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娜塔莎·罗曼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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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敲门的时候,克林特正倚在床上完成寇森布置的作业——读完那些该死的初级特工的该死的资料。
哒哒哒。
他缓缓摸过枕下的手枪,等着来人报上姓名。
什么声音也没有。
特工慢慢移到门边,紧靠墙站定,安静得仿佛伏击的猎豹。
一、二、三——
门被打开。
克林特一个旋身,枪口抬起对准来人。
几乎同时,他的左臂被尖锐的疼痛席卷,筋骨吃痛,本能的收缩着松开扳机。
没有思考,克林特右手斜插而入,闪电般锁住对方的喉咙。
一声轻响,不到一秒前还属于克林特的手枪抵上他的胸膛。
能在克林特面前做到这点的,绝不超过三人。
“娜塔莎?”“克林特?”
“嗨,进来吧。”克林特偏头把红发特工让进房间,“我以为你还在南极呢。”
“提早收工了,我还以为你不在。”娜塔莎漫不经心的答着,好像趁克林特不在时溜进来是最天经地义的事。
事实如此。
把两名复仇者绑定在一起,派出去执行同一个任务是神盾局难以接受的浪费。娜塔莎和克林特足够优秀以承认这样的事实,即使这意味着他们如同生活在不同的时空。
当娜塔莎翻阅着“巴顿探员的住院记录”,为差点刺穿动脉的刀伤心惊的时候,克林特早已痊愈,为自己不被榴弹击中而努力;当克林特在报纸角落里看到娜塔莎妩媚的侧脸,为她的演技折服时,她手挽的目标早已化作尘埃,成为黑寡妇档案中枯燥的寥寥数字。
他们能接受分别,就像能接受彼此支离破碎的过去。
如果逃不掉,就学着享受。这是克林特和娜塔莎记事起就学会的道理——并被恪守终生。
两名顶级特工学会了认真的填写繁杂枯燥的报告,仿佛在书写上个世纪托付着全部感情的羊皮书信。作为按时收到报告的回报,寇森也会无视字里行间那些有点常识就能发现的,像“你会喜欢这次我遇到的蠢蛋”、“希腊的海滩糟透了”之类毫无营养的暗号密语。
不知是谁开的头,总之他们还学会了这个——独自一人的时候溜进彼此的房间,然后在见面时装作不知道对方这么做过。
有那么几次,他们只是穿着战衣,在路过时用彼此的指纹贴片扫一下就匆匆离去,连推开门的时间都没有。
更多的时候,他们选择穿着不合身的旧T恤在里面吃个饭或睡一觉,让每个试图在宿舍找到自己的低级探员抓狂。
还有很少发生的,某些特殊到等不及下一次任务报告书的时候,他们会在房间里留下只有彼此能懂的只言片语。比如,用某个莫斯科大雪纷飞的圣诞夜晚互诉“圣诞节快乐”,用某辆载着对方狂奔14条街的救护车编号咆哮“我不在,招子放亮点”。
当然,还有布达佩斯,永远的布达佩斯。就算这是克林特和娜塔莎为彼此留下过最多的单词,他们也永远不会说出那意味着什么。没错,永远不会。
但不,不是。不管谁怎么说,克林特和娜塔莎之间没有爱情。谁和他们之间都没有过、也永远不会有爱情——那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是荷尔蒙对头脑的欺骗:如果地球上还有两个人信奉这个,那一定是超级特工克林特·巴顿和顶级间谍娜塔莎·罗曼诺夫。
现在,他们难得的相遇,在这个平和的、没有复仇者也没有弗瑞的夜晚。
“我最近没什么事,挺闲的。”克林特随意的和娜塔莎没话找话,目光有意无意扫向床上的资料——他还没准备好坦白这个。
但那是娜塔莎,他从来没有任何机会。
“这是什么?”娜塔莎一个箭步蹿过去,在克林特反应前就拿在了手里。
“嗯……神盾局的人员资料?”
“为什么在你这?”她的声音高了八度,含着不可能认错的愤怒,“谁允许你从我那儿拿东西?”
克林特急于掩饰,“听着,这只是寇森临时安排……”
然后他反应过来。
“哦。”他说着,茫然无措。
“哦。”娜塔莎这么说道,好似鹦鹉学舌。
“哦。”他又说了一次,然后咳嗽了一下,“所以,你没一直在南极?”
“你也没一直在东非。”娜塔莎恢复了平静,眼睛里看不出情绪,“我想洗个澡。”
“什么?当然。”克林特以特工的速度让出路来,任由娜塔莎走进浴室,在门口时停下来取走衣柜里的浴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