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
1.
东京,新宿街头。
街道拥挤,人群流动,满街晃眼的霓虹灯和广告牌,大楼上悬挂着的屏幕播放着人气偶像代言的广告。年轻人三五成群,牵着恋人的手高调炫耀,一路握着手机低头走路,脚踩着滑板穿越整条拥挤的街道。
他站在街角处,看着来往的人流,身边的朋友勾肩搭背,嬉笑玩闹,张扬不知休止。这个街头是个巨大的舞台,每一个年轻人都是主角,拥有独一无二的故事。而他眼瞳中并没有属于这个年纪的生气,满街的霓虹灯也没在他眼中留下半点光影。
他拿出手机,亮起的屏幕上只显示着时间,没有任何消息通知。他滑开解锁,点开通讯录,找到テマリ一栏,拇指悬空在通话按键上,犹豫着没有按下,直到屏幕黑下去。他心底叹了一口气,将它收回。
旁边一位穿着清凉的女孩子注意到他,便笑道,“奈良学长一直都魂不守舍的,难得一起出来玩还想着别的女生吗?好过分啊。”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新做的指甲水钻闪闪发光。
其他女生跟着附和,“欸,好过分啊,学长!”
“就是嘛,”柏木突然跳过来,搭上他肩膀,阴阳怪气捏着嗓子道,“学长!这里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居然都不肯赏脸吗?真是过分呢……哎,难不成是想着那个学姐?比起年轻的学妹,原来奈良君的口味是年上吗!”
他已经习惯了这群朋友的玩笑方式,也没有出口解释。
“那个学姐是谁呀。”
“真想不到奈良学长还有绯闻……”
她们似乎对鹿丸很感兴趣,但又不敢直接去“骚扰”他,围在柏木身边叽叽喳喳。柏木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虽然他们已经认识两年了,但他也不敢说有多了解他。
“那个学姐不是很有名么,在我们学院是神话一样的存在,而且是个大美人。”
“我好像有听说过耶。”
“她现在还在我们学校人气排名的前五名里。”
“他们两个怎么搭到一起的?”
“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但是我有见过他们私底下走在一起。”
“哎,不是吧,我说的可是那个……”
“是啊,听说她还是那个议员的女儿……”
他扫了一眼跟在末尾的鹿丸,后者正掏出打火机,点上嘴边叼着的烟,眼神落在远处。他原本就不是话多的人,今天似乎更沉默。
他这个人虽然人缘挺好,但其实有点冷漠,平时话不多,在人多的场合更是这样。他的解释是因为不想跟无关的人接触太多,因为接触多了就会有麻烦。
对这番解释,柏木嗤之以鼻。
“你们那么好奇,直接去问他就好了嘛。”
“欸,怎么这样吊胃口……”
“……”
他安静地跟在后面,嘴里的烟其实没抽几口,他又拿出手机,握在手里一会儿,又收了回去。
拥挤的酒吧舞池里满是纵情声色的年轻男女,从二楼看下去,他们就像罐头里的金枪鱼,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扭动,摇头晃脑。从他的视角来看,有点可笑。
他握着一杯酒,坐在二楼的吧台前,依旧盯着自己的手机。
有个女生过来牵他,音乐声太大,她只能凑在他耳边说话,动作却直接勾住了他脖子,“一个人喝酒多闷,前辈也一起来吧!”
他掰过她肩膀,握着玻璃酒杯的手指分出一根,指向楼梯的方向。他也低头,凑到她耳边,“浅野对你挺有兴趣的,去约他吧。”
这动作或许有点报复性,她脸上有点红。但大概也觉得他不好接近,果断放弃了鹿丸,转身走了。
“又失去一个机会。”吧台相熟的酒保笑他,“你每次来,都是孤家寡人,你朋友身边的女孩子都换了几茬了。”
他将一个高脚杯推到他面前,“新调的酒,还没有名字,试试看。”
他用手指拿起杯子边缘的一粒红果,送到嘴边。这时候手机屏幕终于亮起来,来电显示是テマリ。他急忙将口中的酒吐吞下去,放下杯子往外走。
酒保很失望地看着他离开,“哎,有那么难喝吗?”
柏木坐到鹿丸的位子上,替他喝完剩下的那口酒,“他只是等了一晚上电话了。”那么频繁地看手机,他都察觉到不对劲了,难不成还真是那个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