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樱璃舞 老婆镇二楼

楔子
披我鱼鳞甲，戴我如意冠。胭脂盈玉面，黛眉淡如山。
护国一役，已有三月。叶冰瑶再次穿上戏服，曼舞水袖，吟唱起那出霸王别姬。
没有富丽堂皇的舞台，没有华丽典雅的饰品，甚至没有个与她对唱的人。
一人，一剑，一声声破碎的呼喊。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
我这次别你，能有几时？
一月，一年？还是，一生，一世？

chapter 1
民国四年初春，北平城的冰雪刚刚消融，正是冻人不冻水的时候。
说到钟灵毓秀的北平城，就要谈谈北平城的婉转动人的京戏。若要谈北平城的京戏，那必然避不开赫赫有名的叶家班子。
叶家班子，据说是在清朝同治年间进的京，一代一代传下来，在这北平城里也积攒了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一群票友，也算是黄发垂髫人人皆爱。
而这一代的叶家班子，出了个名角，二十出头就顶替了原来的老台柱子，被人捧得大红大紫。至于这个名角后来拿他涂脂抹粉的手捅死了个德/国鬼子，都是后话了。
然而就在这个人们大多还捂着秋衣的时候，叶家的老台柱子，也就是叶家戏班子的领头，叶老爷子，正打着赤膊亲自带领一干男弟子，把戏台子搭起来。
叶老爷子抹了把头上的汗，吩咐身后一个弟子，“去告诉阿隐，别闹得太晚，今天来的，可不是简单的角色，这戏台子四周的前两排，可都让人家包了。”
“什么人，这么阔气？”一边的小徒弟听到师傅的话，探头过来，却挨了师傅一巴掌。
“去，不该你打听的就别瞎问！”
小徒弟悻悻地走开，旁边另一个年龄大点的弟子扯了他耳朵，“小傻子，师傅不告诉你，你难道猜不出来吗？这么阔气，除了军阀就是地主！自从这袁氏当国，北平城也就地主和军阀能横着走路了！”
“别瞎说！”叶老爷子低声呵斥，大弟子嘿嘿一笑闭了嘴。唉，世道不太平，有古言祸从口出，还是小心着些吧！
(未完不过尽情的插楼吧)

待到戏台子搭好，云丛中那轮可人的太阳也漏了个边。春寒料峭，人们大多期盼着太阳多撒些光芒，多给予些温暖，好把这个冬天的尾巴平平安安度过去。
沐浴着阳光，早得了消息的广大叶家班子的票友一波接着一波地拥向戏台，有几个手脚伶俐的想挤到第一排占个好座，却被陪着苦笑的戏班子人马拦下了。
“大兄弟，您别见怪，这前两排早让人给包下了！您看看，那边都派士兵来了。”
果不其然，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士兵跑过来接替了戏班子里的人，不是用笑脸，而是用粗鲁的呼呵和开枪的威胁迫使老百姓们后退，那几个抢了先机的小伙子瞧见了这架势，也不敢上前一步了，官高一级压死人，何况对方是军阀，而自己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
没多时，戏台子周围形成了这样一番景象，叶老爷子领着众弟子瑟瑟缩缩在台后躲着，一边埋怨那还不见踪影阿隐，一边差弟子让自家唯一的闺女躲紧点;戏台周围前两排空无一人，而一群士兵后面却挤满了老百姓。
“呵，”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站在房顶上，他倒不似普通的青年男子浓眉大眼，那一张脸反而秀气的像个姑娘，此时他正抬起手来指点着那一圈人墙似的士兵，对旁边的小弟说，“看见没有，那就是阶级！民/国？什么民/主平等自由，都是假话！”
他旁边的小弟一点都不懂为何师兄那漂亮的脸上充满义愤，也不懂到底是什么让师兄秀眉颦蹙，他诺诺地扯了扯师兄的袖子，“阿隐哥，师父叫您回去。”
“回去？给这群狗日的唱戏？”阿隐嘴角扯出一丝讽刺的笑，“我季风之隐的戏是唱给平民百姓听的，不是给达官贵人听的，我唱的是下里巴人，那群地主军阀要的阳春白雪我可唱不来！谁爱登这个台子谁登，小爷我今儿偏偏不去了！”
（未完，尽情的茶楼吧）

哼唧哼唧终于把第一章更完了⊙▽⊙楼主的拖延症又犯了明明第一章想让瑶瑶出场呢结果关键人物只出现了仨>O<真是跪了@雪樱璃舞 @0长安若离0

chapter 2
太阳偏了西。红艳艳挂在天边好似一颗煮熟了的红色鸭蛋。季风之隐从房顶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望了望戏台子的方向，果然已经人走茶凉，散戏了。
该回去了。想到师父震怒的面容，季风之隐颇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之感。
伸展伸展胳膊腿，季风之隐麻利地跳下房顶，却没料到当身撞在一个人身上。
“诶呦，”被他撞了又踩了一脚的男子捧着脚原地转圈，定睛一看才看出他是叶家班的台柱子，忙不迭地告诉他，“阿隐公子，没成想你居然在这，快回去看看吧，叶班主的千金被人带走了，班里乱成了一锅粥！”
“什么？”季风之隐是真急了，甩下一句问话，还没等那人回答就匆匆忙忙往回赶，脸上那少年轻狂与愤慨的模样也早消弭了，胸膛里像揣着只兔子一样砰砰直跳——他的年少轻狂和莫名的自尊自傲，会不会就这样害了自己的小师妹？
那个今儿来头特别大的军阀或者阔少，会对他的师妹怎样？想想坊间那些个军阀阔少欺凌侮辱弱女子的传言，无论是不是耸人听闻也还是让季风之隐惊出了一身冷汗。
无论他有怎样的雄心壮志忠肝义胆，他季风之隐和着他的师父师妹，到底还是这个社会底层平民百姓中的一员。这个黑暗的世道，不会因为他几声怒吼就有轻微的改变，他的师妹，落到军阀恶少手中，最后还是要被人侮辱欺凌。
而他能做的，就是忍。忍辱负重，直到机会来临的那一刻，再翻手为云，干一番事业。可惜，彼时的季风之隐没意识到这些，待到他真正明了了这人生智慧，已是闯出大祸之后了。
季风之隐喘着粗气停在戏台子前。班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回去了，戏台子也没来得及拆，孤零零立在那里一片凄凉。
季风之隐双手一撑跳上了戏台，就瞧见一支散落的银钗。那分明是小师妹的饰物！他俯下身子，颤着手摸向那银钗握在手里。
他汗津津的手捂湿了那钗子，又忽地一撩长袍，“铛”地一声长跪在戏台上。

当在季风之隐心上悬着的叶家班主的千金从奥吉尔少爷的宅祉里出来时，太阳已落山多时了。叶家的女儿叶冰瑶，捧着手炉，借着别人家窗户纸透出来的光，小心翼翼地回戏台那里。她听旁人说了，戏台还没有拆。
叶冰瑶今年18岁，还没有出嫁，甚至都没有订婚。北平城里人眼高低，都不愿娶一个戏子的女儿，叶老爷子也找人算过卦，说此女一生，伤在情上。
女儿是爹掌心里的宝，叶老爷子说什么也不想让女儿伤心。虽然待字闺中这么些年，都快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叶冰瑶还是上有爹爹宠着，下有一帮师兄师弟惯着，在戏班子里过着快乐的生活。
只是今日代阿隐哥上台表演，被葳将军当场拆破，还被人家请到奥吉尔少爷的府上，着实让她的小心脏到现在还在扑腾。
爹爹和师兄弟们，估计也得担心坏了。
叶冰瑶走到戏台子前，朦朦胧胧看见上面一个白色的身影，而那人在看见她的一刻就叫出声来——“瑶瑶！”
“阿隐哥？”“是我，瑶瑶，你能不能先帮师兄起来？”叶冰瑶听闻此语，忙上了戏台，搀住季风之隐一条胳膊，拉他起来。
“对不起，瑶瑶。”季风之隐揉着跪酸了的膝盖，“把你带走的那人没欺负你吧？”
季风之隐的这句问话，带着些希冀。他跪着的这几个时辰，眼看着太阳落下一片漆黑，绝望的心情也慢慢生发出来。还好，他的师妹回来了，即使她真被那军阀恶少侮辱了，现在这情况，也是最好的结局。
“没有。”叶冰瑶摇了摇头，“其实葳将军是个挺好的人。你看，这是他给我的手炉。”
季风之隐没有看。他活动活动四肢，便带着师妹从戏台上跳下来，动手开始将一早叶老爷子带着弟子扎起来的木头一根一根拆下来。良久未曾说话。直到叶冰瑶伸手来帮他的时候，他才拦下她，叹了口气，“瑶瑶，你太善良了。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好人的。”
“是吗？我觉得好人也是很多的。”
“呵，”季风之隐苦笑了一声，“瑶瑶，太善良是会伤心的。”
『未完』

夜色更加深了，凉风吹过，叶冰瑶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季风之隐说过那番话之后就沉默不语，只是把那几根木头捆好，方便背在身上。这时瞧见叶冰瑶在一旁瑟瑟发抖，叹了口气把外袍解下来披在她身上。
有了葳将军的手炉又能怎样？该冷，还是要冷的。
季风之隐迈开了步子，一猛劲将捆好的木头背起来，却免不得打了打颤。叶冰瑶扶住他，两个人就在这春寒料峭的夜里，相互扶持着一步一步走回家。
纵然季风之隐有一张比大少爷还文静的脸，他也不得不干起下人的活儿，那个年代，他们戏子，是卑贱的存在。
一个是空有一番愤懑之心的戏子，一个是随时可能被人凌辱的弱女，这样两个尘世渺小的存在，还是要回家的，家，意味着温暖和希望。
叶家班所在的破旧院子里，仍透出一丝光亮，灯下的老人，似乎未阖过眼。他未老去的听力一捕捉到脚步声，他就急急忙忙冲进院子里。正好看见了他的爱徒和女儿。
他手掌高扬，似乎要打醒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却轻轻落下，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老人喃喃道，一滴浊泪落了下来。
————TBC ————

这改日来的也快。大少爷奥吉尔是叶家班子的熟客，这次也不过是请人家一台戏，却派了个家人去故弄玄虚，包了一天的场子。
“呵，奥吉尔你挺厉害啊，最有名气的班子，最火的角儿，说包一天就包一天？”
“再有名气又能怎样？”奥吉尔不在乎地笑了笑，“不过是帮戏子。”
葳斯基摇了摇头，在云南就听闻了奥吉尔的败家，到北平果不其然，“捧戏子也是要钱的啊！”
“那点小钱，算什么。”
“那你就真想把家财全耗在这上面？”葳斯基叹了口气，“原本可以用在大地方的钱，你偏要砸在这上面。”
“小爷我乐意！”奥吉尔一摊手，“老子的钱，老子想怎么花怎么花！不过葳将军你说的那大地方，又是啥？”
“现在不能说。”葳斯基眨了下眼，“早晚你会知道。”

一路上吵吵闹闹，好歹是到了叶家班子的戏台子旁。不出葳斯基所料，戏台子旁也围了一群士兵，这下他葳斯基刚进北京城，这倚仗武力为非作歹的恶名是种下了，无奈之余，也只有瞪上始作俑者几眼。
而这个始作俑者，这时正装个没事人样，像个小厮一样吆喝，“来来来，没事的让开点！”葳斯基自然又被气得无语。
二人在两张藤椅上坐定，叶家班主已递了一份戏折子上来。奥吉尔一把接过，双手呈给葳斯基，“来来来，请葳将军点戏！”
葳斯基没抬眼去看那戏折子。在他记忆里，听戏都是儿时的事，如今只能出现在梦里。那戏子飘飞的水袖，字正腔圆又引人唏嘘落泪的唱腔，一恍惚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那久违的戏曲叫什么来着？葳斯基嘴角噙了一丝笑，“别的不必，只来一曲霸王别姬！”
锣鼓响了一通，屏风后面转出来个戏子。身披鱼鳞甲，头戴如意冠，手中双剑一摆，站定身形，朱唇微开，贝齿轻启，唱出了一句词，“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
只这一句唱词，就是叶家班子的常客奥吉尔也是一惊。这柔美的声音，真的是那位阿隐公子吗？几日未听他的戏，这嗓音倒是有了种和女人一样的味道。
奥吉尔转头去看葳斯基，而后者却是面无表情。
回过头来，楚王项羽已经登场，台上两人一番互动，也是平常。直到虞姬唱出了那句经典的“—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众人才又一次震惊。
那一声声破碎的呼唤震颤了人们的心肝，台上的戏子显然已经和虞姬这个历史人物合二为一，他那近乎撕裂的唱腔，是不甘，还是不舍？他那凄哀婉转的眼神，是否预兆了虞姬之后的命运？
名驹已去，美人又能落得何下场？终于虞姬抽出了宝剑，倒在了台上。观众们此时或是为霸王叹息，或是感慨虞姬性烈，而奥吉尔已经带头鼓起掌来。

“好！”奥吉尔边叫着好，边回头看看葳斯基，而葳斯基脸色凝重，似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
这人真没趣，奥吉尔暗暗想，到底是当惯了兵，想学纨绔子弟一时也是学不来的。鄙视葳斯基该鄙视，捧戏子也是要捧的。于是奥吉尔吩咐了一声，“等下叫那个扮虞姬的角留下来，应该是阿隐公子吧。”
戏结束了，无关看客纷纷散去。演虞姬的戏子却没卸妆，径直走了过来。
才虽是坐在前排，奥吉尔也没大看清这虞姬的相貌，这回近了细看，虽有妆容掩盖着，也不失为美人一个。
“呦，挺俊啊！”爱美之心人人皆有，看到美人奥吉尔当然要戏弄戏弄，何况对方是阿隐是男儿，男子汉之间怕什么？
只是……就当奥吉尔的手就要触到“阿隐”面庞时，一只有力的手挡在了奥吉尔面前。
“诶？莫非葳将军有龙阳之好？”奥吉尔看了眼那只手的主人，顺口揶揄道。
“你们难道都是瞎子么？”不理会奥吉尔的玩笑，葳斯基已是怒气冲冲扯过了那戏子，“她明明是个女子！”

chapter 5
夕阳西下，人不在天涯，又如何不能肠断？叶冰瑶满心哀戚，缓缓跟在这严肃军官的身后。
代替隐师兄上台被拆穿后，她就换回了平日里的女儿装扮。一头乌黑的秀发编成了条辫子，在金灿灿落日底下，染成了金色。
她要面对的，会是什么？大步流星走在前面的军官似乎有些难言的心事，而和那军人并排走的阔少奥吉尔，叶冰瑶可知道她并不是什么好角色。
被欺辱，被践踏？戏子本来就跟卑贱，何况她是个女子。
一个女子，公然登台演戏，被人欺负，也应当是意料之中。
然而她没有预料到，也无法预料到被这个军官带走会发生什么事。
于是她只能把眼泪咽到肚子里，顺带在心里祈祷个百八十遍，无论是爹爹总拜的关公，还是东郊教堂宣扬的救世主，她都求了个遍。
无论是谁，请救救我。
然而走在前面的二人，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少女已经紧张到不行。奥吉尔依旧拿葳斯基的古板打趣，“喂，老兄，现在可是民国，男女平等，你还在乎女子不能登台演戏？”
葳斯基直接无视了奥吉尔的挑衅。正如叶冰瑶所感，他有难言的心事。孙先生在北平给他安排的接洽人，据说是个女子。而这个女子自会想办法接近他。而在他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时，就遇到了身后这个代替自己师兄登台的女子。
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这女子带来的冲击太大，以至于葳斯基都忽略了刚才离开戏台时不小心撞到他的另一个女人。

【停更公告】
因为最近出分顺带报志愿被家里人各种唠叨绑架，实在没有充足的时间和合适的环境来码文
所以在报完志愿之前停更一段时间，7月份回来
哎哎哎家里这群人就是不想让我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