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真相的顾念瑾,执笔写下一封封的信,交给下人每日一封的寄出去。从来都没有过回信,但顾念瑾却丝毫不在意有没有回信,仍是一封封的写,一封封的寄。
而萧落也确实一封也未曾看过。第一次收到顾念瑾寄来的信,萧落只是冷笑着撇了一眼,道:“现在知道后悔了?”然后弃如敝履的将信丢在一旁,任那每日一封的信堆在那里越堆越高。
前方战事吃紧,顾念瑾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顾念瑾自知命不久矣,却仍不知疲倦的写着一封一封的书信。
战事有了转圜,捷报道道传入京师。顾念瑾已几乎无法起身正坐。那日,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出门。苍白的病容,仍然一身蓝衣如初,却显得如此单薄,当年的朝气荡然无存。顾念瑾要去的,正是皇宫。
在御书房谈论的事,不是他人可以知晓的。只知道顾念瑾从宫中出来的步伐不再如进去时的沉重,他步履轻盈,却不是正常人的姿态。嘴角挂着似乎是解脱的笑意,蓝衣飘飘,似乎随时可能绝尘而去。
从宫中回府,顾念瑾已经无法起身,却仍是倔强的每日要写那封书信,由他人代笔都不肯。
直到大军告捷,不日即将班师回朝。那夜,顾念瑾强撑着在纸上写下最后一笔,手一松,狼毫滚落到地上,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已再无力提起笔来。重重的倒在床上的声音,让门外的侍童焦急的跑进来。顾念瑾笑了,不是弱冠之后那种恰到好处的笑容,而是幼时那般纯洁无邪的笑容。
他说:“如果当年我没有争强好胜,非要堵那一局,我是不是还能活的更久一点?”
他说:“如果我当年多信他一点,后来的事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他说:“呵,我早该明白的……世上哪来的如果……桌上这封信……是最后一封了……你……你等萧落他回来……等他回来…亲手交给他……如果他不看……如果他不看……那…也有他去吧……”
话至最后带着轻轻的抽噎。
顾念瑾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指向门外,微笑:“去帮我把…把那把琴拿来……好不好?我…我还想……最后……最后再弹……弹一次……”已然气若游丝。
侍童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病踏上的顾念瑾无力的垂下手,带着笑容慢慢闭上了眼睛。如同往日入睡一般,只是这次再也不会半夜辗转,只是这次再也不会醒来……
当侍童抱着琴跑回房间……顾念瑾已经再也无缘弹奏这把琴了……
最终是没弹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