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日近黄昏，天空中那一抹浓厚的亮色已开始逐渐消褪。空气中漩涡密布，利刃般的飞雪回旋在极寒之地的上空。在极地中的多数生灵在寒冷里埋头颤抖着蓬松自己的羽绒，紧紧地将自己包裹在自备棉外套中取暖；一头巨大的蓝龙却不顾飞雪与寒冷，缓慢地拍打着翅膀。它飞向空中，去追寻那凌冽而席卷着无数雪花的狂风，期盼着——尽管不一定成功——这能够梳理他的思维，平静他的精神。
卡雷苟斯，身为一只巨龙他少年老成，已然经历过太多；蓝龙一族也已承受了太多苦难，其前任领袖玛利苟斯在疯狂了千年后惨然死去。讽刺的是，蓝龙——艾泽拉斯上博学而又睿智的奥术魔法守护者们，龙族中最有序和最冷静的存在——却对这场灾难无能为力。
然而即使经历动荡，他们仍然恪守信念。蓝龙选择的新领袖并非是强硬派的玛利苟斯之遗孤——亚雷戈斯，而是带领他们走向一条更显温和，远离痛苦之路的卡雷苟斯。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正确的。亚雷戈斯已被确认背叛了龙族：他的目标并非成为忠实的守护者。一旦蓝龙们发誓效忠于亚雷戈斯，他们就将与疯狂的死亡之翼为伍；不过事实恰恰相反：蓝龙军团加入了红、绿和青铜龙的联军，与一名独一无二的兽人同心协力击退了这庞大的怪物——死亡之翼。
卡雷苟斯在渐暗的天空中飞过，身下的雪逐渐变为绛紫色。卡雷苟斯知道，他们在那场胜利中还是做出了某些程度的牺牲。世上再没有了守护巨龙——虽然曾经的守护巨龙还存活于世——在最后那场战役中，他们用尽所有的力量换回了死亡之翼的失败。完成了这件事后，守护巨龙们就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间接的影响：龙族一直以来都有非常明确的目的和使命。但是现在他们迷失了，开始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许多蓝龙选择了离开：有些蓝龙在离开魔枢之前希望得到卡雷苟斯的祝福——毕竟他如今依旧是他们的领袖——他们向他倾诉了他们的不安，他们希望能够在世界上找到别的适合他们的安身之地，那样他们会很高兴他们的能力有用武之地；另外一些则是不辞而别，今天出现，明天或许就消失了；剩下的要么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要么则沉浸在黯淡中萎靡不振。
卡雷苟斯在空中翻滚着下坠，寒冷的空气抚摸着他的鳞片；然后他展开双翼向上提升，他的思绪再次变得郁郁不安。
玛利苟斯陷入过疯狂之中很长一段时间，但即便是那种时候，蓝龙们依然能找到自己的方向。现在该怎么做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他们也私底下交流过几次。卡雷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比疯狂的玛利苟斯更好的领袖。不，当然不是，卡雷苟斯直接给出了答案，然而……但是……
他闭上眼，不是为了阻止锋利如刃般的飞雪，而是因为痛彻心扉般的苦楚。他们发自真心的相信我可以领导他们，我也有自信能做到，但是现在呢？蓝龙军团应该何去何从？暮光之刻虽已被阻止，可是留给我们的却只有无尽的黑夜。
他感到非常孤单。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决定或许是最古怪的，因为他从来没感觉自己是一只“正常”的蓝龙，他心怀沮丧郁郁不乐地飞行着。他猛然意识到还有一个人比别人更了解他，于是他开始向右方倾斜，转动自己的巨大的身体，拍打着翅膀返回魔枢。
他知道能在哪里找到她。

她看着他离开，忍住不去叫他把贝恩带过来。贝恩一直都是全体牛头人的保护者，她不想在战场上对付贝恩，念出咒语然后杀死这些善良而聪慧的生物。但是牛头人也是绝不逃避责任的战士和猎手。贝恩已经在尽力帮她了——事实上，帮太多了，远超出吉安娜的期望。有些人把这叫作通敌。
她希望贝恩的善心不会给一个牛头人酋长带来灾难。
吉安娜用手捂住脸，聚集力量。然后，镇定下来，痛苦地叹了口气。
“叫醒特沃什和金迪。让他们来图书馆见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
吉安娜满脸倦容，看着她的保镖兼好友，只说了一个词。
“战争。”

第十章
聚焦之虹如有了翅膀般快速地旅行着。就像一只追踪气味的獒犬，卡雷苟斯已经尽职地跟随了它的踪迹一整天。他离开塞拉摩岛，向着西北边前进。他现在怀疑聚焦之虹在莫高雷，或许是雷霆崖附近。
当他抵达莫高雷巨门时，聚焦之虹停留了一会，便又开始向东北边的奥格瑞玛移动。卡雷克尽可能地飞得更快些以跟着它。然而当卡雷克刚刚赶到十字路口处的时候，聚焦之虹再一次转移了方向，这次它几乎是朝着正南方向移动。
卡雷克突然明白了，这个震惊事实让他的翅膀扇动得有些不稳。
“你很聪明，我的敌人”他轻声说道。
在这旅途上他们不是傻瓜，但他是，而且不止一次。起初他并未能看穿一条简单咒语，这让他傲慢地错认为小偷浑然不知自己已被跟踪。
但显然小偷已经知道了。没有人会毫无筹备地就去龙骨荒野偷一个价值连城的魔法神器。他们早就知道，蓝龙军团或者卡雷苟斯本人会来追回这件聚焦之虹。他们不仅把神器遮蔽了起来，还用某种方法让将它从一个地方运送到另一个地方，让卡雷在寻找他的过程中筋疲力尽，并且永远不能接近他的目标。
用人类的谚语来说，这种徒劳的追求为叫“缘木求鱼”。
愤怒支配了他，他狂怒地咆哮着。没有龙能在天空中无休止地翱翔——他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追上聚焦之虹。当卡雷认清了这个事实的时候，神器已然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卡雷扇着翅膀，甩动着尾巴让自己冷静下来。事实就是，只要那些窃贼们这样子不断地戏弄他，他就永不可能接近并取回聚焦之虹。
但那些窃贼们不可能永远这样做。只要聚焦之虹还在这样毫无规律地被转移，艾泽拉斯就仍是安全的。它总得停下来的——不管是为了什么用途。
在过去几个小时的旅途中，卡雷不得不时常停下来歇一会。他一路经过安格洛环形山，菲拉斯，莫高雷，贫瘠之地。而现在他要去的是——
北方城堡，或者说，北方城堡的遗迹。
曾经，北方城堡以他那能保护自己子民安全的高塔与城墙为自豪。曾经，北方城堡作为一个军事据点不断输送着军队，攻城武器，战士与军官。曾经，毁灭了陶拉祖营地的军队就驻扎在那。而现在，这座曾经宏伟的据点，就如同被一只上帝之手所碾碎的玩具。
高塔已经倾毁，只剩石桩——那些城墙也好不到哪去。大炮沉默了下来，烟雾从大火中缓缓升起，划出一条灰黑色的丑陋线条。这座联盟一度引以为傲的据点的残骸附近群聚着成百上千的人影。
部落，在这个高度卡雷分辨不出每个个体是哪个种族，但他可以看到每个旗帜的基色——部落所有的种族，都在这了。一阵风吹过，卡雷克敏锐的鼻子捕捉到了一丝刺鼻的气味，这让他的脸一阵扭曲。胜利者们正在焚烧尸体——或许是在一个严肃的仪式上祭奠己方的逝者，又或者只是在处理他们的敌人无用的残骸。他分辨不出来，也不想分辨出来。
聚焦之虹仍在自在地划出前进的轨迹。它又转了一次向，这次又往回朝着莫高雷飞去。但卡雷克已经不再跟随它了。随着他的翅膀向下用力一振，蓝龙调转身形改变方向，直直地向南飞去，他知道什么是现在该做的。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塞拉摩追踪聚焦之虹的踪迹。他将在那等待，等待神器停下脚步，等待那些窃贼们对这个游戏感到厌倦。届时，他将直奔聚焦之虹而去。同时，他还会回到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的身边。
他见到的一切都预示着，吉安娜将需要一切可能的帮助。
“他说数量是多少？”蓓恩问道。她，特沃什，金迪和吉安娜都在图书馆里。她们已经花了好几个小时坐在长桌前。不过这个长桌不再是堆满了书本和卷轴，相反的，一副巨大的卡里姆多地图被横铺其上，桌子上只留着几本书来固定地图的各个边角。
“他没说”吉安娜说道，“至少没专门说。他只说部落的势力很强大，就我们现状来说，塞拉摩会沦落。”
“你确定我们能相信他吗？”金迪问道，“我是说，大姐——他可是部落的一份子。这可能是个陷阱或是其他啥的。我们增援保卫塞拉摩半天到头来他们却把暴风城或者其他什么地方给袭击了。”
“就你的年龄来说，金迪，你可有点太多疑了。”一个声音说道
吉安娜飞快地传过头去，当卡雷克大步走入房间时，她的心脏宛若被一道闪电击中。但当吉安娜扫过他的脸庞的时候，她心中的喜悦却一下子有些暗淡。卡雷克仍然英俊，带着微笑。可比起她回忆中的相貌，他脸色更苍白了些，额头上也添了点皱纹。（吉安娜泥垢了！章章都花痴啊！）
“你没找到它。”她用微小的声音说道。
卡雷克摇了摇头，“他们跟我玩了个小游戏”他说，“每当我要靠近聚焦之虹，他们就把它移动到了另一个地方”
“试着把你累垮，”蓓恩说，“听上去很有一套。”
“不管听上去如何。这就像跟一个地精讲价一样让人沮丧。”卡雷克说道，“我能在这里追踪它的痕迹，等到它减速并停下来后，我就会再出发去搜索它。”
“这样子等待真的安全吗？”蓓恩问道。
吉安娜为卡雷克回答了：“我们不知道他们在计划着什么，但是将一个如此古老的神器调制到他们所想要的状态必然会花费他们时间与精力。更何况他们还不是蓝龙，没有一种与聚焦之虹的天生的联系。这样复杂的工作在旅途中可做不到。卡雷苟斯是对的，当聚焦之虹停止移动的时候卡雷就可以追踪到它了。”
“我希望时间是充裕的。”金迪说道。
“你觉得我应该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飞么？”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的话——不。”
卡雷克点点头，然后转向吉安娜。“我来这里是为了另一件事，”他说，“似乎你们已经听说了，北方城堡已经沦陷，我看到了它的遗迹。”
“我们已经听说了，”她说。“从一个非常值得信赖的人那。但是——你已经亲眼看到了，那个人还警告道部落正筹备着攻打塞拉摩。”
卡雷克的脸色更加苍白，“吉安娜，对于此你毫无准备。”
“他告诉我部落的数目庞大，”吉安娜说，“而且，是的，我们现在对他们还没有任何防备。但多亏了那个提醒，我还有机会能向外求援。”
“我不清楚这样做是否就够了，”卡雷克说，“吉安娜，部落的每一个种族都在这里。他们已经把北方城堡从艾泽拉斯表面抹去了，只留下了瓦砾与丧葬柴堆。而且他们并未散去。这只军队——这的确是只军队——仍然在集结。我真希望我能真切地传达我所见到的一切，一旦你的求援没有及时奏效，那么很快的你就会被这波攻势所吞没。”
“然后加洛什会立刻摧毁联盟的其他立足点，”特洛什说道。卡雷克点点头，他的双眼里充斥着忧虑。
吉安娜望着他们，又转向蓓恩和金迪，“你们都表现得似乎部落已经获胜了一样。我可不会接受这样的事实。”他眯起双眼，挑战性地扬了扬下巴。“我相信卡雷克所说的有一支部队正在北方城堡安营扎寨。但既然他们还在那，那么这就意味着他们就还没开始进军。既然他们还没开始进军，那么这就意味着他们还没准备好进军。这就意味着，我们还有时间。”
她走到桌子前，感受着卡雷克在她身上的好奇的目光。“看，这里是北方城堡。”她用一根修长的手指敲击着地图，“而这里是塞拉摩。”她把手指向下，再向右滑。“这里是蕨墙村。有些部落的人住在这，不过它并不是一个部落的前沿哨站。它立于我们和胜利堡垒之间。”胜利堡垒是一个刚刚建立起来的联盟军事基地。如果能有更多的时间，吉安娜想到，胜利堡垒会往北方城堡派送援军的。可现在对于北方城堡来说也许太晚了。她肚子在心里祈祷，愿塞拉摩还未到不可挽回之刻。
“我们会有军队从胜利堡垒穿越尘泥沼泽。只要他们够小心，他们能避开蕨墙村。我们也将派出信使联系前线指挥官。”
“但似乎所有人都离开了，”卡雷克说，“我所经之地似乎都无人居住。”
“他们大部分可能都去增援北方城堡了。”金迪小声说道。
这一下吉安娜极其痛苦地认清，也许胜利堡垒大部分的人已经战死在北方城堡了。她摇了摇她的一头金发，想这样来抹去脑海中的那副画面。
“那场战役的幸存者很有可能仍集结于胜利堡垒而不是棘齿城。”她说，“那里应该是我们首要的寻找生还者的地方。”

第十四章
鲜红的夕阳比平时看着更为胀大。浑身浴血的巨魔和牛头人沉默而坚定地站在山顶，望着北方城堡的废墟。那里已经不再有联盟，甚至连他们的尸体也不再有。而加尔鲁什?地狱咆哮，巨魔和牛头人找寻的那个人，此刻在一座曾属于一位海军司令的塔里睡着了。
加尔鲁什心情不错。夜炊的营火温暖而明亮。加尔鲁什乐于无限制地增加营火的亮度和数量，来让那些联盟斥候看到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多么庞大的部落。一条斑马腿正在这样的一堆火上烤着，随着叉子的转动，肉中烤出的油脂嘶嘶作响地滴下，散发出令人垂涎的味道。
“让他们站出来。”加尔鲁什豪迈地向玛科洛克说道。“他们是他们人民的领袖。沃金，贝恩，上我这来。你们从这美味的肉上撕一些吧！”
牛头人和巨魔互相瞥了一眼，走上前来。他们每人割下一块滴着油的肉插在小刀上。一桶烈酒传了过来，他们礼貌地喝下。
“喏，”加尔鲁什说，“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大酋长，”贝恩说道，“您的人民在这里期待着您的命令。他们的血液随战火而燃烧。您明白我们此刻的心情。我们在此坦率地恳求您，必须立即发起进攻，不然联盟就有时间防备了！”
“我以为你喜欢联盟呢，贝恩?血蹄。”加尔鲁什慢吞吞地说。他深色的小眼睛透着锐利而警惕的目光，与他那懈怠的样子完全相反。
“您知道我忠于哪方。”贝恩的话语掷地有声，“我不会让我的勇士们陷入一场必败而非必胜的战斗。”
“说说你的看法。”加尔鲁什不快地转向沃金。
巨魔伸开他的双臂。“您之前已经听到了，大酋长。我的人已经准备好品尝联盟的鲜血。他们已经对您的犹豫感到厌烦。被遗忘者倒是很有耐心，但我想问您，您是怎么想的？您是一名伟大的战士！您对那些联盟毫不畏惧。那我们为什么不立刻发起进攻？”
“你说得对。我是一个伟大的战士。而我也懂那么一点战略。”加尔鲁什答道。“现在我对你怀疑我的智慧的行为感到厌烦了。”他带着一副愉快、轻松的样子说道。加尔鲁什并没有喝醉或吃撑，他的眼睛始终紧盯着他们。
“我们并未怀疑。”贝恩小心翼翼地说。“我们都是成名的战士。我们都懂得战略的需要。我们提出我们的建议，使我们的人民付出沉重的牺牲，努力去阻止不必要的杀戮。而我们劝您听从我们的话。”
贝恩深吸一口气，起身，大步走向加尔鲁什，然后跪在他面前。这个行礼令人恼怒，但又是如此坦率。他需要加尔鲁什的听从。他的人民——不，整个部落——需要。
“牛头人和巨魔至今仍是兽人的朋友，”他说道，“我们欣赏和尊重您这个种族。您是部落的大酋长，加尔鲁什?地狱咆哮，而不仅仅是兽人的。”他将目光注视到加尔鲁什站在身旁的玛科洛克那威风凛凛的身躯上，他双臂抱在那魁梧的胸前，恶狠狠地盯着贝恩。“您统领我们——我们所有人。在这方面您的智慧还没有高到可以视我们的建议于不顾。我们不明白您为什么好像只听这个黑石兽人的话，”
玛科洛克低吼一声，向前迈出一步。加尔鲁什抬起一只手，另一个兽人迈出半步便停下了。“我要你去通知‘鲜血与雷霆’号和其他在塞拉摩港外围集中的舰船，”他一边说着，眼睛盯着贝恩而不是玛科洛克。“告诉他们我有新的命令给他们。”
贝恩和沃金交换了一个满怀希望的眼神。或许加尔鲁什终于听从了他们。
加尔鲁什露出獠牙微笑，他的话音坚定有力。“通知舰队后撤到离塞拉摩更远的地方。远到最精密的联盟玩意儿也看不见他们。没必要再驻留了。”
“什么？”沃金难以置信地哽咽道。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需要联盟察觉到可能对他们海岸造成的威胁。”
贝恩慢慢地看向他的蹄子。“您……计划撤出舰队。”他用空洞的声音说。
“对。”加尔鲁什仍然高声说道。那两人互瞥了一眼。
“您不在塞拉摩求援之前实施压迫性进攻……而是撤退。”
“是。而且我们现在就干。那就是我的命令。有什么疑问吗？”
这一刻格外漫长，只有焦虑和沉默伴随着烤肉的汁液滋滋作响地落入火中。没有人动弹，不过每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起来。
“您是部落的大酋长，加尔鲁什?地狱咆哮，”贝恩最后说道，“悉听尊便。我只能向大地母亲祈祷，在这场劫难终结后，部落还能幸存。”
在加尔鲁什更加激烈的嘲讽到来之前，贝恩就转身离开了。沃金紧随他身旁。当他们折向营地时，身后响起了兽人刺耳的大笑。

很久以后，命令终于来了。
部落正在进军。
不耐的部落勇士们急不可耐地拉倒了居住了太久的营地。而在那段无聊而烦躁的强制驻扎的日子里，武器被重重打磨，箭矢被一次又一次地装上尾羽。如今它们早已刀剑入鞘，被悉心准备，只等着痛饮联盟的鲜血。金属盔甲反射着朝霞的红光，皮甲则被油处理过柔韧无比。部落的士兵们穿戴整齐，开始进军。
就像拖曳着的队伍的野兽一样，一开始这散乱的阵型仿佛都在寻找着自己的位置，但似乎加尔鲁什早已预期到了这些。库卡隆，在玛科洛克的领导下，骑着他们黑色的战狼在军阵中来来回回，鼓手敲击出嘹亮而平稳的鼓声激励着前行。渐渐地混乱平息了下来，并列好了方阵——兽人第一线，依次紧跟着牛头人，巨魔，被遗忘者，血精灵，以及地精和他们装配在军中各处的种类繁多、功能各异的攻城装置——也开始缓缓前行。
大地在这矫健的步伐和震天的鼓声中震颤着，那鼓声在过去的战役中多次让敌人们坐立难安——哪怕他们根本没有见到伟大的部落的踪迹。联盟视部落的成员如野兽一般，而认为自己要开明的多，进一步说更高级。但这些井底之蛙，知道被遗忘者会如何对待战败者么？加尔鲁什沾沾自喜地想到，有哪些人类能像他一样，战斗开始后两眼泛着血光，用着嘶哑的嗓音站在敌人的尸体前咆哮，如此沉醉于战斗的欲望当中？一个可怜的小侏儒，又可曾见过自己的先祖之灵低喃着幽灵的共鸣，与自己一同并肩作战在一场坚毅的战争中？
他们都不行。
这就是部落。这就是部落的荣耀。在部落的铁蹄之下，所到之处望风而降。严整的多族部队中人头攒动，歌声沙哑却嘹亮。枪和刀， 弓与箭，早已蓄势待发。
战争的浪潮拍向南方，直冲塞拉摩。数千的勇士，众志成城。
去战斗，或者在战斗中满载着荣耀战死！
为了部落！
???
这毫无理性可言，卡雷苟斯如此睿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尽管如此，这次与吉安娜的分离让他充满了新的希望。当他亲吻她的手时，看到的她脸上的惊喜和快乐——没有什么别的事比这更美妙了——让他觉得那时这个世界豁然开朗。他曾谈及的人类的欢愉，现在他自己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他坚信，塞拉摩将会在部落面前屹立不倒。部落将会清清楚楚的看见加尔鲁什的傲慢自大。智者会回到谈判桌上——贝恩，或是沃金——之后会开启一个新的纪元。
一切皆有可能，如果吉安娜能够有和他一样的感受。而卡雷克十分希望就是这样。
仿佛他展望的未来的正在慢慢变为现实，知道刚才都一直在到处乱跑的焦距之虹渐渐停了下来。卡雷苟斯停下身形，拍打着他强有力的翅膀盘旋在空中，伸展开他的魔法触觉。
那确实慢了下来，并且接近了…比他任何时刻所感到的都要近。那边——它从北方而来。他下降身形，改变方向，朝着新感受到的神器的踪迹的位置。但他的目光被地面发生的一切牢牢抓住了，一阵突然而让人难受的震惊击中了他，他猛地感觉自己刚才那可笑的胜利期许实在是想得太早了。
部落动身了。
???
“他们平息了，”当玛科洛克驰到他的首领旁时说。
“他们当然会如此，”加尔鲁什答道，此时他正自豪地看着部落的大军稳步挺进塞拉摩。“他们是真正的勇者。他们渴望着联盟的鲜血。我让他们强忍着这种欲望。现在他们的这种渴望更加强烈了——而我的计划也更有把握了，”他想起了贝恩和沃金。加尔鲁什从凯恩的死中上了一课，虽然巨魔与牛头人的领袖的愤怒对他来说一点用也没有，但他知道在决斗中挑战他们是一件愚行。他们深受他们子民的尊重与爱戴，并且对部落都是忠心可鉴，但不是忠于加尔鲁什本人。很快，他们就会明白他的战术闪耀着智慧的光芒——事实上，他所为部落做的一切比任何首领都要多，甚至超过了原大酋长萨尔。
之后他们就会像以部落为荣一样以他为荣，之后他将会对他们展示他的宽宏大量，就好像他曾对布里宁船长所做的一样。加尔鲁什脸上露出了一种愉悦，甚至他咧开双唇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突然想起了一阵尖啸和叫喊，每个人都指着天大叫着。加尔鲁什眯着眼睛以阻挡强烈的阳光，之后他看见了一个黑影。那黑影高大而华丽，并且——
“龙！”他吼了出来，“把他射下来！”
就在他喊出的同时，风骑士已经开始攻击。部落当然有一条空中战线，令人放心的不仅仅是兽人所骑双足飞龙，还有蝙蝠，龙鹰和别的拥有其独一无二功用的地精机器。那巨龙在这种攻击下急速下降，靠无规律的飞行来躲海量的长枪，飞来的矛和雨点一般的箭——一切都毫无疑问地瞄准着巨兽的眼睛。一只风骑士和他的坐骑突然停了下来，浑身都裹着——
“冰！”加尔鲁什喊道，他笑得头都仰到脖子后面了，尽管那不幸的风骑士像块石头一样砸到地上。他拍着玛科洛克的背，“冰！”他强调道，“忍一下，玛科洛克，那是一只蓝龙在攻击我们！”
他身边的部落成员都不知道他为何大笑，但这无疑鼓舞了他们。在地上的军队欢呼鼓舞着天上的战友，看他们驱赶着那龙，就像一群麻雀驱赶一只老鹰。同时，地上的投石车和火炮也已经填装好了炮弹，全都瞄准了天空。
加尔鲁什，被愉悦冲晕了头脑，在他的军队中跑来跑去，大吼着鼓舞他们。正是他下令开火，让弩箭近乎垂直向上发射；正是他，在弩箭击中了那只龙的要害把它赶回家以后，带着众人欢呼。
懊恼近乎撕裂了卡雷苟斯。他太专注于追寻聚焦之虹所散发的能量以至于现在陷入苦战。部落的反映非常迅速并且多少让卡雷克想起了龙眠神殿不久前的那一场恶战。
火箭烧焦了他一侧的肋骨。那不是致命伤，甚至没有威胁到他在空中飞行。但再清楚不过的是，纵使他是一条龙，他也只是一头而已，而部落却着实成山成海。如果他现在死了，他就一点也帮不了吉安娜了，呆在这里继续战斗只会显得无比愚蠢。至于聚焦之虹，虽然很近，但在部落大军向南挺进时仍在朝向北方。他最担心的事——部落得到了它——看起来并没有成真。如果他们占有如此强大地神器，他们必会带着它来南方并用它在这场战役中攻击联盟。
他忍着一侧的剧痛，用一个扫尾把一只蝙蝠抽得翻滚出去，虽然蝙蝠使劲拍打着翅膀，却也无力抗拒。哪怕它的骑手是已死的被遗忘者，毫无疑问也无法承受这一击。
卡雷克强烈地振翅让他飞得更高，脱离了地面武器的攻击范围，并且让他快到使双足飞龙，蝙蝠或是龙鹰无法追击。一脱离危险，卡雷克就伸直了他又长又弯的脖子并握起它的爪子，使自己尽可能地滑翔。他直冲正南，决心以最快的速度警告塞拉摩——和她的女士——部落很快就会打上门来。

第十八章
“他跑了！”蓓恩咬牙切齿地说，“织歌者那个天杀的叛徒——他跑了！我刚得到回报说一小队部落进来把他放跑了！”
“我会带一些哨兵去找他们，”珊蒂斯正色说道，“绝不能让他们逃走。”
“没错，不能让他们逃走。”温雷萨说，“我可不想让一个血精灵把我们现在的防卫情况泄露出去。如果你可以去北边的路搜寻的话，我就跟其他几个人往西找。”她转头对罗宁说：“我估计我很快就能回来。”
“我要是跟你说小心点就多余了，心肝。”罗宁说。他们两个都显得很疲惫。温蕾萨身上溅满了血，幸好不是她自己的，而罗宁看上去似乎一阵小风就能把他刮跑。但他们清楚自己的职责，绝对不会逃避。
她溜进他的臂弯里，然后他们就和互相熟悉对方身体的情侣那样毫无拘束地亲吻起来。他们的吻甜蜜而短暂。
“你可以休息一下。”温蕾萨劝道。罗宁哼了一声。她咧嘴笑道：“我是说，如果你有机会的话。”
“我会试着休息。可是我们的伤员很多，就连我们那些不会念治疗咒语的人也去绑绷带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这么爱你。”她低声说，“我很快就会回来，亲爱的。”珊蒂斯和她的哨兵已经从北门出发。温蕾萨奔向一匹健壮的马，优雅地一跃而上，她的战士们已经在坐骑上等着了。当他们穿出西门时，她没有回头。罗宁也不期望她这样。他的妻子向他告别的方式就是忠于职守，而他也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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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安娜在之前领悟了她最重要的使命，是的，他们胜利地保护了她的人民。这永远是她排在首位的责任。她和乔纳森简短地谈了一下，后者把他们最新的防御状况通报给了她。他向她保证第七舰队的所有水兵都会登陆以增援那些遭受重创的地点，比如狮鹫栖木及其他防空设施。
“你认为他们还会再来吗？”她问道。
“不一定。他们损失惨重，需要时间重新整编部队。再说要是要是他们带来更多军队的话，我们还有条龙呢。”
吉安娜笑了。“我们去帮助那些需要援手的人吧。”她说道。她向四周飞快地扫了一眼，确定其他的将军正好好地在那些受损的地方主持局面。猎人们驱使着他们的宠物嗅出瓦砾之下的幸存者，吉安娜正好看见两个人从成堆的断木碎石下被拉了出来。他们伤得很重，但脸上露着微笑——而且还活着。
她一走进医院，范沃森医生就迎上前来。“吉安娜女士，”他说，“请往后退上三步。”
她连忙照做，然后两名士兵用担架抬着第三个人从她身边跑过。医院里人满为患。这座建筑的顶棚被炸出一个能看见蓝天的洞，不过它看上去还撑得住。“你需要什么，医生？”吉安娜问道。
“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大的院子，”他说，“再让那些最有经验的医疗者来见我。我们需要他们的帮助。其他人现在只会碍事。”
吉安娜轻松地笑了笑。范沃森用一根满是血污的手指戳戳她：“还有你和你的法师们，去弄点东西吃。我可不想再照顾你们。士兵们更需要我。”
吉安娜疲惫地笑了笑：“收到。”她转身回到外边，在意着那些急急忙忙运进伤员的人。她用一个简单的咒语召唤出来足够填饱她一小会的面包和水，强咽了下去，尽管自己并不饿。
他们胜利了，吉安娜难过地环顾着四周想道，但代价惨重。所有的狮鹫和角鹰兽，连同他们的驭手，都已战死。它们披毛覆羽的尸体躺在坠落的地方，有的身上插满箭矢，有的被咒语炸得伤痕累累，它们的栖木被那些带走叛徒织歌者的部落入侵者毁掉了。但死去的并不单单是这些野兽；巨型蝙蝠、龙鹰和双足飞龙的尸体也乱七八糟地躺在塞拉摩的地面上。
她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恍恍惚惚地在旅店的遗址上晃荡。吉安娜跑向金迪，安慰着她幸存下来的学徒。金迪转过头来看向她，但她的样子让她心痛。
金迪脸色苍白。就连她的双唇也变得毫无血色。她圆睁的眼中没有一丝神采，吉安娜蹲下身，抚摸着她凌乱的粉色头发以示安慰。
“我以为我知道……战争是什么样的。”小侏儒轻轻地说。吉安娜简直不能相信这个悦耳、柔和的声音曾和特沃什一起大讲低俗的笑话，还向一条龙发起过挑战。
“你可以去读读这世界上所有的书，但没有一本会告诉你战争是什么样子，只有你身临其中才会知道。”吉安娜说。
“你……有过同样的体会？”
吉安娜回想起了她在后来众所周知的在瘟疫之地与亡灵的初次遭遇。她无比真实地回想起自己走进一间农舍，呼吸着腐烂的尸体散发出的，带着令人作呕的甜味的秽气；那个曾经是活人的东西蹒跚着、嗥叫着向她发起攻击，而她回以一个火球，乌烟瘴气中又加入了焚烧血肉的味道。她烧毁了那间农舍，让更多的行尸彻底安息。这一战并不一样，但在某些方面又是相同的。对她来说，这其中的暴力和杀戮是相同的。直到现在，她仍然感到一阵恐惧像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从她身上拂过，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是的，”她说，“我有过相同的体会。”
“你……曾见过这个？”金迪伸出小胳膊指向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尸体。“见过这些在四个小时前还好好地活着的人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的音调在最后一个词变了，吉安娜宽慰地看到泪水终于出现在这个女孩的眼中。悲伤是治愈恐惧的第一步。
“你还不曾经历过。”吉安娜说道，“这景象无时无刻不使人心痛。但当……你对此不再感到陌生的时候，你就学会了要继续生活下去。那些你所失去的东西会让你继续生活下去。你会
记起如何去笑、去感恩、去享受生活。但你再也不会忘记。”
“我想我再也笑不出来了。”小姑娘说道。吉安娜差点就信以为真了。“为什么是我，女士？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而不是他们？”
“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们能做的就是向那些再也不能同我们一起生活的人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不让他们死得毫无价值。想想你的父母是多么爱你，当你没有死的时候他们又会多么心存感激。”吉安娜微微地一笑，尽管那笑中带着淡淡的忧伤，“想想当看到你没有死的时候我是多么心存感激。”
金迪仰起头盯着她，然后一丝细不可察的微笑浮现在她苍白的嘴唇上。吉安娜感到她的另一个心结解开了。金迪已经变得坚强起来。她没事了。
吉安娜掰下一大块面包递给女孩。“你把自己的问题处理得非常好，金迪。我和你的家人都为你感到骄傲。”
吉安娜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金迪，那个伶牙俐齿、自由独立的金迪，一手把面包扔在沾血的地上，扑向吉安娜，伸出双臂抱住她的导师，如同心碎一般地啜泣起来。
吉安娜湛蓝的眼中满是哀伤，她凝视着这战后的惨象，跪下来，把她的小学徒紧紧地抱在怀里。

第二十三章
那是之前吉安娜自费自己设计挑选出中意的雕塑家雕塑的雕像。现在，安东尼达斯正俯瞰着这片他以生命守卫过的城市。这座她旧友的雕像被施加了一道咒语，以使它能漂浮在草地上空大约六英尺处。在这伟人的雕像下面有这样一块匾：
大法师安东尼达斯,肯瑞托的首席法师。
宏伟的的达拉然再次恢复了繁荣——为了纪念它最伟大的子民的坚韧和意志。
你不会白白牺牲，我最亲密的朋友。
我们带着爱与荣耀缅怀您。
吉安娜?普罗德摩尔
吉安娜现在正站在松软的草坪上，仰视着她的旧友。那位雕塑家的的确确是位天才，他将安东尼达斯的严厉和和蔼结合得天衣无缝。雕像的一只手上不断地旋转着一个小小的球体，发散着魔力；另一只手上，老者紧攥着他的巨杖——亚库斯。
吉安娜将那本书藏在她的披风里，以免某些眼尖的家伙窥探出她的秘密。然后她把一只手放在披风上，托着那个被包裹得紧紧实实的秘密。
在她良师益友的雕像的阴影下，回忆总是流淌得很轻松并且——绝大部分——没有痛楚。这位老人曾在她的身上看到过如此多的希望，并带着愉悦、热忱、以及骄傲教育着她。她与他的关于神秘的奥术和绮丽的魔法之间的长长对话至今仍历历在目，以至于她甚至回忆得起安东尼达斯每一根手指的位置和每一个关节的角度……那时，无论吉安娜还是她的导师都确信她会在达拉然取得长足的进步，甚至在肯瑞托得到一个不错职位，而这座美丽的城市则将会是她的家园。
浅浅的微笑让她的嘴唇变得更加苍白，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如此之多的事啊……她紧紧攥住那个希望——一本让她的导师穿过死亡的拘束以明确地告诉她该如何使聚焦之虹为自己服务的魔导书。她祈求他会保佑自己的努力不至白费——他当然会的，只要他见到了她所见的一切。
有人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吓得她差点扔掉怀里包裹得紧紧的禁书。“抱歉，我并没打算吓你一跳。”卡雷苟斯解释道。怀疑卷向了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试着让自己保持住轻柔而冷淡的语气。
“我回到过魔枢，就在我们……在你离开后。我感觉到你从那里来到了达拉然。”他碧蓝的双眼充满了忧郁，“我想我可以猜到你为何会来。”
她将目光移向它处。“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求肯瑞托的帮助，帮我对抗那个对塞拉摩做出了如此恶行的部落……然而他们拒绝了我。”
他有些踌躇，轻轻地说道，“吉安娜……我也回到过塞拉摩。如果法力炸齤弹落在那里——正如你我所知——那么聚焦之虹理应也在那里才对。然而它却不翼而飞了。”
“部落一定派出过什么人回收了它，”吉安娜猜测道，“我干掉过他们中的一些。”
“看起来的确如此。”他的语气里满是赞同。
“你还能感觉得到它么？”吉安娜问道。
“不……但是假如它已被摧毁的话我一定能明确地感觉到。这意味着那个强大的法师又一次将它隐藏了起来……而且这次做的更加完美。正如我们所见，它还会对这个世界造成更大的伤害。”
看起来她的结界咒语见效了。“那么你最好尽快找到它。”她并没有撒谎，但她知道他并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或者……他会么？假如他曾经到过塞拉摩，看到了她所见之景……也许他也能理解这种感觉。
“卡雷克，肯瑞托并不打算帮我。你曾说过你一定会为我而战——为了塞拉摩的女王。塞拉摩已经毁灭了，但我还在这里！”她的冲动令她不禁喊了出来并握住了卡雷克的手。他紧紧地搂着她。“帮帮我……求你了！我们需要摧毁部落，他们不会仅仅满足于此，这你知道的……”
她能看到他灵魂深处的激烈斗争完全地反映在他的脸上，这让她明白了他有多么真切地在为她着想，就像——她终于开始明白——她关心着他一样。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留给这充满爱意和浪漫的小小甜蜜了。但只要部落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还有可能做出那些丑恶的行径，就没有什么空间来留给爱情。她需要忘却自己的感情，去找她所能找到的每一件武器。吉安娜清楚她需要再次硬下心来。
“我不能那么做，吉安娜，”他生硬的语气里带着悲痛，“这是无情的……好吧，可憎的——这不是你。我所了解的吉安娜仍旧追寻着和平，仍旧试图去理解，即使是在她准备着保护自己子民的时候（就是这兵临城下仍旧企盼和平的愚蠢让塞拉摩、胜利壁垒、北方城堡无论如何难逃厄运）。我不敢相信你真心希望犯下和他们一样的罪行——正如他们对塞拉摩所做的那样。没有任何有智慧的人会希望那种事再次发生。”
“这么说，你认为我已经变得失去了理智？”她把手抽了回去，语气虽轻却充满了愤怒。
“不，”他解释道“但是当局者迷，我理解你现在是出离的悲伤，出离的愤怒。没有任何人可以责备你的这些感情……但是你不应在这样失去理智的状态下做出这些行动！我了解你，而且我坚信你会为此而后悔。”
她眯起了眼睛并退了几步。“我明白你是在担心我，而且你尽可能用最温柔的语言劝我回头。但是你错了，这就是我，被那些把法力炸齤弹丢在我的城市里的部落所促成的我。你不想帮助我？你听不到那些恳求着正义的恸哭？好，那就不要帮我。但无论你想做什么，离我远点。”
卡雷克对着她大步离去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吉安娜紧攥着那本安东尼达斯曾守护过的书，这本书将会给予她一种力量，一种让部落为他们曾经做出的——对她心灵的——恶行自吞苦果的力量。
???
剃刀岭的旅店正在计算他们该缴的税，但旅店老板格罗斯克完全不在意这个。剃刀岭一直是一个粗俗鄙陋的小镇，只有那些士兵和匆匆而过的旅者会让这里显得稍微有些人气。但此刻奥格瑞玛的全天盛宴给他带来了大量的生意，这现象已经持续了好一会了。格罗斯克一边像往常那样漫不经心地“清洗”那些玻璃杯，一边想着，就算谈论并非都是赞扬和嘉许，那又如何？关于萨尔也早已有不少牢骚了。人们总是喜欢抱怨，对大酋长，对天气，对战争，对其他种族，对联盟的不满——这对酒馆的业务来说真是再好不过了。去酒吧的理由之一不正是“借酒浇愁”么？
所以当他那乱糟糟的旅馆里面挤满了部落所有种族的客人时，格罗斯克由衷的感到生活的美满。
直到库卡隆们走了进来。
他们挤进了大门，用他们那猛犸人般的身影挡住了光线，令这个阴暗的小建筑变得更加灰暗。弗兰迪斯?法利随便编了一个借口向科兰提亚?血刃要了一杯酒，调转了视线。
“麻烦了……”科兰提亚耳语道。
“不必担心，”弗兰迪斯轻柔地回答道。在他的同伴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之前，亡灵已经开始招手并用充满愉快的声音喊道：“玛科洛克，我的朋友！您这是在微服私访么？那些宫廷小丑们也许比这里的猪食和这无赖格罗斯克的服务要好得多啊，不过……当然，这里更便宜一些，而且我听说的确够味。来，让我们请大家喝一杯！”
库卡隆们看向他们的领导，他点了点头。“格罗斯克。”玛卡洛克低沉的声音响起，“每种来点。”他重重地拍了弗兰迪斯的后背一下，这让那被遗忘者几乎向前栽倒在了桌上。“我也许想到过能在这里找到牛头人或者被遗忘者。”他在格罗斯克忙碌着将一大杯烈酒重重地摔在他面前时讥讽道“但是不得不说，你们所处的境地看起来很惨啊。”
“一点都不，”科兰提亚眯起了她的双眼，“我曾经有过比这更坏的处境。”
“也许，也许吧”玛卡洛克说着“但是你们为啥不去奥格瑞玛？”
“钢铁过敏”科兰提亚回击道。玛卡洛克迅速地看向她，然后他用一阵闷声闷气的大笑让自己的脑袋仰到了背后。
“似乎你们和其他一些人更喜欢乡巴佬的环境，”他说道“那头小公牛贝恩和他的马屁精沃金呢？我原本希望能和他们聊一会。”
“我有段时间没见过他们了，”科兰提亚答道，并将她的靴子搭到了桌上“我不常和牛头人混在一起。”
“真的？”玛卡洛克看起来有些迷惑“我们已经有证据发现你和弗兰迪斯就在这里，就在昨晚的这所旅馆里面与那牛头人和巨魔有一次很亲密的谈话。他们中的一些人告诉我你们谈了些类似‘加罗什是个蠢货’‘萨尔应该回来直接把他扔到暗巷区’‘在塞拉摩用那个法力炸齤弹真是懦夫般的行为’之类的话。”
“还有元素。”一个多嘴的库卡隆在他往自己的杯子里斟酒的时候插嘴说道。
“对，元素——关于‘凯恩没能抓住机会干掉他真是太遗憾了，因为萨尔绝不会涸泽而渔地对元素如此残忍无礼’的话。”
血精灵和遗族现在沉寂了下来。玛卡洛克继续说道：“不过假如你们说你们最近没有看到过贝恩和沃金，那么我猜那些证人们一定是看错了。”
“那当然，”弗兰迪斯迅速道“你需要找到更好的线人。”
“我们一定会的，”玛卡洛克赞同地说到“毕竟我看得出来，很明显你们俩没一个人会说出那种对加罗什和他的领导班子的反动言语。”
“我很高兴你能理解我们，”弗兰迪斯说道“多谢陪我们喝了这些，我能再请您们一杯么？”
“不，我们最好继续我们的事。试着看能否找到沃金和贝恩，既然——对我们来说真是倒霉——他们不在这里。”玛卡洛克站起来点了点头“祝你们喝得愉快。”
两人一直盯着他们离开，直到库卡隆的身影消失后，科兰提亚才闭上了她的眼睛，轻轻出了一口气。
“这是在太像是一次慰问了。”
“完全没错，”弗兰迪斯附和道“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会被逮捕——假如没被当场处决的话……”
血精灵回过头来做了个再来些酒的手势，然后皱了皱眉“这没用了，”她说“格罗斯克已经消失了。”
“什么？留下这么一个拥挤的旅馆不顾了？他应当多雇一些人手，而不是溜出去让这些口干舌燥的顾客等着他。”
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半个字都没说，动作一模一样地站起来并结账离开了。
他们几乎就快要成功离开了……突然，一颗冰霜炸齤弹将他们定在了原地，接着三颗地精破片手雷结束了这项工作。
剃刀岭旅馆发生了一起爆炸案。

瓦里安王和安度因王子站在暴风要塞里的一个被人们称作“地图室”的宽敞房间里，这间屋子是因那副悬挂着占了整个屋子大部分空间的地图而得名的。两架火盆在猛烈地燃烧，温暖了这座石制宫殿。作战用的武器在墙上列成了一排，从猎枪到长剑甚至到火箭炮应有尽有。有几块地方堆着一些关于军事策略的书。但是现在，瓦里安和其他人围在这里，将他们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地图上。
聚集到这里的是各个联盟种族的代表们：艾米萨利?塔伦代表德莱尼人，布洛尔为暗夜精灵们发言，吉恩?格雷迈恩则是吉尔尼斯狼人们的领袖。代表侏儒们的是大工匠吉尔宾?梅卡托克，而从自己部族中选出的三位矮人则是代表铜须氏族的和蔼的萨加斯?安威玛尔；代表黑铁氏族的阴郁的德鲁坎和代表蛮锤氏族的愉悦的库德兰?蛮锤。他们之间的异议在这时仿佛被抛在了一边，就连德鲁坎也很乐意彬彬有礼地发表意见并兴致勃勃地聆听。
卡利姆多的封锁线关系到他们所有人，包括那些东部王国的居民。没有人能承担起无视这样一位准备征服一整块大陆的野心家的责任。
瓦里安保持着站姿，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布洛尔清了清喉咙，瓦里安抬起头来，示意他说下去，然后仿佛又陷入了沉思。
“我将代表我的人民们和——我确信能——所有在这次部落的行动中受创的联盟成员们发言，”布洛尔说道“或许，将黑海岸作为保持我们的军事实力平衡的第一站看起来有些自我中心，但我有一个提议，或者说请求，在那里我们还有一些舰船，而且只要我们能提供一个机会的话，我的精灵船员们将会尽他们所能来协助我们打破封锁。不管大灾变对那里的打击有多大，那始终是我们最重要的港口之一。那里还有连接鲁瑟兰村和羽月要塞的航线。一旦我们解放了黑海岸，我们将会在战局上取得一定的优势。”
“我的间谍们报告说部落似乎认为我们将会选择羽月要塞作为第一目标，”格雷迈恩咧了咧嘴“我们最好让他们继续那样想下去。你们也许不知道恐怖图腾正策划一起对部落的袭击吧？利用一下这场袭击如何？这对他们来讲糟透了！”
咯咯的笑声在屋子里面传开了，而瓦里安仍旧轻轻地蹙着眉头研究着地图。
“在我们告诉他们之前，他们将会一直认为珊蒂斯?羽月已经牺牲了，”布洛尔继续着“他们不只把对羽月要塞的征服看成一场军事上的胜利，他们将它视为——更夸张地说——一个最终胜利的标志。想想看，当他们看到她带领着部队冲杀在战场上的时候，他们将会有多么的惊讶？”
气氛瞬间冷却了下来，在那所有的派遣到塞拉摩战场上的卓越的将士中，只有珊蒂斯和温蕾萨存活了下来……联盟失去了如此之多。在这个房间里所有的激情都被部落的先着生生地击碎了，只剩下弥漫着的伤痛。
“有……有谁……去过塞拉摩了么？”吉尔宾轻声问道。
只有令人尴尬的寂静回答着他。“吉安娜女士。”安度因打破了沉默。
“是，那当然，”吉尔宾说道“圣光保佑她逃过一劫。说起吉安娜女士，我猜她今天没有出席一定是因为有什么策略要实行吧？”
“吉安娜女士正在追寻着她自己的意志，”瓦里安终于加入了讨论，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向他”她……已经没有多少与我们在一起讨论战略的耐心了。我也没有办法判断她是对是错。她正要着手——即使我也曾经历过如此的伤痛，但我依旧无法真正地体会到她现在的感觉。”
“没有人会允许发生在塞拉摩的事情再次上演，”塔伦说道“没有任何存在会允许。所有明智的人都将谴责这样的行为并无条件地反对它，否则他将有可能摧毁那些使我们得以联系圣光的事物。”
嘈杂的赞同声此起彼伏。瓦里安望向安度因，然后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当谈论中提到吉安娜时男孩蓝色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悲伤，但此刻，他微微眯起的眼角只有一丝苍白的微笑。
“我同意，”瓦里安说道“但是在这件事上吉安娜女士可能是正确的。我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在对这件事的思考上了，不过……我相信我们不需要去尝试突破封锁线，起码现在还不需要。”
不约而同的惊讶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或谦恭，或愤怒，抗议声此起彼伏。瓦里安抬起他的双手“听我说，”他的声音略微抬高了一些，以使整个房间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但又不至于像是在咆哮。其他人恢复了沉默，看起来很是不快。
他继续道。”智慧可能会指引我们听从布洛尔和吉恩的建议：让部落以为我们正要打破包围着羽月要塞的封锁线，然后调转船头攻下黑海岸，打破那里的防线并救出被困的精灵战船，然后再用这更庞大的舰队继续我们的攻势。”
“这当然是明智之举，”德鲁坎带着愠色赞同地说到。
“我倒是认为假如我们将攻打黑海岸的计划搁置一下——不是说去攻打羽月要塞。此举会更容易使人相信，因为我们已经发出了一条假消息。加罗什会命令他的绝大部分海军防守在那里。同时，我们可以径直驶向奥格瑞玛，直捣加罗什的老巢。我也同样拥有一些间谍，吉恩，他们也告诉了我不是所有部落成员对地狱吼的领导都很满意。这可能……可能很难以置信，但是有一些部落已经被在塞拉摩发生的事情吓坏了——就像我们一样。如果我们能赶走加罗什并占领那座城市的话，混乱将会爆发，幸运的话，那些部落中的反对者们将会把这看做他们崛起的时机。如果不那么幸运，我们仍然拥有混乱作为掩护并控制着他们的首都。”
“我们的人民正在经历着苦难，瓦里安。”布洛尔平静地说道。
他的竞技场搭档试着安抚道，“我明白，老友，”他说道“但是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去斩下这只猛兽的头颅。毫无疑问，部落的舰艇将会迅速离开黑海岸并在第一时间回援奥格瑞玛。”
“这听起来像是发癫，”吉恩带着愠怒，用他那狭长的眼睛盯着瓦里安“但是这样的异想天开和出其不意可能——可能的确会奏效。”
“这也会节省很多时间，”塔伦表示同意“比起去黑海岸，驶向奥格的航线明显要短得多。”
瓦里安环顾四周，一小部分人看起来仍旧在生气，但是已经没人在试图提出异议了。他祈祷他是对的。如果加罗什反应过来他们计划着的是什么，或者由于某些其他原因这次攻击失败了，那么他将会失去联盟几乎所有的舰艇。唯一可能剩下的只有黑海岸和其他什么地方的那些被困的精灵的小船。
但是他无法动摇自己对这一决断是正确的的预感。那也正是做为国王必须的负担——对于行动下定决断并承担结果的责任。

尾章
当吉安娜和卡雷苟斯来到达拉然并要求会见议会的时候，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被拒绝或被者被怠慢。但是接见他们的法师向吉安娜和卡雷保证议将会见他们，而且就是现在。片刻之后，吉安娜和卡雷进入了瞬息变化而美丽的天空议事厅。卡雷忍不住左顾右盼，惊其所见。
“议会欢迎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女士和蓝龙族卡雷苟斯的到来。”卡德加说，他的声音苍老但矍铄，“和我们上次见面相比，世界已经有了一些变化，女士。你和你的朋友今天来拜访我们事出何因？”
“一言难尽。”吉安娜说。“首先……我向你们所有人道歉，我拿走了不属于我的东西。”她拿出了那本可以让她使用聚焦之虹的魔法书， “我不问自取…”她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咬文嚼字。就是我偷的，而且我强行打开了封印，为了启动一个恐怖的武器来对抗我的敌人。”
“但是你并没有使用那个武器，不是吗？”卡德加询问，“除非我的消息来源突然开始玩忽职守。奥格瑞玛仍然健在，而在格罗玛什堡垒里加尔鲁什?地狱咆哮还在垂头丧气。”
“我并没有用来对付奥格瑞玛，这点没错。”吉安娜说，“卡雷苟斯和萨尔让我恢复了清醒。但我确实利用它保卫了联盟舰队。我现在将这本书还给你，而且我已将聚焦之虹还给了卡雷苟斯。”
“然后我，”卡雷苟斯突然打断说，“希望将聚焦之虹捐给肯瑞托。”
房间中的人低声交头接耳了一下。连吉安娜也很吃惊。“卡雷，这是自古以来属于蓝龙族的秘宝。”
“蓝龙族已经散了，”卡雷说，“而且现在没有人可以留下保护这个秘宝了。我很惭愧地说我们未能够安全地保卫它，而且我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做一个合格的领导。你们能否收下它？我知道，达拉然中有很多珍贵的法器，我想不到其他更安全的地方了。”
莫德拉向前一步接受了被盗的书和聚焦之虹，并轻轻地卡雷苟斯鞠躬。“你将他人的安全放置于你的自我尊严之上，卡雷苟斯，这一点很可贵。”
卡莱因站起来并向吉安娜挥手致敬。“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女士，你应该不只是来这里还这本书的吧。”
“不。”她回答，“我……很谦卑地要求成为肯瑞托的学徒。”
按理来说议会本应表现出非常惊讶，毕竟她已经离开了很多年，但他们没有。卡德加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其他四人走到了他身边，低声地交谈了一下。吉安娜礼貌地转过身，让他们的交谈拥有更多私密的空间。卡雷握住了她的手。
“我原本想告诉你不必担心，但现在这么说似乎没什么效果。” 他说
她笑了一下，然后说，“我……我不知道如果他们拒绝我时我该怎么办。虽然我庆幸在毁灭奥格瑞玛之前停手了，我仍坚信加尔鲁什的大酋长之位应该被撤除。这并不是中立的行为。”
“你才华横溢，冰雪聪明并心胸宽阔，吉安娜”卡雷轻轻地说，“自有适合你的地方。”
“普罗德摩尔女士。”
这个声音来自卡德加。吉安娜转过身，她的心脏剧烈跳动。“我们必须否决你想要成为组织中学徒的要求。”
吉安娜感到失望深深地刺中了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我明白了。”她静静地说，“我的所做所为不能被接受。”
卡德加继续道：“但是它们可以被补偿，而且，如果你是肯瑞托的领导，你肯定不能当好一名学徒，不是么？”
“什么？”她很惊奇地喊道，就如当年少女年华的她，而不是像现在的妇女一样。“但是我…我都不是……”她无法说出话来，只能默然地看着他。
“罗宁为了救你而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吉安娜女士。他告诉你你将会是肯瑞托的未来。”
她点了点头。“我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我甚至不是它的成员。”
“我们原本也不明白，在他曾经坚持这一点的时候。”莫德拉说。“但是温蕾萨在他的桌上找到了一只盒子，里面装着很多卷轴。上面记载着一些是由克莱奥斯特拉兹留给他的预言。”
吉安娜和卡雷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我在其中其中一个卷轴中被提及过吗？”
“并不是指名道姓。”卡德加说，“他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卷轴，交给了吉安娜：“请你大声将它读出来。”
吉安娜颤抖着的手拿起了这个卷轴，用很不肯定的声音读道：
“红装褪去代戎装，
佳人威名动四方；
英雌落难吞苦果，
怒从心生燃战火。
珠玉环佩光灼灼，
领袖来归肯瑞托；
山河破碎女君起，
战鼓隆隆震天宇。
尔今须惕战争潮——
其势终成拍岸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