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情人从凳子上倏的一下蹦了起来,嘟着嘴巴头也不回地跑掉了。我扫兴地坐在一个叫老字号的烧烤档前,要了十瓶啤酒,十个鸡翅,十条火腿,外加一盘凉伴黄瓜,翘着二郎腿自己跟自己干杯。没有人看出我的悲伤,可悲伤这东西说来就来,黄瓜都挡不住。不知不觉我的脸上就跑出两颗眼泪来,老板以为我喝高了,拍着我的肩膀劝我:“想开点,兄弟,别难为自己。我也破过产,没什么了不起。”
“一九九六年你在哪里?”我抬起头望着老板,攥着他的衣领问。
“一九九六年?我还在湖南新化的国营化工厂里,当化验员”。
“一九九六年,我,一个叫乔八的男人,就在这地儿,跟今天一样,喝脾酒,吃烧烤,晓得不?”
“哎呀,那您可是老东莞。”
“一九九六年,一个叫杨西的女孩,就在这地儿,跟今天一样,喝脾酒,吃烧烤,晓得不?”
“不晓得。”老板摇摇头。确定我喝高了,不再搭理我。
“你什么都不晓得,就咒我破产。埋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