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兰特抖掉身上的泥尘，刚才被炸得又添新伤，视线恢复后，进入他视眼的是正在找车的布莱克。“布莱克，你的伤怎么样？”
“一点擦伤，没什么大碍。”他一边在查找还能正常运作的车辆，一边摸出了对讲机下令道：“还活着的人，现在看得到我的人，速来集中，备好装备带上补给，追击诅咒之子卡修斯，通知下去。”
“我是说你肩膀上的枪伤。”索兰特对这个从头到尾都在给敌方放水的上司表示柤当无语。
“我差点忘了，你去把我的药箱拿过来。”说完又对着一堆联络机器忙开了。
好歹学会关心下自己呀，索兰特想起了卡修斯，以前那个善良纯真的小屁孩已经不在了，这个世界上会关心你的人又少了一个。

车都快开近了，不见有什么减速或刹车的迹象。公路两侧的喽啰们备好了武器，只要布莱克一声令下，爆车轮胎，击毙车里人，炸毁车辆等对于这帮经常受训于恐怖袭击的人只是一瞬间的事。索兰特想拉开杵在路中间的布莱克，但被拒绝了，他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直接愣在原地。结果那辆车就正好停在了离布莱克仅一个拳头的位置。
“嘿，伙计，不要挡路啊！”一个白色的脑袋探出了车窗外，“要在公路上打人肉保龄球吗？”
话音未落，就被不知什么时候攀上了车的布莱克勒住了脑袋，控制着他的上半身直接把他从驾驶座抽出车窗外，动作非常粗暴，像甩一条死兔子一样把人狠狠地扔到了地面上。然后布莱克借着从车上跳下来的冲力用膝盖撞击地上那人的肩关节部位，另一边直接反手掰断，他压在这个穿着白披风的特派员身上，满意地听到了双臂接连脱臼的声音。
小喽啰们的十几把枪头都对准了地上被压的那个人，索兰特走近了想看清那个瞬间被布莱克废掉双臂的倒霉的特派员。布莱克抓着他的头发往上提，使他贴着公路面的脸露了出来。这时索兰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令他震惊不已。
“卡修斯！”

@AK尼抠 666
你太谦虚了，更文第一次收到建议呢，很惊喜。第二章是作为回忆切影，承认真正的枪战描写少得可怜，侧重于情感描写，出场人不是真正的卡子。总体就是一个简单的过程复述穿插人物情感。
我枪战资料主要来源于电影和记录片，偏重镜头感，军事小说和零碎的资料也有，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加大作动作和场面的描写的功课的，在动作上多润色一下。真实性？在专有名词，分调部署等上也有要求，当挑战了。
记得布当时还有个坐牢专业户的称号呢，这里燕人，我要特别谢谢你

第四章
布莱克没有听到意料中的惨叫声，这种脱臼往往比骨折更加疼痛。这小子还挺能忍，不过压在他身上所感受到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一个小司机可不能这么狂，一定要给他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不要太小看我了！”
被布莱克压在地上的人猛然反身，顺势把布莱克压在了下面。围观的人对这个长得酷似卡修斯的人完全懵了，举枪不定，但没有得布莱克的指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布莱克也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脸上脏兮兮的，但可以辨清脸上没有他上次打过的那条枪疤，虽然长得挺像，但可以确定不是前几天来偷袭的那个卡修斯，他们不是同一个人。想到这，布莱克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但在对方看来这就是个挑衅而轻蔑的笑，他愤怒地看着布莱克的那张欠扁的脸就想抡起拳头砸下去，然而他反应过来他没有拳头了，这更令他愤怒值爆表，就着脑袋直接砸了下去。
风沙撩过潜伏在乱石堆边的小喽啰们，又给他们盖上一层新的土黄的尘衣。他们也搞不懂公路那边的战况，对于刚才在公路上上演的那出恐怖袭击，也不知道该感叹那司机车技好，还是该感叹他们老大要被车撞上时淡定得可以，但是，可以确定一点，这样两个疯子一样的人物撞在一起，不打架都难。
然而疯子打架他们并不感兴趣，他们没必要过去围观凑热闹。布莱克说过休整三十分钟，也就是保证在这段时间内会解决掉剩下的事，最后返回邪灵，他们深信布莱克的办事效率。车上好像只有一个司机让他们觉得很诡异，但那边驻扎的人手足够应付了，剩下的不多的时间里他们有更稀罕的事情要干。是的，他们关注蛇蜥大战还没出胜负，他们即兴的赌还没定出输赢，他们的偷猎行动还没结束。
不得不感叹这片沙漠的地上地下都有宝。那么大的沙漠巨蜥和沙漠腹蛇都让他们遇见了，即使是生活在沙漠边缘的土著居民一辈子也都可能见不到。他们以前也捕捉过不少蛇蜥，而这次简直就像是中了大奖一样，怎么可能放过它们。这几天追击诅咒之子没什么收获，这样也算不虚此行了。
风沙路过再次给他们披上一层薄薄的黄衣，却始终也掩不去他们斗篷上渗出来的紫色邪气，邪气在偷猎者中悄然滋长。
三四十厘米只是巨蜥的体长，它的尾巴像条鞭子一样，比它的身体还长。那条腹蛇体型与它相比显得纤细许多。
巨蜥正在用它锋利的爪子刨土挖洞，威胁到了埋伏在侧边洞穴里的腹蛇。腹蛇有V型的触角，它瞳孔直立，吐露着V型的信子，发出危险的信号，准备瞄准时机袭击侵犯了它领地的巨蜥。巨蜥仍然在挖着土，把后颈完全暴露给了敌方。一眨眼的速度，如闪电般飞出去的腹蛇嘴巴张开很大，但它没有咬到后颈，被突如其来的鞭子一样的尾巴扫到一边去了。
“蠢货！”
布莱克一脚踹开压在他身上的人，那人被踹得撞在了后面的车上，发出了吃痛的声音。
他竟然用脑袋砸他的鼻梁，顿时鼻子里感觉有股热流要涌出来。该死的，要流鼻血了。湖蓝色的眸子死死盯着那个倚着车身慢慢爬起来的人，充满了杀气。布莱克站起来缓缓向那人走了过去。
趁笨拙的巨蜥转身的时候，蝮蛇再次发动攻击，一口咬住了巨蜥的后颈肉，死死不放，并且蛇身开始伺机缠绕巨蜥的身体。巨蜥的鼻孔呈裂目状，有似锯齿边缘般的锋利的牙齿，它的颈部与身体膨胀，发出了微不可闻的低沉的嘶吼，与腹蛇一样，灰黄色的皮肤表层遍有不规则的迷人的横斑。这两个凶悍的小家伙在愉猎者眼里那可是漂亮的小宝贝儿啊。
巨蜥张开嘴咬住了蛇身，甩动脑袋想扯掉缠在身体上的腹蛇。巨蜥的口水超恶心，它的唾液里含有很多病毒病菌，将猎物咬伤后，这些病毒病菌会从伤口进入，最终猎物就算没被毒瘫痪也会染病而亡。巨蜥与蝮蛇对彼此的毒素都有特别的免疫力，所以现在它们拼的更多的只是蛮力。
公路那边的他倚着车身喘着粗气，感受着双臂带来的疼痛，一阵一阵的痛刺得他头皮发麻。他在等布莱克靠近，不要以为废了他的双臂就奈何不了你了。他反身两三步踩上车身，以车为借力点，一个翻身飞跃向接近的布莱克，膝盖直劈布莱克的脸。

第五章
真是个不安分的家伙，真想把他那两条腿也弄断。布莱克矮下身，手臂挡住进攻，身体重心向侧边倒，险险地躲了过去。但对方粗厚的沾满沙尘的披风也向他甩来，本就挂彩的脸更是一片血尘模糊，连受伤的鼻子也酸胀得更厉害了。
“够了！”
布莱克意识到时间不多了，跟这种不服输的家伙打下去简直没完没了，要想杀这小子以后机会多得是。他太冲动了，一遇到这小子就抑制不住兴奋。
他身后的人可没有放过他，平稳落地后就往他的底盘来一记扫堂腿，布莱克终于因重心不稳仰面倒在地上。下一秒，那小子依着自身的重量跳起来重重压到他身上，痛得布莱克闷哼一声。那人随即向布莱克吼道：“你们不是应该去追杀诅咒之子吗，怎么反过来袭击我这个特派员？”
“你难道不应该反省一下你这张长得跟诅咒之子雷同的脸吗？”说着布莱克伸出手扯着离他很近的脸，痛得对方咧嘴想咬人，长得一样怪他吗？
“真是抱歉，我们都把你认成了诅咒之子。” 索兰特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身后，“在不能确定你是不是真的特派员的情况下，我们会作出适当的攻防，多有得罪。”索兰特看出布莱克没有想杀这个人的意思，单纯想教训下对方，那个人估计也碍于布莱克在邪灵的身份不敢杀布莱克，这两人勉强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索兰特是来负责收场的，他承认之前对卡修斯的判断太过草率，他从来没有设想过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在，也许卡修斯是变了，跟他们已是敌对的关系；也许卡修斯没变，因为那人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认识的卡修斯。
新出现的这个长得像卡修斯的人，身份也很可疑。至于哪个是布莱克要找的卡修斯，让布莱克自己去烦恼吧。索兰特看着这个跟诅咒之子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年轻人，这就是欧比组织派来的杀手吗？“你们欧比组织给你指派的任务是什么？”
“跟你们一样，杀掉诅咒之子。”他见索兰特态度诚恳，知道再打下去对对方都没好处，语气就软了下来，“我的身份在组织里算机密，你们不知道也不奇怪。”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你到底想干什么？”身下的布莱克望着他那双湛蓝的眼睛，脸上脏兮兮的反而衬得他的眼睛越发明亮，里面干净得布莱克找不出撒谎的迹象。
“是的，不但要杀了卡修斯，而且还要潜入怀特组织取代掉诅咒之子，让那个卡修斯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掉。”
他湛蓝清澈的眸子对上了布莱克那双湖蓝色的幽深的眸子，就像往深渊里扔了一块石子没有一丝波澜，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动容吗？接着他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缓缓说道：“所以，从现在开始，请你们叫我大地之神卡修斯了。”
“那个‘大地之神’是什么？”
“那是我的赛车名。”卡修斯从布莱克身上蹦起来，因为打过架整个人已经灰头土脸的，不过一点也打磨不掉他身上逆的光亮。他望着远处无边无际的大漠，仿佛那是他向往的圣地。“我是个追求速度的沙漠赛车手，穿越这片沙漠是个神圣的任务。同时玩赛车很烧钱，我得到的赏金将会用于养车，所以车与人共存了，称呼也是一样的。”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谈钱的问题吗？”布莱克站了起来，三十分钟过去了，要延长时间了，眼前这家伙是个不定因素。他那种理由不能说服他布莱克继续追击那个诅咒之子。他若真的只是缺钱，他可以给他双倍的赏金，立刻打发他滚回去。
“这并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你倒说说看，为了攒养车的钱来干这么危险的任务，谁会信？难道沙漠赛车手都是不要命的家伙吗？
“当然是去给我叫个军医来！”
布莱克愣住了，卡修斯说着抖了抖瘫在两边的胳膊，尽量让布莱克注意到被无视的它们，那样子有点搞笑，他一脸严肃的说：“断臂是一个对沙漠赛车手绝对的侮辱！”
“不好意思，让你在这忍着疼痛跟我们谈了这么久。”布莱克捂脸，他们脑回路不一样吗，谈论的重点都谈不到同一点上，也许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那可就麻烦了。
布莱克脱下手套，抓住了卡修斯的手臂，当卡修斯都要疑惑这家伙是不是还想要继续干架的时候，布莱克说了句让卡修斯十分惊悚的话。
“我就是军医。”

真是好久没见过布莱克这么激奋了，可轻松不了多久了……
索兰特坐在了公路边的绿化带上，拔起一根草叼在嘴里，看着公路面陷入沉思。
布莱克当军医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在邪灵内部提高声望，拉拢人心。
邪灵里既当军医又当头目的人只有他了。他是医疗组负责人，面对那些濒临绝望的伤残战士，只要给他们一点希望，他们就会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患难中的真情是最容易让人交出信任的。
布莱克在邪灵里声望挺高，目前看来是最有可能接下邪灵下一把交椅的人。他私下秘密建立属于他自己的格雷斯军，邪灵首领对此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只当是邪灵的特务军。照这么发展下去，布莱克从内部吞掉邪灵，重振格雷斯的目标一定会实现的。
索兰特想起了邪灵里那个预言，那个预言怎么看都是假的，邪灵首领竟然这么迷信它，最该提防的人应该是自己最器重的手下吧。灭邪灵根本用不上什么诅咒之子，况且听传闻诅咒之子本身就会给别人带来厄运，经常被别人驱逐，他自身都难保。
“呸！”索兰特吐掉了口里叼的草，他站了起来，拍着蓝斗篷上的尘灰。他总觉得这次行动会出什么事，那个特派员到底是什么来头？真正的卡修斯有没可能已经死了……
那些小喽啰现在只能望着索兰特了。那个特派员一上来就对他们老大动手动脚，一直没停过，胆子可真够大的！布莱克不是不喜欢别人亲近他的吗？
“你们还在这看什么，去把那些人叫过来集合！”
“是！”
索兰特真是受不了了，还是格雷斯军好，这些邪灵的散兵，没组织没纪律，反应迟钝呆得很，为什么这次上头会派这种散兵来跟他们执行任务啊？
乱石堆边突然炸出来的欢呼声吸引了索兰特的注意。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呀？”

第七章
布莱克扭开水壶盖，仰起头就往喉咙里灌水。两只胳膊被三角巾悬吊着的卡修斯坐在他旁边，衣服刚才被布莱克拽得松垮垮的。
他看着布莱克仰头喝水时上下跳动的喉结，那是蛇袭击猎物时优先攻击的脆弱部位，那是生命迹象的鲜活象征，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暴露在自己面前，卡修斯觉得喉咙有点干燥，他咽了咽口水，开始感觉渴了。
“你说吧。”布莱克把水壶递给卡修斯。他们的谈判还没结束。
卡修斯叼着壶口，懒得用手，咬住壶嘴昂起头，让壶身倒立，水直冲而下，顺着脖子不断往下流，流过了脖子上一条怵目惊心的伤疤。那条伤疤像条蛇一样从脖子上一直爬到锁骨以下，在水流的作用下好似会活起来。
布莱克看不下去了，夺过了水壶，沉默不语。
“咳！咳！”卡修斯被水呛得咳了几声，他擦了擦嘴角，稳了稳气息，用坚定沉稳的语气说道：“我一定要进沙漠，不管你想怎么阻挠我，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布莱克攥紧了水壶，有种想把水壶甩身旁人脸上的冲动。看那疤痕的深度，你怎么没死掉啊。
“脖子上的伤哪来的？”
“你砍的呀。”
卡修斯感觉衣领被人猛拽了起来，他看着布莱克愠怒不解的表情，只是笑了笑。那笑容没有凄凉无奈的意味，而是一种淡然，淡然到觉得无所谓了。
“啊，是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砍的，不过当时我只能想到是你了。”
布莱克放了卡修斯，水壶也掉到车板上，溅了一板。卡修斯见状只是摇了摇头，比他还浪费。
跟他一样吗？布莱克的手放在自己受了枪伤的肩膀上，是啊，那时候，他也只能想到是他。
大脑一片空白，一瞬间不仅要忍受肉体被撕裂的痛，而且要承受曾经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的双重打击。
但布莱克自信的认为自己很快就能恢复振作过来，卡修斯他就不能想象了，脖子上骇人的伤痕故意用披风领遮住，而那不相称的笑容灼伤了他的眼睛。
卡修斯的那番话好像掉落的水壶，提示了布莱克有什么溅落到了黑暗的角落里，有什么阴谋在那滋生。
“我事后回想起来，才发现有哪些地方不对劲，那家伙不像是你……”
卡修斯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布莱克也没有让他继续说，把过去的伤疤揭开来再细细探讨一遍，不论对于谁，都是残忍的。
“你进沙漠是要追那个人吗？”那个带着军资进怀特沙漠基地的人，脸上被布莱克打了一道伤痕的人，跟卡修斯长得极像的人。
“是的，要想追还是有法子追的，货物上应该装了追踪器吧？说起来，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你这么护着他。”
“那个人”非那个人，布莱克应该知道他要问的人是谁。卡修斯知道接下来的回答对他也很重要。
“是的，非常重要的人。我将来要干的大业必须要用到这个人。”布莱克护他不仅是因为他是诅咒之子，更因为他是卡修斯。
他以为他当军医那段时间里已经见惯了生死，但一想到重要的人死在了自己面前，他仿佛又回到失去了家人的那个夜晚，冰凉的尸体斜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黑夜，孤独与无助充斥他的大脑，悲愤的情绪涌上了胸腔……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重要的人死在他面前了，他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失去的痛了。
他不希望卡修斯死，在没有确定是不是真的卡修斯之前，都不准死。
当然，这些他觉得肉麻亲近的话，他不会说。
“我知道了。”对于他这个过去总是给别人带来厄运的人，能这样被人需要，他已经满足了。
布莱克，过去你帮助过我，现在该轮到我为你做点什么了？哪怕赌上这条性命，我也会努力成为你手上最有价值的棋子的，这样够了吗？
卡修斯对于布莱克的这种回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并不擅长应付，以前布莱克嘲笑过他嘴笨，说出来的是蠢话。
但是，既然两人都是行动派，要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不过，布莱克，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你该有点危机意识了吧，他们这次的目标可是你啊。我已经到鬼门关走过一趟了。
“怀特的秘密基地在沙漠腹地深处，他们在沙漠里装了信号干扰仪。”布莱克蹙眉，抱胸沉思状。
“总会有死角的，而且干扰仪的作用是相对的，既会干扰敌方也会影响到己方。”相比之下，卡修斯倒显得悠哉多了，他还有心情拿自己开玩笑。
“就算迷路了，夜空中的星星会为你指明方向的，我以前不知道怎么看沙堆辨路，被人扔到沙漠里，就是这么走出来的。”
“你对怀特知道得太多了吧？”布莱克欺压上身，把卡修斯锁在臂怀里，透着危险意味的眸子盯着怀中的人。“你给我解释一下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卡修斯实在受不了这种压迫感，像被盯上的猎物一样，让人浑身不舒服，特别是他还心虚不想回答对方的问题。他像条逃窜的兔子从布莱克手臂下遛了出去，惊慌失措的拨弄着车门把想到外面去。
“啊，外面真吵，那些人在干什么？”
“聚众赌博。”
布莱克看着卡修斯打开了车门，他跳下车拔腿就想跑，布莱克下意识的就喊了一句。
“卡修斯。”
听到这名字的人明显顿了一下，吃了一惊，或许是太久没听到那人叫自己的名字了。
他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得意的望着布莱克笑了，扬了扬手中的黑色物体。
“嘿，布莱克，这玩意儿借我了！”
“什么时候！”布莱克摸了一把腰间空了的枪套。布莱克有两把佩枪各放置在腰间左右，现在被人偷了一把，那人给留他下一声子弹上膛的响声就跑了。
布莱克揉了揉紧锁的眉头，有件事让他更担心，他们跟邪灵上头的人是一伙的吧，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真搞不明白，卡修斯那小子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布莱克望着远去的人影，追了上去。

第八章
索兰特差点以为从车上跑下来的俩人又要打起来，结果那两人只是并排站在公路边望风景，黑白两色杵在那对比鲜明，远远望去很显眼，融入不了周围的荒景之中。
索兰特觉得来路不明的人应该控制起来，让他拿把枪在这乱跑实在吓人。索兰特想过去与布莱克联手夺下卡修斯手上的枪，再把卡修斯绑起来。
卡修斯是个不定因素，很难预料他下一步想干什么。但索兰特的想法很快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报告索兰特大人，特派员驾驶的车上有新发现。”
索兰特回过头，看到一个还戴着白骨面具的小喽啰。只见那小喽啰将一根食指放在嘴前，摇了摇头，眼神往公路边瞟了瞟，意思是不要惊动那边的黑白二人。
“你怎么还戴着那碍事的面具啊？”
白骨面具也属于邪灵制服的一部分，边上有两只突出的角。据说其制作成分里含有死人的头骨，用于场面上的形式作用。在实战中，那硬度就别指望它能挡枪弹了，况且，面具会遮挡部分眼角余光，那可是很致命的因素。很多小喽啰已经脱掉了，少部分还戴着它。
“我是新来的，不太敢脱，想慢慢适应戴着它的感觉。”
“新来的？你叫什么？”
“诺伊尔。”
索兰特望了一眼站公路边聊起来的两人，自己先去看看，再报告给布莱克吧，布莱克那边他自己应该能解决。他回过头看了看眼前这个给人印象还很嫩的新兵蛋子。
“你喜欢戴就戴着吧，好让它尽快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我只提醒你一句，作战的时候，最好扔掉它。”
“是！”
索兰特叹了一声，不再搭理他，自个儿往车上走去。
新兵诺伊尔跟上，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路边的卡修斯身上，心里默念着那人的名字。
“格莱奥……”

“我们以前约好过一段时间就要在炫彩山会面，你失约两年，我应该早点想到的，按你的性子，除非你出了事，不然没理由不来见我。你要隐瞒还活着的事实，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好好躲着养伤？明明就可以从这场无休止的战争中解脱了。”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的消息？不想让我担心你吗？你觉得累了吗？布莱克想，卡修斯，你接下来的回答将决定我是选择放手，还是继续束缚着你。
卡修斯笑了，他爽朗地回答道：“你要我隐姓埋名去个安逸的地方找个老婆结婚生子安度余生吗？抱歉，我可办不到，我一直在等待反击的时机啊，因为，我放不下怀特，也很担心你这家伙啊。”
那是错觉吗？卡修斯发现布莱克的嘴角染上了一丝笑意。
“是吗？”
布莱克的声音很低沉，勾着卡修斯脖子的胳膊紧了紧，压着他的肩膀。卡修斯没有反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肩膀上就沉甸甸的了。
这样就好，至少我们还活着，还能这么轻松地聊天，还能触碰到彼此。布莱克想着，笑了。

第九章
“车上有枪战过的痕迹，大量血迹没被抹干净， 好几块玻璃坏了，轮胎换了备用的，最可怕的是电子设备都瘫痪了……”一个小喽啰向索兰特报告。
索兰特试了试车上的联络器，没什么反应。“这是怎么回事？”
新兵诺伊尔走了进来，他手上多了一块石块和白布包裹的团状物，索兰特背对着他在试弄联络器。
“是电磁脉冲炸弹，”诺伊尔解释道：“它能释放出高频率的电磁波，从而制造出高伏特的电磁脉冲现象。爆炸时所产生的电磁脉冲能量比闪电还恐怖，可以损坏任何电依赖的高科技设备，但对人体无伤害。而且这次是为小范围袭击专门配制的微型炸弹，说起来，最惯用这种技术的是赫尔卡的人。”
“你不会想说赫尔卡的人袭击过这辆车？杀光了车上所有人？为什么这么肯定是他们？赫尔卡跟邪灵可没什么关系。”
索兰特回过头，看见诺伊尔捧着一个白色团状物，身体隐在斗篷里。他的白骨面具在车内较喑的环境下反射着寒光。
“但赫尔卡跟欧比组织有关系。虽说欧比组织喜欢四处惹火，好像没哪个大型的组织会跟它没关系。不过这次我更倾向于认为是卡修斯带人搞的埋伏，他没有进沙漠，而是留了下来，想以特派员的身份混进来搞破坏。毕竟，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两个卡修斯。”诺伊尔靠近了索兰特，把白色物体交到他面前。“物证就在这里。”
真正的卡修斯的早就被他们杀死了，不可能还活着，代替他痛苦地活着的人是格莱奥。你该感谢格莱奥啊，卡修斯，因为你只有死才能从这痛苦的一切中解脱出来。

第十一章
格莱奥还记得，第一次给他下诅咒的人。
诺伊尔还记得，第一次把枪口抵在他脑袋上的人。
在那一天，他们相遇了。
“下去！下去！下去！”
周围流民的声音嘈杂，唯那一堆人围着起哄的声音特别刺耳，惹得格莱奥的心情更加烦躁。
风沙灌进了格莱奥的衣领里，烙得皮都快脱了一层。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脚上像灌了铅似的。长途跋涉，疲惫不堪。
他混在逃亡的流民队伍里，他们目的地是前面的小城镇里的一家收养所，那是领队的圣女口中令人向往的天堂。
“火狱里的恶魔，你给人们带来了灾难，快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
格莱奥往那声音的源头睨了一眼，那是格莱奥第一次真正的看清被称为诅咒之子的卡修斯的模样。
之前见到的都是披着土黄色斗篷的他，似乎想把自己隐藏起来，他曾经因为救一些俘虏，反抗过那些强悍的强盗，所以格莱奥关注过他，但也仅仅只是有过关注。
站在枯井边孤立无助的蓝发少年，围着少年叫嚷的一圈人，下去吗？看样子，他们是要让他跳下那口枯井里。
而他们这些路过的流民，强盗来侵略领土，就想着往哪里逃的流民，被圣女要求停下来围观这光景，格莱奥不知道她要搞什么名堂。
“要去救他吗？”
格莱奥脸上挂着冷漠的表情，问眼前领队的圣女。
一路上，这位圣女拉了很多流民进入这个队伍，号称指引一条通往天堂的路给他们，但能不能到达那里，就需要靠自己了。
令格莱奥有点不解的是，圣女见到明显病残的流民，她选择直接无视；见到身体状况还算正常的流民，她就鼓舞他们去那里，让他们加入她的队伍，一同前往；见到队伍中身体不能支撑下去的流民，她果然选择抛弃，绝不尽力救助。
这个发现，让格莱奥莫名感到不安，换作一般的人，他并没有觉得这种做法哪里不妥，毕竟路上遇见的可怜人太多了，不可能一个个的去救助他们，懦弱无能的人就该被淘汰掉。但此时站在他眼前的人，其身份是万能的真主的信使，在他印象中，圣女一般是绝对的善的化身。
“你说什么？要救他？”圣女觉得不可思议，“那个是诅咒之子呀，连天堂都不会收养的煞气之物。”
“真不知道这种东西活有着什么意义。他走到哪，那个村庄就会降临灭顶之灾。”
“都怪他，害我们这么惨。”
圣女身边的信徒附和道。
“不，他说得或许有道理，我们应该去解救诅咒之子。”圣女解释道：“他不属于这里，在这里他会活得很痛苦，我们应该让他回到火狱里，如此一来，他好过了，我们也就好过了。“
“把他送回井底，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圣女对着格莱奥命令道。

格莱奥拔开人群，来到了他的面前。他没有注意到格莱奥的接近，只是一脸惊恐地望着周围的人，对他而言，这些人比那帮强盗还恐怖。
格莱奥开口了，“我记得你，你就是……”
“我知道的。”他终于注意到了眼前这个红发小子，对方看起来跟自己年龄差不多，“我自己来吧，不麻烦你了。”
他转过身，对着井口，没有一丝犹豫，纵身跳了下去。
紧接着，一大堆杂物也跟着他下了井，附近是个矿场，有些废弃的杂物堆在了这里。格莱奥看着旁边的人泄愤似的往井口里扔着杂物，听着从井口里传来的惨叫声，胸腔里燃起一把不知名的怒火。
“诅咒之子死了，他会不会诅咒我们？”
“有真主的使者保佑，怕什么？”
扔的人停止了动作，圣女走到他们中间，站在井边，做了祈祷后宣布道：“是的，灾难不会再降临这个小镇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教徒们抱胸回道：“感谢真主。”
“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格莱奥走到圣女跟前，挡住她的去路，“强盗来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撒谎？骗我们支援的部队在不远处，要我们赶过去集合，结果呢？只是为了逃跑。为什么不留下来战斗？”
“你没看到那些挂在街上的人头吗？欧比强盗太强大了，跟强盗反抗过的人，下场都是死，这是经验，这是教训。我职责是保护更多的人，而不是让更多的人去做无谓的牺牲。在我传播的教义里，送死的人不值得歌颂。”
格莱奥看了看井口，是的，跟强盗反抗过的人，下场都是死。
圣女继续说道：“我是怕你恋战不走，才故意骗你的，只有你。其实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只是在避难。”
“你停下来搞那么无聊的事，无非是想获得你身后的逃兵们的信任，提升自己的威望。”格莱奥眸子里闪现出杀机，“诅咒之子在你眼中其实只是个没用的废物吧，一个废物能决定什么灾难，就跟你这圣女能决定什么福份一样荒谬啊，既然有工夫去欺负这种废物，怎么不把这种胆量拿到对付那帮强盗的身上？说到底，你们也不过是一帮欺软怕硬的废物罢了。”
“你想造反吗？”
“亵渎圣女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真是个没有的信仰的无可救药的孩子。”
“圣女是在拯救我们啊，没有她，我们早就死了。”
教徒们炸了，狂揍他们一顿都好，但绝不容许别人污辱他们的信仰。
“真是抱歉……”格莱奥低下了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孩子，真主不会原谅你的。”有教徒插了一句。
“真是抱歉，反抗的人都死了，什么都没干的人在这胡言乱语。“格莱奥用眼角余光最后看了一次井口，似乎在跟谁说话，“你觉得很吵是吧，那干脆就让它更吵吧。”
跟你有点不一样，我反抗强盗，我也反抗他们，我怎么可以输给你这个废物，姑且也算种信仰吧。
井口里的声音消失了。
井口外的声音更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