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柳寒衣再次回到了武君府,她噩梦开始的地方。
从那时起,她叫柳寒衣。她的哥哥,也就是兄长,是武君。武君灵收她为义妹。
那时前,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塔娜。汉话叫做东珠。
那时前,哥哥是父亲的弟弟的意思。
那时前,她有一个威严的中原父亲,美貌善良的东胡母亲,还有一个从未谋面的姐姐。姐姐名字叫做天一。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保护父亲的卫兵,都将箭弩对准了父亲。父亲说,姐姐在楚国,姓林。她要去找姐姐。
可是林在胡语中,与柳同音。父亲给了她汉人的名字,寒衣。
母亲死在了他们的箭雨之中,父亲跟着卫兵走了。
她拿下母亲身上的几个药丸,有毒的。
她茫然,无目的地在寒冷的草原上走着,她该去哪呀?楚国在哪?姐姐在哪?
她用这种药丸毒死了给了她无边痛苦和恐惧的武君。
“你知道吗?哥哥,或者说,小叔,你身上的那种,三个月发作一次,让你生不如死,拼命练武的毒,是我下的呢。”柳寒衣娇娇开口,笑着看小灵。
“我.....知道。”
“后悔吗?你养我,爱我,护我,却只换来了痛苦。”
“谁让你是.....我阿兄的女儿呢。”
黄老人心中长叹一声。
柳寒衣眼中流光闪过,满是错愕。她以为他会恨她,因为她假装天真可爱博得他关怀让他苦苦找她五年,背后却捅刀子。她忽然不知道,那么多年,她到底恨什么。或许怨恨时并不会想为什么怨恨,只是一味地要伤害。她蹲下来,要将小灵扶起,却使不上力气。
钱先生淡淡开口道:“既然——星魂已经拿到了鬼军令,又何必久留?”
星魂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钱先生:“甘上卿要灭除阴阳家,于我个人之言,欣喜万分。”
“不过既然要了木叶十万鬼军,还望把玉叶奉还。”
星魂面上无什么表情,一转身,连带柳寒衣,已无踪影。不多时,那片白玉叶子已出现在钱先生手中。
钱先生忽然说了一句:“山路艰难,掌门辛苦。”黄老人回头一看,晓梦正在身后。
她对钱先生微微行了一礼:“来得有些晚,阁主见谅。”
“那我回去了,”钱先生架着白术温和对晓梦一笑,“真是,辛苦召清。”
晓梦手一动,小灵隔空升起,她看向黄老人:“黄阁主可否帮忙将他送至鲲阁?”
不待他答应,晓梦已经远去。
阴阳家的密室里,少司命与云中君治药的大弟子对峙。
“哦?少司命大人想要真人丹?不怕我通报上去?”
少司命用内力传音:“你要是不给我,怕是没有通报上去的机会了。”
杀气顿起。
那弟子冷笑道:“我知道少司命功夫在我之上,可是杀了我之后呢?残害同门,死罪啊大人。”
“那时我夙愿已了,何必在意生死?”
她没用万叶飞花流,只是用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那手法极巧,不需多使劲,整个手都能卸下来。
“一炷香之后,卸下你的手给狸猫吃,还有脑袋。”
大弟子不愧是大弟子,丝毫不乱:“大人也知,云中君已将所有丹药尽数带走,我们又有什么呢?”他的骨头开始咔拉咔拉作响,他才赶忙说道:“不过我日常起了贪念,顺走了一颗。现在正在我身上。”他指了指荷包。
“少司命生得貌美,弟子也想一亲芳泽啊。若是——少司命大人肯,就一晚上——真人丹,别说一颗,就是一罐子,又有何难呢?”他看出了少司命焦急,相当焦急。他知道少司命为了这玩意,费劲心思,最后随着云中君的离去几近绝望。他不知道少司命要去救什么人还是只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功力,但是他敢赌。
少司命面上瞧不出什么怒气,面色甚至更加柔和。
她伸出了手,摊开。
“这不行啊大人。万一我给了,你不给怎么办?”
少司命摘下了面纱,浅浅一笑。他紧紧盯着她,吞了口口水。
“我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少司命已经开始低头,用一只手解自己的衣带,另一只手仍摊开放在桌面。
当中衣露出来时,真人丹落在了少司命的手上。
“这是你自愿的。”他笑道。
不过片刻,那弟子身首异处,鲜血溅了她一身。那颗头颅仍然保持着笑的表情。
“你也配。”
她脱下被血染红的中衣,用干净的地方把脸擦净,不过片刻又穿戴得整整齐齐。
她伸手,绿光闪烁,中衣连带着大弟子,和以前她杀过的很多人一样,渐渐消失,连血迹都不见。
密室又恢复了和以前一样的静谧宁静。
少司命看着自己的紫衣华服,苦笑道,少司命,你也是出卖色相的人了!
【第三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