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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土阴沉沉的挡住卡卡西的去路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一条寂静的街道。卡卡西看着挡在面前打扮的不能更奇怪的人,转身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多谢你来看我。”卡卡西说。
“你买了丸子?”带土皱着眉问道。
“因为有客人来访。”
“你是说有别人要来?”
卡卡西笑了,“给。”他从盒子里拿出一串丸子递给带土,“应该还没凉吧。”
带土没有接。
“你就是客人啊。”卡卡西说。
带土坐到了卡卡西身边,接过了丸子,听不出情绪的说:“你倒是一点不惊讶嘛。”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毕竟打扮成这样除了你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带土把面具掀开一条缝,把丸子从缝隙中塞进去,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少了顶端的一颗。
“至少它很有用,没人能认出我。”面具里传来了咀嚼的声音。
“哦。”卡卡西短促的应了一声,“是吗。”
可以想见,他的潜台词是:我不就一眼认出了吗?
带土突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无礼的耍赖:“这是意外,因为你是个怪胎。”
“哈哈。”卡卡西笑了,“我是个普通人而已。”
带土嚼着丸子,他当然听出了卡卡西的话中有话,但是他不予置评。
卡卡西不再说话,静静的觑着眼看自己的手指,带土也用余光瞥了一眼,是白皙修长的手指,干净的出奇,仿佛从没有沾到过杀戮的鲜血一样。
卡卡西叹了口气,慢慢的说:“其实你完全用不着费力,藏身于神威空间里的话就没人能看到你了。”
连卡卡西都不能。
“可是有时候……”带土翻了翻眼睛,“我喜欢这样。”
其实他想说的是“可是有时候我得出来”,还有半句压根就没打算说出口的“救你这个笨蛋。”
他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因为除了拌嘴吵架之外,他们好像真的没有多少话题可谈,他们曾有那么一大长段的时间过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并以此为基础建立了大相庭径的世界观以及对万物运行之道的理解,带土惊讶的发现,他们之间所有的共同财富就只有回忆而已。
但即便那点少的可怜的回忆,都因为后来的经历变的让人难堪。
怨恨,互不理解,歉疚,长时间里他们对彼此的情绪都超不出这三者之外。
沉默令带土心灰意冷,他知道卡卡西是一个多固执的人,只不过他的表现方式较大部分人不同而已,而他居然试图改变他。
带土惊讶于自己如此轻易的得到了答案,事实上见到卡卡西的前一秒他都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现在他确定了,同时发现了这有多难,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想打开一扇门,终于找到了钥匙,却发现它前面有刀山火海,猛虎恶兽。
带土咬着串丸子的竹签,希望卡卡西能说点什么。
但卡卡西只是拿出另一串丸子递给他。
带土忽然怒火中烧,他想把那丸子扔的远远的。
事实上他确实那么做了,他那么做了,坦然的面对着卡卡西,准备迎接他的怒火。
原来我只是想激怒他。带土后知后觉的想。
卡卡西并没有发怒,他撑起眼皮,用看无缘无故乱扔玩具的小孩子的那种目光看他(要命的是,带土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确实和那很像):“我以为你喜欢这种食物。”
“回家。”带土用他刻板生硬的声音说,只有在想让人感到恐惧或难受的时候他才会用这种语气。
“回家?”卡卡西不解的重复了一遍。
“回房子里,回你的临时住所,管你管那玩意叫什么——”带土不耐烦的说:“总之,回去。”
“连家门都不让摸到,这不会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吧。”带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姿态满是挑衅。
于是卡卡西撑着椅子起身,并成功的扶到了墙,他还要逞能的对带土笑:“走吧。”
看着卡卡西迟缓的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的动作,带土感到所有的火气都被浇灭了,他的心暗涩的像篝火燃尽后的灰烬。
带土拽着卡卡西的领子,双眼透过面具直射着他,然后发动神威之力把他吸到了神威空间。
卡卡西没有任何挣扎和反对。
带土愤然的想,如果我不把他放出来他就只能等死。
因为那只眼睛已经重新回到了原主人的眼眶,控制着一个房间的两把钥匙如今只属于带土一个人,卡卡西把自己那把归还给了带土,不管是自发的还是被迫的,他都没有一丁点懊丧,连不习惯都没有。
其实带土怎么会没话说呢?
在新地方住的习惯吗?身体好吗?伤口还疼吗?能恢复吗?
可这些问题带土一句也问不出口,所有的答案他都知道。
从看到卡卡西低头捡硬币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他还活着,但内里已经死了。
他不能再当阴阳师,那个禁锢住他一辈子的村子终于放开了他,同时也不再需要他。
他足够坚强,但显然没有坚强到所有人期待的那个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