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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2.15§转载】《怎见浮生不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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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贡


1楼2008-09-27 23:19回复

      我叫王浮生,今年二十四岁。 
      我的长相如同这名字一般做作平凡,而且,没有文凭。 
      在这个人要衣装马要鞍的年代,以上证明我无论外在或内里都拿不出手。因此,对于能在本城这家数一数二高级俱乐部里当上保安,我万分感激。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不算一个好工作。常无故加班。没事时站在门边作摆饰,有事了上去挨拳头--店里有规定对客人不许还手,其实就算没这规定我也不会回击。一是我力气不大,二是这里的任何一位客人都不是我能开罪得起,包括他们的保镖。 
      既然怎样都是被打,何不做得爽快些,于是我时常带了笑容,哪怕是僵硬的微笑,同时承受着来自肋骨或背上的猛击。事实证明这个策略是用对了,见到我奇怪的笑容,多数人都会心生疑惑,下意识地出手缓上一缓,然后大堂经理出头劝几下,我多数便能全身而退,当然也是有功而返。 
      就为了这不算优点的优点,大堂经理很有些器重我,每月发我的薪水都是双倍,除去吃喝租用我还能余下不少。适值经济大萧条的时节,能找到这样的好工作我简直做梦都要偷笑。 
      自有眼红的同事。起先是背地里腹诽,渐看我不理会,便变成了当面明嘲暗讽,同事们都是些粗人,甚么话说不出来?我都是好脾气地忍了,太过份了便走开,总之,决不与之计较便是。 
      --我又何必与他们计较?这里的员工淘汰率极高,去旧换新那是常事,不出三个月,他们中的多数便会一个个卷起铺盖走人,我却一直在这里做了一年半,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想到此节,我甚至不愿浪费口舌和他们多说。 
      他们不知道,这个钢铁水泥的丛林有着比大自然更严密、更物竞天择的法则。若是没资本怨天尤人、愤世嫉俗,那么便干脆做个哑巴,好好地学习承受之道。 
      灯光遥遥地映在磨砂的玻璃上,一点两点是夜的喧嚣。 
      今晚轮到我当班。这里是蓝夜的后门。 
      蓝夜,便是我供职这家高级俱乐部的名字。名字很俗,内容也一样的俗,出卖的,无非便是从古到今一直变不了的那几种:酒,女人,男人,享受。只不过包装更华贵多变些,如此而已。 
       
      强忍住打瞌睡的冲动,那边厢又一幕好戏上演。


    2楼2008-09-27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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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夜的保全系统绝对不是盖的,只这一忽儿功夫,内部警报--一曲特殊的音乐便回响在多个角落,听到熟悉的信号,我安心地躺在地上等待救兵来援。还好那个元哥象是已被吓醒,没有给我再补一刀,反是任我缓缓地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被耀花的眼才渐渐对过焦距来,一开眼,先见到的却不是刺我的元哥,也不是肇事的PUDEL,更不是应该赶到的大堂经理,反而是两男一女正在相持不下的奇特僵局。 
        女子一身火红衫裙,紧绷着妙曼的胴体极是耀眼,可我看得出,她的气质绝不是做皮肉生意的那种媚俗,而是烈火般的艳和率真。她的手上拎着一件小小的事物,我眯起眼瞧了半天,才发现那就是造成我这次眼盲事件的罪魁祸首,一只极小的像机。 
        "江上天,这次看你还有什么话说,你纵弟行凶,罪证确凿,我要向公众暴露你们的真正面目!" 
        "叶小姐,你什么都没有看见。" 
        与那女子激动尖脆的声音相呼应的,是个极低沉,极缓慢的男音,浑厚中带了丝金属的轻颤,正是所谓的性感那类,不做声优,实在可惜。 
        声音的主人也有相应的英俊面目,不,只说英俊是不够的,我在蓝夜这么久,还从没见过这样一张充满魅惑的男性面容,尤其是那张海样深沉的眼眸,看向人时,几乎能教人眩晕--传说中的电眼便是这样了罢。 
        仗着身高及臂力的优势,这个叫江上天的的男子轻易便夺过叶姓小姐手中的像机,不,他没有拉开后盖或是抽出胶片的举动,而是直接地,将像机在有力的手掌间拧成了碎片。 
        叶小姐几乎是吓傻了。江上天悠然自若地看着她,唇边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叶小姐,下回你再纠缠着我们不放,坏掉的就不止只是相机了。"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显的威吓了,可佩那叶小姐胆子竟比我想象中还要大,呆了一呆后,立即勃然大怒:"江上天,你竟敢毁坏他人财产,还进行人身威胁!你以为你便能一手遮天?要知道这世上还是有公理存在!" 
        一眼看见正蜷缩在一角的我,象是这时才注意到我的存在,叶小姐不假思索地冲了过来,抓住我的衣领,热切地看着我:"公民,你别怕!我是语周报的记者叶温,我会保障你的合法权益,请你配合我及法律,向公众陈述你今天所经历的一切非人遭遇!" 
        "咳、咳,"我努力将我的脖子从她的手中抢救出来,狂热中的人当真不可小觑,我的小命差点儿便送在了这两只纤纤细手上,尴尬道,"小姐,我不想......" 
        "我知道你有顾虑,你怕他们打击报复,不要紧,我会保护你!法律和公众也将站在正义的这一方!现在我要对你作独家采访,公民,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女人定是看希腊史看疯了,一口一个公民,而且她家世必定显贵,否则决不会有如此充沛到满溢的正义感,而且这样冒失做事到现在还没倒霉。


      4楼2008-09-27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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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片混沌的黑暗,无数只手,牵扯着我的衣角,肢体,颈项,要将我往下拖......地狱......恐惧占据了全部的意识......天使银铃般的笑声......不,那不是天使,不是! 
           
          我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挣扎着从梦魇中惊醒。 
          触目是洁白的四壁,阳光从拉开的窗帘里照射进来,安祥得令人感动。床头一束鲜花色泽亮丽,花叶上的露水晶莹闪烁,说不出地生机蓬勃。 
          这是病房,我受了伤,被安排在这里。 
          什么都没有。 
          微微舒了口气,这才发现,我一身内衣已全被冷汗湿透。没事了,我现在需要的,只是无人打扰和休息。 
          抬起头,我对闻声赶来、惊惶站在门口的护士展颜一笑:"对不起,我不小心做了个恶梦,打扰到你了。" 
          那眉目清秀的护士嘴巴张大,象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过了一会儿,白晰的面庞竟然慢慢地红了起来。 
          这是什么缘故?我下意识地摸摸脸,见鬼,谁帮我把头发也理了,胡子也剃了?这里的护士,还有没有一点对别人肖像权的尊重? 
          在心底哀叹了一声,我默默地想,这次,最好还是等到伤口痊愈后再出院吧。只希望医药费,不用我一个人负担全部。 

          江上天果然是个言而有信,出手大方的人。 
          我出院那天,前来为我结帐的是个温文俊雅,平易亲切的男人,他自我介绍姓柳名随风,江上天的私人特助。 
          柳、随、风?我想笑却又忍住,柳随风一眼看了出来,大大方方地一笑:"我老爸常说姓温的侵犯了他的版权,我出生在先嘛。不过朋友们都叫我柳五,你若喜欢,也可这样称呼。" 
          "是,柳五公子。"我终于笑了出来,对眼前这个温和的男人深有好感。在他身上看不到丝毫的盛气凌人,即便象对我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保安,也同样体贴和善解人意,难怪他会做成功江上天的特助,"不知你那位帮主,可有帮主夫人让你暗恋否?" 
          "很遗憾,好象暂时还没有。"柳五不象他的同名人物那般阴沉,反而很是幽默,"不过就算有,大概也比不上你被人暗恋的多。" 
          "我?"我愕然。 
          柳五指了指我右手的一撂爱心便当,左手的大罐药材煲汤,再有衣袋中露出的一叠彩色页角,笑吟吟道:"不要告诉我,你有这么多的女朋友。" 
          "你真会搞笑,"我恍然大悟,悄悄摸了一下脸,确定头发和胡子都已长到原位,安心笑道,"那是护士们过节的义务献爱心大活动耶,只要是无亲属的病人都会有。" 
          "过节?"现下换成柳五茫然了。 
          这么精明的人,也有想不到的事啊,果然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得意地一笑:"护士节啊。" 
          "......" 

          那晚,我和柳随风找了个不大不小的酒吧,喝了个痛快。靠,想不到这小男人看上去文弱,酒量竟丝毫不比我逊色,不敢说千杯不醉,至少放眼四周也难寻对手。拼酒拼到最后的结果,是我掏光了口袋里的钱也付不起帐--原本我说好要请他客的嘛,只好连酒帐同回家的打车费,都汗颜地再次仰仗柳随风。


        7楼2008-09-27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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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绝对是一种失礼。或者是一种唐突。 
            我抬眼,凝视着柳五,暗影里,那张俊颜上的笑容如此真挚,眼神里没有施舍,没有怜悯,只有关切。他是个聪明人,看得出我不愿欠人帐的心事,所以,没有再为我点菜。 
            我对他笑了一笑,接过盘子,埋头便吃,心底依稀流过一丝久违的暖意。 
            我知道这世上有种人,极懂人情世故,只要他们愿意,做任何事都能妥贴温熨到你心底。 
            这不止是性格,更是一种技巧,非苦修而莫成。 
            有人肯将这技巧拿来对我,我真心感激。 
            "我不记得有克扣你薪水。"另两个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江上天皱起眉,冷冷看着我道,"你不至于连饭都吃不饱吧?" 
            难道要我告诉你,我正在努力攒钱、以便随时走人?虽不是什么得力员工,起飞脚总是每个老板的心头大忌,我还没傻到犯这种错误。 
            拉过餐巾抹抹嘴,我对答如流:"只为前日偶遇一绝色花魁,害我将千金散尽,吃饭此等区区小事,说不得只好先放过一边。" 
            肚子一饿,当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只得先胡乱拿卖油郎的戏文垫了过去再说。 
            江上天脸色微变,冷笑道:"好,真好。这么有骨气,我就成全你。"转头看向石磊怀中的PUDEL,疾声道,"以后不许你再请他吃饭,知道了么?" 
            PUDEL显然平素有些畏惧于他,听江上天这一说,小脸微微发白,身子也向石磊怀里缩了一缩,嗫嚅道:"我......" 
            石磊是个沉默的男人,进来之后说的话没超过三句,他对我大概也没什么好感,闻言冷淡一点头,补了一句:"今天你就不该。" 
            PUDEL对石磊却似极有法子,轻笑一声,搂住石磊的颈项,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石磊的神情先是惊讶,然后是不信,最后变成强忍住笑,看看我,再看看江上天,点了点头:"好,你爱请他就请吧。" 
            谁也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江上天微眯起了眼,轻柔地道:"磊?" 
            连我都已经知道,这是他真正发火的前兆。一时空气都仿佛被凝结住。石磊却毫无畏色,笑微微地看向他,吐出两个字:"值得。" 
            气温似乎又低了几度。 
            柳五终于叹了口气,出来化解僵局:"PUDEL,你直说吧,浮生他用什么来交换你的饭?" 
            果然不愧是精英特助,一眼便看清问题的症结所在。


          15楼2008-09-27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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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初秋的海水微带一丝凉意,疏月清淡,为细碎的浪花镀上一层银辉。 
              能融入这样的美景,应是一种荣幸。无奈在水中浮沉了两三个时辰的我,实在再没有力气感恩。 
              江上天不知与我有何前世恩怨,今生大仇,竟悠然地点起烟,靠在车身上,冷眼瞧我在海中扑腾,一声不吭。 
              我已按着物理学所述原理,深吸气,放松肢体,尽可能自如地让身体比重等于水,就这样半沉不浮地,在波涛间起伏。只是人力终究敌不过天意,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我的体温连同力量,也一点一点地在海水中丧失。 
              看着岸上那似远还近的一点幽昩红光,我突然明白,不到昏迷的前一刻,那男人不会放我上去。也或许,更直到死亡临近。 
              正如一只捉到老鼠的猫,不到老鼠挣扎够,不会吃。 
              今天的月色......好亮。亮到刺眼。 
              我淡淡地笑着,用力吸了口气,潜下了水底。冰冷绵密的海水,隔断了空气,隔断了世界,也隔断了......屈辱。 
              而真正能隔断一切的只有死亡。死亡,才是这个世间真正的、最后的公平。 
              肺中的氧气在缓慢而持续地消耗着,我有些头昏,胸口也开始发闷,该是上浮的时候了,可心却压制着肢体,不愿动作。 
              为什么要上去?细想来,这世界,竟无一王浮生可恋之物。二十四载光阴湿冷仓促,该离去的都已离去。 
              心跳急剧加快,肺部象烧灼般的痛,死亡迫在眉梢。 
               
              答应我,替我看每一天的太阳。 
              人类求生的本能果然顽固。最后关头,我尘封已久的记忆硬生生被掀起,露出一角,一句话。 
              只这一句,我苦笑,挣扎,上浮。 
              我要那明天的阳光,还能照在我身上。 
              又或者,这只是我不愿死亡,所以找来别人的要求当借口。若一人真心想死,又怎会在乎别人怎么认为。唉,人世间的事,又有什么能真正说清。 

              勉力浮上水面的时候,江上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到了海边,甚至浪花打湿他的裤管都不自知。 
              见到我,他似乎松了口气,却仍是冷笑:"就知道你不会甘心,定要玩出点花样来。这么久不上来,是想装死骗我跳下去寻你罢?幸亏我早有防备。算了,今天就先饶过你,你上岸罢。" 
              我无力,也无意和他争辨。你见那满街的漠漠人群,又有谁能真正了解谁。 
              何况卑微的我,陌生的他。


            19楼2008-09-27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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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你真能走得了么?" 
                江上天从水里站了起来,浑身都已湿透,却仍掩不住那股阴鸷的眼神。一瞬间,他微月下的身影,竟是如水怪般森冷而慑人。 
                我弯了弯唇角,从容坐进车中,关上车门。 
                 

                10 
                钥匙就插在车上,银色小巧,倒省去我扯开线板的麻烦。 
                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以江上天滴水不漏的行事风格,又怎会如此大意。 
                踩下离合器,打火。 
                果然不响。确定操作无误,再试。仍静默。 
                试到第三次的时候,我长叹一声,放开手。江上天的身影已带着迫人的威势,沉沉地映在车窗上。 
                "能知道原因吗?" 
                "指纹。"江上天打开车门,一手撑住,答得简洁,"在厂家定制时,多装了个指纹鉴别器。" 
                刚才应该打昏他,采集指纹的。我原已够小心,却还是低估了他。 
                我苦笑,让出座位,向另一边车门跨下:"抱歉,将你车弄脏。"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我的上臂:"你要去哪里?" 
                他不肯就此放过我,早在意料之中。我抬眼望去,那高大男人的眸子在月色里炯然发亮,头发衣物虽湿,威仪却不曾稍损,反倒因那紧贴身线的湿衣,更衬出男儿三分魅惑。 
                此时若换我是女子,只怕仅这一眼,便已可心跳身软,行动不得。 
                可惜,我只是一只试验用的白鼠,空辜负了这月光。 
                 
                "你想怎样,说吧。"既打不过,又逃不脱,连唯命是从的伪装都已撕破,我索性放松了,随意靠进坐椅深处。天意弄人,我为俎肉你为屠刀,请便吧。 
                江上天沉默了一下,坐进车内,盯着我,眼神复杂难懂:"你是谁?"充满威慑感的面庞迫近了几分,手指缓缓挑起我的额发,"你的头发是故意留长的,"再跳到我的唇上,指尖轻摩唇线,"胡子也是。"一手托起我的脸,"为什么?" 
                气氛有些怪异,主题也已全然偏离。 
                我同样平静地回瞧着他,眼神未有退让:"我记得,法律保护个人隐私权。" 
                "我要你说。"江上天固执地道,惯用的命令式口气又一次展露无遗。 
                "如果不是太了解你的专横,我会觉得,你是爱上了我。"我紧紧地盯着江上天的眼睛,突然轻笑,"只有爱上一个人,才会对他的一切感兴趣,不是吗?"


              21楼2008-09-27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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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钟打到十一点。今晚,是我的夜班。 
                  僵硬地在转椅里活动了一下身体,不满地看着那两个一脸舒服的家伙。PUDEL有自带的沙发,也就算了,可恨那柳五,为何放着众多酒吧套房不去,偏也学PUDEL常挤了来。我欠了他那么多酒帐,怎好意思跟他争躺椅,只得每次都谦恭让位,自去屏幕前的硬椅坐,一来二去,柳五睡躺椅的动作竟是越来越大方,直似那已成了他的专座一样。 
                  奇怪,就算今天石磊没空陪PUDEL,柳随风不是第一特助么,难道都不用加班?倒有闲情在这小小保安室把酒混天明。 
                   
                  "你和他最近究竟怎么了?" 
                  PUDEL静不到五分钟,又开始三姑六婆。 
                  "谁是他?"我端详着屏幕,稍作调整。 
                  "还要装,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谁。"PUDEL扔开手中的美容杂志,趴在沙发上,歪着脑袋看我,"他好象总在躲你耶。" 
                  "他欠了我很多钱。" 
                  PUDEL丢过来一个抱枕表示愤怒,我轻松地接住,顺手垫到了身下,笑道谢谢。 
                   
                  "说真的,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一向不参与这类话题的柳五竟也端着酒,若有所思看向我,"他这两天心情异常烦躁,会不会和你有关?" 
                  我瞧了柳五一眼,他冲我微笑举了举杯,面色平和,看不出是玩笑抑或认真。 
                  "对呀对呀,你就说说嘛!"PUDEL一见有人支持,更是来了精神,大有不缠死你誓不休的架势。 
                   
                  我苦笑,看了看屏幕,突然问:"你们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王浮生!不要又转开话题!"PUDEL忍无可忍地大叫。 
                  "你呢?告诉我。"我不理他,正色看向柳五。 
                  柳五目光闪动了一下,含笑道:"也许有,可是我没亲见,所以,不信。" 
                  "如果我说,我们这栋楼里有鬼,你们信不信?" 
                  "不信,你一定是故意吓我们。"PUDEL嘴上说不信,身体却怕冷般地瑟缩了一下。 
                  "真的。"我长叹一声,压低了声音,"这么阴暗寂寞的地方,怎么能不闹鬼......我可是亲眼见到的,而且,已经一连出现了好几天。"


                23楼2008-09-27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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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可能,"见我说得郑重,PUDEL的语声已有些颤抖,却还是嘴硬,"我常和你在一起,都没看见过。" 
                    "那是你没注意。你要是想看,今晚我可以指给你瞧。" 
                    PUDEL无措地看看我,再看看柳五,柳五微笑着避开他的目光,PUDEL不知如何是好,犹豫着,向沙发里缩了一缩。 
                    不得不承认,看他这般娇弱可怜的模样,确实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我唇边露出一丝笑意,看了看墙上的钟:"还有三分钟便十二点正。PUDEL,你若是想见,就到我身边来,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PUDEL既不敢,又想看,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一切,战战兢兢来到我身边。 
                    我含笑瞧向柳五:"你呢,来不来?" 
                    柳五凝视着我,缓缓地漾起了一个动人的笑容:"来。" 
                     
                    我站在一排闪烁的监视屏前,仔细瞧着,PUDEL挨在我身边,柳五在另一侧与我并肩而立。 
                    我的手,指住其中右上角一格静止画面:"注意看这里。" 
                    PUDEL胆怯地伸头瞧了瞧:"那不是电梯门吗......关着,什么也没有。" 
                    "现在当然没有。要等到十二点。夜半十二点,不是传说中阴气最盛的时刻么?所有的冤魂厉鬼,都喜欢在这时出现。"我抬手看了看表,"还有半分钟,你不要眨眼,瞧着电梯口。" 
                    "会......会有......那东西......从里面出来吗?"PUDEL显然已是心惊胆战,悄悄地拉住了我的衣角。 
                    我微笑不语,从萤光屏隐约的反射上,见到柳五也已凝神。 
                     
                    还剩数秒。空气都仿佛死气沉沉起来。嘀哒的秒声,一步步滑向午夜深渊。 
                    十二点正。 
                    屏幕一闪。 
                    原先空无一物的电梯口,突如其来地出现了一盆花。不大,是客房常用作观赏的那种,花瓣艳红妩媚,原极美丽,只是此刻看来,却是说不出地如血可怖。 
                    电梯门没有开。四周悄然无声,不要说人影,连只老鼠都没有。 
                    PUDEL已经颤抖成一团,头埋在我衣服上,死死地抱住了我。 
                    柳五身子略略前倾,专注地瞧着那盆平空出现的鬼花。 
                    十二点零二分。 
                    屏幕又一闪。   
                    小小红花蓦地消失,速度之快,有如来时一般。


                  24楼2008-09-27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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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经此一闹,PUDEL非但不敢独自回房,连沙发都不坐,紧紧赖在我的怀里不肯走:"我不管是什么鬼,反正我不放开你。" 
                      逗人会逗出这种麻烦来,倒是我始料未及,不由苦笑:"PUDEL,是我不好,吓着你了......其实那也没什么稀罕,画面被人切换了两分钟而已。" 
                      PUDEL呆了一呆:"什么意思?" 
                      我顺势拉开他的四肢,将这只八爪鱼从身上解下:"那盆花是上个月的摆设,这个月换风格,当然没有了。" 
                      PUDEL睁大眼睛,还是有些不明白。我也懒得解释,直接将他塞回沙发,再拉了条被将他连人带头盖住。 
                      柳五递了杯酒过来,搭着我的肩,另一手指向屏幕:"这儿,还有这儿......一共九处,都被人调过包......手法很粗糙,竟然连那盆花的镜头都没剪掉。" 
                      "只有两分钟,很少有人会注意。"我浅饮一口,笑道,"何况,我这保安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酒虫。" 
                      柳五也笑:"你本可以装作不知的......是不是因为我们每天来,你怕我们不小心遇上麻烦?" 
                      这个柳五啊。 
                      我将空酒杯塞还给他,微笑道:"少自作多情。我去巡逻了,你若没事,就查查总控室的人事资料吧,那边桌上有电脑。" 
                      白楼的人事资料是绝密,当然不可能出现在我电脑上,不过偶尔做次黑客,想来也难不倒精英特助柳五。 
                      危机感淡淡升上心头。能轻而易举切换保安室监视屏幕,又有上个月内部摄像记录的,嫌疑之最,莫过于白楼保全总控室中人。只是以那般身份地位,犹要煞费苦心,遍做手脚,其中所藏秘密,不问也知极重要。 
                      但愿我这次没有做错。 
                      跨出门去,听见背后一声轻嘱:"小心。" 

                      整整齐齐走在过道上,右手按规定拿了警棍,左手里,却是一把小小极薄的刀。 
                      我不敢轻视那人。每天夜半潜入的不速之客。 
                      我不明白,他如果只在夜间来,那么又是何时离开?且看这几日风平浪静,更叫人疑惑,那人费尽心力每夜来此,倒底做了些什么? 
                      暗杀?盗窃?都不象。 
                      这种事,越是想不通,才越可怕。   
                      而我,只是个小小保安。


                    26楼2008-09-27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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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给常刚钱。"叶温看我的眼神又变成了凛然,什么叫正义,这女子显然就是代名词,"他是我父亲的老部下,出于义愤才会帮我。江上天知法犯法,我这次定要找出证据,将他制裁。" 
                        我摇摇头:"还没拿到证据前,你这样说,会被人告诬陷。" 
                        "不,我亲眼瞧见的!那种白粉,就是被他手下的人带进来的!"叶温见我不信,心中甚怒,声音不知不觉提高了几度。 
                        亲眼见的就一定是真么?何况是叶大小姐的亲见。江上天建下偌大商业帝国,若说手段完全光明,料也不可能,但贩卖毒品--他不必沾这浑水。   
                        我微笑着,正想劝服叶大记者回家,心中却悚然一惊,杀气! 
                        不知从何处而来,针刺般的,虽淡而确实的杀气。 
                        过道里,微微传来皮鞋敲击大理石地板的响声,渐行渐近。 

                        13 
                        只有高手,才能将杀气收敛到若有若无;也只有杀过人,才会在起杀意时如此从容。我,比不上。 
                        念及杀人灭口四字,我不由苦笑。却不知叶小姐的大嗓门,他能听去多少。 
                        且试试运气罢。 
                        利落拖住犹自生气中的叶温,转出死角,头上便是摄像镜头。我站定,赌那人不会为了王浮生区区小命在这里出手。 
                        叶大小姐不解其故,只当被我出卖,便要怒骂出声,幸亏我早有准备,一抬手捂住她口鼻,沉声道:"想活就不要乱动。" 
                        一般女孩子听见这种话,就算不信,也会先缓上一缓,谁料叶大小姐竟是异数中的异数,非但不停,反而眼冒怒火,手撕脚踢反抗得更凶。 
                        见鬼了,你这样子,让我怎么吻你,即便是假作? 
                        脚步声逼近,眼看就要在前面转弯处出现,我心中大急,再也顾不得多想,头一抬,甩去额前乱发,对面前的女子极尽温柔地一笑:"乖,别动。" 
                        原还忧心此时的面貌未必便能生效,叶温接下来的反应却让我大松了口气。暴躁的美女睁大眼,又是吃惊,又是困惑,一时忘记了挣扎。我趁势将她搂进怀中,嘴唇强硬地压上了她的。 
                        心中却在叹息,唉,这刻过后,我面上不知又要被这小野猫添上多少掌痕。


                      28楼2008-09-27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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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闷头大睡两天,真正是与世隔绝,足不出户。一番充养生息下来,到了第三天上班时,果又神清气爽,耐心一流。 
                          白班上得顺手之极,因此,当晚班的阿虎打电话来请我多代一会儿时,我很爽快地一口应承。这小子多半又是被女友绊住,脱不开身,看在他答应夜宵的份上,我成全他便是。 
                          这一成全便成全到夜半,眼看十二点便要敲响,阿虎还不见身影,夜宵自然更没着落,我腹中饥饿,呵欠连天,心里早将这惯会放飞鸽的小子骂了十七八遍,无奈他不来你也没法,只好恨恨地用冷水冲了把脸,这才稍稍振奋。 
                          十二点正。习惯性地向屏幕扫视一眼,我的不快达到顶点。电梯口,那盆鬼花居然又再度出现,要命,这叶温叶大小姐倒底在搞什么飞机?不是告诉过她,想进来就说一声,只要我有钱拿,难道还会为难于你,怎地又玩起这种破绽百出的午夜游戏? 
                          有钱人家大小姐的心思,真正难以理喻。 
                          我低咒一声,冲出门去。心中已暗自决定,这次非扮鬼吓她个半死不可。瞧她以后还敢不敢骇人。却不知叶大小姐的胆量,是不是也象她会闯祸的本事一样高明? 
                           
                          电梯门便在面前。静悄悄地一无声息。 
                          半夜三更,这气氛未免诡异。如果不是我素不信鬼神,说不定早已胆战心惊。 
                          正沉吟间,眼角余光突然扫到左侧转角处,粉墙绿叶间红衣一闪,格外醒目。我精神一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看起来,叶温是要跟我玩上捉迷藏的游戏了。 
                          索性狞笑一声,作出电视剧中坏人的神情:"想逃?没那么容易--" 
                          紧追了上去,匆忙间也未及留神脚下,才过转角,便被不知什么事物一绊,眼前一花,身子重重摔了下去,头更先撞到了墙上,嗡地一声,就此两眼金星闪烁,脑中转个不停。 
                          碰见叶温,当真是从来没什么好事。 
                          头晕稍复,我定了定神,憋着气,正想撑起,手一伸却是温软细腻,滑不溜手,绝非长毛地毯的厚实。见鬼,这分明是--我急低了头,果然,紧贴我身旁,横过的臂弯之下,一具女体半俯侧卧,秀发如云,裙艳红如火,可不正是我追的那位。 
                          算你狠,这种招数也能想得出来,我没好气地摇摇她:"起来啦,再装我也没医药费赔。" 
                          女子嘤咛一声,不退反进,竟顺势偎进了我怀中,一双绵白柔荑,更紧紧抓住我的前襟。 
                          鼻端幽香阵阵,中人欲醉,我却心中一凛,这矫娆做作的女子,绝非叶温!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急欲起身,却已是晚了。 
                          女子头略转过,黑发泻下,现出一张妖艳治人的面孔,笑容极是媚然,叫出来的话却全然相反:"来人啊,有人要强暴我,救命!" 
                          又惶急又惊恐,难为她怎么配这一口好音。我冷笑,反而镇静了下来。衣衫被她撕扯,一时也解不开,干脆不动,耳边只听四周脚步声纷起,才一刻功夫,已有十数个人围住了我们。 
                          分明是圈套了。 
                          那女子见有人来,立时捂住脸,嘤嘤哭了起来,身前衣裙,自然早就从外到内都已扯了开来,露出雪玉般的丰胸,狼狈中不失香艳,果然诱人。 
                          人声纷杂,语气呼喝,身上的衣物半零半落,我都全不在意,心中只苦苦地思着一件事,是谁? 
                          


                        32楼2008-09-27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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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你看如何?"司徒飞突然问。 
                            我微一惊,转眼瞧去,不知什么时候,江上天竟已站在远远一角。 
                            我心中一松。那夜的事,别人不知,江上天却是知的,以他的头脑,真相转瞬即出。 
                            "我不知道。"江上天开口,答得云淡风清,我却在那眼神里看出一丝阴鸷,"这人无所不能,自然会找出证据来给你。" 
                            我全身一僵。我并非期盼他援手,早在三年之前,王浮生就学会了自救。只是心底竟还会有一丝期望。期望一丝本不会存在的温暖。 
                            江上天恨我。我能感觉到。为什么?为了我那天的当众拒绝么? 
                            还是因为--嫉妒?即使明知我不会做出这种事,却还是嫉恨我碰那个女人? 
                            因爱不成反成仇。这种事岂非自古便多。 

                            "叶小姐那里,保存有详尽的资料,她跟踪过贩毒的人很多次。"就算心中翻涌,我仍答得从容,"其中还应有你的手下。"   
                            "为什么不是我?"司徒飞突然问了一句,眼光犀利如刀,"我才是这里的大哥,你怎不猜贩毒是我的指使?" 
                            "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一笑,"从未见把赃物往自已住所里搬的人。何况,这种小钱,我料你不会稀罕。" 
                            司徒飞久久地瞪着我,如瞪妖怪。 
                               
                            "飞哥,我不管那么多,反正他轻薄我,我一定要......"那女子又开始娇啼不依,想必是仗着方才之事,死无对证,大可哭之闹之。 
                            "她是我的女人。你是外人。何况事实俱在,我不可能信你而不信她。"司徒飞恢复冷漠,"相信你这么聪明的人,也不会跟我要什么公平......你听着,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能证明你的清白,我就放过你,并出手处理掉这件毒品的事;如果你找不出证据,我不但要杀你,还要杀掉那个多管闲事的女人。听明白了么?" 
                            我不由愕然。这条件也太过严苛,不错,我们的一切都有摄像记录,可是,从那么高的角度拍下来,我和这女人间只能见到纠结,却分不清是谁强迫谁,这物证等于没有。 
                            "司徒,算了。"江上天突然咳了一声,也不看我,插口道,"放过他罢。"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心中莫名一阵怒火上冲。 
                            江上天,请你,走开。 
                             
                            抛开一切顾虑,我静静地立在灯光下,众人的视线中:"我有证据。" 
                            四个字,在秋凉风寒里说来,竟无限寂寥。


                          34楼2008-09-27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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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玉呆了一呆,突然一扫适才的清纯容色,妩媚笑了起来:"你说话真是有趣......放心吧,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有姐姐在,绝对不叫你吃亏,哼,那只死狐狸精平时仗着飞哥宠爱,见谁都不理,这次我非帮着你,剥掉她一层狐狸皮不可。" 
                              美人变脸如翻书,速度之快令人瞠目,还好她已明白表示与我同一战线,我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你......不是不做吗,为何还脱我衣服?" 
                              "样子总要做的吧,"小玉手法熟练,三两下便已将我的外衣退去,开始剥除内衣,娇笑道,"飞哥眼最毒了,想骗他可不容易。" 
                              我闭上眼,美人纵再漂亮,被人强迫的感觉总是屈辱。 
                              修长纤掌不住在我躯体上游移,耳畔只听小玉赞叹:"你的身线真好,皮肤也细......"不一会儿,面颊也贴了上来,却又在瞬间离开,抱怨道,"你没事留这么长胡子干嘛,好扎人!"我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多说,小玉眼珠一转,竟娇笑着跳下床去,不多时回转来,手上已多了一只电动剃须刀。 
                              我瞪着她:"计划里没有这一条,你要敢乱来,我就叫人了。" 
                              


                            36楼2008-09-27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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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么?"小玉丝毫不以我的威胁为念,笑靥如花,顺手扯起条手帕塞进我嘴里,"有本事你再叫给我听听啊。" 
                                "唔唔唔......"我被堵得气都透不过来,手腕越挣扎越紧,绳索深深勒到了肌肉内,痛得象要断开一样,胡须什么时候被剃光再没注意。 
                                


                              37楼2008-09-27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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