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
藏地天气变化多端,白日里晴好,晚间却下起纷扬的雨来。喇嘛关上庙门的那一瞬,似乎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好像是穿过了几百年的岁月,好像是叹尽了几百年的岁月。思虑片刻喇嘛跪下,虔诚恭正地磕了八个一丝不苟的响头,没磕满九个,他想着:八个多吉利呀。起身拍干净衣袍,喇嘛转身离去,身影终归是隐在了绵绵的春雨中。
佛祖,弟子六根不净,尘缘未了。
从前他也有这般光景出门的,不过那是去历练修行,总有归期;这回,有是有归期,只是不是这了。有雨的夜总是暗些,可喇嘛心里敞亮得很,他走得慢吞吞坦荡荡的,孑然一身,就像前头有他的期待,有他的笃定。
脚印浅浅,像花一样一路蔓延开来。
不远的彼方,那个令喇嘛有了心事的姑娘盈盈而立,分明下着雨,却不撑伞,反而提着盏做工精巧的宫灯。有柔和的灯光透过灯壁,照亮这方天地。喇嘛看见,光亮处、肉眼可见的地方,或者还有更远的山坡上,昨年那种小朵精致的花,依旧无忧无虑、漫山遍野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