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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F甜文】灰烬 BY:西海岸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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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BD


1楼2008-03-01 21:47回复
    那天应该是七月中旬,学校刚放假,年轻的面孔成群成群地出现在阳光下。笑颜张扬。一种我许久未见过的生动表情。 
      想到19岁那年,不断告诉自己要在20之前做些什麽。那时侯大二,和许多比我小的孩子在狭小的画室学画画,觉得自己的苍老是触手可及的,对生命里的任何事情都迫不及待,对喜爱的东西坚持拥有。 
      病态地喜欢素描。觉得人生本应如这黑白画一般分明而激烈,精致处细腻,粗糙处洒脱,繁华处琳琅,荒芜处寂寥。 
      何时开始画色彩已然不复记忆。需要颜料的润饰,也许是因笔下的画开始苍白。 
      七月中旬的下午,我坐在咖啡厅的落地玻璃旁,看阳光下笑颜灿烂的年轻面孔,细察自己的苍老。 

      六时十二分,夕阳把视野染得灿黄,咖啡厅的玻璃门幻化出一片光影。 

      听说,人死之前会看见一片亮丽的光影,若是不假的话,是否和那个下午停留在我视网膜挥之不去的那片相似。 

      许多年之后我同手冢聊到那个下午和那片光,他眯著眼露出了一个近似笑的表情。他说是“劫数”,但不是难逃,是不想逃。


    2楼2008-03-01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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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顶著烈日在街上走了很久。转了两趟车,然后搭地铁,再步行15分锺,我走到卖super lights的店面。这个烟有卖的地方越来越少,我只知道这一个。 
        平时总是手冢给我买,一次买21包,放在宿舍让我狠狠地抽。他是宁愿我早日得绝症死去也不想我自杀的人。他就是有一些无聊原则的人,例如鄙视自杀,例如不吸烟不喝酒,例如洁身自好。 
        关於最后一点,他算是栽在我手上晚节不保。我发誓我绝没有勾引他。只是我18岁生日那天,他坚持要给我庆生,我坚持灌他喝酒,在他抵死不从的情况下我卯起来就含了口酒对嘴喂了过去。 
        然后,第二天,我全身酸痛得几乎下不了床。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想来必是我在他颈间留下的牙印招来了麻烦。 

        他女朋友,芝,和他同届,应该说是青梅竹马。其实我并不讨厌她,怎麽说暗恋一个人11年都是值得我这种人钦佩的了。 
        只是她自我停止自杀行为开始不断为我物色女朋友,大有让我选妃的阵仗。直到手冢出言制止她,说出“不二的学业比较要紧”这样白烂的理由后,她才收手。不过她看我的眼神依然充满戒备。 
        女人的直觉和疑心是很可怕的,我相信。 

        去年我考上手冢的学校之后,芝更加警觉了。 
        我选择的是医疗系,临床医学,校区就紧挨著法律系。 
        手冢大四,前途绝对是一片光明坦荡荡的,就闲置著等毕业。这家夥一闲下来除了陪我就是打网球,因为他说打网球时该算是我陪他。后来有人传我是他包养的小白脸。我觉得这传得也不离谱,这几年我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学费也是他交,尤其那次生日事件之后,我不就完全是他的人了嘛。但是他愣是把说这话的人揪了出来打了个痛快自己也挂了彩。 
        这个成熟稳重踏实内敛从来不打架的好学生。 
        我给他擦药时看著他嘴角的青青紫紫,笑,“怎麽一把年纪了才来那麽冲动和别人斗殴。” 
        他说,“不二,你还是不在乎吗?” 
        “有什麽好在乎呢,我是随时可以去死的人。” 
        我看到手冢茶色的明亮如星的眸子里迅速地蒙上一层怒气,然后听到砰的一声,很大声,他完全没有留力地打在我的颧骨上,然后我左耳的轰鸣让我有点神智不清。 
        我摔坐在地上,勉强听到他的声音在很艰难地说,“不二……这麽多年之后你依然要这麽说麽?” 
        “很多年麽?才四年呐,还是,你觉得我已经为你活够了?” 
        “不二!” 
        “好了,我知道了,OK啦。”我摇晃著站起来打断他的话,揉著脸笑道,“你说芝看到我们两个的脸,会不会以为我们两干了一场?” 
        手冢愣了那麽一秒,脸诡异地红了起来。 
        我撇撇嘴瞥他,“不要想歪,我是说干架。” 

        说闲话的人还是有很多,不敢在手冢面前说,但在我面前却是不会避讳的。这无所谓,我不在乎。 
        手冢每晚都陪我喝酒,他自己却依然坚持滴酒不沾。他偶尔会说一下吸烟危害健康,却从来没有要我戒过,我狠抽super lights的时候他也就在一边狠吸二手烟。 
        他说,“这烟和他最仰慕的网球选手抽的一样。” 
        “哦。”我应一声,我知道那是他极喜爱的事情。 
        他总带许多网球杂志和录像和我一起看,我不知道那些人的名字和头衔,但不讨厌那种比赛的节奏和快意。然而还谈不上喜欢。 
        后来,他打我之后的那晚,他在杂志中翻了个人给我看。 
        由贵雅也。世青杯三连冠选手,世界顶级全方位网球运动员。网球界难得一见的奇才。六年前死於交通事故。 
        杂志上的相片并不十分清晰,但仍可以分辨出他应是一个极俊美的男子。 
        手冢看著我,但实际上看的却又并不是我,他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感觉却变得遥不可及。“由贵前辈抽的也是super lights,他也是个很爱喝酒的人。我一直觉得奇怪,由贵前辈是怀有希望对生命有热忱的人,而你是尝试过千百种方法自杀什麽都不在乎的人,为什麽你们的眼神和笑容都会如此相似?” 
        我笑笑,难得手冢说了那麽多话。但,这算是他“爱”我的原因了吗? 
        他看我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叹气,“就是这样,由贵前辈也是这样笑的。” 
        我把杂志合上还给他,“谢谢你对我说这些。” 
        “不二,以后不要再说‘死’了,好不好?”  
        我看著他的眼睛,我想是有人陪我喝酒陪到醉了。 
        我没有回答他,站起身直接走了,下了两层的楼梯我听见上面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算我对不起他,这种类似承诺的东西太沈重,我稀薄的生命负荷不起。


      4楼2008-03-01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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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给我的东西里有那件第一次见面时他穿的X的蓝白运动衫和几盘网球比赛光碟。 
         我放到书架里,不想看。 
         这个学期我很少去上课,或者说,很少走出宿舍。这样应该应了芝和手冢家人的心愿,起码减少了我和他在学校里偶遇的几率。 
          大一基础的数理化课程并不艰深,我糊弄着竟然还是拿到了一些无意义的名次。 
          于是有人忿恨地说,人家不二周助是天才,我们的努力与之如何相比。 

          突然想起来,在很小的时候,有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围着我软软地喊我天才小熊。 
          但我无法准确清晰地忆起任何一张单纯真诚的脸。 

          我就知道活着是件折磨人的事,造物主闲来无聊,先创造了爱然后创造遗忘,最后创造千百种生物让他们进行适者生存的游戏。最后是人类光荣胜出,获得疯疯傻傻哭哭笑笑地去经历爱和遗忘的伟大资格。 

          如果爱是遗忘的开始,那么,是否不提及爱的话,就可以逃过遗忘的爪。 

         一直睡觉,睡醒了就抽烟。有精神的时候会到seventh去,据由美子说我的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所以后来她不让我到店里吓唬客人了,直接给了我她家钥匙。 
         她同我母亲是同一类型的人。 
         在她家里她为我特别准备了super lights和烟灰缸,我才知道之前她是不带抽烟的男人回家的。 
         我依然睡在她的沙发上,她家的沙发一点也不冷。 

         常常从由美子那里回到宿舍时,会发现台上有新买的super lights。21包。 
         我无法得知它们出现的途径和帮凶,反正,主谋只可能是手冢。 
         真是一点也不决绝的男人。 

         这天我是有修过边幅才到由美子店里坐的。不过她不在。 
         我边喝着安第斯山边听着店里放的一些希奇古怪的音乐,这里冷气开得很足,咖啡粉的味道浓烈,非常惬意的空间。 
         我不担心会在这里遇见手冢,相信芝不会让他有单独行动的机会。 
         很久没有喝过酒,我肚子里的酒虫应该是被烟给熏死了。 

         离他们结婚的日子还有一个月。 

         我在店里坐到1点,抽完了一包烟,由美子还是没有出现。 
         我拿了钥匙去她家里,打开门,一股强烈的煤气味扑面而来。 
         我冲进去,屋子里开着空调,门窗都关得严实,由美子倒在饭厅门口,嘴唇殷红。 
         这个蠢女人,哪来那么好兴致自己做饭了~!! 
         我抱起她打车直奔医院,她的身体一直是冰冷的。 
         是空调的关系吧,恩,是空调的关系。 

         由美子死了。 

         我回到她家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饭厅里摆着几道菜,一看就知道是她做的,卖相不是一般的好笑。还有红酒,和super lights。 
         我拆开点了根来吸,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16年来我第一次流眼泪,我甚至分不清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压抑需要发泄。我流着泪吃光了她做的已经冷冰冰的饭菜,喝光了那瓶红酒,抽完了那包烟。 
         我想起芝说的那话,我是不克死我身边的人不罢休的。 
         我冲进厕所吐了起来。 
         我都说活着就是找累。 

         吐完后我洗了个澡,疲倦异常地倒在由美子的床上睡着了。 
         她的床有安第斯山和super lights的味道。 

         第二天由美子的弟弟来整理她的遗物。弟弟叫做幸村,有一头海蓝色的发和清俊的面容,脸上总似有似无地挂着一抹温柔的微笑,眼里却是深不见底的淡漠。 
         幸村盯着我打量了很久,才轻轻地吐出一句,“怪不得。” 
         我不解,问道,“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由美姐说你很特别。” 
         我不解地看着他。 
          他却云淡风轻地扯出一个如水般的笑容,就这么敷衍了我。 

         幸村并没有过多的悲伤,甚至劝我不要太过伤心。 
         我觉得应该说明,道,“那晚如果我早些过来,也许可以来得及救由美子。” 
         幸村转过头有点愕然地看我,“你觉得这是意外?” 
         他的话令我更加愕然。我愣了一会道,“我不觉得这像是自杀。” 
         幸村却只是笑笑,“有些人自杀,不想别人胡乱揣测原因,就是会做成意外的样子。” 
         我着实是觉得惊讶了,久久才说出一句,“你确定吗?” 
         幸村耸耸肩笑,“当然不,这件事的真相只有由美子一个人知道而已。”过了几秒钟后,他又说,“不过,那晚,她有约你吗?”


        7楼2008-03-01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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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全歌词: 

            Angela - 迹部景吾 
            
            词/曲:迹部景吾 
             
            17点45分黄昏时分在不开灯的房间 
            听着那低低的嗓音轻轻唱吟 
            你乘着 你乘着 你乘着一叶红云 
            眨着 寂寞的大眼睛 

            你说 跟我来吧 
            到那个被唤做天国的地方 
            那里有最圣洁的妓女 
            和最醉人的毒药 

            跟我来吧 
            我们可以在云端拥抱 
            我们在太阳的背后亲吻 
            躲过上帝的眼睛 
            哦,瞧 上帝是瞎子 
            他其实什么都看不见 

            Hey Angela 
            看你笑得花枝乱颤 
            风大得将你的裙摆卷起 将你的长发吹乱 
            你感觉不到寒冷么 

            Hey my Angela 
            把双手给我 要不 
            一只也可以 让我牵着你走 走过那道彩虹桥 

            我说 跟我来吧 
            离开那个被唤做天国的地方 
            我们到月亮最私密的地方 
            手牵着手 看着太阳变得庸庸碌碌 

            跟我来吧 
            我们可以在星星里捉迷藏 
            我们可以乘着风荡秋千 
            这是最美好的爱情童话 
            哦,瞧 圣母在妒忌 
            她竖起了她洁净的中指 

            Hey Angela 
            看你眼角那抹孤寂 
            浓郁得让鸟儿迷失方向 使花儿黯然失色 
            你还记得如何爱么 

            Hey my Angela 
            请你跟我走 我说 
            没有灵魂也可以 让我带走你美丽的眼睛 和寂寞 
            Hey my Angela 
            我跟你走 我说 
            出卖灵魂也可以 让我将我所有的爱给你 好么”


          11楼2008-03-01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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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oz we're the stars have faded away 
              and don't be so worry 
              you'll see us someday 

              我买了一盆叫做青玉的仙人掌,它长得不特别出众,深绿色的干,十二条桀骜不驯的棱,褐黄的脆硬的小刺,干顶上有白色的毛茸茸的白色新芽。挑中它只是因为它的名字。 
              我在培养土中混入—点了腐熟的骨粉,把它放在电脑屏幕旁边,想让荒芜的宿舍多一点点生机勃勃的绿意。 

              那晚,忍足和迹部拿了好几支美酒过来喝,说是要庆祝迹部的单曲大卖,顺道酬谢我和幸村。 
              英二那小孩也凑上了,于是五个人喝得天昏地暗。 

              幸村拉着迹部一个劲地问,他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把无孔不入的媒体隔绝开去的。 
              迹部轻描淡写地一挑眉,说媒体只不过是帮他打工的。 
              英二便雀跃了,蹦到迹部面前指指自己问是不是他也可以去做明星。 
              忍足摸摸他那颗飞扬的紫红色的脑袋,笑嘻嘻地说,英二,光有势力的话可没法上排行榜更加没法卖单曲啊。 
              前提是你们没有自己砸钱买。我笑笑。 
              切,本大爷才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迹部轻轻划过眼角的泪痣,万种风情一地红尘。 

              咖啡厅的灯光随着夜色逐渐变得幽暗,虽知道这又是幸村致力打造小资调调的伎俩,但暧昧的气氛却无可救药地西面八方侵袭而至。 

              英二嘟囔着困了要睡觉了,往台上一趴就没了动静。 
              女王也有点敌不过酒意地把身体靠在了忍足肩上,白净的皮肤染上了妩媚的淡红,醺醺然地把头往狼的怀里钻。 
              幸村便突然挨了过来,在我耳边呵着热热的气,声线沙哑而温柔。“五分钟以内。赌多少?” 
              “七分钟以上。一万。”我眯起眼睛笑笑地看向幸村,只见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只秒表,带着一脸“你输定了的表情”按下计时掣。 

              


            12楼2008-03-02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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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分钟,忍足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女王可以舒服地赖在他怀里。 
                第二分钟,女王的玉手无敌诱受地抓住了忍足的狼爪,并且十指紧扣,忍足用力地吞了一下口水。 
                第三分钟,女王进而整个人坐到了狼腿上,满足地抱着狼肉枕头一脸安详的睡相


              13楼2008-03-02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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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分钟,忍足的狼爪移到了女王的纤腰上…


                14楼2008-03-02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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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脚深一脚浅地蹉跎着晃荡回到宿舍,天际已经是透着含蓄的白,晨风清新可人地亲吻在脸颊上,混沌的脑袋稍微变得清明。 
                    


                  16楼2008-03-02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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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掏出钥匙胡乱地找着,却发现那一根根不厚道的钥匙分别有了三个以上的分身扰乱视线。 
                      


                    17楼2008-03-02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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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心里笑了自己一下。真的是太久没有喝酒了么,怎么就醉得那么厉害。 
                       

                        


                      18楼2008-03-02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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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爽地把钥匙往地上扔出几米远,靠着门坐下把头搁在膝盖上,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胀得难受。 
                          我突然就想起那部《天使之城》,《柏林苍穹下》的美国翻拍版本。为了触摸到最爱的人,天使放弃了永恒的生命而成为凡人,最后爱人在怀中死去。他说他不后悔。 
                          他会在之后的生命里一直一直一直怀念她。如每个失去最爱的人的生命一样。他活着他缅怀着他思念着他没有失去他每过一天只会得到更多。 
                          不自杀者的信仰。 
                          相信每天做2个便当在同一条长椅上默默等待不会归来的恋人总会有回报,相信每天祈祷或咒骂上帝100次总会得到庇佑,相信用尽生命去爱总会看得到他回头,相信流着眼泪去弹奏断肠的乐章他总会听得到。 

                          那么像我这样的人,是早已被上帝或者天使遗弃的了吧。 
                          呐,手冢,不管我在之后的生命里如何如何地想念你,你都无法回到我身边的,是么? 

                          安静的走廊里忽然响起了细碎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人从哪个不远的地方站了起身,啷当的拾起我的钥匙的声音,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向着我走近来。 
                           
                          我没有力气抬起头来看是什么人,反正,不会是上帝不会是天使,那么是牛鬼蛇神么?我最终还是喝酒喝死了么? 

                          一只温暖的大手放到了我头上,摩挲着我的发然后微微用力抬起我的下巴。 
                          我努力地睁开眼睛,在凌晨的微薄的光亮中,我看到了那稍稍凌乱的茶色发丝,没有被眼镜隔离的如星般的眸子,冷峻的面容,挂着一夜未眠的憔悴痕迹。 
                          我动了动嘴唇,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把我从地上扯了起来,打开宿舍的门,拉我进去后又迅速关上。 
                          我靠在门背上,仰头打量着他。 
                          逆光的关系,他的轮廓如电影剪影般魅惑神秘。 
                          只是看不清他的眼神,看不清这是幻觉,还是奇迹般的现实。 
                          时间停滞了三秒。 
                          终于,他略俯下头靠近我的脸,如所有爱情电影般与我缠绵悠长地深吻,似乎要把所有分开的空缺的份额全部补上。 

                          呐,手冢,你本身就是那只天使吧,你是为了爱而放弃了永恒的生命成为凡人的吧,你会后悔么? 
                           
                          不管多年之后我们是否会变得异常麻木。 
                          他们都说,感情是有配额的,用完了就不再有。那么我们现在如斯浓烈,是否已经是在预支? 

                          那,可以透支么?


                        19楼2008-03-02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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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那是一栋三层的复式小洋房,底层是舒爽的客厅,宽宽的落地玻璃门外有个小花园,中层是三个房间,主人房和客房,还有一间用作工作室,顶层则装修成了家庭影院,柔软的地毯和矮脚的地几,墙壁上装了整面的书架,到了角落却是一个高高的酒柜和小型吧台,备有一系列专业的咖啡煮壶。 
                            用看的就知道,在这里生活将会是无边无际的幸福吧,手冢。 

                            如果幸福和生命一样,无法延展它的长度,那么,我们只好努力烙下它的深度。 

                            “大雨大雨一直落个不停 
                            路上的泥泞幻化成童话中的森林 
                            我们坐在妖艳的毒蘑菇群 
                            伸长了脖子 睁大了眼睛 
                            看那萤火虫相互拥抱着聚成了一团 
                            这就是月亮了 这就是月光了 
                            温暖地照耀我们的躯壳 
                            把我们的灵魂一并融化掉” 

                            下班的时候我路过唱片店门口,里面传出熟悉的嗓音,于是我进去买了小景的最新的单曲。《老来说梦》。走轻摇滚路线的曲风,碟子封面的小景展示着他嚣张魅惑的泪痣,不可侵犯的女王气势睥睨众生。 
                            脑海中浮现起小狼那一脸的苦笑,一个想法生生掠过——被小景保护得那么严实,到底是幸福还是无法言语的悲苦? 

                            回到我们共同居住的新家,刚踏进门,就闻到香喷喷的饭菜味道。 
                            我想我是工作累昏了头,为什么竟然觉得这排山倒海汹涌而至的饥饿感那么的实在那么的满足。 

                            我挨到厨房门口,看到那修长的身影在那些锅碟之间忙活,真不愧是手冢,连做个饭也是优雅而严谨的,那王者的威严让整个厨房庄重得如英国古老的皇室。 
                            我为自己诡异的想法轻笑出声,他闻及便转过身来看我,眼里一片深深浅浅的柔。 

                            “我回来了。” 
                            “饭菜很快就好了,出去休息一会吧。” 
                            “才不要。” 

                            我懒懒地挨进他怀里,死皮赖脸地往他胸前蹭,紧紧抱住了不想松开手。 
                            沾染了油烟味的手冢还真是有安全感。 
                            贤良淑德。 

                            埋着头偷偷笑弯了眼,却听到手冢的声音有点无奈又无限宠溺地在我头顶上传来。 
                            “不二,鱼要煎糊了。” 
                            “让它糊去,我不喜欢挑鱼刺。” 
                            “乖,不要闹了,”他用下颌磕了磕我的头顶,有亲吻发丝的触觉,“吃完饭要回去开会。” 
                            “……开会是这世上我最讨厌的字眼。” 
                            我闷闷地说,感觉到他宠溺地轻笑。 
                            于是抬头看他,带着笑意的脸上,却有丝丝缕缕的疲倦映入我的眼里,纠结着难解难分的执着与无奈。 

                            手冢,那些压力那些苦难,我们一起去担,好吗。 
                            就算担不住,我们至少还有对方,好吗。 

                            鱼是糊了一点点,但手冢把鱼刺挑得干干净净,那一点点的小焦,反倒成了独家风味。 

                            他洗碗的时候我收到医院的急诊手术呼叫。 
                            这个呼叫忽然变得那么有人情味,让我名正言顺地可以不独自待在这个诺大的房子里面,在这明明应该是幸福的空间里兀自飘零。 

                            与手冢一起出门的时候,总感觉到有强烈的被盯住的感觉。 
                            他却笑笑说,被盯就被盯,有什么关系。 
                            然后揽过我一同到车库去牵车。 

                            去医院路上听到黄金时段的电台节目里在介绍小景的新单曲和演唱会,提及其父亲——传媒大王迹部英明回国的消息,并唯恐天下不乱地宣布“震慑于迹部景吾权势之下而不敢将其同性恋人曝光的媒体记者们都蠢蠢欲动,等待着传媒大王对自己嫡传独子的特殊取向作一个表态”,大有要将小狼恣意鱼肉的意思。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已记不清多久没有见到小景。 

                            车在医院门口停住,在我下车前手冢拉了我的手一下,没头没脑地道,“会没事的。”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他。 
                            是说小景他们会没事,还是,说我们? 

                            他的声音坚定沉稳,眼眸明亮如星。 
                            反正,都好,会没事的。 
                             
                          T.B.C.


                          29楼2008-03-14 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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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Seventh关门了。 
                              二十四小时营业风雨飘摇全年无休的Seventh关门了。 

                              我痴呆地站在门口,看看那玻璃门内东倒西歪的桌椅,残缺的咖啡杯碎片,孤零零落在桌上的咖啡壶盖,不远处还有半杯被遗忘的青玉,寂寥地滞留在空气中枯萎。 

                              我没有看见幸村。 
                              幸村呢。 
                              幸村到哪里去了。 
                              他怎么会扔下这样的Seventh消失不见。 
                              还有小弦呢。 
                              小弦被关在里面了吗。 
                              幸村有什么可能会把小弦和Seventh丢在这里。 

                              我看见冰冷的玻璃门上反映出我的影子,一夜无眠的憔悴寥落的流浪者般,在天初破晓的时分孤寂无措地立在紧闭的门前不知去处。 
                              如许多年前那个我。 
                              那个被由美子说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我。 

                              突然有刺眼的光亮在余光处闪现,我皱了一下眉,循光望去,却看到一个邪气自恋到不可理喻的笑容。 
                              “不二医生,好久不见。” 
                              他拿着只巨大的相机,习惯似地扯了一下额前的卷发。 
                              我有点迷茫地看着他。 
                              这个是谁。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邪恶的笑容。却又无法留下过多的印象。 
                              “你是?” 
                              他对我没有立刻想起他的身份来表示了非常的不满,狠狠地握了双拳张牙舞爪,“我是观月,观月初!” 
                              “我见过你吗?” 
                              “我到医院采访过你!在你为那个十个月大的婴儿做搭桥手术成功之后!虽然只问了两句就被龙崎那个老太婆赶走了……” 
                              我不想做无谓的回忆,于是例牌敷衍地笑笑,“哦,是你呐,观田君。” 
                              “是观月!” 
                              “呐,请问观月记者先生,你这个时候在这里做什么呢?”我睁开眼睛正视他手中的专业相机,不知觉间敛了习惯的微笑,“是想继续上次的采访?还是想向我透露这里的事与你或你同行的敬业精神有关?” 
                              “啊,这里,”记者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皱巴巴的招贴画递给我,“我是想来这里采访你,但,我比你更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不二医生。” 
                              招贴画上是一只猫的画像,看那熟悉的风格纹路,却竟是出自小狼之手的小弦画像。 
                              下面龙飞凤舞的大字写着——急寻爱猫“小弦”,提供线索者三十万美金酬谢!寻回爱猫者一千万美金酬谢! 
                              后面还有一段小字详细描述了小弦的特征和习性喜好。 
                              最后落款处居然注明“迹部财团/手冢财团联合赞助”。 
                               
                              幸村是疯了吗。 
                              一千万美金是吧。 
                              那只普通到一个地步的营养不良的花野猫。 
                              他是要全城的人把和小弦长得有半分相似的猫通通搜出来吧。 
                              而我居然还对送他这只猫的正主儿一无所知。 

                              “不二医生。” 
                              我的思绪被唤回,那叫观什么的记者又扯着头发自恋地笑道,“刚才的急诊手术的患者据说是没有救回来,真的吗?” 
                              他哪来的“据说”。我冷冷地看他一眼,“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新闻。” 
                              “哇,看来不二医生还不知道呢,”也许是我累极的错觉,他的眼里竟闪出兴奋的光芒,“那个患者,是真田家的小女儿。” 

                            T.B.C.


                            30楼2008-03-14 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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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忍足泡了一杯沁人心脾的绿茶给我喝。 
                                清透的明澈的淡绿色茶汤,其中一叶优美地扭曲着的茶片儿悠然悬荡,那个与世无争,那个怡然自得,光用看的就觉得清神醒脑。 
                                他潇洒地笑说一切自便,便出门早早上班去。 

                                幸村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适度的憔悴。 
                                唇边自我消遣般上扬的弧度,眼里一片安宁明净。 
                                 
                                “不二,对不起。”轻快的语气中哪有半分的歉疚。 
                                我毫无缘由地本能般地绕开话题,“小弦找到了么?” 
                                他便无杂质地笑一下,“还没。” 
                                “是没可能找得到的吧。” 
                                “找得到的。” 
                                “幸村……” 
                                “绝对找得到的。” 

                                我看着他无法言语。 
                                他说着绝对的时候眼神突然变得那么温柔,仿佛并不是在强词夺理自欺欺人,而是在向不懂事的孩子陈述着世间真理般,不容置疑的相信的力量。 

                                茶水的温度透过紫砂杯隐隐地传递到我的指尖,如粗糙的隐晦的安抚,我低头抿了一口,眼里却被蒸汽氲得一片湿润。 
                                眨一眨眼,视野变得晶莹细腻。 

                                我直视着幸村,“你刚才说对不起我什么?” 
                                他笑得如一朵水莲一般,“对不起,我什么都没对你说过。” 
                                “你没说的到底有多少?” 
                                “很多。”他再三思虑般地顿了顿,终继续道,“但首先你必须了解一下我们的关系。” 
                                “‘我们’是指?” 
                                “我、由美子、弦一郎。” 
                                “还有静初。”我平静地道。 
                                幸村微微一愣,随即虚弱地笑,“……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个大概。” 
                                “但,我还是希望,由我来亲自对你说一遍。” 

                                我眼里的蒸汽缱绻着不愿散去,然后,幸村在我晶莹的视野里幻化成了一个不真实的存在,述说着毫无真实感的故事。 

                                “我第一次看见弦一郎是在由美子的婚礼上。那是一场在我理解范围之外的盛大的婚礼,他远远地站在人群的一角,不带任何情绪地冷漠地看着眼前那些忙忙碌碌的人们——你可能没有想到,弦一郎其实是个很任性的人,他不认同但却必须接受的东西发生的话,他便会像小孩子一样闷闷地反抗闷闷地散发他的不满。” 

                                幸村的眼里透出很温柔很温柔的神采,说着他的弦一郎,与别的不相干的世人所看到的完全不同,他心里那个最私密、最柔软的深处的弦一郎。 

                                “他看到我的时候愣了好久没作出反应,其实我本也不应期待他可以作出什么反应,但当时我可不知道原来他是面瘫,只是觉得这人也实在是冷酷得有那么点过分。但是,由美子却对我说,他是很害羞很温柔的人,害我差点当场被口水噎死。”他歪了歪头开心地笑,“但,后来,在很快的后来,我就知道了由美子说的竟然是真的。” 

                                “他们结婚的时候由美子才十八岁,弦一郎二十岁,两个人都是政治婚姻的牺牲品,由美子却说,她会好好去爱弦一郎,她会努力幸福起来。” 

                                “我那时十二岁,我问她,那如果他不爱你的话,你如何幸福。” 
                                “她说,爱情只是一个人的事。他爱她,与她爱他,并无关系。” 

                                幸村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第一次看他吸烟,经典版的seven star,毫不客气熏人泪眼的呛劲,与他丝毫不相衬的烟。 
                                而他的脸、他的眼在烟雾缭绕缠绵中,却逐渐地、逐渐地实在起来。 

                                “我不懂,不二,我无法理解这样的爱情。”


                              32楼2008-03-14 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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