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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司马丕】欲语迟(短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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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喂蚊帝。
原作者 @雪茄仔 。授权有、手机不好截图、、【话说李采灿事件之后干这种复制粘贴的勾当总有些心里发毛、、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4-07-19 14:52回复
    貌似懿丕吧比丕受吧人多……嗯我来报个社。
    文帝宣帝祥瑞御免。
    欲语迟
    他想,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司马懿随曹操军西征张鲁。
    这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都征战在外,每日里收到无数军报公文信件,曹操对各类文书不同的处理方式,有些看过了就烧掉,有些会命人整齐的码起来,有些则随手扔去不知哪里。而此刻,他把手中白绢揉成一团,塞给立在旁边的司马懿,冷笑一声道:“仲达,你看看。”
    司马懿垂下眼睛,掩饰住心中的揣测与不安。曹操的喜怒无常他早有领教,依此刻情状来看,虽则祸不及己,但仍不可大意。他展开手中的绢书,映入眼帘的是丕公子熟悉的字迹,和熟悉的语气写就的诗句:
    上有白头翁,夙夜鸣凄凄。
    问尔何所思?眷然思比翼。
    胶漆不得久,临风旋各异。
    会合安可知,心血零如涕。
    岂谓别离少,别离何时已?
    未敢怨秋凉,闻风独饮泣。
    匆匆扫过一遍,眉头不觉一跳,这类的诗他看得多了,正是公子一贯的手笔,且如同某种疫疾一般秋日多发。只不过为何专门寄到出征在外的魏公手里?他默默地折起手中绢书,不发一语。
    “仲达明白这诗的意思吗?”
    司马懿沉吟一会,似乎在斟酌着措辞,然后道:“魏公自出征以来已半年有余,公子念念不能忘,以白头翁自比,意在思亲。”
    这话一出口,不知为何曹操忽然大笑起来,眼中却并未有欢欣之色,反而有些莫名的嘲讽,然而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很快笑完了又冷哼一声道:“你下去吧。”
    司马懿回到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着方才的一幕,难得的这两父子心有灵犀而夹在中间的他却不懂。三月出征前,曹操调用的命令传来时,曹丕也是这样担忧地在房中走来走去。
    “父亲一直对先生心存疑忌,此番召去,不知会有怎样后果!”
    “未必然,”他本来也有些忐忑,但见曹丕比他更着急的样子,便安慰道:“我随公子周游已久,若要治罪何须在今日?不过临时征用,置于其耳目之下而已,军中虽险恶,我亦有保身之法。”
    除此之外的隐忧,司马懿并没有明说,他与曹丕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来自曹植的威胁犹如同挥之不去的乌云压在曹丕头上,其下的一众谋士亦时时伺机而动,兄弟二人表面相亲相爱,实则各自戒备,此刻父亲调走他的亲信,不知是何用意。
    曹丕握住司马懿的手,低声说:“我信先生自有分寸,若是父亲真要对你不利……我,我必为先生保之!”
    我必为先生保之……司马懿站住了,他顿悟那首诗意不在思亲,白头翁哀叹的是离群失伴,因为寒风将他们吹散了,而公子不敢有怨的“秋风”,才是指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4-07-19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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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大人。曹操那个嘲讽的笑容,是他理解了儿子的意思。司马懿暗叹了口气,这种文人的游戏他一开始并没反应过来,只不过曹操恐怕是会觉得他故作不知矫情自饰吧。
      然而曹操并没对他怎么样,一个日理万机一个兢兢业业,谁也没空防着谁。十一月班师回邺城之后,曹操倒似乎真的不再对他存疑,也不再有意无意地试探了,这也许是顾虑着儿子的一番真情,也许是他打起仗来根本忘了这一茬。直至后来愈见信重,连魏王的身后大事都一并托付了,不独一棺之土,还有跪在父亲灵前哭红了眼的曹丕


      6楼2014-07-25 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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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即位后,吟诗作赋的日子渐少了,与司马懿亲近的日子却多了,毕竟旧日陪侍伴读的亲故也大多凋零,剩下一个全新的魏国待他耕耘。曹丕时常怀念过去,似乎过去总是比现在好,这便是所谓诗人的心吗?小时候希望长得像父亲一样高,等到比父亲还高的时候,却开始惋惜一去不回的少年时光。
        司马懿却不是这样的人,他的眼睛本能地看着未来,尽管他清楚未来不一定比现在更好,他本不是个多言的人,做的多而说的少,大概是因总有人与他心有灵犀。也许他们的感情都是意在言外,亲近如彼此,都如雾里看花,在旁人眼里,恐怕就是水中望月了。
        他从曹丕那里隐约听说过三马同槽的梦,当时震惊多于恐惧,再一转念,曹操岂能容他?无怪乎有鹰视狼顾之试!可曹丕笑嘻嘻地说:“先生放心,我告诉父亲是他想多了,既食君禄,为君分忧,三马同槽,司马氏其为忠臣之表也!”
        谁说文人巧舌不当重器?必要时亦可救人于水火。如履薄冰的日子,回想起来,竟好似相携的舞蹈般令人迷醉。
        曹丕把他的誓言履行到了最后,“有间此三公者,慎勿疑之。”司马懿有时想,短寿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更容易做到言而有信。
        曹睿和他很像,不仅在外貌,连性格也有几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司马懿看不出明皇帝是真心信任自己,还是迫于父亲的遗命在信任自己。不论如何,他是爱着这两个人的,以他的生命他的忠诚他的才华他的理想,有人把那叫作野心。曹丕和曹睿也是那样爱着他,给他高位给他兵权给他赏赐给他声名,还有他们的下一代。
        可是搂着小曹芳的那一刻他蓦然流泪了,越是信重,越是惶恐,高处不胜寒,这颗月亮他守护了那么久,却一日比一日脆弱,轻轻一触就碎会成满池清波。他不是把水搅浑的人,只是想把那些捣乱的手挥开罢了。
        高平陵之变后,人人唯恐与曹爽一党沾亲带故,曹文叔是曹爽从弟,其遗孀夏侯令女不仅不避亲,反而誓不改嫁,先自割双耳,后自削其鼻,族人皆为之惊骇,劝道:“人生在世本是无常,好比轻尘栖弱草,况且夫家已夷灭,又无一儿半女,正可另托高门,如此何苦来哉?”
        “吾闻仁者不以盛衰改节,义者不以存亡易心。曹氏前盛之时,尚欲保终,况今衰亡,何忍弃之!此禽兽不行,吾岂为乎!”她说。
        她蘸着自己的血,写下明志的诗,身如蒲苇纫如丝,心若磐石不能移。
        人生天地间,零落一何早!
        晨露倚孱枝,轻尘栖弱草。
        骄风吹烈日,朝夕谁能保?
        念昔清平时,良人来远道。
        惜我鸦鬓色,一朝结欢好。
        同心不忍弃,舍君与谁老?
        夏侯令女的回答传到司马懿耳中,冲击着他那早已麻木不能言的心。字句有些像曹丕,却不似他的温厚,反而有种悲哀中的决绝,是情烈,还是义烈?他不禁苦笑起来,一个弱女子尚能守节如此,他呢?他莫名地竟有些羡慕。
        丞相,加九锡……下一步他已经可以预见,哪怕自己年迈衰朽无福消受,他还有两个不甘平庸的儿子,会“继承”自己未竟的事业,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不过几十年而已,历史又是一个轮回。


        7楼2014-07-25 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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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范曾对曹羲说,于今日卿等门户,求贫贱复可得乎!虽为乱党之言,却令他心有戚戚焉,智者所虑大抵相当。当年曹操期望的也不过是一个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可曾想到立国代汉?当年……已经离司马懿非常遥远了,可是他不能回头也回不去了。他仰头望天:我司马懿自问并未走错一步,为何仍是负了你?
          我宁负卿,不负国家。王凌终究是太天真,看不出他早已跨过了底线,再多负一个又如何呢?
          他想起自己征辽东路过老家时写过的诗,不觉一语成谶:
          天地开辟,日月重光。
          遭遇际会,毕力遐方。
          将扫群秽,还过故乡。
          肃清万里,总齐八荒。
          告成归老,待罪舞阳。
          若是那人看了,一定会取笑他:“仲达……这就是你写的?”有声韵而无诗韵的拙笔自然入不了魏文的眼,于是他会拉起司马懿的手,配合地说,“恕你无罪!”
          如今无人会给他定罪,更别说恕罪了,只会进爵封赏,荣宠无极,这本就是他少时渴望的,可真到了这一步,却发现前方一片黑暗,好似披金戴银独行于旷野,既不能饱食亦不足暖身。再三辞让又能怎样,他踌躇满志地起笔,却落得一个故作姿态的收场。
          他本不信人死有灵,可总忍不住要想,日后去了地下,该准备怎样的说辞与文帝交待。那人会问些什么?会不会不满意把他从首阳山里撵出去?要是那样也就好了,他最怕是,相对无言欲语迟。
          他手边常放着魏文帝的集子,那人说过的清词妙句与胡言乱语都在里面。司马懿有时会起心翻上几篇,看看里面有多少是写给自己的,可惜并不多,与政务相关的他早默读地烂熟,其余脉脉含情的,他相信一定有,只是自己没有看懂。那是自然,有些话,即便如曹丕这般巧言善辞之人,也不会说得明明白白。抵在舌尖放在心底,就好像一个深长的吻,鼻息相通,唇齿交缠,却一个字也不会说。
          又何必说呢?他最终会归于首阳山,葬于那个人精魂曳地的土中。也不必去述职了,在司马懿最夸张也最现实的想象里,后人的描摹中,他早已不是魏臣。幸而在远离人间的黑暗中,他们还是靠得那样近,只隔着一面石壁,曹丕一定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早已倚着墙睡着,脑中梦着失约的佳人,呼吸就像夏日的午后一般安详。他只要坐在石壁的另一面,静静地聆听,就可以了。
          —完—


          8楼2014-07-25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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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建安二十年(215年),曹操征讨张鲁(此时为魏公),司马懿随军。
            注2:(嘉平元年)爽从弟文叔妻夏侯令女,早寡而无子,其父文宁欲嫁之;令女刀截两耳以自誓,居常依爽。爽诛,其家上书绝昏,强迎以归,复将嫁之;令女窃入寝室,引刀自断其鼻,其家惊惋,谓之曰:“人生世间,如轻尘栖弱草耳,何至自苦乃尔!且夫家夷灭已尽,守此欲谁为哉!”令女曰:“吾闻仁者不以盛衰改节,义者不以存亡易心。曹氏前盛之时,尚欲保终,况今衰亡,何忍弃之!此禽兽不行,吾岂为乎!”司马懿闻而贤之,听使乞子字养为曹氏后。
            其中夏侯令女是全名,并非指夏侯令之女,与演义中断句不同。此女说的那段话甚是动人,某不忍改动。
            注3:凌既蒙赦,加恃旧好,不复自疑,径乘小船欲趋懿。懿使人逆止之,住船淮中,相去十余丈。凌知见外,乃遥谓懿曰:“卿直以折简召我,我当敢不至邪,而乃引军来乎!”懿曰:“以卿非肯逐折简者故也。”凌曰:“卿负我!”懿曰:“我宁负卿,不负国家!”遂遣步骑六百送凌西诣京师,凌试索棺钉以观懿意,懿命给之。五月,甲寅,凌行到项,遂饮药死。
            注4:那个……我想曹丕和司马懿的墓其实根本不是那么近。


            9楼2014-07-25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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