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遗忘》
【不一定每一次的等待都会得到爱情，但，我绝对不会放手。】
【元翔，我累了。】
【雨童，我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抱着你吗？】
【我们……结束了。】
――《所谓爱情》终结篇，遗忘过去，重新开始。
『谢谢你们的陪伴，曾经的事情再美好都是一场荒芜的梦，梦醒后，必须面对残酷的现实。』
By：流星寒

《所谓遗忘》
『一』
眼前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如同仍旧身处那个牢房里一样。血腥而肮脏的气息充斥在空气里，是一种别样的变相腐朽气息，令人作呕。
他动了动身体，明显手脚都被什么沉重冰冷的东西牵制着。晃了晃手臂，，是铁链独有的尖锐碰撞声音，厚重如灌了铅。而让那一道道鞭子打下来的人……他蒙着眼，什么都看不到。
大梦初醒。
单雨童记不清自己多少次从这样的梦境之中惊醒，而眼前这个闭着眼搂着自己的人与梦中那个人的身影彼此重叠，异常相似――但他宁愿相信是伽谷。
“……喂，少装睡。”
元翔的眼睫微微颤动，搂着单雨童腰的手隔着丝绸材料的亵衣轻轻捏了一把，手感不错。“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睁眼含笑。
单雨童并没有对对方的占便宜动作有什么反应，转头认真地看着元翔，“我了解你。”好看的瞳仁里泛起几分淡淡的温柔。
元翔无趣地咂咂嘴，他一点也不会提起为什么对方会突然惊醒，也不解释为什么自己装睡这件事。单雨童根本用不着他去刻意解释，彼此心照不宣。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向浅眠的单雨童只有在和元翔睡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安静入睡以致很难被吵醒。而元翔也自知单雨童枕着他的手臂睡的时候很容易被吵醒，于是渐渐他习惯了睡觉尽量让那只胳膊不要动，而这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手臂很酸几乎动不了。
虽然这一切曾经都是元翔日思夜想想要的，但是高兴之余渐渐冷静清醒下来，却让元翔隐隐不安。单雨童最近十分反常，他虽然答应归顺伽谷这边，但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他答应的。而且单雨童对伽谷那边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而且很少和元翔以外的人说话。
最让他觉得不对劲的远不止这些――单雨童最近甚至对他的种种占便宜之举毫不在意，以前还会狠狠地给自己一巴掌或者揪耳朵甚至干脆踢下床作为惩罚，现在根本就是不在意。
元翔耸耸肩，压下了心里的种种想法，手搂紧了怀里的美人。不一定每一次的等待都会得到爱情，但，我绝对不会放手。
我不会再把你从我身边赶走了，可是这样懦弱的我，一向心高气傲的你也不会喜欢的吧。
他突然觉得一股浓重的悲哀笼罩在心头，像是从两个人复合的感情裂缝的边缘上划开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元翔，”单雨童平静的话唤回了他的思绪。他低头看着怀里的绝色美人，那连女人都逊色三分的清冷容颜此时却透着一股与之不符的欲念。
“怎么？”
“……再做一次。”单雨童有点不自然地说出这四个字。“……你再说一遍……”元翔有点难以置信，“我说，

再做一次。”单雨童盯着他的眼睛异常认真，言罢美人拍掉元翔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径直坐起身来张开腿坐在元翔身上。
对方难得如此主动元翔应该很高兴，但是他却觉得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元翔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几千遍不能被诱惑，虽然如此绝色美人此时只穿着一件刚够挡住要害的亵衣，下身基本什么都没有，而且黑绿色的眼瞳里泛着浅淡的欲望色彩，用一种不知是引诱还是迷茫的眼神盯着自己。这种情况，就算是正人君子都很、难、忍、住，更何况元翔这种禽兽。
元翔深吸一口气定定心神，不能被诱惑绝对不能被诱惑，否则就真的是衣冠禽兽了――虽然没少被这么骂过。他伸手抚上对方的腰，“你怎么了？”单雨童主动要求再欢爱一次简直百年难遇，这样说明绝对有问题。
“……到底做不做，你痛快点。”
“……那么，把眼睛闭上。”元翔就着在下的姿势冲美人眨了眨眼，一抹笑意浮上眼角眉稍。
单雨童居高临下地看着元翔一会，还是听话地闭上眼。
元翔第一次看见一向高冷不屑于世的美人这么听话，真的把眼睛闭上。绝美的容颜简直让元翔移不开眼，有如此美人在怀，让礼仪廉耻之类的都见鬼去吧。
他坐起身，手扣着对方的肩膀就吻上对方的嘴唇。单雨童也没推开他，手环住对方的脖子，而且一反常态地主动舌头向对方唇上探了探，即便青涩到只是一扫而过。
元翔只觉得自己完全被对方诱惑得已经要兽性大发，于是他毫不客气地侵入对方的唇齿之间攻城略地。
温柔到轻舐慢舔，粗暴到毫不留情，两个人彼此缠绵，也许是出于爱情，也许是想被安慰，也许是一种幻觉，甚至掺杂着欺骗。
单雨童半眯着的眼瞳慢慢闭上，放在对方脖颈后面的手缓缓下移，随后运足功力，向对方的后背打了一掌。
“！！”元翔应声倒在床上，不省人事。单雨童看着他一会，伸手抹了抹嘴巴，企图把这个人留给自己仅有的味道统统抹去。
他下了床穿好衣服，隔着窗户看得到外面蓝黑天空的一弯残月。单雨童转头看了看不省人事的元翔，自己那一掌蕴含的功力不至于把元翔打死，最多让他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罢了。
这家伙也是真蠢，这样也会上当，果然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衣冠禽兽。
单雨童垂了垂眼眸，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黑肱大师的意思是一定要完成，不允许半点差池。
耳边回响起易涟对自己的嘱咐……
【这次确实委屈你，但师祖的意思是，伽谷是绝对不能留。】
【你与元翔的特殊关系应该会帮到你，记住，切不可失手。】
【师傅知道这对你很残忍，雨童你要为大局考虑。】
【除掉

谷，成败皆在此一举。】
……
单雨童苦笑一下。真巧，我们都是带着其他的目的去迎合对方。
恰好都没有带着丝毫感情，
恰好你我都对彼此说假话，
恰好我们都是在口是心非，
恰好我们的感情一文不值。
龙阳之好算什么，断袖之情算什么，都不可能爱的名正言顺，却恰恰可以恨得深入骨髓。你我都在彼此面前对感情这回事装聋作哑，行动比语言更容易表达，也比语言更容易让人信服，包括欺骗。
“元翔，我累了。”他低低地说着，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必要给对方留下任何东西，他只需要抛弃所有干净利落地离开，无牵无挂，于彼此都是最好的恩赐，也是上天赐予他们的游丝般的慈悲。
明天，会让一切都荡然无存。
所有的不成形的怨忿都在说出口的前一秒被打得支离破碎，只剩下无声可怕的沉默。
冷酷，杀戮，招招致命，毫不怜惜。
所有的过去记忆都被蒙上一层无比艳烈的色彩，如同血液滚落黄沙，片刻之间即灰飞烟灭。
弹指之间的杀伐决断，毫无预兆的无情屠灭，以至于让鲜血不曾玷污半分浅色的衣衫，甚至连刽子手的影子都是若有似无。
单雨童扔掉沾上泥土的白色手套，修长的手指勾勒着几乎完美的曲线。他拿出随身带着的另一副，无言戴上。
而后，轻功跃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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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
作者：元翔！
元翔：来啦啥事？
作者：你的盒饭！

『二』
伽谷死了。
他的尸体是在一处荒芜的山涧里被发现的――还是芊筱拽着岚宽陪她去那练功时才发现的。当时尸体全身已经僵硬冰冷，身体上明显有激烈打斗过的痕迹，伤口不计其数。最致命的一处在心脏处，不是利器所伤，更像是被什么人从心脏部分震碎经脉而死。
岚宽气得直吼，芊筱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更让岚宽心里窜上一股子火气。
元翔在一旁默不作声，凶手是谁彼此心知肚明。只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他让元翔有些陌生，恨上心头以至于几乎把伽谷刀刀凌迟。
――应该被刀刀凌迟的本来是我，让你恨入骨髓的也应该是我。元翔伸手挡住眼睛，企图阻止几乎在下一秒就冲出眼眶的泪水。但那出于悲哀与愤恨的泪水还是从手指之间流淌出来，十八岁的元翔，泣不成声。
――这样也好，也好。元翔这么欺骗自己，他把手探进衣服里的口袋，是一块细小的竹板，而上面用匕首刻了四个字，是单雨童刻的，字体一如美人书写时那般隽秀端正。
【唯君挚爱】
他定了定心神，还是把竹板放回了口袋。
【……你，带在身上，丢了试试。】
【呃……是是是。】
――你说过的，叫我不要丢掉它。
――但你先离开了我，把我丢在一旁不闻不问，这又算什么？元翔低下头，擦干眼泪。十八九岁的人哭得像个女人一样算什么啊，而且那么丢人。
但元翔还是想去找单雨童，他不相信两个人的感情就这样画上了句号。什么不求同生但求共死，什么唯君挚爱，难不成都是假话么？或者说，单雨童是那种言出必行的人，这次难不成就要破例了？
现在想想，元翔觉得自己真是蠢得可以。当时在那个牢房里费半个月时间侮辱折磨单雨童有什么用，直接一刀给单雨童和自己一个痛快还会有这么多事么。现在终于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问题终于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原因彼此都心照不宣。
“你应该恨我，这样懦弱的我。”元翔低声道，颤抖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察觉得到的抽泣。
等收拾完烂摊子，田衡和彧凝真带着他们几个散兵游勇前往台礼山。而元翔终是一个人离开，走之前嘱咐明降说事情办完自然会去找他们。
而元翔去了哪大家心知肚明――去找单雨童。
“不论怎样，我们的事情……不需要牵扯到我们以外的任何人。”元翔看着远方的天空，乌云密布，眼神冰冷。
――――――――――――――――――――――――――――――――
远处天空的乌云不知何时在傍晚时飘到了这边，夕阳原本金色发红的光辉被厚厚的云层完全遮盖。元翔抬眼看了眼前方的清冷背影，一如往常。

雁字去又回，西楼残月满，此情无计可消除。［1］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这。”
那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时候月青堂勘察手负伤，日盈堂勘察手都在出任务，于是唯一闲置在星鸣堂的青州勘察手元翔被指给单雨童当副手。当时因为伽谷的叮嘱，元翔在任务途中也没有显露自己有些功力的事实。
然而还是被单雨童一眼看穿，而且理所当然地得到了冷嘲热讽。
“我做事向来敢做敢当，你要是想替伽谷报仇我也不拦着你。”不知出于什么情感，单雨童的眼睛始终盯着崖下的城镇，始终不曾看元翔半分。
“……敢做不敢当的不是你，是我。”
“……”沉默半晌，眼前向来清冷的人转过身，好看的瞳此时却充斥着异常的冷酷，一如初见。
【星鸣堂上至堂主下至勘察手，都是不洗澡成风么。】
【我……我怎么不洗澡了！】
【帽子上一股怪味，几个月没洗头了。】
……
元翔走上前，抬起手臂却又迅速放下。他咬着唇，欲言又止。
“雨童，我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抱着你吗？”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焉知不是因为元翔，谁希望两个人变成这个样子呢？
一个清冷孤傲如月，一个桀骜不驯如狼。
“我们……结束了。”
言罢单雨童走上前吻上元翔的唇。
最后一次，我来爱你。
元翔愣在那，他没有回应对方，像个布偶一样任他如何。
一夜西风，凋尽碧树，独上高楼，不见当年路。［2］
所谓的不负，多年后尘腐。
若知两个人的结果是这样，元翔情愿当初自己也告病。
“……元翔，下一次相见，我们就是敌人。”单雨童放开了他，潇洒离去。方向，是居英山。
“是，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已经是敌人了。”元翔凝视单雨童离去的背影许久，轻轻开口，尽是绝望。
“轰――！”一声闷雷从云层深处传来，一如天帝震怒发出的怒吼，响彻天地，撼动云霄。紧接着，急雨来临。
暴雨如注，闷雷响动。元翔只觉得帽子上湿的直滴水，全身都是雨水。而他却像个雕像一般立在那里不动，对暴雨视若无睹。
雨水打在身上如同身处海中，湿漉漉的感觉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疼，也许是因为失去了此生唯一而怨忿，也许是对命途多舛而自然而然的恨，也许是恨自己面对残酷而无能为力。
暴雨中，元翔捂着心口，剧毒侵入心脉。痛楚剜心刮骨，加上周身的不断的寒意，元翔真希望自己就这样死在这里。干干净净，也好。
“雨童――！”元翔痛苦地蜷缩在湿冷的地面上喊出来，衣服上身上因为翻滚而全是泥土。元翔来不及理睬那些，也从不理睬那些。

脏乱的我，你不会喜欢的。
懦弱的我，你不会喜欢的。
颓废的我，你不会喜欢的。
就这样忘记吧，什么都不用顾虑。遗忘一切，如同饮下你亲手为我调制的孟婆汤。
忘掉愤恨，忘掉挚爱，忘掉当初，忘掉……你。
他把那竹板当成珍宝一样放在衣服口袋里，那个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他抓着它，十分用力。
“啪！”细微的碎裂声音，元翔撑着身子拿出那已经没有形状的东西，它已经什么都不剩，连字迹都看不清楚。
元翔淡淡地笑了笑，翻身平躺在地上，闭上眼，扔掉。
世界上最痛苦的从不是死别，而是生离。看着自己心爱守护的东西终于被自己亲手摧毁殆尽，想抓却又眼睁睁看着它在眼前消失不见。
死别或许可以殉情了事，多年后也不负一句人间自是有情痴［3］。生离却是两个人明明都活生生地站在彼此面前，相顾无言，最终在没有对方的世界里愈走愈远，分道扬镳。
我们，结束了。
元翔有些痴妄地笑着，等待那最后一缕黑暗将自己连肉体带灵魂一同吞噬。
―――――――――――――――――
注［1］：语出李清照《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
注［2］：语出晏殊《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
注［3］：语出欧阳修《玉楼春·樽前拟把归期说》
【TBC】

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发一个下章预告什么的东西嗯。
元翔:雨童你不要死啊QAQ
单雨童:……你是不有病，我就是淋了雨而已还不至于死。
元翔:TAT

『三』
单雨童回居英山的路上淋了雨，不过他一向自负功力深厚，所以觉得淋一淋雨也没什么。谁想等他回到月青堂之后就开始发高烧，连着两天两夜高烧不退。而且神志不清，嘴里动不动像呓语一样的说一些连易涟都听不明白的话。
易涟看爱徒这样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以前单雨童也不是没有得过风寒发过烧。但在以前他只需要吃几天药或者易涟直接渡给他一点至阳真气就会没事，然而这一次吃药根本不管用，至阳真气也只会让他的病恶化，根本帮不上忙。
易涟只好去求黑肱大师。
“他这是心病，加上回来的时候淋了大雨，病气发之于内，现之于外。易涟啊，你急是没用的。”
“还请师祖想想办法……！”
“这样吧，你回去好生照顾他。若是三日之内他高烧退了或者醒了，那便没事。若是不成……”黑肱说着，将一个红色小瓶子放在易涟手里。“便将这瓶子里的药淬酒让他服下，若是如此也不行，我也无力回天。”
“……谢师祖。”
黑肱看着易涟拿着瓶子离开的身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情至深处方成恨，恨到最后成离分。不如不遇不相记，一碗忘川了残生。
心病还需心药医，黑肱这么想着。这个坎如果单雨童自己过不去，那么谁也帮不了他。或者说，如果这段感情他放不下的话，他就这样昏迷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
感情这种东西，沉重无比，拿不起亦放不下。曾经的梦境有多美好，那么当梦境崩溃濒临荒芜时就会有多残酷冰冷。
――――――――――――――――――――――――――――――――――――
【你看，我这样就算想做什么也不行了。】
【说，明降给你出了什么鬼主意。】
【他说……让我好好教训你。】
……
【原来你没睡，有事？】
【……没有，睡觉不许打呼噜。】
【……是……】
……
【是不是我伤好之前都可以在你这？】
【你最好赶快滚回去。】
【我伤好之前不能碰水。】
……
曾经的经历一幕幕回放着，却叫不出名字。单雨童睁开眼，隐约看见一抹深蓝色，戴着帽子的少年脸上带着有些稚气未脱的微笑，对他伸出手，含糊不清地对他说着什么。
“雨童……我带你走。”
单雨童愣愣地伸出手，戴着手套的手刚触碰到那个少年的身体，对方顷刻间化作一缕灰尘。
“雨童……我在这呐。”
“雨童……和我走吧，远离这个喧嚣多事的地方。”
“雨童……和我在一起吧。”
“雨童……为什么不过来呢？”
“雨童……我明明不脏了啊……”
……
不同声音，却像是出自同一个人之口，交错环绕在单雨童耳边，空灵而诡异。单雨童伸手想去触碰对方，

却发现对方就像成心不想让他抓到一般，故意跑到一个离他很远的地方。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少年，此时却哭得像个被什么人夺走了玩具一样的无助孩童。
“原来……原来雨童已经不喜欢我了……”
“雨童不要我了……”
“我不再是我，雨童……也不再是雨童了……”
“对不起……”
少年有些失望地转过身，向着与单雨童相反的方向跑去，前方那是一片片的黑暗，毫无光明。
单雨童挣扎着想叫住对方，却被囚禁在另一个空间，他隔着一层厚厚的琉璃眼睁睁看着少年跑走。他想张口去喊，张口叫住对方。
嘴边的名字却怎么也说不出，话到嘴边却无力说出，焦虑还是无奈呢？单雨童只觉得自己如同被撕扯成两半，一半崩溃，一半疯癫。
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元翔不再是元翔，单雨童也不再是单雨童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发现你早已在我心里根深蒂固。不需要任何人劝解就可以在争吵之后自然复合的两个人，为什么这次就成了例外呢？
也许我们都默契过头了吧。
默契到两个人都没有回到当初的原点，
默契到两个人都用幼稚的方法去欺骗，
默契到两个人最终都选择了分道扬镳。
在没有对方的世界里寻找对方存在过的痕迹，怎么说都很可笑吧。
『烟花未冷，谁遁入那空门。』
『常伴古佛清灯，无人回答，轻问。』
单雨童突然觉得身体上一凉，梦境里发生的一切都像遭受了重击的镜子一样，顿时支离破碎。
破镜难圆。
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那个东西在心里生了根，此时却像泡沫一样在空气里瞬间灰飞烟灭。单雨童在脑海中努力地搜寻着哪个部分空缺掉了一片，但是没有发现那个空缺的部位。应该是错觉吧？
那个人，是谁呢？算了，敢闯入自己梦境的人，都是毫无仁义的脏兮兮的家伙而已。
――――――――――――――――――――――――――――――――――――
单雨童醒来的时候是深夜，他揉了揉眼睛，头脑有些昏昏沉沉，似乎睡了很久。他觉得额头上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他伸手把那东西拿了下来，定眼看了看，是浸过冷水的毛巾。
自己回来的路上淋了雨，然后……发烧了？应该是吧。
单雨童抬眼看见一旁趴在自己身边熟睡的女子，眼神渐渐柔和。他放慢了动作，把她放在自己睡着的榻上，尽量不惊醒那睡着的人。
师傅她，似乎很久都没睡好的样子。单雨童垂垂眼，精致的面容被投进屋里的月光踱上一层银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连女人都逊色三分。
他看着她，淡淡地笑。
“师傅，还好，我还是我，我还在。”
『我的问，早已成前世今生。』
TBC

『四』
单雨童恢复以后，一切如旧。他完成任务孑然一身归来，依然是御灵团最强御灵手。易涟对他也是青眼有加，有意让他在她之后接手月青堂――但单雨童一直回绝。问理由，单雨童只说不喜欢多事。
至于那个戴着深蓝色帽子的陌生少年，自从那夜之后，他也再未闯进过他的梦境。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点，和以前没什么差别――只不过星鸣堂暂时群龙无首而已。黑肱打算让单雨童直接接手星鸣堂，但是被易涟拦下。
原因，彼此都心知肚明。
单雨童的功力比以前精进不少，但洁癖成性这一点依然没有丝毫改动。他这个人，比以前似乎更加让人捉摸不透――他几乎是话少到了极致，这也使得平日里本就冷冰冰的脸此时更像是结了一层霜，以及周身的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场。
单雨童近日没什么任务，因而他此刻在自己屋子里看书。说是看书，实则却想着一些别的事。
虽然御灵团自古分为两派，但是真的大动干戈也着实罕见。伽谷死了，那么那些人也基本上唯田衡是从。
但自负如北宫杵，心思缜密如岚宽，还有那个明降，哪个不是伽谷一手培养出来的，怎么可能甘心被田衡一个老太太使唤。
田衡身边，只有一个彧凝真是肯忠心不二的，其他的，或多或少自是不服她的。
单雨童眨了眨眼，一帮乌合之众。
还能指望那群平日里动不动就拌嘴打架的人成什么气候，别人家的狗自己无论怎么养都会想着原来主人给的骨头。
说起来，星鸣堂上至堂主下至勘察手几乎是不洗澡成风，伽谷满脸胡子看着就恶心，岚宽打架不等出手就把对方熏死了。
单雨童好看的瞳仁里蒙上一层嫌恶，果然是一群脏兮兮的家伙。
“叩叩”是敲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女子的声音“雨童？”
能这么称呼单雨童的，在御灵团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黑肱大师，一个是他的师傅易涟，那个从小到大待他如亲生儿子一样的女子。
――是师傅。单雨童收起来书，一阵风似的走到门前给易涟开了门。
“师傅。”单雨童作揖。
“你我师徒，还计较这些礼节做什么。”易涟脸上挂着微笑，那因修炼日月同辉如今丑陋这般的容颜，此刻也掩不了曾经貌美如花的痕迹。
相由心生。
对徒弟产生了师徒之外的某种感情，这样的“邪念”很快让日月同辉的另一面被发掘于世。原本美艳不可方物的易涟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也算是她咎由自取。
易涟说着，示意他与自己一同坐下。
“莫不是有何要事，竟要劳烦师傅亲自跑一趟。”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师傅觉着你上次生病似乎没好利索，所以处理完琐事便来看看你。”易涟话里话外都示意单雨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