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花吧 关注:1,428贴子:5,434

回复:【原创】碧血照丹青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无缺见九妹仍在哭,咬了咬嘴唇,紧紧抓住她的手哀求道:“你为什么还哭?你仍如此伤心难过,让我怎么舍得……离你而去?求你,再对我笑一次。无论你是为谁而笑,无论你为何而笑……我只要再看一眼你笑,就一眼,看过之后我便永远不再烦你了……”九妹见他如此执着,不看到自己笑便死不瞑目似的,便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个微笑。
满足的笑了,这个永远都不给人好脸色看的男人,他看到九妹的笑容之后,愣了一下,然后终于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得纯真如赤子,不带一点邪气。他欣喜若狂,如获至宝般的盯着这个笑容看了许久,用颤巍巍的手轻触了下九妹的嘴角,抬起的手缓缓滑落,轻轻合上了眼睑。
一股彻骨的寒意袭来,九妹觉得自己都要被这股寒意冻僵了,却仍然不想放手。搂着他,现在不碰,也许在他死之前便再没有机会触碰到他了……
九妹在暗暗思量:无缺在用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运功疗伤。他再醒之时,便是赴死之时。我该不该在此时不顾一切的把他弄昏,然后强行拖走,阻止他寻死呢?……不,他是不可能被阻止的,他决定为谁去死,就一定会去。死得其所,如果他认为那是他最大的幸福,也许……应该成全他?
犹豫,九妹从未想过,想要的东西就摆在眼前的时候,自己竟会如此的犹豫。犹豫的理由居然还是:到底是要伸手去拿,还是任由其自毁?
时机,已然错过了。冰屑瓦解,无缺又缓缓张开了双眼,他眼珠之中虽仍不见棕色,但眼神却已坚毅如冰山,似是把刚才的一切都已忘却了。一条白影从九妹怀中冲出,跌跌撞撞的冲入了前方的密林之中。
时不多久,树林中便传来了他撕心裂肺般的痛哭之声。
====
九妹目睹了小鱼儿诈死这件事的整个过程。这对兄弟的苦难命运,令九妹感伤,而她也终于开始怀疑:自己爱的,也许真的不是一个活人。
他……究竟是什么?九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从头到尾,他都只是花无缺的影子么?是花无缺所有业障的化身?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一条附身游魂?练功走火入魔而罹患的一种癔症?绵延许久的一个梦?抑或是花无缺为了逃避良心的谴责而编织出的一连串谎言?为了抵御伤害而举出的一面挡箭牌?为了压制师徒感情而滋生出的一只心魔?
不!他是个人!他有心!
“从生到死,你是这世上第一个对我说‘不喜欢那个窝囊废而喜欢我’的人,也是唯一的一个。”
九妹深信,起码说这句的时候,他的心是活的。就算这世上所有的人,包括那个窝囊废在内,都讨厌他,都想让他死,但……至少还有我,至少还有我喜欢他,我要做他的唯一!
“其实你有一点点像她……像你这样的陪葬宫女,我第一次,有一点点想要……”只这一句,便足以捆住九妹的整个灵魂。
我并没有输!九妹好胜心起,已完全不甘心罢手了。就算我慕容九胜不了你邀月,但你邀月,也休想轻易的胜过我慕容九!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如果我真能为他生下一男半女……
“就算你能把我锁住、关起来,喜欢成天对着一具活尸看,也只能……看上一个月而已。一个月之后,便是死尸。”
他……能活下来么?
即使活了下来,他还能醒么?
生还是死,睡还是醒,对于他而言,到底哪一样,才算是幸福呢?真相已然大白,邀月那里,他已然回不去了……
“除了阴间之外,我已不想再去任何地方……”
若是被邀月抛弃,他便觉得**较幸福么?九妹回味着这句话,也望了望天上的那轮新月。
“这辈子,我只属于她,不管是人还是心,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我的每一寸,都只属于她。”
看来我的这段情,确实……很难有结果了。九妹揉了揉自己早已哭肿的双眼,陷入了比死还痛苦的绝望之中。无力逃脱,无所凭依,自己仿佛已被卷入了流沙之中,任凭如何挣扎,都挪不动半寸,反而使自己沉得更快,直至没顶为止。
“……如此痴迷,除了让你自己痛苦之外,得不到任何的好处……就像……我一样。”
明知自己最爱的人正受着炼狱煎熬,却使尽浑身解数都救不了他,只能与其一同沉沦于痛苦的泥沼之中。这,便是他一直以来,隐藏在坚硬外表下的真实心境么?如今这苦楚,本小姐居然也领教到了,果然难受至极。今夜我要是乖乖呆在房里就好了……那他即使明日便消失,再也寻不见踪迹,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心痛欲绝……九妹在心中悔道:想不到我慕容九聪明一世,却也做了件自投罗网、自掘坟墓的蠢事。
“可怜的女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若非被毒药迷得失了防备,这种带有怜惜之意的话,他到死都不会对我表露半句的。他对我总是那么绝情,恶语相向、打骂并施,甚至好几次都想杀了我,难道……就是怕我真爱上他之后,会变得比死还痛苦么?因为他自己恰恰就陷在这种痛苦之中,无法自拔,生不如死?实际上,这是在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在体贴我么?
这……算不算是一种温柔呢?荒谬至极,傻得令人心酸……以他这种方式体现出的温柔,在这个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份了。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29楼2017-09-11 11:34
回复
    “他们?”小花正专注的倾听着小兰连珠炮似的讲述,如痴如醉,却见她话到此处,脸突然涨得通红,身姿也突然变得扭捏起来,神色慌乱……便拉住她的手,关切的问:“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哪里不舒服么?”
    “没……”小兰忙摇头道:“既……既然你已经醒了,我……我有句话想问你,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花见小兰支支吾吾,似有些不解的笑道:“不知当讲不当讲?但说无妨……怎的突然变得如此见外起来?”
    小兰低垂着眼睛,有些怯生生的问:“张菁和小鱼儿回来之后,他俩想准备准备,今晚便拜堂成亲……”
    “哦?”小花竟有些惊喜,问:“他们已经……”
    小兰握住小花的手,抢道:“我是想问,咱们要不要顺便一起也……”
    小花的笑容……立刻收起来了,手也不由自主的从小兰的手中轻轻抽了回来。
    小兰见他色变,忙问:“你不乐意?”
    小花眼帘低垂,不敢再去对小兰热切的目光。他知道,此时此刻,不可以再看她的双眼,否则自己将又会意乱情迷,做出错误的决断……要冷静,冷静的找出一个稳妥的理由,来婉拒小兰,同时又不伤害到她。他很想说“铁姑娘你误会了,花某对铁姑娘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只有兄妹之谊”之类的托词,这些托词他已在心中对自己说过万遍了,但现在……这话说出来,根本就不会有人信。
    小兰见他不吱声,便忐忑的问:“你还是介意我和小鱼儿的事,还是不肯原谅我?”
    “不,当然不是!”小花连忙摇头否认,但抬眼见小兰的目光殷切,却又把目光垂下,幽幽道:“我知道……你是不会骗我的,即使你骗我,我也不会怨你,因为夺人所爱的……”
    小兰又捉住小花的手,截口许诺道:“相信我,我不会再骗你了。只要你能……”
    小花又撤回了手,截口道:“对不起,我不能……”
    小兰咬着嘴唇道:“为何不能?难道……你认为我配不上你?”
    “怎么会?姑娘怎会配不上在下?”小花有些惶恐,赶忙否认。
    “那为何……?”
    小花将目光移向窗外,郁郁的道:“是在下……在下配不上姑娘……”说罢无奈的闭上双目,根本不敢再抬头。
    配不上?“我十五岁起便陪她睡觉,睡了没有一千个晚上,也有八百个晚上,随宣随到……”,小兰忆起小花那夜羞愤欲绝的神情,那断人心肠的声音似还回荡在耳边……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过她决定忘记这件事,便又握紧了小花的手,慨然道:“过去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况且,要嫁人的是我,我说你配得上,谁敢说个‘不’字?”
    小花的目光中充满着感动,但还是苦笑着拒绝道:“谢姑娘抬爱,你有这份心,我很感激,但……但我不能害你。”
    “你是怕自己控制不住那兄长,怕他再跑出来害人?”小兰突然想起了这一节,连忙问。她见小花不语,似是默认了,便指了指案上的香炉,笑着问:“你猜,这屋里点的是什么香?”
    小花说不上来,他刚才便察觉到这屋内香气似有些陌生,却仍不解其中的玄机。小兰笑着答道:“关于那兄长的事,我早就问过菁妹了,菁妹说你这心病,虽不能完全通过药来医治,但有很多种草药都可以令人镇静,抑制你变成那兄长,这醒神香就是其中的一种。会好的,你一定是会好起来的……”
    “会好么?”小花的眼中闪出了惊喜的光,但转瞬之后,那光便又黯淡了下来,只释怀的对小兰一笑,道:“那……便等我好了之后再议吧。咱们今夜先喝他们的喜酒再说。我有些累了,今夜既然要喝喜酒,我便想再睡一会,好养足精神……”
    小兰,却完全没有离去的意思,只气鼓鼓的盯着小花看。
    小花见小兰正憋火运气,知道逐客令对她完全没起作用,便赔笑着哄道:“来日方长。终身大事,姑娘何必急于一时?况且,这世上比我好的男子……”
    “没有!”小兰有些一反常态的大声吼道。
    小花被吼得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小兰含泪道:“对于我而言,你便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就算你只能再活一天,我若能成为你的妻子,也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你若嫌弃我、不肯要我,那我还不如现在就……”说着拿起案桌上的碧血照丹青,拔出剑来就往脖子上比划。
    小花大惊,一把夺过宝剑,怒道:“你做什么?!万万不可!”
    小兰蛮横的逼迫道:“不可?不可就依了我!没错,我就是那难养的女子,而且既心急又毛燥,但我就是赖上你了。怎样?”
    “……”小花是死也不忍心骂小兰的,此时他眼中虽带着些怨气,却已完全没了主意,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一手心有余悸的捂住胸口,另一手紧紧的攥住剑柄,生怕小兰再趁其不备夺了去。
    宝剑还鞘,小兰将剑又撂在桌上,见小花一脸茫然,便语重心长的道:“大道理我不会讲,我只知道,生死有命,谁也控制不了。咱们如今有机会找到这桃源,又有机会朝夕相对,应该已算是上苍对咱们的眷顾了。所以,咱们就不能再瞻前顾后,白白浪费了宝贵的光阴,对么?”不愧是女中豪杰,那豪迈的气概,竟令小花都有些汗颜。
    小花皱眉望着小兰……小兰的神情,绝对的认真。他沉吟了半晌,才怯怯问:“你……你当真不后悔么?”声音之中充满了动摇。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31楼2017-09-11 11:37
    回复
      小兰一把扑到小花的身上,把他紧紧搂住,撒娇道:“这还用问么!只要你这边不后悔就好,我这边,哪里会后悔呢?”
      小花心中甜蜜,刚欲开口答应,却听小兰在耳边道:“我已经想清楚了,愿与你生死相随。今日你若依了我,乐意给我这个名分,我便堂堂正正做你的妻子,你睡哪里,我便睡哪里。若是不依,我便每天都问你一次。若是你到死都不答应,我便追去阴曹地府,继续每天问你……”
      “你若要我依你,便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小兰还未讲完,却听耳畔如此回应,那语气似有些不悦。
      “哦?”小兰松开了小花,望着他好奇的问:“什么事?只要你肯依我,别说一件,一千件都答应!”
      “别追来……我不希望你追来。”小花将小兰紧紧揽入怀中,心痛的道:“你追来,我不会高兴的,非常不高兴……”他的声音在微微颤抖,整个人,似乎也在微微颤抖。
      “不追来……好……我答应你。”小兰此刻已完全无法再止住泪水,哭着问:“我追来你不会高兴,那,那你怎样才会高兴?”
      小花又拭去了小兰脸上的泪,微笑着答:“记住,只要你和他每天都很高兴,我便也高兴了。所以,若是哪天我不在了,还是很乐意看你和……”
      一个如火一样的深吻,深到令小花无法呼吸。
      小兰根本不愿意听“若是哪天我不在了”后面的话,她的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不去想“哪天”,只想“现在”,现在要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多的给他幸福,让他往日的付出能有所回报,抓住他,让时间停住……
      ======
      与此同时,桃源某处的山坡上。
      采药的张菁,突然打了个喷嚏“阿嚏”。
      小鱼儿凑过去逗她,道:“害人菁,又做什么坏事了吧,肯定是又有人骂你了。”
      张菁却不知在想什么喜事,竟美滋滋的笑了,斜眼道:“怎么是坏事呢?人家今天……明明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小鱼儿的好奇心又被钓了起来,眨眼问:“你这丫头,能做出什么好事来?”
      张菁哼了一声,卖关子道:“让我说,我就说?怎么也得给本姑娘点甜头吧……”
      小鱼儿的双手已伸到她的腋下开始猛挠,逼供道:“本大爷不给你苦头,就已经是甜头了,还敢讨价还价?”
      张菁被痒得快笑岔了气,连连讨饶道:“好好好,怕了你,我说还不行么?是你兄弟和小兰的事情。我今早去给你兄弟诊脉,刚一回屋,便瞧见小兰在我房里巴巴的候着,看样子……是想找我讲话。”
      “讲话?”小鱼儿对女人之间的私房话,似并不太感兴趣,有一搭无一搭应声。
      张菁却似对小鱼儿的心不在焉并不介意,接着道:“她摆着个苦瓜脸忧心忡忡的问我‘无缺的伤,到底好得怎么样了?’”
      “对啊,今天的脉象怎么样?刚才你居然没有主动告诉我。”小鱼儿立马关切了起来,竖起耳朵开始听名医的诊断。
      张菁神秘兮兮的道:“本来嘛……很有起色,估摸着他今天差不多该醒了,但我看小兰那纠结的样子,一时兴起,便想逗逗这姐姐,便也还了她一副苦瓜脸,告诉她:伤得太重,加之常年郁结于心,忧思成疾,心力交瘁……已是回天乏术了。还能撑几天,谁都说不准。你猜小兰什么反应?”
      小鱼儿怒道:“说谎话不打草稿!这叫逗人?分明是把人往死里整。扯谎也要分分人、分分事情吧。你这么一说,她还不急得上了房?哭得陷了地?”他自己虽然很喜欢欺负小兰,但却完全不乐意看别人也欺负她。
      “呦呦呦,心疼了?心疼就把她抢回来好了!”张菁醋意大发,撅嘴恼了,不再言语。两人竟就此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呢?……她什么反应?”小鱼儿知道张菁的肚子里一定有鬼,最终还是凑了过去,用肩膀拱了拱她,谄媚的笑了笑,等着听她的下文。
      张菁见小鱼儿缴械投降,更加得意起来,答:“嘿嘿,急得上房,是有的,哭,却没我料想中的那么稀里哗啦,只是眼眶红了红而已。”
      “怎么可能?”小鱼儿竟有些意外。
      张菁笑道:“因为我还跟她讲。今日无缺气色突然好转,怕是回光返照之相。还叮嘱她,若是无缺醒了,便要好好珍惜最后与他相处的时光,想讲的话,想做的事,尽量都依着他……于是小兰忍着眼泪低头想了想,居然拉着我奉承了几句,然后便开始求我帮她。”
      “求你帮她?帮她什么?”小鱼儿虽已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却还是忍不住睁大眼问。
      张菁见小鱼儿已经咬了钩,便拉长音道:“求我成全她呗。她说自己已打定了主意,非无缺不嫁,他今日若能醒,咱们四个今夜便双双成亲,问我答应不答应。还说无缺那边她自会想法子,我只要负责说服你答应我就行了。这种事情,我本来是不急的,但看她恳切的可怜样子,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她见我答应,居然还千恩万谢了起来,诶呀,真是让人怪不好意思的。你说……,万一无缺今天真醒了,咱们今天晚上……该怎么办好呢?”她说到这里,脸居然也红了,抿嘴一笑,斜眼瞟了瞟小鱼儿,等着听他的回答。
      小鱼儿皱了皱眉,咬牙切齿的盯着张菁,却并没有马上回答她。
      张菁见他不说话,有些急了,问:“你说,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我帮你撮合了你兄弟最大的好事,你应不应该谢谢我?”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32楼2017-09-11 11:38
      回复
        小鱼儿见她卖乖,气不打一处来,瞪眼道:“成全他俩?我看你是成全自己吧,做什么事情,你都是忘不了捞便宜的。”
        张菁虽计谋被拆穿,却只是吐了吐舌头,根本未脸红,小鱼儿非常无奈,只对着苍天叹:“小兰啊小兰,你真是太容易被人看穿了,现在这世上能够算计你的人,除了我,竟又多了一个……”
        张菁觉得这句是在夸她,便有些得意的追问:“那……你到底是同不同意嘛!”
        小鱼儿忆起小花前日曾几度推让小兰的情景,知道自己若是不配合,小花多半是不会答应小兰的……害人菁,连这一点都算计到了么?不禁叹了口气,道:“哎,便宜了你,坐收这次的渔人之利,你赚翻了……”
        张菁听罢乐开了花,道:“这次可是你自己答应的哈,没人强迫你。”
        小鱼儿笑道:“不强迫,但难保我日后不反悔。”
        张菁揪住了小鱼儿的耳朵,笑道:“本姑娘的手腕,你没见识过的还多着呢。这辈子,即使你想反悔,却也难了,认命吧!”
        小鱼儿仰着鼻子、咬牙切齿的瞪眼朝张菁笑道:“认命?本大爷的手腕,你没见识过的也很多。到底是谁认命,还未可知。”
        张菁也学着她的样子回瞪道:“是啊,未可知,未可知。”
        二人看彼此的怪样子,都忍不住笑了。笑声渐落,二人接着低头采药。
        药采了还没有两棵,小鱼儿便又觉得有些不对。他琢磨了琢磨,也不知是真的反悔变卦,还是只是在逗张菁,竟开口问:“额……咱俩商量商量,成亲归成亲,你能不能……先作我的妾?让我把这正妻的位置先留着呢?万一过两天我便遇上了三四个比你漂亮、比你温柔、比你贤惠……”
        张菁打断笑道:“行啊,私下里,我是可以做你的妾的。不过今晚,你最好还是暂时把我当正妻给娶了。因为……就算我不怕作妾不风光,矮小兰一头,被她笑话。难道,你就不怕你兄弟替我抱不平,苦口婆心的劝你不要朝三暮四么?万一他要是动了气,再气得吐了血……”
        小鱼儿自知骑虎难下,却还是有点墨迹,刚欲回嘴,便听张菁继续道:“怕娶了我之后,被我管,不自在么?你的人在哪里,我是不会管你的,你的心在哪里,我……”话却故意顿住。
        “怎样?”小鱼儿问。
        张菁神秘的笑道:“你猜~”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33楼2017-09-11 11:39
        回复
          小鱼儿看着这百变丫头的诡异笑容,真的有些痴了,竟没发现张菁已在看他。
          小鱼儿见自己愣神的样子被这丫头逮到,觉着有些没面子,忙干咳了两声,嘴硬掩饰道:“我猜?我才懒得猜。与其猜你,不如猜他,那个闷葫芦,似乎还是藏着些秘密的……”一提到无缺,他的心情不由得又变得沉重起来,问:“对了,你给小兰讲的那些,虽说有些夸大其词,但却不是完全胡说,对么?他的伤到底……”
          “能醒了,不过其他的暂时还不太好讲。”张菁见小鱼儿担忧,自己眼中也变得满是内疚,道:“万幸万幸,这次算是没出太大的纰漏。当日他若是真的暴毙在众人面前,我便是毒死你兄弟的凶手了。世事难料,他的内伤、催动冰心诀不可以动情、他与你的身世纠葛,这些都是我未曾预料到的,险些铸成大错。事前我出于私心,怕若药力不足,迷不晕那兄长你便会有危险,又看他出天外天的时候似没什么大碍,那药的份量,确实……”
          小鱼儿抚了抚张菁的肩膀,安慰道:“但你还是把他救回来了,是么?主意是我出的,药是我找你要的,不能怨你。”
          张菁后怕道:“若只是普通的内伤,别说他身上还带着素女丹,即使是全凭我手上带的伤药,救他也完全不在话下。但他挨了江枫和邀月的两掌,嫁衣神功掌力至刚,明玉神功掌力却至柔,混在一起,本就不太好办,而且都不轻。我若知他当时受了这么重的内伤,是断不敢给他用那么猛的药的,毒入脏腑,即使服了解药,也难保脏腑不伤。况且,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你设的那局……就算是再强的人,在伤重力竭的时候,也很难扛得住至亲骨肉生离死别、大悲大喜、大惊大怒的折磨。当时的状况,瘀血卡喉,毒气攻心,真是九死一生,若非我在,万难保命,就算是到现在,我也无法确定以后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儿。只能等他醒了之后,再看看,慢慢调养吧……忧思成疾,这是千真万确、一点都不掺假的,而且对他疗伤的确十分不利。所以我想借这个机会,成亲冲冲喜,或许让他高兴高兴,伤便会好得快些?”
          小鱼儿暗自揪心,却满不在乎的笑道:“好得当然会快,名医对自己不自信?别忘了,我兄弟可是会冰心诀的,想让他死,很难……”他提到冰心诀,却似有些遗憾的道:“哎,若是那个兄长能醒,什么内伤、郁结,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可惜……这几天我试了许多次、许多种方法,却怎么都叫不醒他。”
          张菁惊道:“叫醒他?你居然想去叫醒那个疯子?我在无缺房间里放了醒神香,就是怕那疯子醒来伤人,你反而想叫醒他?不怕他看见你便……”
          “一个虚弱到随时都有可能断气的人,能凶到哪里去?”小鱼儿发觉自己说走了嘴,便吐舌道:“先保住他的命要紧,哪还管得了那么些?不过那两个家伙,似乎都被折磨得半死,睡了那么久都叫不醒,他们不抢身体了么?太累了,谁都没力气醒了么?……今天,今天他真的能醒么?”
          ======
          小鱼儿和张菁采药归来,去小花的房间探看。进门便瞧见小兰坐在床边,端着个碗,在轻轻的吹凉勺子里的煲汤。小花靠坐在病榻之上,正专注的欣赏小兰吹凉汤的动作。
          二人见小花醒了,大喜过望。张菁笑盈盈的对铁心兰使了个眼色,似是在问“成功了么?”小兰羞涩的点了点头,张菁心领神会,激动万分,忙招呼了她,姐妹二人手挽手、咬着耳朵撤出了房间。
          小鱼儿站在门口,转身看着这两个合谋女人得逞而逃的背影,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料想……她们该是去准备今天晚上拜堂的事情了吧。他轻轻带上了门,转回头问小花:“你答应她了?”
          小花微笑答:“答应了……不过,我现在还是不太敢肯定,答应她,到底是对还是错……”
          小鱼儿笑道:“喜欢便答应,是对是错,不是一天两天能看出来的,总替别人想那么多干嘛?还嫌自己不够累么?”边说边踱着步子走到了小花的床前,坐在了床边。
          沉默。
          小花仍是一脸安详的神情,微笑的望着小鱼儿,等着他先开口说话。而这永远都令人看着很安心、很有安全感、完全看不出“郁结于心”的神情,却总会令小鱼儿有些紧张,紧张得不知这千言万语该从何说起:是的,难怪他总对我这么好,却从不肯承认,不想让我知道;难怪我怎么和他攀交情,他都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肯接受我的好意;难怪我怎么伤他,他都不会怨我,原来……真相大白了,小鱼儿回忆起往日的点点滴滴,每一件都令人感动得想哭。不过自己为求真相,而设的这个局,竟险些令他丧命。那撕心裂肺的恸哭、那惊惶绝望的眼神、那憔悴如尸的脸色、那模糊着泪水与血水的面庞、那瘫软无力的身躯。被我折腾得差点死掉,现在他醒了……该好好向他道个歉么?或者说些“你终于醒了?这些天担心死我了”、“你若不醒,我都不知该怎么办好了”之类的肉麻话?
          说不出口。
          挑来挑去,小鱼儿却仍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泼皮风格,带着些色迷迷的眼神问:“你……睡得还舒服么?今夜有力气洞房么?一醒来就成亲的感觉,怎么样?”
          “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小花不理小鱼儿色色的调侃,只凝望着他,微笑道。
          小鱼儿笑道:“梦?春梦么?”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34楼2017-09-11 11:56
          回复
            小花垂下目光,伸手去拉小鱼儿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两掌之间……拉住了,有温度,是真的,不是梦,竟又欣慰的笑了笑,抬眼坦言道:“其实……自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天起,我就时常作噩梦。这些噩梦,有些只是梦,有些,却是真的。所以我时常不敢确认,什么时候是真实,什么时候是梦境。经过你这一吓……现在,我便更加不敢轻易的确认了。”
            小鱼儿心中愧疚,却知抱歉的话根本屁用没有,便用自己的双手紧紧攥住小花的手,好让他更加确信小鱼儿是活的,而花无缺,并不是在做梦。
            小花幽幽道:“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也许在我看来,那疯子只是我的噩梦,但反过来讲,也许在他看来,他才是真实的,而我,只是他的噩梦而已。只是我在梦境中认识了你们,你们把这个噩梦变得越来越美了……”说着便释怀的笑笑,望了望窗外的景致。
            郁结于心,看来是真的。若不是真相已然大白,这些烦恼,他便要保持缄默,一直憋到死么?令飘逸洒脱的他忧思成疾,都是因为我么?小鱼儿不愿小花一醒来便思考如此令人伤神的事情,便笑道:“好梦成真,好梦成真,你总做好梦的话,一定是会成真的。我说你的人生不会只剩下痛苦,成真了?我说你醒来一定还能看见我,成真了?我说会找个开满鲜花的地方,让你带着老婆隐居,成真了?”
            小花微笑点头,眼中充满了幸福。
            小鱼儿见他笑了,便口若悬河的把这几日的奇遇又都讲了一遍。讲着讲着,小鱼儿发觉小花虽在微笑着倾听,却似只是在看着自己讲,并没在认真听自己讲话的内容,便问:“这些事情,小兰都给你讲过了么?”
            小花微笑答:“讲过了,不过再听你讲一遍……也没什么不好,你和她讲的,还是有些不同的。”
            他的耐性……真是令人无语。小鱼儿摇头道:“好吧,不知道那丫头哪些说过了,哪些没说,我便不稀罕再费口舌,等她在枕头边给你讲剩下的好了。来,先把小兰这碗汤喝了吧,别晾凉了……”说着便端起了汤碗。
            “江枫……”小花望着小鱼儿,很犹豫的念了这两个字。
            小鱼儿的手顿了一下,却马上又把汤递了过去,关于江枫的事,他是故意留着没说的,却还是被小花主动提起了。
            小花接过碗,叹了口气,幽幽问:“后来,江枫……还是找邀月去了么?”
            小鱼儿故作轻松的答:“是啊。他说让咱们找个地方避避风头,有了消息便回来找咱们。”边说边观察小花神色的变化。
            小花的神色……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默不作声的尝了一口那汤,皱了皱眉头,确定那是小兰亲手做的,便很认真的喝起了来。
            小鱼儿见他喝得痛苦,刚想说“偷偷倒了吧,我给你重做”,却见他已喝药似的一仰脖喝完,一滴不剩,只得摇头苦笑。
            小花将空碗搁在一旁,却仍默不作声,似心事重重。小鱼儿笑道:“还在担心那对老情人么?担心他们,他们也不会听你的。咱们先什么都别管,把自己的伤好养,把终生大事解决了再说~大哥我……”却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有件重要的事情,咱们还没有搞清楚。”
            小花好奇道:“哦?什么事?”
            小鱼儿道:“当年你不答应和我结拜,一是怕我不忍心杀你,二是知道我们本就是兄弟,根本无需结拜,对么?你不肯告诉我生辰八字,也是怕咱们的生辰八字相同,一下子就会被我猜到真相,对么?”
            小花点头道:“对。”
            小鱼儿道:“你若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咱们若要结拜兄弟,老子是一定要作这个大哥的,因为我聪明,又有主意,比较适合当大哥。不过,既然咱们是亲生的孪生兄弟,那咱们到底谁大呢?只有邀月知道?她在梦话里有没有讲过,咱们谁比较大?”
            小花被问得一愣,小鱼儿见状笑道:“你也不知道?那就好办了,还是我作大哥罢,怎样?如此说来,咱们相认之后还没有郑重其事的叫过呢,来,乖乖叫一声‘大~哥’~”
            小花低垂双眼,嘴微张却又闭上了,似是怎么都难以启齿,最后竟连脸都憋得有些红。
            小鱼儿瞧着他这副样子,一面偷笑,一面却板起脸催道:“你叫了么?我怎么没听到?”
            小花用商量的口吻问道:“以后还叫你小鱼儿不行么?为何非要分出个大小来?” 他的笑容竟变得有几分谄媚。
            小鱼儿不依不饶道:“平日里你最讲就礼数。长兄为父,长幼有别,你怎会不知?亲兄弟,怎能没个大小?再说了,女眷们该怎么办?咱们今夜便要双双拜堂,谁是嫂嫂,谁是弟妹,不弄清楚了,以后可怎么叫人?”
            小花默了半晌,才终于忍不住抬眼轻声问:“其实,以我的拙见看来,还是我作大哥比较合适……你,不这么认为么?”
            小鱼儿“扑哧”一声乐了,笑道:“为了逃避叫这一声‘大哥’,你竟第一次敢跟我争东西了么?不错,谁是大哥,现在确实尚无定论。不过你要作大哥,理由呢?给我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而且……你为什么突然想和我争这个大哥之位了呢?”
            小花幽幽道:“长兄不是都需要沉稳老成一些么?若论做事沉稳的话,我应该还算可以吧?小兰也比菁姑娘年纪要稍长一些,又是菁姑娘的结拜姐姐。若你长我幼,那明日之后……她便要改口菁姑娘作大嫂了么?”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35楼2017-09-11 11:57
            回复
              这男人没救了……小鱼儿摇头心想:原来如此,前面的只是论据,后面这句才是真实的目的。争了半天,他只是想替小兰争个嫂子的名头么?看他这羞于启齿的作难的样子,不趁机捉弄捉弄,怎么行?便反驳道:“谁说兄长就必须稳重呢?谁说嫂子不能年轻呢?带头的大哥,江湖上素来都是能者居之。我看这样吧,咱们玩个游戏论输赢。规则便是:各问对方一件事情,若是谁说了谎,被对方发现了,就算他输,怎么样?现在就开始。我先问。那日爹要去……”
              “大哥!”小花慌忙喊出了这两个字。他终于还是没能扛住小鱼儿的死缠烂打,认输了。
              “再叫一声。”
              小花只低着头,咬着嘴唇,不愿再说半个字。
              小鱼儿笑道:“早乖乖叫大哥不就没事了么~不过,你……不玩便认输?胆子变小了?”
              小花带着几分失落的怨道:“又玩?大哥你……此次把兄弟我的命都快玩掉了,兄弟我才刚从鬼门关回来,你,你便又要送我去?胆子变小?苦胆都快被你给吓破了,你还嫌不够?你……你真是我的大哥么?”
              好舒服!“大哥”这两个字从小花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会这么让人舒服呢?简直是人生一大成就!小鱼儿暗爽不已,得意的望着小花:他此时稍显不甘的神情,居然有些可怜兮兮的?挫败感,原来他在心里一直认定自己才是大哥么?没等他伤好便又捉弄他,自己果然是**不如么?嘿嘿,如此快意,就算再**不如一次,也算是值了。
              不过经此试探,小鱼儿也心知肚明,不敢玩那个游戏……那日他和爹之间的谈话,果然是有古怪的。
              ======
              小鱼儿逗小花亲口喊了大哥,美得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不过他也怕这伤者真被自己惹毛而动了肝火,便见好就收的又多哄了他两句,让他消气。小花自然是不会为了这点事就真动怒的,他见这贱兮兮的大哥又油嘴滑舌的拍了一通马屁,虽不真诚,但也还算是有点良心……忍了吧,对着这张脸,即使是有脾气,也不知该怎么发才好……
              兄弟二人又聊了许久。小鱼儿慢慢发觉小花眼中带了几分倦意,却仍与自己聊得兴致勃勃,知他只是在强打精神,有些心疼,便说先不聊了,让他再好好睡上一觉。
              小鱼儿扶小花躺下,替他拉好了被子,关上了窗扇。他看小花虽满口答应,也顺从的合上了双目,却仍怀疑他要装睡,反复告诉他,张菁配的药香,定神能力非常强,根本就不用担心那个兄长会醒,放心睡就好,自己会在他身边陪着他。小花笑问:“讲一遍就好,大哥如今怎么也婆妈了起来?”小鱼儿冷笑道:“讲一遍你就听的话,我也不会讲两遍。”又被看穿了,小花磨不过他,只得乖乖就范。
              香气萦绕,小花拉着小鱼儿的手,终于又带着倦色睡熟了。小鱼儿见他呼吸均匀,睡相似是很安稳,才起身把他的手放进了被子里,轻轻关上了门。却又忍不住在心里骂:难伺候,每次连睡个觉都要哄这么半天?那么怕那兄长醒来杀我?他的胆……果真已经被我吓破了么?
              是夜,农舍喜堂,几根红烛,几杯浊酒。四人跪拜天地,没有一位宾客见证他们的婚礼,他们只需彼此见证,见证他们生死相许的誓言,和无怨无悔的决定。四个人,无论男女,每个人心中都是百感交集。洞房花烛,挑盖交杯,男欢女爱,自不必讲。
              第二日,两户新人起身用过早饭,张菁又去给小花听脉。小兰紧张兮兮的等听张菁的诊断,张菁却只对小兰笑道:“已无大碍,明日便不用再找我听脉了,照着方子服药,慢慢调养便是。”
              小兰惊喜道:“太好了。难道,冲喜真的可以起死回生?”
              小花听她们说话诡异,便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张菁直言不讳的坦白了自己的“阴谋”,惹得小花罕见的对大嫂动了真火。但他还未来得及批评大嫂,小兰却对张菁连连称谢,夸大嫂智谋过人,这次多亏了大嫂激将,自己才有勇气当机立断,与无缺成就了这桩姻缘。小花被气得很无语,但见小兰似是很高兴,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得将错就错。
              幽谷之中,景色如画,既适合疗伤,也适合散心。男耕女织,乡情野趣,平静而幸福的日子转眼就过了半个多月,真像是转瞬之间。
              又是个蟋蟀鸣叫的凉爽夜晚。
              窗影婆娑,小花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自己身旁熟睡的小兰。她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甜美天真,又在做着美梦么?小花见她的睡相楚楚可人,忍不住又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这会是我最后一眼见她的模样么?希望不是……小花依依不舍的将视线从小兰身上移开,轻身而起,穿好衣裳,取出早已收拾好的行囊,在案上留下一封满篇谎言的书信,踏出门槛,转身虚掩上了门。
              “嘿,兄弟,三更半夜的,起夜怎么穿得这么整齐?”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冷不丁的从高处传来。
              小花微微一惊,抬头观瞧。门外的树上,居然有人在等着他,树影中的那双眼睛,贼亮贼亮。自然,还是那个小鱼儿。
              小花只脸露尴尬了一瞬,便又故作平静的打趣笑道:“大哥,三更半夜的,你怎会在此?不会是……要约我起夜吧?”
              小鱼儿却罕见的没被逗笑,而是从树上蹿下来围着小花打转,道:“行装都收拾好了,你这是要跑到哪里去?鬼鬼祟祟的,是要不辞而别么?”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36楼2017-09-11 11:58
              回复
                小花一时语塞,还未来得及编理由,小鱼儿便笑着抢白道:“别编瞎话,从实招来!今天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眼神不大对劲儿。果然被我逮到了!怎么样?说你再也骗不了我,你却还是不信?还妄想从大哥我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么?”
                又露馅了么?经过这许多次,小花好像对小鱼儿会猜中自己的心事这件事,已经有些习惯了,虽然仍是一惊,却已不像前几次那般大惊失色。
                而小鱼儿似乎也习惯了小花的心里还藏着秘密没有说,问:“这次,又是什么秘密?咱们兄弟相认的那一天,听你和爹的对话,似乎话里有话。爹要为你任由邀月处置?你有把柄落在邀月手上么?是何把柄?爹没讲,这些日子里你也故意不讲,我知道,你若执意不肯说,就算我再问,你也是不会说的,对么?不辞而别和这件事情有关?这秘密,现在可以说了么?”
                早就被看穿了么?这家伙,果然敏锐得可怕。小花见事已败露,便叹了口气,幽幽问:“你知道移花宫的宫规甚为严苛,但除了咱们的娘之外,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出过叛徒么?”
                小鱼儿问:“为何?”
                小花答:“因为,自从娘走后,邀月便不再相信任何人,所以她在宫里所有人的身上,都种了种子。”
                小鱼儿问:“所有的人?也包括你?种子?是什么?毒药么?”
                无缺点点头道:“对,一种无药可解的毒药。每隔三十天必须服一次临时的解药,否则便会毒发身亡,而且这毒药和解药,都需要一样东西。”
                小鱼儿问:“什么东西。”
                小花答:“活人的鲜血。这毒,第一次服毒时需配以活人鲜血作药引,之后每次服用的解药,也必须配同一个人的血才会有效。那血不需要太多,但是必须要新鲜,否则便不能用了。自从我记事以来,这解药便是每月都要服的……”
                小鱼儿怒道:“同一个活人的血,你服毒的时候,配的是邀月的血?”他见小花点头承认,更是火冒三丈:“那岂不是她死你也得跟着死?记事以来?从那么小的时候便防着你反叛?果然是没有办法提防……好狠,不过邀月竟敢如此待自己唯一的徒弟,她不怕你起疑心么?”
                小花道:“疑心?这是宫里的规矩,人人都如此,我为何要疑心?我曾经从未疑心过她,想着,只要自己永远都不背叛师父,这毒便害不到我,直到我知道了自己是谁……”
                小鱼儿问:“这毒,有没有永久的解药呢?”
                小花道:“这答案,我也很想知道。邀月曾告诉我,这毒的解法,只有历代的宫主才知晓,在我继承宫主之位的那一天,她便会把这个秘密告诉我。但此毒是否如她所说,有永久解毒的解药?我不敢确定,宫中也从未有人见过这毒的解药。这解药……我查了多年,却也未查清。也许有,也许没有,如果有,也只有邀月才知道。”
                小鱼儿问:“爹说帮你去求她,指的就是求这真正的解药?”
                小花钦佩的答道:“又被你猜对了。是的,听江枫说话的语气,这东西,他应该也是知道的。想来是他见我知道真相,却仍不敢背叛邀月,便猜到我中了这毒吧。”
                小鱼儿皱眉道:“原来如此。如此说来,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若不是你被邀月下了这毒,说不定早就带着我们远走高飞了,是么?你一背叛邀月就会毒发,爹若知道了真相,就会帮你去求解药,你就等同于邀月手上的一枚人质,对爹这一方,确实是大大的不利……所以那夜你不肯认他,还对他说了那么多狠话,甚至不惜说出自己与邀月的事,惹他反感,表面上是记仇,故意气他,实则是不想让他去求邀月,怕他替你只身犯险,受制于人,对么?你看他没有被你激怒,还是要去找邀月,怕他去送死,想冲上去阻止他,自己反而毒气攻心,险些暴毙而亡,对么?”
                小花摇头笑道:“不尽然。当时我的魂都快被你吓散了,也不知他竟会躲在树后……一时之间,是来不及想那么多的。”
                小鱼儿笑道:“你不愿意承认就算了。想不了许多?想得却也不少吧……你被我设计说出了真相,却还是刻意把自己中毒的事情瞒了下来,就是怕大家若是知道了实情,便绝不会对你的生死置之不理,一定会去替你讨解药,反会遭了邀月的毒手,而全军覆灭?”
                小花答:“她恨娘,她要咱们两个或死,或痛苦终生,除了江枫以外,没人能够改变她的心意……”
                小鱼儿道:“所以你寄希望于爹,希望他能与邀月化解仇怨,这样才能保全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难怪,在天外天里,咱们父子三人独处,那么好的机会,你都不敢挑明真相,是因为你通过察言观色,发觉爹的性子太直,脾气太硬,他若是知道了邀月让咱们骨肉相残的阴谋,必然会勃然大怒去找她算账,更没有可能与她和解,说出真相反而会适得其反,对么?”
                小花苦笑道:“不错。还有一点,就是邀月的脾气也很硬。江枫若不是诚心去与她和解,而是另有所图的话……她是宁死也不肯让步的。若不杀你,我的活路,本就只有这一条:想方设法让江枫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与邀月和解。其实……江枫在天外天里骂我的话,是一句都没有骂错的。邀月若能放下仇怨放了我,我便会把与她的事情……永远隐瞒下去,恬不知耻的求得活命。”
                小鱼儿插嘴道:“恬不知耻?你是太知耻了,知耻的要命。”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38楼2017-09-12 08:58
                回复
                  小花继续道:“以和为贵、兵不血刃是上上策。但最终,我还是失败了,只能退而求其次,设法自尽以保全你们。你打乱了我的谋划而救下了我这条性命,但江枫却也知道了真相。事情果然和我预想的差不多,江枫知道了真相才去求解药……一个月之期马上就到了,他还没回来找咱们。想必,怕是不成功吧……”
                  小鱼儿二皮脸般的笑道:“干嘛凡事都往坏处想?说不定他们已经破镜重圆了,如胶似漆的忘了时间,这两天你师父才猛然想到,一个月之期居然已快到了,徒弟再不吃解药就要死了,正想差宫女来送药呢!你若不想见她,何必亲自去跑?要不大哥我帮你去移花宫跑一次腿?”
                  小花愁容满面,苦笑摇头道:“我……还是必须亲自回去一趟的,因为我中的毒,当年虽用的是邀月的血,但大部分宫女的毒,用的却都是我的血,我若不回去,她们也都性命难保。”
                  小鱼儿恨恨道:“原来如此!所以那些宫女才会如此听你的话?如影随形不离左右?为的是巴结你,伺候你,同时也是监视你?”
                  小花点头道:“不错。据说最初宫女们的毒,用的也是邀月的血,但后来她可能觉得那些宫女不配用自己的血吧,自从我记事以后,每一批宫女进宫的第一件事,便是服掺了我的血的毒药,直到我受命出宫去杀你为止。现在宫里,除了新进的、和个别资深年长的宫女以外,七成以上的宫女服解药,必须配我的血。”
                  小鱼儿惊道:“七成?邀月果然是个***!你若死了,她不怕移花宫尸横遍野,无人可用?”
                  “她不怕……”小花闭目有些痛心的答道:“我也不清楚她为何会这么做。也许当初,她很自信,认为你我二人之中,活下来的会是我,才会做此安排的。事到如今,就算她料想我活不下来,也是不会因为怕多死几个宫女,就放弃报复计划的,人手不够,再招便是了……”
                  小鱼儿啧啧道:“大手笔,你若是死了,移花宫将会有一只盛大的殉葬队伍跟着你赴黄泉么?邀月对你,还是蛮不错的。我猜的不错的话,邀月如此行事,那些宫女为求解药,一定会把你当成保命符,绝对不会让你跑掉,你若出宫,甚至不需要邀月下命令,她们也会千方百计的组织人手,紧紧盯着你,对么?”
                  小花道:“是啊,咱们一起游历的时候,除了隐秘之所,一般的城镇或郊外,她们时常都在。如果我吩咐她们不要跟随,她们有的人会听,有的人也未必会听。虽然她们看起来都很忠心,但我也不能完全断定哪个是真忠心,哪个是假忠心。”
                  小鱼儿奇道:“还有假忠心的?能假到什么程度?”
                  小花冷笑道:“假到……想偷偷杀掉你,然后伪造成是少主亲自动手的程度。”
                  小鱼儿倒抽凉气,不敢联想那个宫女是不是被小花干掉的。小花也不继续这个话头了,只幽幽道:“有她们在身边监视,走到哪里都好像是在宫里一样。即使我知道哪个宫女是邀月的人,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因为我一旦有所异动,邀月马上就会生疑。飞花落叶虽然都瞒不过我,但太在意周围的话……有时候,还是难免还是会有些草木皆兵。”
                  小鱼儿道:“怪不得你总装作从容不迫,实际却总是很谨小慎微,也怪不得你从头到尾都在装傻,因为你怕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被她们给出卖了?”
                  “谨小慎微……”小花苦笑道:“一点都没错。所以在见到江枫、确定他可以保护你之前,身世的秘密,我是绝对不可以泄露半个字的。”
                  小鱼儿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只得点头道:“的确,死也不能说,说了便是死,咱们两个全死。”
                  小花思量了一下,叹了口气,又道:“其实这些宫女都很可怜,如果不是必须,我也不会伤她们,因为我下的任何命令,哪怕是去死,她们都是不敢反抗的。但她们也和我一样,永远都无法背叛邀月,因为一旦我背叛邀月,得不到解药,一个月后便会毒发身亡,而她们再过一个月也便会毒发身亡了。她们能做的,就是听邀月的话和我的话,而且力求我一辈子活着留在移花宫,只有这样,她们才能保命。”
                  小鱼儿叹道:“‘移花宫没有一个活人会被策反’,是因为只要反叛了,即使不被抓到,也会变成死人么?我若是你,说不定……我会选择变成你的兄长,杀掉那个没见过面的兄弟,然后继承宫主之位……”
                  小花拍了拍小鱼儿的肩膀,示意他不必自责,小鱼儿却仍忍不住叹息:“我早就猜到你不敢反叛邀月也不敢逃,是另有原因的,却没有料到,是这种原因……我早就知道你是不自由的,却没有料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自由上许多。”
                  小花苦笑着叹道:“是的,我没有自由,连死的自由也没有。我虽知那疯子活着便会害很多人,但我若是死了……那些宫女也一个都活不成。她们现在,应该又在满世界的寻我吧……不过意外的是,这次你找的地方真的很隐秘,这些天来,每天我都观察周围有没有宫女出没,但这么多天过去了,她们居然还是没有找来。”
                  小鱼儿有些得意的道:“那当然,老子躲猫猫的功夫,岂是那些呆头呆脑的宫女能比的?不过她们不来找你,你却还是要回移花宫去找她们?因为你不忍心那些宫女都毒发身亡,是么?”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39楼2017-09-12 09:00
                  回复
                    小花淡然苦笑道:“就算我不可怜她们,也还是要回去的,因为期限已经快到了。我本应死于决斗,你们却救了我,与你们相处的这二十几天,算是我赚到的,自是不怕死了。与其让你们眼睁睁的看我断气而伤心难过,而我最后听到的却是你们的哭声,不如早些消失,死在荒郊野外,要来得轻松些。但死在荒郊野外,却又不如回宫了,让那些可怜的女人多活一个月,也看看邀月和江枫的恩怨,究竟是何结果。所以……”
                    “‘所以你不要拦着我?让我一个人走吧。’你是不是要这么说?”小鱼儿再次打断小花的话,道:“兄弟,你会错大哥的意了。谁要拦着你?大哥只是想陪你一起去……”
                    “万万不可!”小花愤而打断道。
                    小鱼儿问:“为何不可?”
                    小花道:“你知道我为了保住你的命,受了多少苦?当年我若不是怕自己死了,邀月也不会放过你,又怎会苟活到今日?现在你既然找到了这清静的所在,可以和小兰和大嫂过太平日子,我又怎会让你去平白送死?”
                    小鱼儿不服气,道:“你怎知是去送死?还没赌,你怎知就会输?”
                    小花笑道:“赌,你这确实是在赌,在赌命,赢了可以赢到我的命,输了就输掉自己的命。但此局必输,绝无胜算。既然江枫没有回来,多半是邀月赢了。若是咱们见到邀月,以二敌一,胜算也不超过三成。但即使是在这三成之中,若是那邀月遇险,我是否还能保持神智清醒?那疯子会不会冒出来倒戈?我自己也还是全无把握。就算万一我们将那邀月活擒,能不能问出真正解药的下落?以她刚烈的性情,硬逼她拿解药,她是断然不会给的,她会不会羞愤自尽玉石俱焚?乱数太多,而赢面却太窄。多一个人,也改变不了这些现实,反而会令我有后顾之忧。”
                    小鱼儿道:“你说的这些都在理。但即便如此,也还是有一线生机的,是么?你拼都不拼一下便认输么?多一个人,便多一分胜算,大哥我便是你的胜算。”
                    小花怒道:“你的命保下来不容易,现在岂可如此鲁莽?你若不惜命,我……我不必等到毒发,现在就自决与此!”说着宝剑出鞘,抵在脖项之上。
                    小鱼儿根本不吃这一套,笑道:“好吧,你就死在这里吧。待会我把你的尸首交给小兰的时候,就这样跟她讲:你男人胆子太小,太害怕他师父,怕得要死,快毒发身亡了也不敢去要解药,我想带着他去要解药,他居然吓得自尽了。”
                    小花又气又笑,指着小鱼儿骂道:“颠倒黑白!你若敢如此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小鱼儿笑道:“会有什么话我不敢说么?你死了,我还怕你变不成恶鬼,不能天天来找我呢。倒是你,你敢带我去移花宫寻解药么?”
                    小花握剑低头不语,却见小鱼儿掏出匕首,将匕首也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戏谑的笑道:“抹脖子的事情,只有你会干么?要不我也凑凑热闹?咱哥俩这双双殉情的戏码,你到底还要让我和你演多少次?”
                    看着这二皮脸不敬业的表演,小花又开始感到头痛了,忍不住道:“一个是如此,两个也是如此。你和小兰……就只会以***这一招么?”
                    小鱼儿气道:“因为这一招最简便有效,屡试不爽。而别的事情……又都要挟不到你。‘我只是想让你们好好活着,死这种事情,让我一个人来做吧。’你是不是总这么想?君子所见略同,现在我也活腻了,想来陪你,你就别再推脱了,来,咱们数三个数,一起动手吧。一、……”
                    小花忙打马虎眼般的笑道:“一个人去死?何必如此危言耸听?我只是回趟宫而已。其实你刚说得没错,事情也许没那么糟。所以我自己回去,也未必会死的,是么?”边说边靠近了小鱼儿,瞅准时机,猛然出手去扼腕夺白刃。
                    小鱼儿的腕子被扼住,匕首应声落地,但与此同时,小花的剑却也被小鱼儿顺了过来。原来小鱼儿只是装作疏于防范样子,意在趁机夺剑。二人一错身,小鱼儿抬脚将匕首踢得老远,笑道:“未必会死?却也未必会活,是么?你知我会移穴,不敢轻易再点,却未料到我已学了新的招式,是么?你的运气,素来很差,此次若不请我这名福将给你冲一冲,而是独行前往……我看,悬~”小花无言以对。小鱼儿将碧血照丹青又交还到他手中。
                    小花望着这把短剑,叹息道:“运气很差么?也许吧。无论是被抱去移花宫、被邀月下毒,还是被逼与你决斗,全都由不得我选。我已尽我所能,保全自己,此次就算是劫数难逃……那也是我的命。”转而对小鱼儿会心一笑,道:“但你不同,你的运气向来很好。你聪明,爱玩,还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咱们两个是不可以都死的,你是家中的长男,要有点长男的样子、负起长男的责任才好。大嫂和小兰还要你照顾,你可以给她们幸福,和她们一起幸福的活下去,替我活下去……”
                    小鱼儿又截口道:“那我若是说……咱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现在你若是又抛下我们,一个人孤独的去死了……我和小兰便一生都没有办法幸福的活下去,你又该如何作答?”
                    小花看着小鱼儿那质问的强硬眼神,微微有些动容。他沉吟了半晌,低声道:“时间,是会冲淡一切的。过眼云烟,何必挂怀?别那么冲动,别那么任性,好么?”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小花的脸上。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40楼2017-09-12 09:02
                    回复
                      小鱼儿暴怒了,掌掴之后,便一把揪起小花的前襟,边摇晃边质问道:“到底是谁任性?!到底是谁冲动?!谁是过眼云烟?你总是自作主张的来安排我们的‘幸福生活’,你总是自作主张的要为我而死。但你有没有问过我,我到底希不希望你这么做?你这么做了,我会不会比死还难受?!”
                      “谁说……我是为你而死的?”小花的半边脸已被打得通红,他的理智已快被小鱼儿的话揉得粉碎,泪水又在眼眶之中打转,却仍坚定的道:“这次……明明是我自己的事情,移花宫的人,自己的事情,从来都是……”
                      又一个拥抱。小花又被紧紧的抱住,他拒绝小鱼儿的理由又已无法继续再说下去,泪水又已从眼眶中被晃了出来,滑落面颊。
                      小鱼儿将小花搂紧,在他耳边悲戚戚的道:“我知道,你怕我死。你千百次的梦到我被你兄长虐杀的时候,心如刀割。但,你知道我有多少次梦到过你的尸体在我怀中冷掉么?我已记不起梦中你是怎么死的、因什么而死的了,但我唯一能记住的就是,我每次都赶不及救你,每次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我被吓醒过多少次,我的心被割碎过多少次,你知道么?”
                      “骗子……”小花已泪如泉涌,却还是冷静的反驳道:“这种梦……我根本就没做过,你根本是在花言巧语,编谎话骗人……”
                      “娘的!我怎么忘了这一点……”小鱼儿煽情的谎话在第一时间就被无情的揭穿了,似是被一盆凉水浇到了头,十分扫兴。他悻悻的推开了小花,气鼓鼓道:“老子好不容易拉下脸来讲这么一段感人肺腑的肉麻话,别破坏气氛、假装信了不行么?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你……果然比全天下的女人都难伺候!都难哄!”
                      小鱼儿见自己如此骂,小花的脸上虽还挂着泪,却已神色泰然,竟还能露出稍显得意的微笑……令人憋火,真想再抽他一个耳光!瞪眼吼道:“死要面子!宁可死也不求人么?人长得那么娘气,脾气就不能也娘气一些么?我又不是外人,我们是亲兄弟!偶尔依靠一次大哥,让我替你出一次头,不行么?你……”
                      青丝与白衣随风飘动,亦幻亦真。第一个拥抱。小花身体前倾,他深情的一拥,也令小鱼儿的舌头顿时打了结。
                      这是小鱼儿第一次被小花拥在怀中,他本以为,这个男人一辈子都不会主动接近自己,只会对铁心兰一个人敞开怀抱的,没想到,他也会有愿意抱自己的一天……
                      小花的双臂,似只是浮搁在小鱼儿的身上,完全没有用力气,就好像怕自己一用力,怀中的人便会碎掉一般,只将自己的身子像屏障一样的笼在对方的身子外面,是否能够触碰到对方,他似乎根本不介意。
                      只是如此轻柔的一个动作,却令小鱼儿立时全身酥麻,不知自己该想什么、该做什么了。他只能闻见淡淡的花香萦绕在自己身边,只能听见耳边有个温柔声音一字字的道:“求不求人,是我的自由。士为知己者死,是我的选择。今日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你,是因为我已明白,自己真的已经骗不了你了,却并不希望你插手我的事情。我给你讲清楚了这其中所有的利害,你若还是不识大体,继续胡搅蛮缠下去,只会令我更加作难而已。”
                      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小鱼儿却仍心有不甘,道:“识大体,便是要我弃你的生死于不顾么?我想让你活得久些,也会令你作难么?”
                      拥得……更紧一些了,那声音哽咽答道:“人生若梦,并不在长短。你们对我已经足够好、给我的幸福已经足够多了。今生我能与你们相识一场,花某已知足,自认已不虚此生……感恩于天地。我曾很贪心,很想让你们记住我,但若记住我,只能带给你们痛苦的话,那我情愿,你们不要记得!”
                      一阵掌风袭来,直击小鱼儿的小腹。
                      =====
                      小鱼儿正感动得要热泪盈眶,忽觉掌风袭来,惊出一身冷汗。他躬身急退,摆掌招架,却见白影一闪,小花的人已飘一样的到了十丈之外。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偷袭不成,便要逃?小鱼儿来不及多想,连忙去追。
                      桃林之中,两条人影闪动,一逃一追,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最终,那逃跑的影子被截住了。
                      “偷袭?完全不是君子所为。”小鱼儿截住了小花的去路,笑嘻嘻的骂道。
                      小花面上泪水未干,神色却早已平静如常,冷笑道:“已被你偷袭过太多次了,我这……才是第一次。”
                      小鱼儿打趣道:“第一次,果然是经验不足。若要偷袭,便不能像你这般心慈手软,不忍下重手。若要乱人心神,便应在刚搂住我的那一刻出手,不能给我喘息的机会。若要说话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便不能说出实话,话要顺着对方的意愿说,才能放松他的警惕……”
                      几粒暗器,打穴而来。小鱼儿正喋喋不休的介绍自己的经验,却见眼前人影一闪,小花又已施展轻功而逃。小鱼儿躲开暗器,摇了摇头,只得再追。
                      月光之下,两条人影在林中边行边斗。一条人影飘忽若鬼,另一条却灵巧若猿。二人所用之招,招招精妙,令人叹为观止。百招过后,他们仍不分伯仲。此时只见一条人影疾攻出十掌,另一条人影却用移花接玉,连消带打,令其反噬自身。但移花接玉的招式使老之后,那条人影却被已点中了穴道,如木桩一般的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41楼2017-09-12 09:03
                      回复
                        二人脸上都已见汗,小鱼儿终于得手了,点中了小花的穴道,得意的道:“当年你为了能让我知己知彼,故意把自己的破绽露给我,却未料到今日会吃亏吧。”
                        “你也知道是我故意露给你的……”小花虽被制住,却仍有些不服气。
                        小鱼儿眼亮如星,自信满满的道:“虽然你露过破绽给我,但要想利用这些破绽来对付那疯子,其实是没用的。可能你自己也不知道,你和那疯子使用同一招的破绽,根本不同。你用移花接玉,收势时会习惯性的将掌后撤半寸,而那疯子却喜欢趁机出手连攻,打得对方措手不及,更加凶险。对付你,瞅准你收势撤手的机会,点个穴,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小花眼中露出几分惊愕和欣喜之色,不得不叹服道:“半年未有与你动真格的比试,没想到你已……”
                        小鱼儿截口道:“拍马无用。怎么样,当初你为了让我能够保护自己,激我的战意,劝我勤练武功,没想到,却养了一匹狼,是么?如今我的本事已不逊于你,不是吹牛,无论点穴、轻功、内功还是硬拼,老子都不一定会输,你若不信,可以再多试几次。现在……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移花宫了么?”
                        小花的眼珠转了转,似是想开口答应。小鱼儿却威胁道:“别白费心机了。你是不是在盘算着,先假意同意我,让我解开你的穴道,然后在半路上再伺机逃走?没用的,你现在……已经被我盯死了,根本不可能脱身。我小鱼儿想要追到手的人,无论是逃到天堂还是地狱,都是脱不了身的!”
                        谎话未出口便已被戳穿了么?小花悠然道:“武功不逊于我?我脱不了身?大言不惭。若非我内伤未愈……”
                        小鱼儿骂道:“你还知道自己内伤未愈?内伤未愈还敢一个人病哈哈的跑去找邀月?”
                        小花苦笑道:“在邀月面前,我是否病哈哈的,根本就没区别。她若要我死,我便活不成,她若不许我死,我便很难死得了。别过于担心了,邀月喜怒无常,我若变成了那疯子,说不定……她会把我的命一直留下来,也未可知。”
                        小鱼儿叹道:“你若永远变成了那疯子,永远醒不了,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花刚欲反驳,却又被小鱼儿截口道:“你有你的自尊,但我也有我的骄傲。我是大哥,成天被兄弟当小孩子似的护着,哪里都不敢让我去,是件很耻辱的事情,对么?”
                        “早知今日,那天我真该把这个大哥的名头争下来……”小花望了望天,长叹一声道:“不过无论你是不是大哥,都没有跟来的必要。因为……我和邀月之间的事情,比你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你是不会懂、也管不了的……”
                        小鱼儿阴笑道:“我管不了?如今你已被我点了穴道。我若易容改扮成你,在恶人谷附近溜达……你猜,会不会有宫女找到我,她会不会带我回移花宫……”
                        “你敢!”小花的脸色顿时已被吓得煞白,失声大叫:“你若敢如此做,我……我会恨你一辈子!”
                        小鱼儿邪气的一笑,道:“恨我一辈子?我若是成功的回来了,还带回了解药,你也会恨我一辈子么?”
                        “会恨!深仇大恨!”小花快急疯了,瞪眼咬牙道:“凡是试图害你性命的人,都是我的死敌!也包括我自己,和你自己在内!”
                        小鱼儿冷笑道:“就算你恨我一辈子,我也是要去的。病西施一样的少主大人,你还是别动了,乖乖等我回来……”说罢转身欲去。
                        “别去!不许去!”小花的身子挪不动半寸,急得已要冒火:“去了你便回不来了!”
                        小鱼儿的脚步却根本未停,只背对着他挥挥手道:“谁说回不来?三日之内,我必有消息~”
                        小花满眼惊恐,大声哀求道:“三日?不!我一刻也不能等!等不到你回来,我便已经疯掉了!”泪水又情不自禁的滑落。
                        小鱼儿朗声笑道:“你已经疯掉了,如何还能再疯一次?别再胡思乱想,放轻松些,安心养伤……”
                        “不胡思乱想?我做不到!”小花的声音已抖得不能再抖:“邀月她不会放过你的,她会杀了你,不……比杀了你还可怕!别走!现在你若敢一个人走,我,我便活不成了!!!!”
                        小鱼儿的背影却越行越远,声音飘渺传来:“活不成了?这滋味如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走,你会疯掉。你走,我便不会疯掉么?怎么样,风水轮流转,刚才你不乐意带我去,现在改作我不乐意带你去了。这,算不算是报应不爽呢?”
                        小花:“……”
                        没声了?小花突然没了声息。小鱼儿有些纳闷,终于停住了脚步,回头观瞧。遥遥望去,星光之下,那立着的身影竟已不见了。
                        怎么会?小鱼儿一阵心慌,觉得事情不妙,赶紧折返了回去。
                        并不是不见了,他还在那里,一名白衣男子,静静的扑倒在地上。
                        晕了么?小鱼儿大惊失色,连忙跑回了小花的身旁查探。
                        小鱼儿跑到小花的面前,只见他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嘴唇已咬出血来,双眉紧皱,双目紧闭,用手扯着自己的前襟,一动不动。
                        好像很严重,难道张菁所说的病根,真的落下了?“无缺?!无缺你怎么了?”小鱼儿俯下身子失声呼唤。
                        穴道……被人点了。小鱼儿六神无主,才刚要伸手去救这垂死的人,自己却已被这垂死之人点中了穴道。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42楼2017-09-12 09:04
                        回复
                          “这次偷袭,真是妙绝!你果然学得很快。”小鱼儿从惊慌中醒过神来,忍不住赞叹道:“我关心你的生死,情急之下,是万万想不到要防备你出手的,更来不及移穴……”
                          小花幽怨的瞪了小鱼儿一眼,根本不愿意再与他讲上半个字。他想站起身立时遁得无影无踪,却手足发颤,未能站起。
                          “昏过去是假的,心悸倒地却是真的?你拼命冲开穴道,用尽力气反点了我的穴,难道,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小鱼儿愤愤的骂道:“你不惜一切代价,与我如此斗法。不怕未等见到邀月,咱们便要两败俱伤了么?”对方却对他的批评置若罔闻,只是奋力的想爬起来,离开这里。
                          “歇一歇吧!再不歇我便又要点你的昏穴了!”小花才刚踉跄着站起身,却又被小鱼儿一把扑到在地,他试图挣扎了几下,却还是被小鱼儿死死摁住了。
                          小鱼儿扼住小花的双腕,声嘶力竭的吼道:“你是不是这天底下最傻的傻子!我冲开这穴道这么容易,你连点穴的力气都快没了,却还要跟我争么?你就服软一次,放我去,不行么?”他的泪水竟也落到了小花的脸上。
                          小花仰面望着小鱼儿,已完全没了还手之力。他目光飘忽,神色憔悴,听小鱼儿说“放我去”这几个字,便近乎崩溃的颤声求道:“放你去?不行……别走……自从诈死那件事情过后,你只要一离开我的视线,我便会怕得要命……怕我一觉醒来,你便已经死了……别死……为我这样的人而死,根本就不值得……更别死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让我在临终前都找不到你的尸首……别再欺负我了……我真的已经承受不起了……你用这种方式折磨我……比死,还要难受上许多倍……”说着又已泣不成声。他的眼神中满是心痛,胸膛吃力的起伏着,就好像一条被扔在河岸上的鱼,若是此时小鱼儿真的一走了之,他便真的会被干死在这里一般。
                          小鱼儿看着这已近疯狂的痛苦眼神,终于信了:此刻这个男人也许真的疯了,他已经完全舍弃了自己的高傲、冷静、淡漠、矜持、操守甚至性命,所有的一切,不择手段,只求达到一个目的——阻止江小鱼去送死。若非他记挂着妻子,若非他不想让江小鱼背上逼死兄弟的罪名,他此刻多半已经自尽了……
                          “……别丢下我一个人……求你……如此丢脸的话,你非要我亲口……”小花仍在气虚无力的哀求,话到一半,嘴却被小鱼儿堵住了。
                          “……别说了,我懂了。”小鱼儿紧紧搂住了躺在地上的小花,哭着哄道:“别怕,我不死,我不欺负你,也不留你一个人。”
                          “真的?”小花紧皱眉头、狐疑的问。
                          “真的。”小鱼儿展颜一笑道:“既然我不带上你,你便会怕得要死。那,咱们便一起去找邀月吧。就算是死,死在一起,也总比死在两处,要好些,是么?”
                          “死在一起……”小花眼中噙满了水,长叹一声笑道:“到头来,还是要如此么……”
                          小鱼儿笑道:“即使是现在就死,也比自相残杀死掉要强些吧,起码,咱们在死前便相认了,还讨到了老婆,对么?再说了,咱们不是有名的‘想死都死不成’双杰么?”
                          “想死……都死不成……”小花意味深长的一笑,疲惫的合上了双眼,用心感受小鱼儿心跳的节奏。
                          小鱼儿在小花耳边口若悬河的侃着:“说你笨,你肯定不服气。若咱们真的活不成,你担心就有用了嘛?思虑过多,反受其害。开心的事情要多想,难受的事情就忘掉,这才是聪明人。这想问题的活儿,果然还是要交给我这天下第一聪明人来做……”
                          小花默默的听着他的唠叨,听了许久,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缓缓睁开了眼。
                          夜空浩瀚,星河璀璨。小花望着面前的满天繁星,不禁在心中悲叹:三日,自己也许已经没有三日了……在这浩瀚夜空之下的自己和小鱼儿,想要同时活在一处,活得稍稍久些,为何会如此的困难呢?
                          也不知是不是小鱼儿读出了小花的心声,此时他突然也仰面躺倒在地上,对着天空说了一句:“今天的夜色不错。要是能摘两颗星星下来玩玩,就好了。”与此同时,两颗流星划过夜空。
                          小花的瞳中划过了流星的光亮,终于幽幽开口道:“大哥……你若肯和我打个商量,我便答应你随我同往。”
                          小鱼儿听他语气松动,坐起了身,好奇道:“我的兄弟长了本事,你也学会和人做买卖了?我倒要听听,你要和大哥做什么买卖?”
                          小花一脸肃穆道:“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如果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变成了那疯子要对你不利的话……什么都不要想,一刻也不要犹豫,立刻撒腿就跑,跑回来,永远也不要再接近移花宫。”
                          他最担心的还是这个么?这便是他的底线?小鱼儿听此言有些辛酸,道:“那……我可以得到些什么呢?”
                          小花眼中闪着自信而真诚的光芒,道:“你若信守诺言,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们。请相信我。”
                          这次改作小鱼儿沉吟思考了,他片刻后下定决心说了句“成交”,二人击掌为誓,不再反悔。
                          “你这身子骨……真的没问题么?”小鱼儿拉着小花站起了身,望着他惨白的面色,仍是有些担心。
                          小花笑道:“‘想死都死不成’双杰,你刚起的名字,自己便忘了么?”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43楼2017-09-12 09:07
                          回复
                            小鱼儿咧嘴笑道:“死不了,不代表残不了。我若是多了个病秧子兄弟需要天天照顾,以后,可就没有逍遥日子可过了。”
                            小花看着自己的手,叹气笑道:“这身体里面,只要还有那个疯子在……想变成病秧子,却也是很难的。”
                            此等凶险之时,兄弟二人自然是不会告诉两个媳妇的,小花的书信已然留下,他们便不再折回家中了。毒发之期已近,性命攸关之事,刻不容缓,二人即刻动身,赶去移花宫。
                            ==江别鹤线==
                            世事难料,风云变幻莫测,非人力所能测算。
                            兄弟二人在桃源只住了一个月,他们不知道,这一个月里,整个武林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当日花无缺和小鱼儿的决斗,关乎邀月禅位,又由慕容盟主亲自出面主持,自然轰动了整个武林,成了江湖上的头等大事。虽然此战稍显仓促,从约期定下,到决斗举行,仅有短短三日的时间,但诸多武林豪杰、各大门派的人,都不愿意错过见证此战的机会,纷纷赶来观战。决斗当日,时辰已快到了,决斗双方却都还没到现场,江枫也没有来,来的只有邀月、慕容盟主和观战的诸位群侠。邀月见兄弟二人未到,心下着急。此时有人送来书信,邀月看过信后,便离场而去了。
                            斗场之侧,人声喧哗。大伙正对今日之战的结果众说纷纭。一阵突如其来的炸裂之声却止住了人声。雷火漫天、迷烟四起、冷箭齐发、机关连射。整个比武场,一时之间,乱作一团。有埋伏?!有人预先设了埋伏?武林豪杰们急忙聚拢招架,却仍是伤亡惨重。关键时刻,一位大侠挺身而出,领着一干人等,冲入重围,除危济困,把遇伏的江湖同道救了出来。这位大侠不是别人,正是江别鹤。
                            江别鹤跳出来替大家解围,群侠脱困,自是感恩戴德。大家找了个安全之所,开始合议寻找此次惨案的元凶。此时江别鹤手下的人,便站出来制造舆论了:有人猜测,此次决斗,根本是慕容正德和邀月这对亲家合谋联手而设的局,为的是铲除异己,独霸武林。有人却反对,认为此猜测不通情理:慕容正德已是盟主,为何还要害大家?于是另外的人便开口苛责,说:就算慕容正德不知邀月的阴谋,邀月借他的威望,才可以诓骗到如此多的人,身为武林盟主,却不知洁身自好,正邪不分,无德无能,此次惨剧,他难辞其咎。众豪杰认为言之有理,义愤声讨慕容正德,慕容正德百口莫辩,追悔莫及,几欲自刎谢罪,却被他的女儿和女婿们拦了下来。人群中有人带头喊,要拥立江别鹤为武林盟主,多数人都很赞同,呼声一片,江别鹤自然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未经武林大会便选出新盟主,这个盟主,自然有许多未曾到场的门派不承认、或有所微词。但江别鹤仅仅花了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就把这些势力,或铲除、或拉拢,使他们变得缄默或承认了。而且江盟主不知为何,武功大进,他恩威并施,荡平武林,所过之地,人皆拜服。如今,竟只剩下移花宫这一门负隅顽抗了。
                            ========
                            武林盟总坛。金碧辉煌的大殿,气派十足。重重叠叠的岗哨,却是空无一人。
                            江别鹤身着盟主华服,坐在自己的正座之上,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
                            他在等人,等着邀月的到来。
                            来了,宫装伊人,飘逸如仙,冷艳如魔。邀月带着肃杀之气,应邀而来。她的风采依旧令群芳失色,她的眼神依旧令人胆寒窒息。
                            江别鹤看着邀月轻身落地的身姿,愣神之后,和蔼的笑道:“你,总算来了。”
                            邀月轻蔑的笑道:“我以为这一路,你会派多少手下过来围歼我,怎么?没有埋伏?你也有勇气和我单打独斗?”
                            江别鹤挑衅的笑道:“是的,我摒退了所有人。今天,是专属于你、和我的!”没想到一向谨慎的他,现在竟也如此的自信。
                            邀月斥道:“少废话,我要的人呢?”谁都看得出,她要的人只有一个,她只想知道‘他’的生死下落。
                            江别鹤却并不着急,咧嘴笑着问:“宫主,来到本盟主的地方,不过先过两招,便开口要人,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呢?”
                            邀月耻笑道:“就凭你?江南大侠?你已经忘了自己当年是江枫的小书童江琴了么?你忘了是谁让你变成江南大侠的?此刻居然也有脸与本宫提‘过招’二字?!该杀!”
                            江琴阴笑道:“江琴已死。但吸干了江枫全部功力的江别鹤,应该还是有些实力与您过两招的……”
                            邀月大怒,纵身跃起,水袖轻抚,已有千斤之力,攻势凌厉,横扫千军。一般人定然会被这一挥扫飞,一招毙命。但憋功一绝的江琴并非等闲之辈,他多年修为,深藏不露,加之九重嫁衣神功护体,更是如虎添翼,此时与邀月相较,居然完全不输。
                            这是明玉功与嫁衣神功的较量。掌风相交,真力相撞,威力无法可想。而仅仅五十招过后,邀月却已觉得有些吃力,而且越来越吃力。
                            江琴见邀月已露疲色,便嘘寒问暖道:“累了?这软骨散的味道,不错吧。哦……我说错了,这软骨散,根本就没味道。”邀月大惊,才知自己与他缠斗之时遭了暗算,却已经迟了,被江琴一腿扫倒,跌落在地。
                            邀月坐在地上,四肢酸软,似已无力站起,她呸了一声,骂道:“我算是看走了眼,竟被你这鼠辈暗害。但,你的武功既已如此厉害,为何还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44楼2017-09-12 09:08
                            回复
                              “下三滥?”江琴似并不介意她骂什么,还是满脸堆笑的道:“武功厉害便不可以用下三滥的手段么?只要能达到目的,我用什么手段,其实没太多人会知道的……”
                              邀月怒道:“无耻!”
                              “这手段便已无耻的话……那我对付你的心上人的手段,又该怎么形容呢?”江琴从容不迫的退回自己的主座,按动扶手上的机关。
                              暗格翻开,锁链升起,链子上吊着一个遍体鳞伤的活死人——人事不知的江枫。被江琴残忍折磨了近一个月,江枫竟又变回了活死人的样子。
                              邀月看了着实心疼,江琴见状,更是开心得不得了,得意的道:“江枫,没想到他还是那么蠢。决斗前夜,他失魂落魄的去玄武宫找你,我便在半路上激动的与他主仆相认。他竟很惊喜,还说他以为我当年便已死了,非常难过。难过?哈哈,二十年过去了,他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哈哈哈哈。”笑声刺耳,令邀月皱眉。
                              江琴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道:“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便不会难过了。但邀月,你还是会难过的,对么?我很想再看看你难过的样子,等我把他千刀万剐之后,你……会有多难过呢?”说着便阴笑着拿匕首去剜江枫伤口上的肉。
                              “够了,别弄了!说吧,你……要怎样?”邀月终究还是服了软。她很想冲过去阻止江琴,却仍站立不起,只得将目光移向了别处,不忍心再看。
                              “哈哈,很简单,这东西,先喝掉再说!”江琴把一杯酒端到邀月面前,轻轻搁在了地上,等着看她的面色变化。
                              “呵,我当是什么?原来……只是一杯酒。”邀月扫眼看了下酒杯,又瞪了江琴一眼,冷笑一声,想都没想,便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江琴不由得赞叹:“痛快!你这女人,果然重情,可惜……爱错了人。”
                              邀月冷冷道:“我爱错了人?他再错也比你这胆小鼠辈强千倍。我既已喝了这毒酒,又中了软骨散,那你不妨讲清楚,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好让我也死个明白!”
                              江琴假装回忆道:“背叛你?我做的背叛你的事情……太多了,都数不清了,你指的……是哪一桩?”
                              邀月狐疑道:“你劝我在花无缺和小鱼儿决斗之时,顺便剿灭武林各派,却临阵反水,嫁祸给我,自己充英雄,当上了武林盟主。除此之外,你还做过什么背叛我的事?”
                              “花无缺和小鱼儿?”江琴皱了皱眉道:“那对**……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等事情都了结了之后,我也是不会留这两个祸根的。”
                              邀月奇道:“你知道他们是兄弟?”
                              江琴阴笑道:“知道,根本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宫主,您自以为把小鱼儿哥俩的秘密藏得很好,连我都被瞒过去了,是么?确实,当年我确实不知道月奴生的是双生子,但自从我看见那哥俩的第一眼,便认出他们是双胞。月奴祖上三代,十胎里便会有三胎是双胞,这一点对于别人很难猜,对于我来说,却不难想。”
                              邀月冷笑:“你眼力和头脑倒是不错。”
                              江琴自谦道:“眼力?还算一般吧。只因为,实在是太像了,他们的笑容太像江枫,而眼睛,却太像月奴。尤其是你养的那只,连看人的眼神都是一模一样的……”
                              邀月不屑道:“你对自己主人的妻子,观察得倒是很仔细嘛。她的底细你也查得如此清楚?”
                              江琴阴笑道:“主人家的妻子?我上她的时候,江枫还不认得你呢!我若不把她送到江枫的怀里,她又怎么可能生下那两个祸根呢?”
                              “送到江枫的怀里?!”邀月简直懵了,她感觉这句似乎是一个惊天秘密的开始。
                              看着邀月吃惊的样子,江琴露出了平时从未有过的猥琐嘴脸,笑道:“想听么?我们的风流韵事,和你们的风流韵事,关联可是大得很呢……当年,月奴出宫办事,机缘巧合,便被我遇见了。你们移花宫的女人,似乎都很单纯?我只说了自己是江枫的书童,她便对我没什么防备。几番攀谈过后,我便把她的底细摸了个清楚,知道她是你最信任的宫女,还救过你的命。我的眼光是不会错的,月奴的资质超群,智谋和武功也不错,便想着:若能得到她,对于我而言,一定是很有好处的。我讨好她,讨好了很久,终于……用了些小手段,让她的人和心都属于了我。她曾在枕边跟我讲:你很赏识她,还教她上乘的武功,提拔重用她当掌事宫女,对她恩重如山,待她像亲妹子一般……”
                              “住嘴!”邀月根本不想回忆月奴,吼叫着打断道:“那个没良心的**!不要再提她!”
                              江琴却偏偏要提,道:“造化弄人,我搭上月奴,这一步本是无心插柳。但随后你竟和江枫成了一对,我便知道,自己这步棋,下得非常妙……”
                              邀月听言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怒道:“难道你们连成一气……难道……”
                              江琴道:“别急嘛,我慢慢说。开始,我只是让她随便找了几户反对你和江枫在一起的冤大头,铁掌庄、李家堡什么的,多杀了几个人,留下你们移花宫的标记。这事情,她做得还是很干净利落的,所有的人都没怀疑这些事不是你授意的,也包括那个傻乎乎的江枫。”
                              邀月大怒道:“原来!原来二十年前的那几户……都是你们栽的赃!”
                              江琴笑道:“不能全怪我们,也怪你自己性子太硬,脾气太暴,被人冤枉,就只会大发雷霆,而不懂变通。不然,我们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得手呢?”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45楼2017-09-12 09:10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