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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意为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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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给度受
好久没写过原创了……有点手生
其实就是想写两个正派大侠如何互撩互助相守的
虐心很少,最近甜文看多了,有点受不起虐……


IP属地:四川1楼2016-11-10 01:22回复
    第一章
    三日前清晨,青城派第一高手北城,被发现死于房间。
    这个消息本就骇人听闻。
    江湖之大,高手不计其数,然而真正的绝顶高手,却寥寥无几。天下间,堪与北城持平者,黑白两道加起来不过数十人,三百回合间能占上风者,不超过十人,一招毙命者,无。
    然而这直插眉心的一剑,如此干脆利落地收割了这位高手的性命。


    IP属地:四川2楼2016-11-10 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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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现我情不自禁又走上了虐心的道路……
      咳咳……我会很快扳回来的!就当这是情趣吧!


      IP属地:四川10楼2016-11-11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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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得写得和我心里想的有很大出入,决定好好修改这两章,会删了前面的重发,不过不会删主题帖


        IP属地:四川18楼2016-11-14 0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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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纷扬如席,却无声,仿佛在慢慢吞噬这个凄冷的树林。绝白间偶尔露着点点枯黑,更显得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格外渺渺。
          急促的马蹄声闯入了这个无声的世界。
          这是一个男人。
          一个青年侠客。
          一个即便是仆仆风尘也不能掩其俊美的青年侠客。
          他似乎有着难以摆脱的烦忧,不仅赶路匆匆,而且这一路上眉头就从没舒展过,紧紧拧起,整个人显得冷峻严肃,眉目之间还有几分憔悴。这样一副模样,任何女子看了,恐怕都要为他揪心,情不自禁想抚平他的眉,不顾一切为他解决烦恼。
          可惜,他的烦恼,只有自己能解,也只会自己去解。
          青年想到心事,不由眉锁更深,雪花飘落,欲亲吻上他令人心动的侧脸,又被寂劲的风毫不留情地卷走。
          大雪几时休?
          更重要的是,这齐膝深的雪,也无法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青年叹了口气。
          树林终于走到了头。
          一座清幽府邸,出现在眼前。在这个雪落无声的时刻,如此突兀,又如此自然,仿佛一直在这个未知的地方,静静地等待来人探索。
          马儿本来已经经过这座府邸。
          但青年蓦地顿住。
          他回头望了望,在这条必经之地上,他觉得或许有线索可循。
          而且连续赶了几天的路,说实话,他也确实十分疲倦。这样下去,恐怕就算追到了人,也无法将之带回去。
          于是他下马,敲门。
          门很快开了。
          “阁下是?”
          一个虎背熊腰的下人半开门。
          “在下苏凝意,是青城剑派弟子,打扰贵府了。”青年抱拳,语气诚恳,“苏某已连续赶路几天几夜,实在疲乏,不知可否暂借贵府休息一夜?”
          下人肃然起敬道:“原来是青城派首席弟子苏少侠!苏少侠客气了,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我家公子一声。”
          苏凝意道了声谢。
          眼看这下人立即走了,他内心有点惭愧。此番追捕杀害北城师叔的凶手,可谓是十分辛苦,途中好几次还差点跟丢了。苏凝意好不容易探得那人的可能去处,却在这树林附近再次失去踪迹,偏偏又看到了这座在必经之地的府邸。
          这四周荒凉,不好藏人,唯一的一片树林也因冬季干枯难以匿踪。也就是说,要么凶手能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就赶上几十里的路进了城,要么,只能藏在这府邸里。
          他之所以敲门,就是因为还有几分怀疑。但这下人毫无异样,待人热忱,苏凝意深觉自己小人之心,却也无可奈何,因为敌人实在太过狡诈,令人防不胜防,否则以自己的阅历和身手,怎么可能三天还无法伤到他?
          没多久,那下人便再次出现,将他带到了会客厅。
          “苏少侠请,我家公子正在里面等候。”
          门口的婢女清脆道。
          苏凝意一路上见这府邸清幽华美,别有一番幽趣,下人无论男女都俊俏有礼,便推测此间主人一定身份品位都尽皆不俗,和一般江湖人完全不同,极有可能是什么比较出名的武林世家公子在此地的别馆。青城剑派在江湖地位甚高,他又是首席大弟子,与世家公子来往也算频繁。可他暗暗过了一遍记忆,也没想起有哪家公子会来这么荒凉偏僻之地。
          但他心中怀疑已经消了几分。若是世家公子,家教必定十分严格,藏匿杀人凶手这种事情,家族是决不允许而且惩罚严厉的,恐怕不会有人轻易犯错。
          于是他稳稳地走了进去。
          一股清冽的、冷苦又雅致的药香,便扑了满鼻。


          IP属地:四川19楼2016-11-14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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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未见,他就已经满心好奇。
            苏凝意看去,就见一个与他身高相仿的背影正裹着厚重的白裘,负手而立,无声而静默,仿佛已经在这里等了千年万年。
            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要仔细一想,又想不出来。
            到底是哪里奇怪?
            难道是那双手吗?
            苏凝意的目光在那微微露出手心的手上凝了一瞬。白裘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刻意不愿让人多看一般,紧张地牢牢包覆那双手,却还是莫可奈何地微微透露了几点纤细的指尖。就这两三节指尖,还显得那么雌雄莫辨,秀而长,白而峭,跟剔透莹润的玉一般,然而冷削的尖端又矛盾地锋利着,给人一种稍不注意眼膜会被划穿的错觉。
            “苏少侠。”
            苏凝意还在胡思乱想,那人已转过身来,淡声唤了一声。
            苏凝意忙定神回答:“少侠不敢当,阁下直呼名称便好。”同时,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
            他的怀疑虽淡了,还没消去。
            年纪相仿,眉清目秀……据他所知,杀死北城师叔的宇文渡不会易容,如果不是身边有人帮他,那就可以排除这人即宇文渡的可能。
            可能他们有其他关系呢?
            苏凝意这么想着,但心里已经不愿意继续怀疑下去。
            因为这年轻公子一转过身来,他就觉得,这种想法,实在是有些玷污了对方。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跟那种杀人如麻、罪孽滔天、惨无人性的家伙扯在一起呢?他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像一只迢迢独立寒汀、优美而优雅的白鹤了。
            这貌似白鹤的年轻公子从善如流地改了口:“那我便唤你苏兄如何?在下谢从欢,是这谢府主人,早已听说青城剑派首席弟子天赋奇佳、少年扬名,却难得的没有一点傲气架子,谢某早就想结交了。”
            传闻青城剑派这一代的首席弟子苏凝意,是个与少年北城相似的天才,根骨和悟性奇佳,内外兼修,难能可贵的是性格不似北城孤僻,年纪轻轻,在江湖上已经大有名气、广结朋友,是江湖新秀的领军人物,也是青城派内定的下一任掌门。但他最令人称道的,既不是人缘,也不是剑法,而是颇有任侠之风,从不妄取人命、逞凶好斗,因而哪怕是黑道人物,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江湖上的传闻,一向都是夸大其词,但大多也非空穴来风,五六分真总是有的。谢从欢今日一见,果然觉得这个苏凝意不仅如此,还少说了一样:气质也非凡。


            IP属地:四川20楼2016-11-14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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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从欢是这么想的,苏凝意却不知道。
              他只觉得这位谢公子即使只是这么亲切地寒暄着,却依旧不能减去身上的半分清寒。
              苏凝意内力深厚,天寒地冻地行了三天三夜的路,也不觉寒,此刻却有了一点冷意。心尖上生出来的冷,立刻便浸到了骨子里。
              这冷一点不噬人,反叫人舒凉。
              就如同对面这个人,冷则冷,他反而十分想亲近。
              苏凝意不知不觉舒了一直皱起的眉,对上了谢从欢稍嫌温和的眉眼,缓声道:“谢公子过誉了。其实江湖中英才辈出,更有许多比苏某更优秀却暂时被埋没的青年俊杰,只是有的或许缺一点运气罢了。”
              别人这么说,谢从欢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究竟有几分是炫耀、几分是自负、几分是虚伪,然而苏凝意这么说,唇边还带着轻轻的笑,谢从欢却找不出一点假意,十足十的心诚意恳。
              于是他正色道:“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苏凝意第一次听说这种论调,大感意外,又觉得新鲜,他见谢从欢神色正经,不由得想继续听下去,岂料这时对方轻轻咳了咳。苍润的唇便白了几分。
              “公子。”门外婢女低低道。
              苏凝意明白过来了,原来谢从欢生病了,很可能是伤了风,才会止不住咳嗽。
              他愧疚道:“对不起,谢公子,明明你还生着病,我却打扰贵府,也打扰了谢公子的修养……”
              谢从欢举了下手,止住了他的愧疚:“苏兄不必道歉,也无需愧疚,因为我并非生病,只是多年旧疾缠身,每到了秋冬交际便会复发,就算苏兄不来,我要咳还是照样要咳的。”他顿了顿,带着几分调侃道,“只是苏兄若还不觉饿,我要吃饭,却是不能吃。”
              苏凝意“啊”了一声,再次带着歉意:“是我疏忽了!”竟忘了这个时辰,一般正是晚饭时分。
              “我已经备下薄酒小菜,驱寒送暖,苏兄请随我移步梅花厅。”谢从欢身子一让,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也是这时,他身子一动,苏凝意才终于恍然觉悟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
              一般人穿着这样厚重的裘衣,总要给人几分臃肿沉重之感,哪怕是有些女子亦不例外。然而谢从欢整个人裹在其中,反而越发凸显那种清瘦挺拔的身姿,说不出的好看,举止稍稍一动,那一段修长的腰身和手臂,灵而倔,轻而有力,如柔韧的青青柳枝,任风霜摧折也无法压垮。
              这个人一定很坚强,很强。
              而且极其适合轻功。
              苏凝意漫漫想着,方才放下的戒心又起来了。
              他注意观察着,果然心下一惊。此人轻功着实高妙,这一路走来,竟然几无足音,已到了惊鸿掠影般的程度,和他不相上下,只是现在还看不出路数,然而光凭这轻功,就足以挤进江湖前十。就不知武功内力又是如何。
              只怕也不会算弱!


              IP属地:四川21楼2016-11-14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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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才是我事先想写的剧情……第一次写着写着就漫无边际了……




                第二章
                谢从欢所说薄酒小菜,也未免太谦虚了一些。即便是那些所谓大家贵族,可能也没有这一餐来得时机恰巧、精美适量,就连那玉箸匙碟,都似乎泛着一层清凌凌的灵气,在谢从欢手中,灵气尤甚,仿佛也沾了一点他气韵中的雅致。
                苏凝意实在奇怪得很,似这等清贵隽秀、又似乎身带沉疾的世家公子,哪里建府不好,偏偏要来这人迹稀少、人气近无的荒地?他猛地想起了无数关于妖魔鬼怪的传说,随即暗笑自己:妖怪精魅哪里来的这般清贵不俗?又想起自己的怀疑,更觉荒唐:就算是必经之地吧,难道那么早便早做打算,专门在此地恭候自己吗?这府邸看样子,建了也要超过七八年了吧。
                只好竭力提高警惕,与谢从欢谈笑风生。
                谢从欢教养良好,席上谈笑十分配合。苏凝意早为他气质心折,很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但也许是谢从欢少与人言,加之冷峭,苏凝意以为他拒人千里,根本不知道谢从欢这已经尚算温和。
                “谢公子方才说了半截的话,我倒很感兴趣。江湖中比实力、定高低,无一不是凭皆武功、心法、内力、兵器,黑道更是以此来分尊卑,我却从没听过什么运气之说。”苏凝意兴味地道,黑眸认真地望着谢从欢,沉稳中有一种独属于少年侠客的意气风发。
                谢从欢被他看得心下一动。
                只因苏凝意那双眼里,有他所没有的一样东西。令人心向往之,心甚悦之,辗转反侧,却求而不得。
                谢从欢摇摇头,伸出手,为他斟了一杯酒。
                那一双令人为之惊艳的手,也终于露了出来。
                幽微的灯火立刻吻了上去,苏凝意本无意看,但他终于还是看到了,并且被煞到了。
                ——寸寸肌骨,都似凝聚了月色的皎、雪色的白、刀锋的锐、秋水的秀。
                而这样一双手正在为他斟酒。
                动作缓慢,姿蕴古雅,就连酒液倾倒的声音,都如清泉石上流。
                青城剑派有美人,武林世家有美人,江湖之中有美人,而且无论男女,但苏凝意不得不承认,要不就是他见的世面不够、阅历不深,否则,他再没有见过有一个人的手比得上谢从欢。
                也许有女子的手比秋水更秀,但不会如刀锋般锐,也许有男子的手比刀锋更锐,但也没有那种秋水的秀。
                即便有这样的一双手,如果不是生于谢从欢身上,如果不是谢从欢这样仿若天成的气质,也会变得泯然于一干寻常美人中,而不会让人如此惊艳。
                苏凝意在心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确实被惊到了艳到了,但另一件事更让他觉得危险。
                他认出了这也是一双擅长兵器的手。不管是刀、是剑、还是别的什么,总之那一层细细的茧,漫布手上,却无损手的美感,反而在婉约之中更增加了一层萧杀。
                兵器,谢从欢。
                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糅合在一起,竟然刚柔并济宛若天成。


                IP属地:四川本楼含有高级字体25楼2016-11-14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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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的情节改动很大】
                  跟回应似的,苏凝意原本似长圜枪铁钩般的筋骨忽的毫无预兆地软麻了下去。谢从欢见他身体晃了晃又勉强稳住,双手扶着桌子,身体还是在轻颤,若非身后的下人及时上来撑住,恐怕就要滑到地上去了。
                  苏凝意咬牙:“原来你真的与宇文渡有勾结!”
                  他是多么希望这全都是错觉!
                  就在上一刻,他还在心里说服自己!
                  谢从欢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垂着眸子看他:“苏兄放心吧,我既不打算伤你,也不打算杀你,只是想将你留在此地多多款待几日。苏兄只需好好享受便可。”
                  苏凝意抬起头与他对视,却看到了他眼中一片墨色分明的黑山白水,危险至极又淡雅至极。
                  他勉强聚了一些力气,断断续续道:“你、你可知宇文渡究竟是怎样的人?谢兄,如你这般人品,怎可明珠暗投,相助于他……”
                  谢从欢道:“我既然帮他,当然要先弄清楚他的为人。他作恶多端、奸圜淫圜妇女、玩弄武林、借刀杀人、无所不为,甚至害得别人家破人亡、满门喋血,却还欺世盗名佯装大侠。若非前几日杀害了你师叔,才抖出这些惊天大罪来,恐怕中原武林至今还要被他继续蒙在鼓里。苏兄,我说得对不对?”
                  他弯下腰,凑近苏凝意,平视着他轻声道。
                  两个人的呼吸相缠着,视线也交缠着,那一股冷冷的、极好闻的药箱也缠绕着他们。近在咫尺,却也极远极远。
                  苏凝意眼里布满了失望的叹息之色。他知道此刻,再没有借口——哪怕是受人威胁,可以来帮自己为谢从欢开脱了。因谢从欢自己从一开始就清清楚楚。
                  谢从欢对这失望看得分明,遂移开视线,背过身去,眉眼间一缕深深的忧悒瞬息而逝。
                  但就在他背身的瞬息,异变突生!
                  原本应该是中了迷药、已全身无力、内息暂失、还被下人简简单单就制住的苏凝意,突然出手如电,眨眼间便挣脱了下人的桎梏。
                  谢从欢耳力敏锐,早在苏凝意出手的那刻便察觉到异样,还未回身已经一掌抓去,但苏凝意武功不逊于他,一个俯身便躲过了他这仓促一击,身形一飘,已退出十里开外,“叮”的一声,剑已出鞘!
                  月色下,两人远远对立。
                  谢从欢冷道:“原来你根本没有喝下那酒。”
                  苏凝意苦笑:“说起来也是我运气好,幸亏谢公子没有提前把药下在酒里,否则我还真会一时大意。”
                  谢从欢蹙起眉峰,凄冷月光绕在那峰尖,令人陡然生出一种花溅泪鸟惊涧的荡魂动魄之感。幸亏苏凝意隔得远,看不清,否则又要一个神思恍惚。他已经警觉,面对谢从欢,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也会时常为之失神、失去定力。
                  谢从欢上前几步,深深凝视着他:“看来今晚苏兄便属于前者,我亲自下药,反倒是错了。”一双眸深深深几许,最深的深处,在月光最明亮的地方,就连清幽的眸光也无法阻止这双眼倒映出苏凝意的轮廓。
                  “是啊,若非是谢公子亲自来,若非谢公子刚才咳嗽之间手抖了一下,有粉末落于我眼前,我又怎会知道,哪杯酒该喝,哪杯酒不该喝呢。”苏凝意几乎要出声提醒自己,别再为面前之人所迷了!他勉强定定神,才能说出这番话来。


                  IP属地:四川27楼2016-11-14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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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他又道:“只是如此卑鄙不入流的手段,谢公子看起来光风霁月,实在是不适合。”
                    “所以我才失败了。”谢从欢淡淡道,“不瞒你说,苏兄,我便是无法肯定与你一战生死若何,才使出这种手段。第一次用,难免会有失误。”
                    “生死?”
                    苏凝意怔了怔,叹道,“你我无冤无仇,怎么会就论上生死之事。难道就为了宇文渡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奸佞小人,谢公子就一定要与我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
                    谢从欢坦然点头:“是。我本来一开始便是如此打算。”
                    苏凝意情不自禁追问:“那后来谢公子何以改变了主意?”
                    谢从欢沉默半晌,才道:“江湖英杰虽多,但合我眼缘者却甚少。何况……我虽不自诩正道人士,却也实在不愿与无辜之人,甚至是受害人拼命。”说着他目光一冷,令苏凝意也心底一痛,握剑的手反射性紧了紧,便已横陈胸前。
                    “可惜,无法困住阁下,便只好与阁下一战了!”
                    话未完,一点银光已袭来!
                    谢从欢的动作实在是快。不仅出手快、步法快,而且速度也快,这一瞬简直快到了极致!苏凝意刚刚看清那银光是自谢从欢左手飞出的一只轻巧迅捷的袖箭,便已离对方不过一丈!
                    谢从欢拍出一掌,直袭苏凝意握剑的右手,看起来只是想暂时让苏凝意失去握剑出剑的能力,因此他掌风如雷,招招蓄势甚巨。苏凝意也左手一缕劲风弹开袖箭,右手举剑迎上。
                    这时,苏凝意发现,不妙。
                    他失去了先机。
                    他们现在的距离已只有半丈。半丈,比手臂长一点,比剑要短一点。若按照速度来讲,自然是剑后发而可先至,掌先发而可后至。可如此空间,手臂可收发自如,剑却腾挪周转不灵。
                    原来这才是谢从欢先发制人却宁可用掌而不用刀剑的原因!
                    必须拉开距离。
                    可应该拉么?
                    苏凝意当机立断:不应该!不仅不该退,连避也不能避!
                    他不存生死之念,对方却善者不来,若此时还要后退还要闪避的话,首先就败了气势、继而败了斗志、再继而败了生死!
                    谢从欢那一掌已经近在咫尺,掌风猎猎而冰冷,如同蓄满了力的满月之弓,只要肌肤相触,那一股汹涌波涛将会自右手而席卷至奇经八脉,哪怕剑已出,也会半途力竭。
                    千钧一发,只听“咣当”一声响,长剑落地,右手凝为同样的一掌,风起云涌,顷刻后,两只手掌已经相合!
                    一只秀气而锋利,一只坚定而温厚。
                    片刻又分开。
                    这一击谢从欢早做准备,苏凝意仓促应对,分开之时两人都气血翻涌,但苏凝意明显不适要强烈一些。他眸子暗了暗。
                    月色下,幕天席地,两人已经双掌较量。他们都不是钻研掌法的大家,甚至只是初学者的水平,一招一式,无不是江湖上人人都会的最基本的东西,但两人都内力深厚、各有所长且沉淀颇深,谢从欢善发暗器,于是他的掌法也如同暗器那般神出鬼没、灵巧莫测,而松风剑法举重若轻、诡谲多变,即便使掌如剑,也不丢其中精髓。
                    一时之间,两人打得难解难分、高下难判。
                    三百来回合后,苏凝意却渐落下风。
                    因为他毕竟不存生死之志,他也根本不愿意迎这一战,而谢从欢却是下定了决心。高手对招,斗志稍逊,都会可能因为一次犹豫而错失机会,这个机会,有时候是赢,有时候,便是生!
                    “苏凝意,你若不专心,死在我手下,便别怪我不给你机会追捕宇文!”
                    谢从欢低喝了一声。
                    苏凝意一震。
                    他才萌生跳出战圈的念头,谢从欢已看出来并提醒他。而谢从欢本不需要提醒的——如果他想阻止苏凝意的话。
                    “谢公子,这一战实在没有意义,既然我们都不愿对方伤亡,为什么要朋友相斗、便宜了他人!”
                    “谁是朋友、谁是他人,苏兄弄清楚了再来劝我吧。”


                    IP属地:四川本楼含有高级字体29楼2016-11-15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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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从欢出招更加狠辣,他专袭要穴,步法如鬼,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看似俊秀体弱、点尘不惊的世家公子竟然会有如此老辣的对敌经验和如此凶狠的对敌风格,竟似已无退路,但苏凝意心知,他一直都行有余力——因为他自第一枚袖箭后,便再没发出过暗器。
                      宇文渡!
                      想到这里,苏凝意更加无奈深恨。北城师叔与他亲如父子,当初知道凶手是借口上山拜访老友的宇文渡,苏凝意真恨不得能手刃此人,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告诉自己必须将此人活捉,莫让他造孽更多,如今却正因为他,而和一个应该好好结交的朋友大打出手,甚至生死无算。
                      一种忿忿的郁气喷涌而出,顺着经络冲动地撞击着情绪,苏凝意突然长啸一声,掌凝为拳,重击而出,直袭谢从欢心口!
                      这一拳,饱含了一直被压抑在心底的深切的杀意与郁愤,那么出其不意而威力无匹,沛莫能御,只将生死置之度外,一时间连心存决绝的谢从欢都无可阻挡,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越来越逼近的灼灼拳风,而自己的一掌也如开弓不能回头的箭,同样将要撞上苏凝意的胸口!
                      “公子!”
                      一声尖叫刺破了空气。
                      原来是一旁紧张观战的下人,眼见自家主人陷入危殆之境,忍不住担忧地叫了出来!
                      苏凝意回神,心下一惊——
                      他眼前闪过了谢从欢咳得苍白的一张脸,咳得毫无血色的一双唇,满腔怒火瞬间被一盆冷水浇了个干干净净,反而觉得一颗心前所未有的柔软与不忍。
                      拳已出了一半,稍远,但速度更快,威势更重。
                      掌离胸口也极近极近,近得连头发也被那风扬起,激荡不已。
                      两败俱伤,在所难免。
                      谢从欢却也是一惊,对上苏凝意的表情,来不及收回的掌,由于极度的惊愕无意识地偏了偏,力气也软了几分。
                      掌势犹在,拳风已熄。
                      掌心拍胸,苏凝意整个人怔了怔,眸光一晃,人已退出三步开外,胸口大痛,忍不住咯出一口血来。
                      谢从欢僵在原地,毫发无伤。他长长叹息了一声,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苏凝意,不问缘由,也不愿问缘由,握住他的手,徐徐渡去内力,暖意流转。
                      苏凝意颤了颤。
                      两只手都同样冰凉。谢从欢是常态,苏凝意则是因为受伤。
                      但没关系,很快,便可以温暖了。


                      IP属地:四川30楼2016-11-15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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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途收力,反噬之伤已够受的了,再加上掌伤,谢从欢渡完内力,苏凝意已经昏了过去,一张丰神如玉的俊容惨白着,双眸紧阖,看不见往日的神光,习武之人一看就知受了严重内伤。
                        谢从欢半垂眸,坚持自己半扶半抱着将苏凝意送到最近的厢房,便继续为他疗伤。途中他一语不发,陪伴在身侧的管家看着他一张静如处子般清秀优美的侧脸,见那幽眸深邃难言,思绪晦暗,也噤若寒蝉。
                        “傻子。”
                        疗完伤,谢从欢看着苏凝意尚在昏睡中安静的面容,那苍白已消去了很多,隐隐的红润浮上双颊与淡唇,倒显得受伤的人有了一些光彩来。谢从欢的面色却更加苍白,不仅苍白,还添了丝郁色。
                        他忽然低低说了一句。
                        管家没说话,心中暗想:公子,他要不傻,现在你也该受伤了罢,又怎么去应付那个恶人?
                        “我平时是怎么管教你们的?”谢从欢问身边的婢女。
                        也许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幽冷,婢女有些怯怯地低道:“遇事沉稳,处变不惊,才是长久的处世之道……”
                        “刚才慌张惊叫的是小泠吧?”谢从欢淡淡,“叫她去账房领了半年的酬劳,自去罢。”他这话是对着管家说的。管家忙应了声“是”,带点疼惜地恭声道:“公子,你也好好休息吧。”
                        若非仗着内力深厚,谢从欢此时哪里还能比什么武下什么床,早就缠绵病榻多年了。饶是如此,他也因服药太多,身上长年环绕着药味。
                        谢从欢问:“宇文呢?”
                        他现在哪里能睡。
                        说完他开始剧烈咳了两声,全身都在震颤。为免惊扰床上的人,他只好紧紧掩嘴,将声音压下去,然而胸口更加闷痛,丝丝缕缕刺骨入心的寒意仿佛连热血也冷冻了,凝结在胸口。谢从欢忽然眼前一黑,恢复光芒后,他轻轻推开管家搀扶的手,自己内息一沉,下盘稳了一些,又边扶住身边的床柱。
                        竟骄傲得连略略扶一下也拒绝。
                        “公子!”管家急了,低低喊了声,“您真的必须要好好休息了!反正苏公子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好不全的,宇文先生也不一定现在就动身……”
                        “你不懂。”谢从欢神色一凛,眸色深幽如清冽刀光,极其锐利,“他必须现在就走。不走也得走!”
                        否则苏凝意危矣!
                        “若我一定不走,你是不是也要为了这个小子,跟我决裂呢?”
                        门口有人笑了一声,戏谑道。
                        虽戏谑,其中意味,却叫谢从欢目光一变,脸色彻寒。
                        “决裂倒不至于。但他若死了,我自会代替他,将你交给青城剑派。”他压下咳意,一张脸雪也似的寒白透顶,平静问——
                        “我和他,你更愿意对付谁?”


                        IP属地:四川31楼2016-11-15 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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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几天苏凝意都在昏睡,谢从欢会每天固定地为他输送内力疗伤。苏凝意的身体渐渐好转,谢从欢的面色却苍白下去,仿佛他身体里的生机正通过自己的手毫不留恋的流入苏凝意体内。
                          管家在为他的主人祈祷,也在为这堪称飞来横祸的客人祈祷。
                          苏凝意终于不负众望地醒了。
                          他很快便从迷茫中回忆起了一切,也猜到自己必定昏迷了好久。他边暗叹口气,想着又要辛苦寻找宇文渡的下落了,边问:“谢公子呢?”
                          婢女答:“公子正在午睡。”
                          谢从欢天天盼着苏凝意早点清醒,却不料对方醒了,自己却恰好梦入瑶台。
                          他很静谧地偏在那张榻上。
                          厚厚的墨色毛毯将身子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素白色的侧脸,隐在如岚如霜的香雾后,像一场旖旎又飘忽的梦,也许风轻轻一吹,就散了。
                          风流雪消。
                          苏凝意站在窗外,凝望着这场梦,忍不住眯了眯眼,想看的更真切一些。
                          那就只有走近一点。
                          他微微一笑,转身回了小苑,调养内息,待体内气息游走自如地运转了几个周天之后,经脉间那种隐隐的不适与烧灼感清凉了下来,几近于无,才终于睁开了眼,有些饿了。
                          这一睁眼,就被吸进了一双幽深远邃的眸,半晌没回过神。
                          “午憩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有人在门外,但那人站了好半天,竟然悄悄走了。”谢从欢坐在对面椅子上,悠然垂眸吹了吹水面漾动的茶叶,又抬眼道,“所以我猜一定是苏兄了。”
                          苏凝意心道这人实在高深莫测,虽然他身有内伤,但隔了那么远,毕竟还收敛了气息,但谢从欢睡梦中却依旧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这样想着,下了床,站起来,谢从欢递给他另一盏茶。
                          他抿了一口,温暖的馨香在舌上氤氲开来,淡淡的清混着一种令人清醒的苦,毫不客气也略带煞气地直冲脑门,整个人的意识都变得格外明净。
                          “这茶真是独特。”苏凝意笑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本来已经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那苏兄更该好好品尝,以免再做些类似于自残的事了。”谢从欢冷哼,眉峰凌厉,唇线也凌厉,却依旧掩不住那抹如玉如英的秀色。
                          苏凝意苦笑:“恐怕还是免不了。苏某对朋友,一向难以下手。”
                          “那苏兄更不应该下不了手了。我们可不是朋友。”
                          “但也绝非敌人。”
                          “不是敌人,会阻止你追查凶手?”
                          “若是敌人,岂会助我渡过反噬之苦、不致走火入魔?”
                          “那是因为你那一拳半途收力,我既欠了你的人情,自然该还。你完全恢复之时,就是我们两清之时。”谢从欢道。
                          苏凝意道:“这么说,谢公子不会再阻止了?”
                          “宇文已逃得够远。”谢从欢放下茶盏,终于舒展了一直蹙起的眉,也拂去了其间的凌厉,像是某件事终于尘埃落定,可以放松了。
                          苏凝意被他噎住,半晌无言,只好轻轻叹口气,摇了摇头:“我猜,我就是去追,没有一年半载,也查不到什么线索了?”
                          他认真地看着谢从欢等待答案,外面风雪暂歇,耀眼又清冷的日光顺着攲斜的窗缝洒落在半张侧脸上,明晦之间,显示出一种非同寻常的深沉魅力。
                          谢从欢心里一动。向来不太注意容色妍媸的他,虽然一直都知道苏凝意的长相非常出众,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那一种本无侵略性的俊美,突然似蕴满怀风流,就这么直白又诡异地撞入了眼底。
                          苏凝意浑然不觉,继续道:“那不知谢公子可否提点提点苏某一些呢?”
                          谢从欢那点悸动瞬间烟消云散,诧道:“你说什么?”
                          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公子说过,待我完全恢复,才算还清欠在下的人情,是否?”苏凝意刻意冷下面色,严峻道,眼里却闪过一点狡慧。
                          谢从欢不知他何意,唯恐有诈,细想了想才点头:“是。”
                          “所以严格说来,现在,谢公子还欠着在下的,对吗?”
                          苏凝意此话一出,聪慧如谢从欢,已明白何意。他沉了脸色,清寒重新蔓上眉眼:“苏兄是嫌自己活得够长了,宁可如此也要负伤对强敌?但这钻字眼的功夫,可有点不太符合青城剑派大气磊落的作派。”
                          “苏某是从谢公子那里学来的而已。”苏凝意平平道。
                          钻字眼与下迷药比起来,谁更光明正大一些?
                          谢从欢万料不到,伶牙俐齿的自己竟有朝一日,会输给一个典型正派作风下培育出来的子弟!
                          “苏某打算明日便启程,还请谢公子告知。”
                          苏凝意却不给他喘息之机,立即道,仿佛不容置疑,绝无转圜。
                          那个从一开始就温和亲切的门派首席弟子,终于强硬了起来——应该说,这本就是他的另一面,只是不曾轻易表现出来罢了。
                          谢从欢静默地看着他,眼神复杂,如同在评估,又如同在观察。
                          良久他启唇:“我不想再和你动手,亦不想再决生死。”
                          ——但是别逼我。
                          苏凝意也淡淡道:“巧了,我觉得今日正适合做这些。”
                          ——这次绝不会再半途而废。
                          这一刻他们终于达成了共识,或者说,苏凝意终于体认到一个事实:他们终将不会是朋友。既然如此,再多的退让与忍耐,也不必了。
                          那就干脆点!
                          “公子,有一个自称青城剑派门下弟子的人求见。”当此一触即发之际,忽有婢女上前,在谢从欢耳边低语。谢从欢神色一缓,本来正盛的肃杀之气忽然淡了一些。
                          这变化叫苏凝意摸不着头脑。
                          “有同门来找你。”谢从欢站起来道,掸了掸袖上纯白色的绒毛,静静道。
                          苏凝意心中惊疑不定,难道也有人追查到了这里?若他们知道是因为谢从欢的阻挠自己才追丢了宇文渡……青城剑派会如何对待谢从欢?掌门会如何对待谢从欢?若此事传扬,谢从欢的家族、天下人……又会如何对待谢从欢?!
                          谩骂侮辱、甚至像对待宇文渡的余党那样什么青红皂白也不分地格杀赎罪么?
                          他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深深的忧惧。这种忧惧是那么的寒冷,寒入骨髓,寒得连原本的一腔杀气愤懑也瞬间消弭无形,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哪怕是掌门师父!
                          苏凝意在心中苦笑,他居然会生出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若门人问起,他难道不该将一切坦白么?怎么能妄图隐瞒呢?
                          他重新看向谢从欢,满心思绪杂乱,然对方那一双眸还是幽幽深深,如两点跳动的寒火,冷彻骨也痛刺骨。
                          苏凝意五味杂陈。
                          直到会客厅里见到师弟林楠,他才收摄心神,敛起笑容正色:“林师弟怎会找我找到这里来?”
                          林楠对他很有些恭敬,毕竟谁都不愿意得罪这位未来的掌门,何况苏凝意虽然从来不搭架子,态度亲切,却自有一种威严,让人不敢造次:“大师兄,是掌门说另有弟子寻到了宇文渡在这附近的踪迹,又不见大师兄,便特地遣我来这里寻你。”毕竟,那些普通弟子哪里能敌得过宇文渡!
                          苏凝意顿时心中惊喜。
                          他一来为宇文渡的下落而惊喜,二来想到这样便不会再有人追究他为什么会跟丢宇文渡,也不会牵涉到谢从欢,便心神一松,却忽略了这一番话中的一个漏洞,却是关心则乱。
                          苏凝意道:“事不宜迟,我即刻收拾行李,你带我去!”


                          IP属地:四川37楼2016-11-18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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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从欢听到苏凝意说要走时,十分疑惑。他本以为苏凝意得不到宇文渡的线索便绝不会轻易离开,但没想到青城派的人一来,苏凝意便立即行动。
                            他瞬间明白过来:“你有他的下落了?”神色一变!
                            苏凝意本想瞒住他,不料谢从欢已猜到关窍,只有淡淡一眼,却没回答。
                            不回答,已是一种回答。
                            谢从欢蓦地上前几步,苏凝意已拔剑做出防卫姿态,他身旁的林楠不解,却也同样拔剑,对峙起来。谢从欢停在当地,深深地看着苏凝意,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苏凝意道:“谢公子请留步,不必相送。”
                            ——你已说了不再阻拦。
                            ——我也说了不再顾忌动手。
                            谢从欢忽而眉头一松,视线偏转到他身旁的林楠身上,讥诮地道:“你们来得可真快,找得可真准,宇文的布置准备——”他一字一字,“可真是一点无用。”
                            林楠冷笑了一声,对这个看似秀气实则冷峭的人全无好感。
                            苏凝意皱了皱眉,一种不妥的感觉奔涌而来,他道:“谢公子,谢谢这几日收留。我们……有缘再见。”
                            谢从欢听了他犹豫一瞬后吐出的四个字,本欲说一句“但愿无缘”,但不知怎的,苏凝意脸上的表情让他一哽,一种有些悲婉低回的情绪袭击了他。
                            他只能微微一笑,如冰雪回春,惊开嫣红无数。
                            “有缘再见。”


                            IP属地:四川38楼2016-11-18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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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这暗道并不曲折,一路直行,地势似乎还越来越高,有好几处都需要一定的轻功才能攀上攀下。苏凝意并不熟悉这附近地形,然而光凭想象,也可以模糊勾勒出外面必定是地势险极的山路。
                              却不知尽头处,又是何景?
                              这时,风飘来,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淡得令人心惊。
                              不仅心惊,还肉跳。
                              因为这股铁锈味的来处,下一瞬就映入他的眼底:血。
                              四壁一片血光,地下满目凶色。
                              残肢余骸!
                              灯火幽幽,暗道幽幽,连冷风也幽幽。四周极静、极静,静到了一种胆战心惊的地步,饶是见惯江湖的苏凝意,在这极静时,在即将尽头的通道口处,猛然撞上了这等凶杀现场,也要一个急喘。
                              这些残肢血迹斑斑,但没有首级,分不清究竟是哪些人的。苏凝意一个心颤,蹲下身翻找了一遍,尤其是见到手部,必定要细细探查,有的似乎几分眼熟,不过——全都不是谢从欢。
                              还好。
                              不是谢从欢就好。
                              他有些分不清这种喜悦庆幸是出于自己总算还有守诺的机会,或者单纯的担心,又或者是什么。
                              但换句话来说,若不是谢从欢身下掉下来的,那就应该是谢从欢让别人掉下来的——他很可能受伤颇重、战力大减,否则依他那种性子,怎么可能只伤到人、而不夺其性命呢?这可都是杀害谢府上下百余条人命的凶徒大敌!
                              苏凝意想明白了这一点,再不耽搁,霍然起身,脚下更急。
                              风知人意,似乎也来的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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