡意全无，撑起身体轻轻说着，“怎么了？”
“饿的！”朴灿烈没想到卞白贤会醒，有些抱歉的说。
卞白贤从床尾掏出一包速食饼干递给朴灿烈，“吃吧！我看你都没吃多少东西，肯定饿的睡不着！”
厨师没有了，船上做的食物便更加随意，谁饿了便去做一些，基本不会有剩余。但船上这种速食饼干多得是，因为年久无味，很少会有人光顾。卞白贤知道朴灿烈没怎么吃东西，别的东西没有，只能用这速食饼干暂时填饱肚子。
朴灿烈趴在床上接过饼干，干涩无味的饼干却让朴灿烈吃的一肚子酸。
“你傻不傻，小白！”朴灿烈根本不是因为饿才会失眠，这种感觉很复杂，不是愤怒，不是嫉妒，不是厌恶！而是不安，是害怕，甚至有些舍不得！自打朴灿烈发现自己和卞白贤不是同类的时候，这种复杂的感觉便整日整日的包裹着他。
虽然像朴灿烈这种过一天算一天的痞子性格，很少会思考。但在结识了卞白贤后，朴灿烈竟破天荒的常常思考！自己对卞白贤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常常有冲动想带着他回内蒙，或者跟着他去安徽！
这种感觉，朴灿烈的脑袋想不通，也没有足够的表达能力，但他却知道，这能要了他的命！
“我是傻！但是，你可别犯傻！”这是卞白贤唯一能说的话。
“你傻不傻，小白！”朴灿烈像自言自语一样的重复。
“别总说我傻，真该被你说的脑子不好使了！”卞白贤不情愿的说着。
朴灿烈翻过身平躺在船上，双手枕在脑后，月光很淡，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小白，下了船，你打算干什么！”
卞白贤也翻过身躺在床上，看着映照着水纹的天花板，轻轻开口，“回家！我很想我妈！”
“带我一起去吧！”朴灿烈突兀的说着，语气很平静。
“哈哈……说…说什么呢！”卞白贤暗自庆幸这屋子足够昏暗，可以遮掩他此时因紧张而涨红了的脸。
朴灿烈轻轻叹了口气，侧过身闭上眼睛，“睡觉吧！”
小白，我宁愿你这样一如既往的傻下去，或者是我一如既往的傻下去，当我发现我不能没有你的时候！
2011年7月15日，夏威夷海域！如果一个人长期处在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下，那么神经极容易病态。庆幸的是如果时间让我们生病了，我们还可以做自己的医生！

金钟仁从地下一层走上来，抬眼看见正要走下舷梯的金钟大。迎上目光时金钟大有些躲闪，这自然躲不过金钟仁的眼睛，探究意味十足的眼神投射出来，金钟大感到全身不舒服，快速闪身消失在黑暗里。
金钟仁站在甲板上，点燃一支烟。金钟大！这太反常了！你平时那股子冷漠傲慢的劲头哪去了！这根本不像你！
“船上有几艘救生筏？”这是都暻秀的声音。
“两艘！”这是金俊绵！
“救生衣呢？”
“这个足够！”
“燃油还能坚持多久？”
“快了吧！也就几天的事儿！”
后面的话因发动机转轮的声音听不清了。金钟仁用脚尖捻灭烟蒂，伸直趴在监控室门外的身子！突然之间，有个念头在心里雪亮的一闪，开始只是一道闪电，到后来越想便越灼热，直到燃烧起来！
金钟仁邪狞一笑，冷哼一声！还以为你们会跟我们合作！没想到你只想我们死！
朴灿烈揪了一把头发，一拳垂在桅杆上，硬碰硬的冲击擦出了些暗红的血迹。
“CAO！老子竟然信了他们的！”
吴亦凡手心里狠狠攥着已经空了的烟盒，烟盒咯吱咯吱的响声昭示着危险的预感，“妈的！”一个抛物线的陨落，烟盒消失在大海里，“现在还有多少燃油！”
“没多少了！本来足够开回国的量，现在…恐怕连日本海都到不了！”金钟仁回答。
“想让我死！老子得先踩着你们的脑袋！”
朴灿烈操起一把锤子气呼呼的朝二层舷梯快步走去，吴亦凡顿了一秒，快速冲过去揪过朴灿烈的手臂，大力的回转使朴灿烈一个踉跄，愤怒的盯着拦住自己的吴亦凡。
“干嘛！还等着他们把我们一个一个都宰了吗？”
“要动手也得等到晚上！”吴亦凡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咬牙切齿的样子心狠无比！
突如其来的风暴灌溉了这个心酸又煎熬的夜晚，卞白贤心事重重的躺在床上，直到朴灿烈一个翻身跳下床，内心的不安倾盆而下！
“你去哪？”卞白贤腾地一下坐起来。
朴灿烈没想到卞白贤还没睡，怔怔的站着，不敢回头看卞白贤寻视的眼睛，长舒了一口气，“撒尿！”
看着朴灿烈始终没回头的背影，卞白贤用力撕扯着衣服的下摆，为了让他脸上继续维持不动声色的哭泣。
转动门把手，朴灿烈像亲手划开了一道天河！从此，卞白贤就是那天上触不可及的天使！而他，就是个浑身污泥没人要的疯子！
抱歉呵，这次要让你失望了！但我必须要这么做，你能相信的只有我！
朴灿烈和早已等在门口的金钟仁互递了一个眼神，抽出匕首看向金钟仁，“你在这看着这屋子里的人，不许他们出来！”

第九章 人在风中1
有一种人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长大成人，他的眼眸里从来就没有天真过。
吴亦凡和朴灿烈还是慢了一步，他们冲进二层宿舍的时候，屋子里空无一人。
显然！他们，也察觉到了不安！
“分头找！别让他们坐救生筏逃了！”吴亦凡大喊！
这个时候，纷争已经非常明显，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吴亦凡三两步冲上舵楼，踹开房门，果然！鹿晗正试图启动呼救设施。纷乱嘈杂的调频声吞噬了吴亦凡的理智。
该死的！还是慢了！鹿晗在看到吴亦凡冲进来的时候，懊恼的狠捶了下控制台！就差一点，无线电波就能和公司准确无误的对接！
鹿晗抓起地上的凳子朝吴亦凡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吴亦凡右手一挥，凳子落在他斜前方。回过神，鹿晗已经趁着这个空档钻到了门边。
吴亦凡一个跨步大手抓住已经半个身子探出门外的鹿晗，用力的拉扯，鹿晗被迫转身，明晃晃的一闪，匕首直直扎进吴亦凡的肚子！
吴亦凡瞪大眼睛震惊的盯着鹿晗，腹部传来的疼痛感让他不得不松开抓着鹿晗的手。鹿晗同样瞪大眼睛盯着他，感觉到吴亦凡的力量正在减弱的同时，伸出右腿，目标对准吴亦凡被刺破的肚子用力一踹。
鹿晗站在外面，在要关门上锁之前抬眼看了看这破乱不堪的舵楼。吴亦凡被踹到墙角，左手用力按压在破了的肚皮上，粘稠滚烫的鲜血正不断从他的指缝间涓涓涌出。右手仍然紧紧攥着匕首震惊的看着鹿晗！
有什么好震惊的，早就准备好了的不是吗？
鹿晗瞥见吴亦凡正试图站起来，冲着鹿晗挥着匕首。鹿晗嘲讽的笑笑，吴亦凡啊，你我本是相同的人，怎么可能甘心被人踩在脚底！可是！而我，永远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鹿晗最后瞥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吴亦凡已经站起来歪歪斜斜的朝鹿晗走过来。在手掌碰上门板的同时，鹿晗及时扣住门锁！最后那个眼神像是在说，“再见了！”
雨点般的敲打夹杂着吴亦凡疯狂的叫骂声，鹿晗无暇顾及这些，快步走下舷梯！时间差不多了，这艘锈迹斑斑的船就留给你们一起殉葬吧！
这场战争远比鹿晗预料的来得更早！
鹿晗的脚刚踩在一层甲板上，就被黄子韬一拳打翻在地。
身体重重撞击甲板，鹿晗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伸出手指触碰火辣辣的嘴角，一股腥甜涌出来，鹿晗用手背胡乱一抹，牙齿间溢满了血液，衬的鹿晗的脸有些破碎。
又是一拳砸下来，鹿晗没躲过，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黄子韬揪过鹿晗的衣领，愤恨的开口，“凡哥呢！凡哥在哪！！！”
鹿晗无力的垂着头，眼睛却瞥见一层宿舍门口正在扭打的吴世勋和金钟仁。两个人不知道打了多久，脸都有些淤青，上衣被撕扯的裂开，歪歪扭扭的挂在身上。
鹿晗又中一拳的时候，吴世勋朝他看了一眼，金钟仁趁着这个空档一拳跟了过来，正撞胸口！吴世勋被顺势掀翻在地，距离鹿晗摔倒的地方更近了一些。
注意到黄子韬从后腰处抽出一把弹簧刀，吴世勋本能的大吼，“哥————”
黄子韬的耳膜被震了一下，愣了一秒，吴世勋已经快速爬过来，猛扑向黄子韬，弹簧刀已经被甩出危险范围之外！
“混蛋！不许碰鹿晗！”吴世勋掐住黄子韬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
接下来的场景，鹿晗下意识的想忘掉！
眼前这个打红了眼掐着黄子韬脖子的人是他最想保护的弟弟吴世勋！
被金钟仁从后面袭击一把揪过后衣领生生被拖拽两米远的人是他曾经认为最单纯阳光的弟弟吴世勋！
二对一的局势中带着哭腔嘶哑的大喊“你们答应过我的！怎么能动他！”的人是吴世勋啊！
鹿晗觉得眼睛突然有些干涩，周围一片绝望的安静，恍惚中回想起第一次见吴世勋抽烟时的场景。
那是个阴天的下午，吴世勋站在船尾的背影有些落寞，鹿晗走进才注意到从吴世勋身前飘出的一个一个的烟圈，鹿晗微微有些皱眉，忽视了那个时候被落寞包裹的身躯，而是选择最不合适宜的直截了当的说，“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吴世勋没回头，闭上了眼睛，吐出一个烟圈，轻轻的说，“记不清了！”
对面，是还在厮打的三个人，鹿晗的思绪不得不拉回来！二对一的局势，吴世勋必占下风！刚扑倒一个人，紧接着被另一个人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