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越发衰弱，年前尚能服用小米粥，现只能服些半流汁的米糊，用带壳小米与朋友寄来的米糠，混着打浆，口味较好，也方便服用。只是如此便少了纤维，大便越发困难，而此病本就极易出现肠梗阻。
每逢节气，老人或病人内稳性差，反应更剧。我急，上周末赶上惊蛰，即回小城探视，为母亲试用新方。
先煎之药即两个多小时，细细熬了，准备一日分四个时辰服用。待夜间一时，我定了闹钟，整时热药，奉至母前。
母亲努力喝光，我为她按摩至能躺下，朦胧睡去不久，三时左右便听得隔壁有动静，忙过去，原来她恶心欲呕。飞奔着准备妥盆子，她即一气吐开了。
五时又醒，原是到了准备煮粥的时辰。而昨晚入睡，是在十一时，请教了某医友推荐的指尖放血法后。
漫漫长夜，轻飘飘过尽。
医院中的老人年后中风昏迷，面相有舌干卷缩状，出现亡阳之兆，经过三帖回阳救逆之汤药，留置胃管，汤药鼻饲后，很快有了起色，脸色转润，水肿略消，眼睛能自主睁开，有复苏迹象。
后我毅然否决某黄连、黄芩之冰伏之剂，调整用药，温化为宜。现虽未醒来，但体征平稳。
煎完母亲之药，再为公公熬药，送去医院，并实施指尖放血法。到护士站讨了一次性采血针与消毒棉、止血棉棒等物，喜姥姥俺亲自撩袖子上阵！
先揉捏手指，待指尖之血充盈起来，再消毒，下针，出血，挤出两滴，再止血。捏牢手指，据说可减少痛感。一个个刺来，待刺至第三指，老人的小指忽自己弯曲了一下，先前是全无反应的。我不由一喜。
有条不紊做来，自我感觉良好。忽觉不妥，俺咋那么粗鲁呢？可爱的女人，应该是见血即捂嘴、惊叫、甚至晕倒的呀？唉，今生俺总归是可爱不起来了！
视老人之面容，平静安详，耳廓耳垂饱满，再掀被子检视，腹部尚多脂肪，只是两脚出现褥疮，有多次肌肉坏死、出水现象，年前进ICU时即有。
我皱眉，早通知我，我可以将家中一大瓶芦荟胶带来涂抹，聊胜于无！
老人们总会慢慢离开我们，想起天才张爱所言：“在我死去的时候，她将会在我的血液里再死一次。”
人，总不免喜生恶死，但若以全息观视之，他们在，我们一部分亦在。他们离，我们一部分亦离。
同生，共死，须臾不可分离。
死亡没有腐臭味。
若我闻到，只是我的鼻子与心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