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死妖,拜错了师。丹青心痛道:的确如此,读心制幻之术非常的弱,拿人形去换取,很不值得。刽子手举刀的时候,我很想魅惑他们,阻止他们杀人,却发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刻意回避我,他们收拾残局的时候,也没有人敢用手碰我。我这才恍然大悟,那鬼故事一旦传开,我的读心制幻之术,便是无用之物,因为在所有人的心中,我早已是妖了。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是妖。”小鱼儿安慰道。
“不,我是。”丹青道:“因为我刺了那老君之后,便发病了。心很疼、气很喘,难受的险些晕了过去。”
“发病?”小鱼儿问:“那老君是半仙,难道这便是所谓的仙毒?”
“是的。”丹青道:“仙的血会侵蚀魔的魂,反之也一样。但你梦里有一点是错的:阴阳相克,清浊相蚀。这种所谓的仙毒,根本没有解药一说。”
那老君说得没错,战火果然蔓延开了。从徐公到慕公,他不到半年便统一了南方,“嫁妆”备齐,留将驻守,他便带着我西去营国结亲。
营王是个很有野心、远见卓识的国君,果然与他很投脾气,我想上辈子他们肯定是亲父子。此次他带着如此丰厚的“嫁妆”过来改姓入赘,营王乐得合不拢嘴,对他大加赞赏,授以重兵。
接着,翁婿共谋天下。营王知他仇恨姜国,便命他领兵伐姜。他不负众望,立下显赫战功,封官加爵,于是营王又授以他更多的兵马,去讨伐更远的国家。
另一方面,许是他“命克父兄”的生辰又起了效用,自从他改姓入赘以后,营家的男丁便多有不测。或病逝,或战死沙场,或谋逆被废。总之,几年之内,营王的膝下竟空了,只剩下一颗掌上明珠,也就是我王兄的发妻。
“然后他又继位做了营王,对么?”小鱼儿猜。
“对。”丹青道:“营王让他的孙子们都认我王兄为父,并命他发毒誓‘永不改姓、不改国号’,便传位病逝了。
此后的几年,他开始马不停蹄的征战。我不知道他带我去过多少地方,打过多少场仗,只知道他打得很累。每日睡前只说一句“托梦给我吧”,便睡死了过去。他杀的人越来越多,因为隔着锦盒我都能隐约看到,他的魂火变得越来越红。有一次他受了重伤,魂火很弱,险些灭掉,用手摸着锦盒发抖,却从未动过开这锦盒的念头。直到有一天……”
“怎样。”小鱼儿问。
丹青道:“他非常非常高兴,抚着锦盒,兴奋的对我说:丹青,我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告诉你,我变成天了!十年之内,我不但成了霸主,而且扫平了整个天下。从此海内只有一国,我再也不需要去别国讨救兵,不会被别国设伏暗害,不会让你拖着病体被围孤城,担惊受怕、生死不明的等我,等到快死了都见不到人,而饮恨投炉了。怎样?我厉害么?不生气了么?今夜可以托梦给我了么?”
这下我才知道,他戎马十年,出生入死,却什么都不讲,只是误认为我生他的气、才要一统天下,给我一个惊喜,以此来讨我的欢心?我热泪盈眶,很想托梦表扬他:“你真厉害,我很惊喜,我以你为傲”。却依然出不去剑身。
第二天早上,他又疯了。因为没梦见我,他又开始乱摔东西,乱骂人,又要开锦盒。锦盒已上锁,钥匙在宋将军那儿,士卒忙去叫宋将军。
宋将军赶来,他早已摸清我王兄的脾气,便进言道:五十年。侯爷的遗命是五十年,您要守信,否则侯爷生气会气坏身子,便再也无法托梦给您了。您要给他惊喜,就把国家治理得好一些,这样五十年时他出来一看、一高兴,说不定病也好了。
他认为有理,便命人把锦盒砌入卧室的剑冢,以防自己按耐不住,再去开它。”
小鱼儿叹道:“这疯子真有耐力。”
丹青道:“剑冢里更不见天日,我仙毒毒发,又喝不到仇人的血,觉着自己的精力越来越差,整日昏睡,只在他睡前与我谈心时才清醒。
他成了天,变得非常有权力,却也很忙,谈心时的内容,也越来越多政事,显得很不开心。”
“什么政事?”小鱼儿问。
“哦?你对政事也有兴趣?想听听么?”丹青握住小鱼儿的手,一个从年轻到不再年轻的声音便源源不断的涌入小鱼儿的脑海,萦绕在空气之中:
“丹青,那些将领和功臣们又要裂土封疆,那我不是白忙活了么?不封,一寸都不封。所有的土地,都是咱们的。”
“丹青,不裂土,都自己管,还真累。别呕气了,快出来帮我看看,这个字念什么。我可不像你,精通十八国文字。cao,什么猪猪爬,看不懂!让他们全写成一种!”
“丹青,细想起来,你是被那帮老头子们给坑了。修仁义道德、恭俭礼让,兵马来了有个屁用!你对他们仁,他们却对你不义。没用的玩意儿,废了,让那些闲人都去种田!”
“丹青,让老头子们去种田,他们竟敢骂你!我杀人多,他们骂的“弑父鸩兄、诛灭族亲、外戚篡权”我早已耳根生茧,但你是神仙般的人物,他们竟也敢骂?兄弟乱伦?巫蛊之术?惑主妖物?一派胡言!不用去种田了,全部烧掉,埋掉!这都算便宜他们的!”
“丹青,原来越往北走,兵马就越彪悍。可惜那边没田没矿只有草,打下来也是累赘。那帮野人三天两头的过来滋扰,像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不如修个篱笆把他们挡在外面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