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y。”
格雷尔睁开眼睛,还未起身,目光就开始下意识地寻找。
——葬仪屋不在身边。
“Hey,我是李斯特,你的主治医师。”
悄悄收起眼底的落寞,这一次格雷尔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穿着白色医师褂的男子有着一头浓密的褐发,标准的欧洲男模脸。
格雷尔起身眯起眼睛观察了一下他,目测年龄与葬仪屋差不多。
“你的,呃,你的哥哥刚才出去了,他应该马上会回来,”看到格雷尔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他解释道,“现在由我来为你换药。”
“嗯。”格雷尔应了一声,就伸手开始解开病号服的扣子,脱下,露出缠着绷带的后背。
尽管被厚厚的绷带束缚,曲线还是很美。
李斯特的目光贪婪地附在格雷尔裸露的肩背上,然后对着格雷尔的目光轻轻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的笑容并不同于葬仪屋,这是格雷尔的第一感觉。
当换药时,李斯特宽大的手掌在格雷尔背上有意无意地不安分地游走,格雷尔斜了一眼,并未阻止。换完药后,他有意地贴着格雷尔的耳廓,眼神挑逗而亲昵:
“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那低沉磁性的声线,仿佛是情人在午夜时的密语。
格雷尔低眸沉思了一秒后回应他一个暧昧的微笑:“麻烦你了医生。”
尽管格雷尔至今为止还是坚信自己只属于葬仪屋,但是他得承认,他并不想拒绝这种暧昧。
也许是天性吧。
说到天性,格雷尔便想起那天,那天葬仪屋走后他一如既往地想从那些书本上寻找到他也不清楚是自己想要的抑或是不想要的答案——也许他颤抖翻动的手指只是想错过那一页,然后安慰自己的好奇心——我已经尽力了,但是我找不到答案。
可结果是,他寻找到了。
关于他身上流淌的血液的、那些关于被灭族的尤物的故事,只在半神物种历史中占了很小的一页,上面有葬仪屋留下的笔记,他的笔迹恣意潇洒,那圆体字形翘起的游丝像刺一样,刺痛感让格雷尔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他很清楚,那疼痛不是因为历史中对尤物族的种种诋毁,而是因为葬仪屋亲手写上的笔迹:
「尤物族一般水性杨花,利用外表和能力上的优势诱引猎物却在得手后惯性背叛,目前得出的普遍结论是,和尤物族过近相处会带来厄运,这就是尤物族为什么必须被灭族的原因。」
格雷尔想,如果有骨气的话他就应该离开。
只是他说的是“如果”。
又是一个昏沉的睡眠,眼睛未睁开时意识已经醒来,传入耳的,是马车车轮滚动摩擦时发出的声响。
睁眼,格雷尔发现自己正靠在葬仪屋的身上,葬仪屋一贯穿着的黑色风衣裹住他,而手却轻柔地环着自己的腰,避免路上的颠簸。
一瞬间格雷尔突然觉得自己好累,累得不想醒来——他宁愿就这样安静地睡下去,在葬仪屋的怀里,能够永恒他的爱惜,同时也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今晚我可以和你睡吗?”
说话时格雷尔只是眯着眼盯着不断后退的路面,他已经不想揣测葬仪屋的心情,他只想要答案。
葬仪屋只是怜惜地抚了抚格雷尔额前的刘海,然后说:“好。”
回到家的时候,听到声响的克劳迪娅迎了出来,格雷尔斜睨了一眼她那怪异的表情,就绕开她走了进去。
临近夜晚,格雷尔开始发抖,不为今日降幅异常大的气温,只是因为自己都觉得疯狂的计划。
“今天刚出院,就早点睡吧。”
听到那一如既往温柔的声调,格雷尔却反常地想要逃走,逃到那座孤单的阁楼上把自己锁起,永远不见葬仪屋。
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于是他走进浴室,凝视着镜中略显苍白却依然迷人的面孔,然后那镜中人便做个了祷告的动作:
“圣母保佑。”
退了一步,格雷尔最后确认一眼镜中那无与伦比的身材,此时他就像一个第一次作出反抗的乖孩子一样,充满了对结果的恐惧和兴奋。
关上房门,格雷尔转过身对着葬仪屋走去,用指尖夹起他手中的书,尽管动作因紧张而微微发颤,但他毕竟是天生的诱惑者。
他模仿着李斯特医生对他所做的那样,让自己的鼻息浮在葬仪屋的耳畔,然后低声说:
“睡吧。”
格雷尔感受到葬仪屋转瞬即逝的惊讶,这让他的表情有些尴尬,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葬仪屋如他所愿那夜睡在他的身旁。
夜里,格雷尔凝视着身侧那自己一直以来深爱着的人的睡颜,浮想联翩,然后他一个翻身翻上葬仪屋的身体,用手撑在葬仪屋的枕侧,温顺的红发垂叠在看似冰冷的银发上。
“格雷尔!”
葬仪屋从浅眠中惊醒,他想要起身,却被格雷尔轻轻按下:
“别动,我背上的骨头会再碎的。”
这个筹码,葬仪屋不得不妥协。
夜色透着空灵的光亮,借着比较黯淡的月色格雷尔能看到葬仪屋俊美脸庞上复杂的神情。
格雷尔几乎想要放弃,但下一秒他便吻上了葬仪屋,他的胸膛抵着葬仪屋的胸膛,他相信此刻葬仪屋一定能感受到他炽热心跳的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