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彼此遗忘。
如果记忆不许有断层。不允许你在我的记忆中陨落,那我只能这样选择,别无他法。
“砰!”
枪声惊飞林中休憩相爱的鸟儿,挥动着翼惊慌失措的结队逃离,化为远处白皙的那个渺点,林旁河上古铜色暗泽的铁桥在微凉的晚风中镀过晚霞的哀泽,金属器械掉落,散为零件蹦跳激起水花,附带几响水泡溜过,瞬间归为万籁俱静。
桥上的人如失重般向后仰倒,落入河里瞬间被湍急但莫名失声的水流浸没。
夕阳如血,黛青色的水流飘荡着红色的弯带,如绸般愈演愈烈,在水中迤逦着,抽长着,消逝了。
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口当了扳机。
这样就能忘记你了吧,永远的,把你的阴影从心底驱逐。
对不起,除了这样,别无他法。
从此,忘记我,影像就此沉淀,抹掉一切荼毒。
那些被破坏的,不得永生。
曾依稀记得有人说过孩子这种纯洁的生物是带来福音的天使。
很美好?
一群失落的天使被谎言所欺伤聚集到避风港。
吵吵嚷嚷。
耳边右上角广播里的童谣断断续续地在响,吵闹成群如麻雀开集会的小家伙疯跑过走廊,毫不认生的朝人扮鬼脸。
――――〔叮当叮当,小女孩是由什么构成的?〕
一个攥着破落一半波板糖的小女孩眼泪汪汪的扯住他的衣角。
――――〔糖果、香料和一切美好的东西〕
〔大哥哥……你是来带小满去找爸爸妈妈吗……〕
――――〔叮当叮当,小男孩是由什么构成的?〕
〔兰波!不要闹了!〕一位欧巴桑大叫着冲过去夺下剪刀。
――――〔剪刀、蜗牛和小狗的尾巴〕
奶牛装的爆炸头小鬼恶劣的一笑,身旁尾巴被剪大半的小狗可怜兮兮地呜咽阵阵。
你争我抢,打闹哭笑乱作一团,人间闹剧每天都在上演。
真是太吵了,讨厌的小孩子。
踱步在历史久远可追溯到几个世纪前就存在的福利院的长廊,遗忘的历史和被历史遗忘的气息混为剥落掉裂,墙皮黄的发脆的残屑,藏蓝衣装的搬运工和白褂子麻花辫或盘头的小姐来往匆匆,偶尔停下来无非发闲的几位见漫步前行的白发男子如见稀罕物般指指点点:
〔呀,这就是那个白兰先生么?〕
〔是啊是啊,这次福利院重建都是托他的福呢〕
〔这样和善的贵人在这乱世还真是难得呢。〕
……
ABC噪音的一种灌入耳朵,0.3秒后反应只是嘴角弧度上扬,淡淡地一笑引来如草丛中脱兔的窸窸窣窣,在这世道并不缺乏肤浅烂俗之人。
呐,骸君,刚才那些小姐们在嫉妒你哦。
心里计划着如此调侃,莫名其妙地插叙感到有些厌烦,抬头便望见天花板上的大吊灯摇摇欲坠,对于一半真一半假的事实心安理得地欺骗无从得知。
――――白兰先生很喜欢孩子吗?
――――嗯,非常喜欢呢。
不,非常讨厌,讨厌到恶心。
〔年龄在15岁到18岁之间的孩子一共有十七位,现在身心状况均良好……〕上了年纪的院长在这个晚辈面前仍是一副毕恭毕敬地态度,双手呈上
资料谦恭令常人都会感到不自在〔这里是他们的资料……白兰先生,请您过目。〕
钱果然是个好东西,喜欢么?嘁。
反应只是肤浅的传导一般,深水色的眸子从左至右浏览过与其无关的信息,只在右下角稍稍停顿一下,合上文件夹,微微吸了一口气,标准的笑容爬过脸颊,美丽又不乏几丝危险。
〔只有这些人么?〕
〔只……?只有这些了。〕对白兰地反问院长一时不明所以然。
〔真的吗?〕那些诡谲的笑容未改,眼神瞬间犀利闪过一丝阴冷光线令人心胆具寒。〔应该是十八位吧,请问第十八位哪里去了?〕脸上明明写着
“我好像找到隐藏商品/人物”的孩子气般的笑。
是有隐情么?撒谎可不好呢。
人类都是具有旺盛好奇心的低等生物,喜欢像猫捉老鼠一般一点点玩弄败坏真相,确切的说当你小心翼翼剥开桔子皮后,果肉完整呈现所从心底传
来的所谓惊喜,真正评价那叫变态。
白兰并不承认自己是变态,他只不过是凭着一个“商人”独特直觉在进行着所谓的“投机取巧”罢了。交易也好,这种“慈善活动”也好,为了某种目的做坏事也好,每个人心里所想也只有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