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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转】《追你》by别看我我吃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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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授权图ww
本文校园风,岩追荼设定,不过神荼也是很宣小天使辣但就是不肯嗦!!!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1-19 19:17回复
    三楼打个小广告w
    这里是不生产同人文只是同人文的搬运工的星雨(「・ω・)「嘿
    【荼岩】暗伏by青铜门外有只粽子 http://tieba.baidu.com/p/4941607037
    这篇的设定和本贴完全不一样哦(´-ω-`)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1-19 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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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深秋的傍晚凉意颇深,又是刚刚下过一场细细连绵的秋雨,整个校园里的梧桐树叶似乎都凋落殆尽,枯黄一片的层层堆积在潮湿的水泥路上。 安岩从校诊所出来时正好是晚饭时间。学生们三五成群的拥在了去往各个食堂的路上。这条偏僻的校园小道此时倒是鲜无人迹,甚至连常常于此拥抱缠绵的校园小情侣都没有一对。 整条路上望到尽头也只有安岩一人。被积水稍稍溅湿的匡威鞋时不时踩过几片枯黄落叶,发出“咔哧咔哧”的清脆响声。 提着刚从校诊所那里开出的一大袋鼓鼓囊囊的感冒药,安岩被湿冷的寒潮激的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他用另一只手圈紧了脖子上的羊毛围巾,然后使劲缩了缩脖子,恨不得连同眼睛也一起埋在里面才好。 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时间六点二十。距离神荼到达宿舍楼下还有十分钟。 安岩整顿了一下精神,脚下步伐加快了一些。 穿过这条梧桐道,尽头处就是神荼所住的研究生宿舍楼。
      学校给这些研究生的住宿待遇条件十分优渥,单栋的二层旧式宿舍楼建筑,独处在校园最偏僻安逸的一角。老旧的楼面上几处都爬有密密麻麻的爬山虎,掉了漆的镂花大门被偶尔进出的几个学生来回推拉,发出“咿咿呀呀”的老旧响声。 安岩还在念大四,手里没卡没钥匙压根进不去这栋宿舍楼,只能眼巴巴的靠在大门外的路灯下站着等人。不过这种事做来倒是轻车驾熟,站在这里等待神荼的次数实在太多了,他现在甚至连那根电灯杆子上有几块锈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暮色四合,路灯忽明忽暗的闪烁了几下,就全都亮了起来,照的周遭昏黄一片。
      安岩倚靠在那根电灯杆子上,抬着头百无聊赖地从眼前二层的旧式宿舍楼上一扇窗一扇窗的数过去,到倒数第二扇的时候目光才停下,够着脖子殷切注视着。
      那一扇窗对应的就是神荼所住的宿舍房间。这里的宿舍二人一间,此刻里面漆黑一片,看来这个时候神荼和他的室友罗平应该都还没回来。
      安岩是下午才收到罗平的短信,说神荼今天受了点凉,发着低烧,看上去整个人的状态都相当不好。
      当时安岩正在上着计算机实践专业课,接到短信后他的整颗心立马就飞出了课堂。
      默默喜欢了四年的人今天生病了。
      而且状态相当不好。
      眼前电脑屏幕上花花绿绿的渲染图层作业再也看不进去分毫,只要一想到那样独来独往的一个人生了病,也没有什么人关心照料,安岩的整颗心就打着结的缠扭在一起。
      怎么会受凉的?是最近的论文准备太辛苦了,还是没注意添衣保暖?那现在呢?神荼在干什么?是去医院了,还是强撑着继续去上课?
      操着老妈子的心,安岩把手机藏在电脑键盘下方,抬头瞄了一眼讲台方向,几条询问短信就啪啪啪的轰炸到了罗平那里。
      心跟着电脑上的代码字符起伏跌宕了几大行,手机才收到罗平的一条回复信息。
      ——“我说你小子能不能争点气,别那么怂?追男人嘛,他手机号我都给过你那么久了,这些小事你就不能打个电话去问问他本人?”
      追男人是挺简单,问题是男人追男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安岩看着这条短信,自认怂的放下手机,小声的叹了口气。
      喜欢了神荼那么久,真正行动起来追他也只有大四刚开学的这两个月而已。
      这还是在罗平的鼓励教唆下,不过对方说的也没错。再不久,自己就大学毕业,而即将升到研三的神荼也多半是要离开学校出去实习工作了。二人的交集势必会越来越少,现在再不为自己争取一下,未来注定是一切没戏了。
      不提四年的暗恋喜爱,神荼那样冷僻沉默的一个人,就算是经过了两个月安岩疯狂示好的没脸没皮,他的电话安岩还是一次都没敢主动打过。
      因为神荼那样不喜言辞的一个人,对自己的示好反应实在太过淡漠。既不拒绝,也不再进一步说明什么。
      他送饭,神荼就收下。
      发短信,隔半天就只能收到一个不咸不淡的“嗯”字。
      想极尽可能的约着对方一起出去,也只能收到“上课,论文,忙”的推脱。
      虽然罗平事后对安岩表示过那段时间神荼真的是在“上课,论文,忙。”
      可是安岩实在是心里有点发虚。
      想想也觉得不太实际,神荼外貌好,气质高,成绩出色,追他的女生可以从学校门排到大马路牙子上,完全不缺自己一个。更何况,自己普通平常就算了,还偏偏也是个男的。
      有时候安岩觉得如果神荼能领悟到自己的那种心思,说不定就被完完全全的当成了一个变态。
      罗平却表示反对,认为安岩十分的有可能。反正从始至终神荼也没明确表示出反感的意思,不反感那就表示还有希望。
      “安岩,情况我帮你观察到了,下面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啊。”
      手机嗡嗡震动两下,安岩看了一眼罗平的又一条信息,抓抓头发,苦恼的直跺脚。想想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整个大学四年都要栽在那个人身上了。
      当然最终安岩也没敢去打电话确认情况。
      想着说的不如做的,一向行动派的安岩下了课连晚饭也没顾得上吃,直接去了校诊所开了药,就来到这里开始等人送药。
      秋风伴着湿漉漉的凉气打在脸上,明明只有十分钟的等人时间,安岩却觉得漫长的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手上沉甸甸的拎着一袋药,安岩数完窗子又开始低头踢石子玩。塑料袋因为身体的不停晃动而不时发出几声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在这条过分安静的小道上听来倒是格外的响亮。
      宿舍没人,看来神荼今天真的是带病上课去了,身体吃得消吗?
      安岩心里暗暗思忖,全然不觉自己的喉咙也被冷风呛的隐隐作痛。
      继续等了会,镂花大门又被几个进出学生来来回回推拉几次,其中有学生开始好奇的向安岩身上打量。这儿一片都是男生居住的研究生宿舍楼,在这里等人的男生就不像那边的女生宿舍楼门口那么常见了。
      安岩扭头撇撇嘴,只当没看到。他看看手表,都快七点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神荼都不回宿舍?
      安岩开始有点担心,他今天生了病,别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才好。
      掏出手机,安岩翻到联系人页面找到其中神荼的名字,微凉的指尖对着那名字反反复复的比划了几下,心里正犹豫到底该不该打个电话问问的时候,就听到小道那头远远穿来几声电摩的呼啸声。
      安岩眼睛一亮,伸长脖子去往远处看。果不其然看到了一道强烈的探照灯光由远及近的打在了自己眼前。
      “神荼!”安岩挥着手叫道,等待太久的沉默,忽然的喊出一嗓子来声音都带了点嘶哑。
      一辆蓝白色的电摩缓缓停在宿舍楼门口,车上的人套着一件黑色短款皮衣,显得身姿修长挺拔。他熄灭了探照灯光后,几下解下头盔,露出一张极其淡漠的冷峻面容。他偏头循着声音来源看了路边的安岩一眼,然后翻身下了车。
      安岩连忙几步跑过去,看到那边的神荼已经从车座下拿出一大叠厚厚的论文资料,夹在左手臂里,正在弯腰锁车。
      “今天怎么这么晚?我等了你好久。你感冒了吗?”安岩也跟着弯下身,看着神荼动作,只管急切的开口问道。
      神荼听完回头只是淡淡的看了安岩一眼,然后略过所有问题,没什么表情的开口道:“你有什么事?”
      安岩对着神荼那张一如往常淡漠平静的脸,怔愣了一下,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他现在可以确定神荼果然是感冒了,因为神荼刚刚的声音夹带着一点鼻音,听起来和往常有点不一样。落在安岩的耳朵里,就是...就是又该死的低沉性感了几分。
      这种时候自己在想些什么啊?
      安岩耳朵尖有些发烫,借着昏暗的路灯,他开始忍不住偷偷打量起神荼面容——一切如常,看来只是有点小感冒而已,实在无法理解罗平是怎么看出神荼的状态是相当不好的。
      到了眼前这一步,安岩也只能硬着头皮不管不顾的把手里的一袋药全塞到了神荼怀里,结结巴巴的开口道:“那什么,听...听罗平说,你今天有点感冒。所以我给你送了点药过来。你,你记得吃啊。”
      说完安岩的心脏就开始砰砰直跳,猛烈到快要蹦出胸膛。他比神荼矮一点,目光直视只能看到神荼露出的一小截修长脖颈,分外的漂亮。
      安岩耳后烫成一片,紧张猜测着神荼会有什么反应,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抬头小心翼翼的去观察神荼表情。
      神荼实际上也没什么表情。他看了眼手里的药,就说了声“谢谢”,迈开步子就绕过了安岩。
      安岩一时有些怔愣,半天没回过神来。
      此时心里毛杂杂的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秋夜天凉,现在安岩是觉出几分冷意了,刚刚滚烫跳动的心脏也渐渐凉了下去,耳边还反复存留着那人没什么温度的“谢谢”二字。
      担心不安了一整个下午,在飒飒冷风里等人送药了大半个钟头,此时此刻终于遍体生寒了起来。沉甸甸的一袋药送了过去,如今手头空空,尽是满怀的凉风吹人了。
      算了,这种淡漠反应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男人追男人,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还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一头扎到里面,怨不得旁人。
      再接再厉,再接再厉。
      安岩心里不停的为自己加油打气,然后缓缓深呼吸了一口,吸入的却全是呛人的冷空气。喉咙好像也痛的更厉害了一点。
      他揉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回头想再看那人离开的背影一眼,却不想正对上那人同样也回头远远看向自己的淡淡目光。
      安岩张大了嘴,傻呆呆的看着神荼。一时猜不准他的意思。
      远处的神荼脸上倒渐渐显出几分不耐的神色,他反身快走几步停在安岩面前,皱起了眉头盯着他问:“你愣在这里干什么?我刚才喊你跟上来没听见?”
      低哑的嗓音混着几许鼻音,要了命的低沉好听。
      安岩只管傻愣愣的看着近至眼前的神荼,半天才回过神来,呆呆答道:“没,没听见。”
      神荼沉着目光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最后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现在听见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1-19 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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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直到跟在神荼身后进了楼道大门,安岩的脑子还是晕乎的。他之前设想过很多种神荼拿到药后的反应,却从来没有想到他竟会带着自己直接进到宿舍楼里去。
        大概是刚下过雨的缘故,老旧的楼层走道里还飘着一股淡淡的木头潮湿味。长长的楼道里没有亮灯,视线显得有些昏暗。住在这里的学生本来就不多,整个楼道都显得安安静静,偶尔路过几扇房间门前时,还能依稀听得到里面传出来的低低的电视播放声。
        神荼宿舍在二层,踩在咯吱作响的木制台阶上,安岩的一颗心也随之七上八下的胡乱蹦跳。此时整个楼道都没人经过,昏暗的光线下,只有自己和神荼两人一前一后的在狭仄的过道里行走。
        这种感觉对安岩来说有点奇妙,就像是被隔绝了周遭环境,只剩下自己和神荼两个人了一样。看着眼前不停晃动的神荼背影,安岩心里突然恨不得希望这条楼道走廊可以再长些,最好是没有尽头才好。
        然而现实总是事与愿违,这种不着边际的想法才冒头,他就跟着神荼堪堪停在了一扇剥落掉几块漆皮的宿舍门前。
        倒数第二个房间。安岩想起来了,正是神荼的宿舍。
        神荼从口袋里翻出一小串钥匙,开始低头开门。
        安岩看着他动作,心里的紧张情绪也就变的更加强烈起来。
        他这时才想起,自己默默跟在神荼身后走了一路,却都忘了向他问上一句把自己带进宿舍的缘由。
        好像当时神荼仅仅只是口气不耐的要求自己跟过来,自己也就真的傻乎乎的跟了过去,一路上想的还都是如果能和这个人再一起走的更远一点就好了的这种乱七八糟的事。
        现在踌躇在宿舍门口,安岩反而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周遭只剩下钥匙转动锁眼的清脆碰响声。
        气氛变的有点尴尬。
        安岩心里有些懊恼,他搞不明白,在这算是和神荼为数不多的独处时间里,为什么自己能傻愣到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平时的活跃健谈,此时此刻面对着眼前的这个人,却都好像只能化作成绵密急促的心跳,咚咚作响的跳在左胸口里。
        安岩还在胡思乱想,那边神荼已经把门打开,开了灯就径直走进宿舍。
        安岩傻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跟进去。
        神荼放下手里东西,回头看到还杵在门口的安岩,只得对他喊道:“进来吧。”
        安岩连忙应了一声,有些局促的走进去,再反身把门带上。
        一身的凉气在进到房间里时终于回了点暖。
        神荼的宿舍房间不大,两张单人床,一张桌柜。桌面上还零零碎碎的摆放了一些杂物。安岩想起了自己租在校外的那件小屋子,跟这儿比起来要乱杂的多了。
        此时罗平还没回来,整个宿舍里只有神荼和安岩两人。
        安岩粗粗的环顾了房间一眼后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他站在门口,显得有些茫然窘迫,却也掺夹着一点点的兴奋。
        第一次进到神荼的宿舍里来,算是两个月以来最好的进展了。
        这是不是也可以表示,神荼默许了自己能和他有更近一步发展的可能?
        认知到这一点的安岩心砰砰狂跳个不停,按捺不住的淡淡喜悦一点一点的慢慢卷上心头。
        他刚开口想着应该说些什么,神荼就递给了自己一杯刚刚倒好的热开水。
        安岩几乎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沉甸甸的喜悦伴着从杯壁里透过来的暖意,一直快要流到心里面去了。
        安岩想着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神荼却率先一步的打破沉默。
        “多少钱?”他看着安岩接过水杯,突然开口道。
        “什,什么?”安岩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送来的药。”神荼盯着他,语气淡淡。“那些一共用了你多少钱?”
        “也没有多少钱,我记不太清了。”安岩抓抓脑袋。
        神荼听完不说话了,回身走到那张桌子旁开始翻找东西。过了一会又走到安岩面前,递过去了几张零钱,开口道“出门没带钱包,你看看这些是不是差不多?”
        安岩一下子就愣住了,抬着头去看神荼,好一会儿才慢慢问道:“所以你...你是让我上来拿钱的?”
        神荼皱起眉头看着安岩,没说话。意思却已经相当明白——不然呢?
        觉得就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冲淡了安岩此前所有的喜悦紧张。
        忽然之间,之前种种的紧张按捺,都变得不值一提起来,甚至还有些可笑。
        神荼从来没有过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膨胀在胸口的紧张兴奋之情一经抽出,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一样的疲惫开来。安岩低头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几张零钱,沉默了很久,最后终于艰难的开口道:“没关系。我,我就是想关心你。没别的意思,你不用急着把钱给我。”
        这句话说完,安岩几乎就想转身走人了。他的感情执着又笨拙,明明知道是一场徒劳,明明也没有抱有得到回应的希望,可是一旦真正的被疏离拒绝开来以后,悲伤的情绪还是像大海一样止不住的蔓延压抑在整个胸口里。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1-19 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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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安岩垂着头不肯动作,手里还紧紧捧着神荼递过来的那一小杯热水,杯壁贴合在潮湿的手心里,滚烫的水温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凉却殆尽。
          “钱你拿回去,没什么事我......我就先走了。”终于再也撑不住了,安岩放下水杯,只想尽可能快的逃离开这里。
          两个月的追逐坚持,好像一下子都被眼前几张薄薄的纸票轻轻击碎了。可是四年来对对方的喜爱却还是满满堆积在胸口,酸胀的让人发痛。
          安岩看也没敢看神荼一眼,回身就要开门而出。偏偏此时那门伴着走道上突然响起的一阵急促脚步声,被人先一步“咣”的一声推开了。
          “神荼!八点老张头要开会,你......”
          一路狂冲进来的罗平卸下背包,向自己床上远远的甩手一丢,话才叫了一半,就意外的看到了杵在自己眼前的安岩。
          “安岩?”罗平一时懵住,看着他好半天才回神道:“小学弟,你怎么跑我宿舍来了?”
          “我......”安岩原先急着想走,现在看到罗平也只能暂时把脚缩了回去,立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带他上来的。”神荼倒是没再纠结给不给钱这档子事,他看安岩坚持不收,就又把钱放回了钱包里,向罗平解释道。
          “你带他上来的?呦呵。”罗平看看神荼,再看看安岩,突然咧开嘴就笑了,了然的对着安岩直点头:“小学弟水平不赖嘛,这才多久,神荼都愿意把你带到宿舍里来了。”
          安岩现在听到这话只觉得又羞臊又狼狈,他面上尴尬,却又忍不住想偷偷去看神荼听到这句话的反应,可是转念一想他刚才对自己的举动,忽然又觉得没意思起来,只能堪堪别过脸去,不想再说一句话。
          神荼本来就话不多,这种话头当然也不会去接。一时之间气氛十足十的有些怪异起来。
          罗平却浑然不觉,自顾自的绕开安岩,坐在自己床边,一边抬脚换鞋一边继续调笑道:“怎么?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那也没辙,你们以后应该单独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哦,对了神荼!”
          罗平总算是想起了正事,终于摆正了脸色扭头看着神荼道:“感冒好点了吧?我刚刚接到你们老张头电话了,要我通知你八点老地方开研讨会,可别忘了。还有我说你啊,你那个手机是当摆设的吗?拜托也偶尔开机一次用用好吗?我就活该是专门负责给你传话的?”
          罗平还在不满的抱怨,安岩却有些站不住了。他对着罗平简单打了个招呼就想走。罗平听了却连忙坐起身朝他叫道:“别急着走啊,小学弟难得来一次,吃过饭了吗?”
          “吃了。”心不在焉的安岩随口一答,肚子偏偏在这个时候很应景的“咕噜”响了一声。
          罗平立马就笑了,摸着鼻子玩味的看着安岩。
          那边神荼听到这一声响,皱起眉头看着安岩就问:“你还没吃饭?”
          安岩闭嘴不坑声了。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委屈起来。自己下了课就匆忙赶过来给你送药,还能有时间吃饭吗?
          这些话如果说出来安岩自己都觉得挺没劲儿的。他干脆装作没听到神荼问话,回身就把门拉开。
          “你等一下。”脚刚要迈出宿舍一步,神荼的声音就从背后响起。安岩很不情愿的回头,正好看到神荼把那钱包拿在手里,一步步地朝自己走过来。
          是还想着要把钱还给自己吗?
          想到这里的安岩心里冰凉一片,低下头不再去看神荼的脸。
          神荼倒是没这个意思。他边走就边把钱包收到上衣口袋里,又顺手拿起一沓原先被搁在桌上的论文资料,然后就停在安岩身前,对他稍稍扬了扬头,开口道“一起走吧。”
          安岩还没反应过来,那边罗平就先叫嚷起来了:“哎哎!你俩这是要一起走哪去啊?!”
          “带他吃饭。”神荼头也没回的答道。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凉风阵阵,月色透过楼栋周围层层叠叠的梧桐树桠泻下一片浅柔阴影。
          安岩一路沉默的跟在神荼身后出了宿舍楼,就站在那扇镂花大门前不肯再走了。神荼回头察觉到人没跟上,只好重新走到安岩面前,盯着他开口问道:“怎么了?”
          安岩低头不说话。他心里搞不明白,刚才明明是神荼他自己想急着给钱把一切情分撇干净的,那现在为什么还愿意陪着自己一起去吃饭?他到底是没看出来自己对他抱有那种意思,还是说只是故意的视而不见?
          先喜欢上对方的是自己,偏偏认怂了不敢挑明告白,只能明里暗里拼了命的吸引对方注意,再千般万般的小心窥测对方态度。种种愁绪不安只能一团团小心的腋在自己心里,反复推演衡量。所有的欢呼雀跃也好,挫败沮丧也罢,全都是随着一个人而产生起落。这般辛苦又隐晦,世俗难容的暗恋情愫,安岩第一次开始觉得有些疲累起来。
          神荼等了安岩半天见他都不说话,只能低声催促道:“快些走,不然食堂撤菜了。”
          安岩听完没什么反应,只是无精打采的闷闷回道:“我不去了。你注意休息,早点去开会吧。”说完他就垂着头,想往与食堂相反的方向走去,却不料被神荼先一步拦住了。
          安岩愣住,抬头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神荼。
          “先别走,把手机给我一下。”拦在安岩面前的神荼没什么表情,朝着他就伸出一只手来。
          此时月色正好,薄薄一层打在神荼面容上。他的额前碎发被凉风轻轻吹拨,水粼粼的湛蓝瞳孔里流光微转。
          安岩听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乖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到对方手里。
          神荼接过手机就按亮了屏幕,看了一眼安岩后又把手机举到他面前晃了晃,开口道:“密码。”
          手机设有屏保锁。安岩想他大概是出门没带手机,来找自己借用的。于是就用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把锁解了。然后他就忍不住吸吸鼻子,开始自我厌弃起来。看来对于眼前这个人提出的所有要求,自己压根没有任何办法去拒绝。所以难道喜欢一个人,真的是会这样卑微到骨子里去,然后连半分回应都无法得到吗?
          想到这里的安岩看着神荼在夜色里被手机屏幕灯光照亮的冷峻面容,心里难过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神荼没有察觉到安岩的情绪,他低头速度很快的在他手机上输入了一串号码后,就又把手机还了回去,开口道:“以后你如果再想找我,就打这个号码,比之前罗平给你的那个要常用一点。”
          “什,什么?”安岩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神荼,握在手心里的手机后盖此时还微微带着点热温。
          “所以你......你是有两个号码的?”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安岩紧紧盯住神荼问道。
          神荼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表示默认。
          安岩感觉头脑里瞬间像是有烟花一样呼呼的迸炸开来。他突然想起以前那些发过去隔很久才收到回复的短信,不是神荼的刻意冷淡,而是那个号码的手机他压根就不常用。
          “那......罗平他,他知道这个号码吗?”安岩勉强按捺住兴奋的情绪,小心翼翼的继续开口去问神荼。
          神荼看着安岩,难得有耐心的缓缓道:“不知道。这个号码,我只用来联系家人。所以以后你再想等我的话,事先打个电话过来。”
          这算什么意思?安岩兴奋的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神荼给了他一个,连室友罗平都不知道的私人号码。并且默许了他可以继续联系自己。
          此前种种失落纠结,都被神荼轻轻打出的一行号码温温柔柔的抚平了。鬼使神差的,安岩就着手机屏幕上留存的那一行号码,直接按下了拨通键。
          很快对面神荼的上衣口袋里就响起了手机铃声。安岩的心扑通乱跳,连忙掐断了电话,小心的把这个已拨电话保存下来。
          他抬起眼去看神荼,眼里全是藏不住的欣喜之情。有时候往往就是这样,追你的路上哪怕再多的灰心沮丧,只要你肯稍稍向我这里靠拢一步,我就会原地满血复活,继续替你走完剩下的所有步数。
          神荼对安岩一反之前的兴奋态度没作任何表示,他把手里的论文资料重新整理好,对安岩道了句“再见”,转身就要走。
          这下安岩哪里肯放过他,恨不得手脚并用的上身缠住他才好。但最后也只是拉着对方的小臂不放手,支支吾吾道:“你......你刚刚不是要带我吃饭去吗?”
          “你不是不去了?”神荼奇怪的反问。
          安岩悔的直想咬掉自己舌头。他现在有点看明白了,神荼的处事交流方式也许就是这样的简单直接。
          就像他此前还钱的举动可能并没有什么拒绝疏离的意思在里面,只是单纯不习惯平白无故的接受好意而已。
          所以他也可以为了防止自己下次继续傻乎乎的等他等到忘了晚饭,非常干脆的就把他自己的私人号码给了自己。至于自己其他的心思心情,看着神荼现在的神情,安岩估摸着他是一点没察觉到。
          这么想来安岩心里又不禁百转千回的郁闷惆怅起来,感觉事情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原点。
          不咸不淡的态度,若即若离的姿态。所以你到底要我做到哪一步,才可以稍稍给我一点我所期许的回应呢?
          但这些都无所谓了,就像罗平说过的那样,只要不反感就表示还有希望。只要有一丝的可能,哭着也要追下去。
          安岩从来不缺的就是这份磨死人的耐力。
          所以他就算一时语失,也还是不依不饶的拦在神荼面前,希望说些什么来挽回局面。
          好在神荼没有多为难他,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后,就率先开口了:“要去就快走吧,很饿了。”
          “你......你也还没吃吗?”安岩愣道。
          神荼皱起眉头看着安岩:“我要是吃过还跟你去食堂做什么?”
          “......”
          第三食堂是最靠着研究生宿舍楼的,因为一样的地处偏僻,所以来这就餐的学生与其他食堂相比,人就要少了很多。安岩自己也是第一次到这里就餐。
          不得不说,不知道是不是人流量大减的关系,这所食堂烧的饭菜与学校其他食堂比起来都要精致可口的多。每一道菜都放在精致的小碟子里,被整整齐齐的码成一排。木须肉,水煮腰片,盐水鸭肫.......许多菜都被烩烧的油光鲜亮,让人看了就食指大动。
          安岩看着这些菜,只觉得胃口大开,他也说不出是因为这里的菜肴味道的确更加鲜美一点,还是因为神荼在自己身边的缘故。
          两人打完菜就找了一张干净的餐桌面对面的坐下。食堂油烟味厚重,周围人声鼎沸,两人面对面单独坐着也不觉得尴尬。安岩心不在焉的捣弄着餐盘里的饭菜,一副心思全落在了对面人的身上。
          他很少能这样近距离的和神荼接触,这也是两人第一次一起相处就餐。安岩很快发现神荼吃饭的样子实在好看,点墨般的眉眼低垂,安安静静的挑拣饭菜送入口中,再细细的咀嚼吞咽。
          如果以后能真的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的话,这般平常简单的相处该是自己最想要的了吧。
          安岩想的正出神,那边从人群里远远的就传来一声响。
          “神荼哥哥!”
          神荼和安岩都是一愣。
          安岩抬眼去看,就见从前面远远跑来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1-19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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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女生头发松松的绑了个马尾,宝蓝色上衣衬着脖颈处露出的一小截牛奶色肌肤,显得分外的出挑甜美。她手中抱着一沓厚厚的稿纸资料,一路小跑,最后笑吟吟的站在了餐桌旁。
            “神荼哥哥,好巧啊,你也这个点来吃饭。”女生抿着嘴对神荼轻轻笑道,模样娇俏可爱。
            神荼放下筷子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打了声招呼:“瑞秋。”
            安岩在旁边咬着筷子偷看瑞秋,只觉得这个女孩儿长得实在漂亮,有点像从自己早些年前买过的那些漫画书里走出来的。
            瑞秋很快也把视线放在了安岩身上,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安岩很少被女生这么注意过,特别还是这么漂亮的,当下就有些脸红。于是他连忙挪开视线,低垂着眼做出一副认真吃菜的样子,脑海里还不免反复盘响着瑞秋那几句异常亲热的“神荼哥哥”。
            安岩的举动让瑞秋觉得有些有趣。她和神荼从小在一个小区里玩到大,大学毕业后又极其巧合的和他研究生同班一年多,印象中的神荼一直是独来独往的,倒是第一次见到他也会有和朋友一起吃饭的时候。
            觉察到瑞秋好奇的视线,神荼从旁边纸盒里抽出一张纸,指着安岩向她开口介绍道:“我朋友,安岩。”
            安岩听到神荼开口,连忙放下手里筷子,抬头去看瑞秋,正对上对方同样看向自己的一双清澈眸子。安岩有些不好意思,对着瑞秋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你好。”瑞秋也笑着向安岩做出回应,声音轻轻柔柔的,很是好听。
            两人打完招呼,瑞秋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神荼身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她从手里厚厚一沓的资料中夹出其中一张,递到了神荼面前,偏着头笑道:“差点忘了,这是上次神荼哥哥你借给我的研究资料。可算节省了我一点时间,不然我按时交不上论文,肯定又要被张教授骂了。”瑞秋语气里带了点撒娇的意味,说完还不禁吐了吐舌头。本来就长的漂亮,俏皮的小表情一做,自然十分的让人赏心悦目。
            安岩看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夹起几口饭菜就胡乱塞到嘴里。神荼受欢迎他是知道的,但等真正看到有女生过来搭讪示好后,安岩心里还是闷闷的顺不过气,本来可口的饭菜,现下嚼在嘴里也开始觉得索然无味起来了。
            神荼接过那份资料后瑞秋又趁着方便一连向他问了好几个学术相关问题,神荼陪着耐心也都一一解答完了。安岩和他们都不是一个专业,既听不懂问题也插不进话,只能闷闷的陪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用筷子反复戳弄餐盘里的一个红烧小肉圆。也不知道他们聊了多久,安岩耳边一直萦绕着神荼低沉好听的声音,印象里神荼很难得有一次性讲这么多话的时候,结果却全是对着另一个人,安岩心里有些吃味,低头偷偷的直撇嘴。
            神荼和瑞秋两人一个班,八点的研讨会也是都要去开的。等时间差不多了,瑞秋看了看手机,很自然的要求和神荼同路。
            于是最后是三个人一起出了食堂,前面神荼和瑞秋并排走,安岩则一个人跟在后面慢慢磨蹭。好不容易熬到分岔路了,安岩心里的酸味也差点就要漫上牙根了,偏偏面上还不好表现出来,最后硬是扯出了张笑脸向二人道了别,满腹郁闷的独自走了回去。
            月上枝头,层层树影浅疏交错的打在瑞秋和神荼身上。僻静的梧桐小道上,瑞秋和神荼两人并排走着,不时能见到几对情侣团在隐蔽处偷偷的缠绵拥抱。瑞秋看了只觉得脸红心跳,眼神时不时偷偷瞄向一旁神荼。
            等快到小道尽头了,瑞秋见四下再无旁人,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停住脚步轻轻的唤了声神荼,就从腰侧的小挎包里翻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蓝色袋子递了过去,垂着眼小声道:“神荼哥哥,这个给你。”
            神荼接过袋子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林林总总的装的全是感冒药。有胶囊,有冲剂,一盒盒的都被人分门别类的规整好,整整齐齐的摆置在袋子里,每个药盒上还都被贴上标签,上面细心注明了每种药的用法用量,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瑞秋一早就发现了神荼今天有点感冒,于是特意准备了这些,本打算等开完会再交给他,却不想能事先在食堂里碰上。
            她把东西递到人手里后就低着头不说话了,长长卷卷的睫毛因为呼吸紧张而微微颤动,耳后根也逐渐浮上一层薄红来。
            神荼看完合上袋子,看着瑞秋,沉默了一会又把东西递还到了她眼前。
            “不用了。”神荼拒绝的干脆直接。
            瑞秋“啊”了一声,看着眼前被递还过来的袋子,神色有点尴尬。她怕神荼是没理解她的意思,抬起头还想再说什么,下一秒神荼的声音就伴着周遭清冷的凉风一起落在了自己耳边。
            他说:“瑞秋,抱歉。”语气平静,目光淡漠,和他刚刚为她讲题时的神情一样,再多一分的波澜都是没有。
            安岩回了家,只觉得浑身发累。拼死拼活的送药了大半个晚上,又无端端吃了一整碗闷醋,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直发呆。脑子里一会是神荼和自己低声说话的好看样子,一会又是他和瑞秋一起聊天讲题时的情景,惹人烦闷的不行。他把脸翻腾到枕头里深深埋住,忽然又鬼使神差的想起了神荼留给自己的那个号码。 他一下子坐起身,心情稍微变好了一点,好在是关系有所进展了,要到了私人号码。 手指快速滑动,很快找到了那条已拨电话的记录,安岩对着这个号码傻乐了一会,很想就这么拨过去,听听电话那头人的声音。 也不知道他的会开没开完,回宿舍了吗?是不是还是和那个叫瑞秋的学姐同路? 安岩一直盯着号码,直到眼睛发酸了才回过神来重重叹口气。为什么看上去所有人都可以和神荼交往得这么频繁密切,唯独自己被排除在了所有可能交集以外,孤孤单单的一路徒劳追赶。 没等他胡思乱想完,手里手机响了起来。安岩吓了一跳,才发现是罗平打来的。 “喂?”安岩声音闷闷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安岩,你今天做什么了?神荼他都把你带到宿舍了。” 电话那头罗平劈头问道,声音透着一股子八卦意味。 “啊?”安岩愣了一会后有点哭笑不得,摇摇头老实答道:“哪有做什么,他只是喊我上去给我药钱。” “给你药钱?”罗平躲在厕所压低了声音,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我说你当时怎么那副表情。我告诉你啊小学弟,千万别灰心。他就那个样子。现在小姑娘不是管这款叫什么……什么冰山禁欲型的吗?而且神荼压根没那么高端,顶多一闷骚。我估摸着你还有戏,再撩几手保不齐就成了。” 罗平说完嘿嘿直笑,把手机又换了个边继续道:“到时候你俩一对,我的小秋秋也就不会整天整天的去想着她神荼哥哥了。” “神荼哥哥?”安岩觉得这称呼耳熟,然后想起来今天遇见的瑞秋就是这么称呼神荼的。 “是啊,我没跟你说过?”罗平撇撇嘴,声音稍微放大了些:“就我们院那女神,神荼他们班的瑞秋,天天就黏在他后头神荼哥哥长,神荼哥哥短的。明明神荼旁边还有我这么优质的男人,她为什么就视而不见?!” 安岩被罗平的忿忿不平逗笑了,乐道:“原来你是看上人家了。” “废话。”罗平对着电话翻了个白眼:“不是因为这个,你以为老子这么喜欢帮你牵线搭桥?所以你最好麻利点的收了神荼,省得他再为害一方,勾的那些丫头魂都快没了。” “……哦。”安岩笑了。心道我倒是想收,人家还不一定乐意呢。 接下去罗平啰啰嗦嗦说了一大串有的没的,安岩本来想问问他神荼回来了没,未了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没再多说。 接下去日子还是照常过。安岩拿到神荼号码后简直觉得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每天竭尽所能的和神荼制造各种“偶遇”,最好是时时刻刻都能待在一起才好。 神荼对安岩的不时出现也没有表现出介意。反正他永远是一副不冷不淡的面容,似乎身旁多谁少谁,都是完全的不在乎。 但也并不是真正的不在乎的。比如这一天安岩意外的一整天都没在学校里看到神荼。下午才接到了罗平打来的一个电话,说神荼请假回家了。 “他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回家了?”安岩急了。神荼家离燕坪挺远,坐完一夜火车还要再周转几辆大巴才能到达。所以如果不是遇到急事,神荼不太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请假回家。 那边罗平沉默了一下,语气难得的有些沉重:“他师父没了,就在昨天。”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1-20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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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更新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1-20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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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向罗平要了神荼家住址后,安岩当晚就向辅导员请了假,在网上订下一张最近时间去往S市的火车票。 去往火车站的地铁上,安岩拿着手机几次想要打给神荼,最终又都放弃了。他曾无意中在神荼钱包夹层里看到过他和他师父的合影照片。又听罗平偶尔提起过神荼平日对他这位师父时常显露出来的关怀体贴。这次他师父的突然离世,不知道神荼心里作何感想。 想打个电话问问,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对神荼而言,自己只是个外人,突然介入人家家事,难免显得唐突了一些。 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见他,得到消息后的疼惜情绪,第一时间压覆过所有理智,在电话那头罗平的目瞪口呆中,他脱口而出了四个字:“我去找他。” “你疯了?现在去找他,你能帮上多少忙?安岩,神荼比你成熟稳重许多,这点事情他自己还能缓的过来,你没必要这么担心。” “”我知道的,罗平学长。但我就是……想见到他。”加重了力道握紧手机,安岩低下头,微微发颤的声音吞下了对神荼曾经有过的所有滚烫执着。此时此刻这些情感都像火山迸发过后的熔浆一般,耀眼灼热的在心头蔓延燎烧成一片。 “我只是想陪着他,在这个时候。” 不经理智,不较结果。就算他在旁人眼里拥的是一身铁骨,世上也总会有一个安岩,疼他所疼,痛他所痛,哪怕他从来都不曾知晓。 火车辗转颠沛在无边的黑夜里,安岩落在车厢拥挤如潮的人群里,半面身子小心贴合在火车厢壁边。 坐票售空,站了将近六个小时的安岩脚下早就麻木一片。他抱紧胸前背包,微微蜷缩身子,好避免被旁边人群挤压到。 天气寒冷,火车车窗紧闭,车厢里的空气逐渐变的闷热沉浊。各种味道,各路声音,交织喧嚣在一块。 安岩倚在厢壁边想稍微合一合眼,可却压根没法入睡。身体因为长时间保持一种姿势站立,早就酸痛不堪。睡意压在眼前,偏偏因为心里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一人,精神迟迟无法放松。 就这样一路坚持,凌晨三点,火车终于到达S市。 安岩下了火车才发现这里正在下雨。初冬的雨下的不大,每一滴却都透着刺骨的凉意。他出来的急忘了带伞,现在只能踌躇站立在这座陌生城市的火车站里,看着外边来来往往被雨水模糊成一团的闪烁车灯。 这个时候,安岩才一下子觉得手足无措起来。湿寒冷气层层袭卷而上,他就这样孤身一人走过迢迢远路,决绝的闯向神荼所在的方向。可是心里的焦急忧虑压过一切,甚至还来不及等到雨停,安岩就火速买下一张车票,登上了中转的大巴。 想要见到他,非常的。 夜色逐渐变得深沉,开往S市边陲小镇的大巴车上寥寥坐着几个人。车内空调开的很足,安岩抱着包实在抵挡不住满身的倦意,蜷在车座上昏昏欲睡。 车外雨声嘈杂,路过的一排排车灯映照在穿梭而过的车窗上,给安岩身上打下一片明灭交错的灯影。 安岩皱着眉,忍耐住全身从骨头缝里钻出的酸意,就着车外雨水敲砸在车窗上的沉闷响声,昏沉沉做起了梦。 梦里一会是小时候父母离异时断断续续的争执吵闹,一会是自己上初中时生了一场怪病后的虚弱恐惧。深夜雨幕里车子摇晃颠簸在泥泞的小路上,梦也随着起起伏伏做不安稳。干燥的空气扑打在脸上,直到最后的最后,像是从所有黑暗杂芜中透出一道光亮一样,他模糊梦到了神荼那张安静好看到过分的侧脸。 就算只是在梦中,只要对视一眼,安岩还是觉得心头微颤。像是被用刀划开了个小口,有什么浓烈的,炙热的东西满满的灌了进去。 心头回暖,身子才开始跟着舒服了一点。安岩迷迷糊糊的睁眼醒来,大巴也徐徐在终点车站停靠下来。 安岩下了车,把包举过头顶堪堪遮住雨,一路小跑到对面车棚下。鞋子早被雨水透湿,牛仔外套上湿漉漉的印下一大片深色水渍。晚上只胡乱吃了几个面包的肚子开始泛起饥饿感,绞着肠胃火辣辣的作痛。 凌晨的小车站没什么人,往来的车辆三三两两。安岩站在车棚下,看着手机里神荼家的住址,却迟迟打不到一辆车可以前去。 原地等了半天,才有一辆老旧面的停在安岩眼前。 “师父,去惠心东桥吗?”安岩冒雨伏在车窗边,敲了敲门。雨水砸在头顶上,顺着额前碎发一滴滴倒进脖颈里。本该感觉到湿冷,却因为心急赶路,整个后背居然还黏腻腻的出了一层潮汗。 司机是个中年人,摇下车窗看了一眼浑身湿淋淋的安岩后,立马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来。 车路坑洼不平,面的行驶的极其颠簸。安岩坐在后排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被甩出一样。也许是面的太过老旧,车厢里的汽油味显得特别刺鼻浓烈。本来就不太舒服的肠胃被这么一折腾,翻江倒海的呕吐感就要漫上喉头。安岩咬牙死死忍住,口水都逐渐变的腥甜起来。 “到了。”随着司机一声招呼,面的终于靠着路边缓缓停下。安岩付了钱,赶紧冲下车跑到路边,死灌了几大口凉白开,才稍微缓过劲来。 此时雨势渐小。安岩稍微休息了一下,把先前被雨水糊住的眼镜镜片擦干,背上背包,对着手机上罗平给的地址,一刻不停的继续往前赶去。 神荼家住在惠心东桥附近的一个老式小区里。找到单元号,安岩借着老式楼道窗台上透进来的一点夜色,摸索着上了楼。楼道里灰尘密布,散发着淡淡的咸湿霉味。电线老旧不堪,红红绿绿的一团缠绕暴露在墙壁边。 安岩上了二楼,一颗心咚咚直跳。他停在一扇铁皮剥落的老式防盗门前,低头再次确认了下地址。 山见胡同,山见小区,208号房。 就是这里了。 大门紧闭,铁锁上锈迹斑斑,门缝里泻不出一丝光亮。安岩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半。他不确定神荼是不在家还是睡下了。但现在时间尚早,实在不好冒昧上门打扰。况且安岩来时心里压根没底,他根本不知道如果真的见到了神荼和他的家人,自己该以什么身份,什么缘由解释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冲动褪去,剩下的就是长长的惶恐与苦涩。他卸下背包,铺在地上,直接坐在了大门门口。 反正一切都等天亮再说吧,现在自己满身疲惫,非常的想睡一会。被雨水打湿的上衣黏腻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困意排山倒海一样的袭来。安岩倚靠墙壁,撑起双腿,本打算小睡一会,却不想睡意困顿中迷迷糊糊听到耳旁传来一阵锁眼开合声。 安岩一个激灵惊醒,几乎是直接站立起来,瞪大了眼睛望向眼前逐渐从里被打开的门。一路上积压的滚烫情绪争先恐后的翻上心头。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心思一下全乱了,恍然之间居然生起了拔腿而跑的念头。心里反反复复勾勒出的那张面容,要是真的出现在眼前,安岩反而有些情怯。 该怎么向神荼解释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奇怪? 满腹的担忧关切压在嘴边无从诉说,安岩屏住气息定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昏黄光亮一丝丝从门里透漏出来。老旧的门锁发出“吱吱呀呀”的铁锈摩擦声。直到门被完全打开,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男孩怯生生的从里面探出一个头,他目光偶然对上安岩后,微微怔愣了一下。 现在的安岩有点狼狈。头发被雨水打成一绺一绺,裤脚上落满了一圈泥点。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的一样。 “你……找谁?”小孩把门稍稍往回带了些,目光戒备的看着安岩。 安岩怕他把门关上,赶紧几步走上前,看看手机,再瞧瞧小孩,迟疑了一会后急忙道:”请问……神荼家是住在这吗?” 小孩没说话,抿着嘴仰头看他,一双大眼睛在他身上滴溜溜的来回逡巡了几遍。 “那什么……我叫安岩,是他校友。”安岩等半天小孩也不说话,只好抓抓头补充道。 小孩听完终于点点头,回头对着屋里轻轻叫了一声:“哥哥,外面有个人找你。”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7-01-21 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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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7-01-23 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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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各位真是不好意思qwq今天真是祸不单行啊啊啊啊本来晚上六点多想更文时发现排版无论怎样都粗不来orz我那时候才发现原来前天更新05就这样了……
                    然后强迫症的我就删了更新的两楼,然后我打算用电脑更新又发现网络一直连接不成功捣鼓了一个晚上还是不行,然后就自己用流量截图发上来了……不过下次更新会用文字版的!!!
                    总之很抱歉让各位等了这么久


                    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7-01-23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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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间去往向罗平要了神荼家住址后,安岩当晚就向辅导员请了假,在网上订下一张最近时S市的火车票。
                      去往火车站的地铁上,安岩拿着手机几次想要打给神荼,最终又都放弃了。他曾无意中在神荼钱包夹层里看到过他和他师父的合影照片。又听罗平偶尔提起过神荼平日对他这位师父时常显露出来的关怀体贴。这次他师父的突然离世,不知道神荼心里作何感想。
                      想打个电话问问,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对神荼而言,自己只是个外人,突然介入人家家事,难免显得唐突了一些。
                      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见他,得到消息后的疼惜情绪,第一时间压覆过所有理智,在电话那头罗平的目瞪口呆中,他脱口而出了四个字:“我去找他。”
                      “你疯了?现在去找他,你能帮上多少忙?安岩,神荼比你成熟稳重许多,这点事情他自己还能缓的过来,你没必要这么担心。”
                      “”我知道的,罗平学长。但我就是……想见到他。”加重了力道握紧手机,安岩低下头,微微发颤的声音吞下了对神荼曾经有过的所有滚烫执着。此时此刻这些情感都像火山迸发过后的熔浆一般,耀眼灼热的在心头蔓延燎烧成一片。
                      “我只是想陪着他,在这个时候。”
                      不经理智,不较结果。就算他在旁人眼里拥的是一身铁骨,世上也总会有一个安岩,疼他所疼,痛他所痛,哪怕他从来都不曾知晓。
                      火车辗转颠沛在无边的黑夜里,安岩落在车厢拥挤如潮的人群里,半面身子小心贴合在火车厢壁边。
                      坐票售空,站了将近六个小时的安岩脚下早就麻木一片。他抱紧胸前背包,微微蜷缩身子,好避免被旁边人群挤压到。
                      天气寒冷,火车车窗紧闭,车厢里的空气逐渐变的闷热沉浊。各种味道,各路声音,交织喧嚣在一块。
                      安岩倚在厢壁边想稍微合一合眼,可却压根没法入睡。身体因为长时间保持一种姿势站立,早就酸痛不堪。睡意压在眼前,偏偏因为心里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一人,精神迟迟无法放松。
                      就这样一路坚持,凌晨三点,火车终于到达S市。
                      安岩下了火车才发现这里正在下雨。初冬的雨下的不大,每一滴却都透着刺骨的凉意。他出来的急忘了带伞,现在只能踌躇站立在这座陌生城市的火车站里,看着外边来来往往被雨水模糊成一团的闪烁车灯。
                      这个时候,安岩才一下子觉得手足无措起来。湿寒冷气层层袭卷而上,他就这样孤身一人走过迢迢远路,决绝的闯向神荼所在的方向。可是心里的焦急忧虑压过一切,甚至还来不及等到雨停,安岩就火速买下一张车票,登上了中转的大巴。
                      想要见到他,非常的。
                      夜色逐渐变得深沉,开往S市边陲小镇的大巴车上寥寥坐着几个人。车内空调开的很足,安岩抱着包实在抵挡不住满身的倦意,蜷在车座上昏昏欲睡。
                      车外雨声嘈杂,路过的一排排车灯映照在穿梭而过的车窗上,给安岩身上打下一片明灭交错的灯影。
                      安岩皱着眉,忍耐住全身从骨头缝里钻出的酸意,就着车外雨水敲砸在车窗上的沉闷响声,昏沉沉做起了梦。
                      梦里一会是小时候父母离异时断断续续的争执吵闹,一会是自己上初中时生了一场怪病后的虚弱恐惧。深夜雨幕里车子摇晃颠簸在泥泞的小路上,梦也随着起起伏伏做不安稳。干燥的空气扑打在脸上,直到最后的最后,像是从所有黑暗杂芜中透出一道光亮一样,他模糊梦到了神荼那张安静好看到过分的侧脸。
                      就算只是在梦中,只要对视一眼,安岩还是觉得心头微颤。像是被用刀划开了个小口,有什么浓烈的,炙热的东西满满的灌了进去。
                      心头回暖,身子才开始跟着舒服了一点。安岩迷迷糊糊的睁眼醒来,大巴也徐徐在终点车站停靠下来。
                      安岩下了车,把包举过头顶堪堪遮住雨,一路小跑到对面车棚下。鞋子早被雨水透湿,牛仔外套上湿漉漉的印下一大片深色水渍。晚上只胡乱吃了几个面包的肚子开始泛起饥饿感,绞着肠胃火辣辣的作痛。
                      凌晨的小车站没什么人,往来的车辆三三两两。安岩站在车棚下,看着手机里神荼家的住址,却迟迟打不到一辆车可以前去。
                      原地等了半天,才有一辆老旧面的停在安岩眼前。
                      “师父,去惠心东桥吗?”安岩冒雨伏在车窗边,敲了敲门。雨水砸在头顶上,顺着额前碎发一滴滴倒进脖颈里。本该感觉到湿冷,却因为心急赶路,整个后背居然还黏腻腻的出了一层潮汗。
                      司机是个中年人,摇下车窗看了一眼浑身湿淋淋的安岩后,立马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来。
                      车路坑洼不平,面的行驶的极其颠簸。安岩坐在后排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被甩出一样。也许是面的太过老旧,车厢里的汽油味显得特别刺鼻浓烈。本来就不太舒服的肠胃被这么一折腾,翻江倒海的呕吐感就要漫上喉头。安岩咬牙死死忍住,口水都逐渐变的腥甜起来。
                      “到了。”随着司机一声招呼,面的终于靠着路边缓缓停下。安岩付了钱,赶紧冲下车跑到路边,死灌了几大口凉白开,才稍微缓过劲来。
                      此时雨势渐小。安岩稍微休息了一下,把先前被雨水糊住的眼镜镜片擦干,背上背包,对着手机上罗平给的地址,一刻不停的继续往前赶去。
                      神荼家住在惠心东桥附近的一个老式小区里。找到单元号,安岩借着老式楼道窗台上透进来的一点夜色,摸索着上了楼。楼道里灰尘密布,散发着淡淡的咸湿霉味。电线老旧不堪,红红绿绿的一团缠绕暴露在墙壁边。
                      安岩上了二楼,一颗心咚咚直跳。他停在一扇铁皮剥落的老式防盗门前,低头再次确认了下地址。
                      山见胡同,山见小区,208号房。
                      就是这里了。
                      大门紧闭,铁锁上锈迹斑斑,门缝里泻不出一丝光亮。安岩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半。他不确定神荼是不在家还是睡下了。但现在时间尚早,实在不好冒昧上门打扰。况且安岩来时心里压根没底,他根本不知道如果真的见到了神荼和他的家人,自己该以什么身份,什么缘由解释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冲动褪去,剩下的就是长长的惶恐与苦涩。他卸下背包,铺在地上,直接坐在了大门门口。
                      反正一切都等天亮再说吧,现在自己满身疲惫,非常的想睡一会。被雨水打湿的上衣黏腻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困意排山倒海一样的袭来。安岩倚靠墙壁,撑起双腿,本打算小睡一会,却不想睡意困顿中迷迷糊糊听到耳旁传来一阵锁眼开合声。
                      安岩一个激灵惊醒,几乎是直接站立起来,瞪大了眼睛望向眼前逐渐从里被打开的门。一路上积压的滚烫情绪争先恐后的翻上心头。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心思一下全乱了,恍然之间居然生起了拔腿而跑的念头。心里反反复复勾勒出的那张面容,要是真的出现在眼前,安岩反而有些情怯。
                      该怎么向神荼解释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奇怪?
                      满腹的担忧关切压在嘴边无从诉说,安岩屏住气息定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昏黄光亮一丝丝从门里透漏出来。老旧的门锁发出“吱吱呀呀”的铁锈摩擦声。直到门被完全打开,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男孩怯生生的从里面探出一个头,他目光偶然对上安岩后,微微怔愣了一下。
                      现在的安岩有点狼狈。头发被雨水打成一绺一绺,裤脚上落满了一圈泥点。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的一样。
                      “你……找谁?”小孩把门稍稍往回带了些,目光戒备的看着安岩。
                      安岩怕他把门关上,赶紧几步走上前,看看手机,再瞧瞧小孩,迟疑了一会后急忙道:”请问……神荼家是住在这吗?”
                      小孩没说话,抿着嘴仰头看他,一双大眼睛在他身上滴溜溜的来回逡巡了几遍。
                      “那什么……我叫安岩,是他校友。”安岩等半天小孩也不说话,只好抓抓头补充道。
                      小孩听完终于点点头,回头对着屋里轻轻叫了一声:“哥哥,外面有个人找你。”


                      28楼2017-01-23 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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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看到神荼的一瞬间,安岩心里是恍惚的。神荼应该也是这般。至少安岩以前从没看到过,在他脸上也会出现类似于惊讶的这种表情。
                        安岩从地上捡起背包,一言不发的掸去上面灰尘,抱入怀里。他猜现在自己模样一定很狼狈,不知道落在神荼眼里又是个怎样的光景。他特意挪开放在神荼身上的目光,怕对方随便一个奇怪的冷淡眼神就将自己勇气一扫而光。
                        “安岩?”神荼微微怔愣,他没有想到,本该与自己远隔千里的安岩会像从天而降一般,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前。片刻的讶异之后神荼的神色逐渐恢复如常。他低头安抚性的把身前小孩哄进屋后,对着安岩侧开身子,让出一条道,开口道:“先进来。”
                        肖想一夜的声音落在凌晨的清冷楼道里,安岩觉得心脏不受控制的狠狠瑟缩了一下,他吸吸鼻子,不确定的看着神荼。
                        出乎意料的,神荼什么也没问,只是站在门口,安安静静的等着自己进门。他身后有蜜色的灯光泻出,衬的整个人眉眼柔和。
                        这样的神荼很少见,像是暂时卸下平日不可接近的冷淡防备,变得柔软起来,还带着几分淡淡的疲惫。
                        他应该也是一夜未睡,忙于丧事。
                        “你没事吧?”安岩心疼,关切的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发现其中情意深款,实在太过明显。
                        安岩耳根烫红,立马不再说话了。
                        神荼没做回应,等到安岩以为时间长到足够两人一辈子这样沉默僵持下去的时候,神荼走近他,伸手轻轻捏了一下他手臂。
                        一小块温热触感透过衣物暖暖传来,安岩心里慌乱,本能的想要往后躲,被神荼一把拉住。反复摸了几遍安岩身上潮湿的外衣后,他少见的蹙起眉头,开口道:“怎么淋成这样?”
                        安岩窘迫的往回缩了缩身子,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出来的急,忘带伞了。”
                        神荼借着楼道里的一点微光,把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后,默不作声的拉住他手臂,将他带进家门。
                        鞋子踏过玄关在地砖上留下一排湿漉漉的水印,安岩有些尴尬。神荼从旁边鞋柜里拿出一双棉拖,弯腰放到他身前,示意他换上。
                        “不好意思啊,神荼。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安岩弯腰换鞋,却发现里袜也早就湿透了,没法穿棉拖。他单脚半抬,局促的看向神荼。
                        “没有。”神荼摇头,看了看安岩的鞋袜,指指棉拖道:“先穿上。一会我放水,你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
                        “不,不麻烦了。你突然请假,我想来看看你,就自己先过来了,也没别的事,我就是......”
                        “嗯。先跟我来,什么事洗完澡再说。”神荼态度强硬的打断安岩,直接把他带向浴室。
                        安岩只好抱住包,湿答答的双脚踩在棉拖上,跟在神荼身后。
                        先前开门的小孩正扒在卧室门框边,饶有趣味的看着安岩,眼睛里写满了好奇和探究。神荼经过时拍拍他的头,半蹲下来温和道:“还早,你再去睡会吧。”
                        小孩听完点点头,收回目光乖巧的钻回房间。安岩在后面看的好奇,他几时见过神荼这般温柔说话的样子,想起先前小孩叫过神荼哥哥,安岩心里讶异原来神荼还有一个这么小的弟弟。
                        神荼家很小,浴室也不大,但都收拾的干净整洁。小小的浴室铺满青色瓷砖,飘散着一股湿润的淡香味。神荼拿下花洒,帮安岩调试水温。热腾腾的水气逐渐在浴室里氤氲浮散开来。
                        “带换洗衣物了么?”神荼调好水温后把花洒放好,回头问安岩。
                        安岩点点头,看着神荼身下一小片被水溅湿的衣角,心里有点不好意思。
                        神荼没有在意,点点头道:“去洗吧,有事叫我。”
                        “神荼,我……”安岩站在浴室门口还想说些什么,被神荼直接往里面推了推。等他回头去看时,神荼已经转身走远了。
                        安岩洗过澡后换上一身干净衣物,感觉舒服不少。他把鞋底的水在浴室门口毛毯上反复蹭干,出来后意外的看到神荼在厨房里忙碌。
                        屋子里飘散着食物的香气,安岩走过去发现神荼正站在老旧的煤气灶旁煮面。细面在浓醇的鸡汤里逐渐变得柔软舒展开来,神荼低头拿着长筷反复搅动锅里,化开的暖香白气随之一点点模糊了他的认真眉眼。
                        安岩在他身后静静看着。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神荼,褪尽平日的高冷淡漠,浑身都沾染着柔软的烟火气息。
                        厨房暖黄色的吊灯在他清冷的脸上打下一层薄影。神荼回头察觉到了安岩,腾出一只手指指旁边的桌子,开口道:“先坐会,马上吃面。”
                        “……我帮你。”安岩走的近了才看清神荼眼下泛起的一层青色和微微透红的眼眶。想来他刚到家就要忙办丧事,应该也没好好休息过,说着就想伸手去帮忙,被神荼一把拦住。
                        “不用。”神荼摇头,把安岩领到桌前,没一会就快手快脚的把刚煮好的面盛到碗里,递过去对他敲敲桌子道:“快吃。”
                        鸡汤面清香扑鼻,安岩却没什么胃口,一门心思都放在神荼略显疲惫的神色上。他想问问神荼师父的情况,又怕忽然开口言语闪失,只好暂时把话咽到肚子里,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面。
                        那边神荼简单的把灶台收拾了一下后,抽了张椅子坐在安岩对面,沉默良久突然开口问道:“来了怎么不打电话?”
                        “怕你在忙。”安岩匆忙把嘴里面条咽下,小声解释道。思忖片刻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神荼一眼,抱歉道:”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我向学校请了三天假,本来是想迟一点过来,结果刚刚开门被看到了。”
                        “没有。我给你号码,就是让你能方便联系我。”神荼叹气,语气有些无奈。
                        “哦……哦。”安岩心里一阵懊恼,感觉自己好像又做了件不被认可的傻事。
                        他低头胡乱送了几口面,对面的神荼一直默不作声的陪着自己。空气在缄默里悄悄变得难耐,安岩在心里反复斟酌后,最终放下筷子,双手垂在膝盖边,小声开口问道:“你师父,是怎么……”
                        “……老了,突发性脑溢血,送到医院时已经来不及了。”神荼静静答道。
                        他说这话时面色尽力维持平静,可安岩还是从他语调的微微颤抖中读出了浓重的悲伤意味。
                        外壳强装坚固,内里早就血肉翻滚,流淌一片。安岩听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有的安慰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也只能像自己一开始所期许的那样,陪着神荼熬过这段艰难时日。
                        天色大亮,陆续有人上门来拜访安慰。安岩认不得这些人,估摸着是神荼和他师父平日交流往来的亲戚朋友。他弟弟还在卧室补眠,只有神荼一个人候在门口,神色沉默的接待往来客人。
                        安岩小心陪坐在一边,看着他和来来往往不同的人应对交流,逼仄的屋子里一时充满了凝重氛围。等到客人陆陆续续走光,神荼才稍微缓下一口气,看了一眼窗外。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下,远处墨云翻滚,天色阴沉。初冬冷意更甚,神荼披上外衣,对着要跟上来的安岩摆摆手,指了下卧室方向:“我去躺医院,处理下手续。麻烦帮我在家照顾一下阿赛尔就好。”
                        “好。那你父母呢?不回来吗?”
                        神荼低头换鞋,听完这话动作停顿了片刻。他起身看了一眼安岩,又挪开目光:“我很早就没有父母了,是师父把我和阿赛尔一手带大的。”
                        安岩感觉喉咙里像是瞬间被堵了千斤重一样说不出话。这是如同丧亲之痛的悲怆,却被神荼沉默的一口口忍下,难露分毫。直到神荼走后好久,安岩还愣在原地无法回神。
                        他以为自己喜欢了他四年,可以足够了解他。可直到现在他才真切看到了一个孤独忍耐着发生在自己家庭里所有不幸与苦难的,异常真实的神荼。


                        29楼2017-01-23 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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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阿赛尔醒来时已经将近下午四点。安岩猜小孩肚子会饿,就着神荼留下的食材给他下了碗鸡汤面,再细心的为他把碗边浮起的鸡汤油沫撇去干净。
                          阿赛尔对着安岩显得有点拘束。他慢吞吞接过碗,道过谢后闷着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开始吃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淡不淡?”安岩坐在一旁陪着他吃,从旁边拿了一双干净筷子把沉在碗里的一点鸡脯肉挑出来放到他眼前。
                          阿赛尔摇头,继续小声吃面,腮帮子随着吸溜面条的动作一鼓一鼓的,像只偷偷觅食的小仓鼠。
                          安岩看着忍不住笑了。可能是还没长开的缘故,阿赛尔的五官棱角都显得特别柔和,很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等他吃完了面,安岩忍不住安抚性地摸摸他的头,自己在水池里放水把碗给洗了。
                          师父的突然离世让阿赛尔的情绪很不稳定。白天小小的孩子对着窗户空洞洞的发呆,到了晚上太阳落山,夜色弥漫的时候,悲伤情绪被轻而易举的带动起来。阿赛尔闷在被窝里不说话,安岩担心他,挨着坐在他房间的小床边陪着他。
                          气氛沉默了很久后,阿赛尔从被窝里慢慢钻出头来,肩膀轻轻的颤动不停。“阿赛尔”安岩赶紧靠过去,把他扳正面向自己,才看到小孩满面湿润的脸颊。
                          师父对阿赛尔和神荼来说如亲如父,突然的离去对谁都是心口上做血淋淋的一刀。神荼可以忍住不喊痛,孩子却做不到。
                          “别哭了,没事的,乖。”安岩手忙脚乱的抹去他阿赛尔脸上挂着的泪珠。他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但从阿赛尔不停哽咽的无助表情里,看出了小孩此刻的悲恸与哀伤。
                          擦干小孩的眼泪后,安岩把他重新塞回被窝,自己脱了外衣侧躺在他身旁,用力揽抱住他。
                          “安岩哥。”阿赛尔头埋在安岩怀里,忽然开口闷闷道:“我想爸妈和师父了。”
                          温热的气息绵软的喷洒在安岩胸口,他的心被狠狠揪扯了一下。安岩压抑住心头蔓延的情绪,用手慢慢拍抚阿赛尔的后背,额头亲昵的蹭了蹭小孩发旋,温声安抚道:“没事了,阿赛尔,我在这里。”
                          阿赛尔沉默着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这样守了多久,他的呼吸才逐渐变的平稳绵长起来。安岩爬起身看了一眼小孩,确认他是睡着了,眼角旁还挂着一排湿漉漉的水痕。
                          安岩不敢吵他好眠,轻手轻脚的帮他把被子卷好。他在小床上搜寻半天,摸到了电热毯开关,研究了一下后给他打开了保温档开关。
                          屋外又开始下雨,窗外一段老旧的树桠被风吹的摇晃轻颤。安岩关紧了窗户,临出房间时,给阿赛尔留了一盏床前台灯。
                          他从脏衣篓里翻出自己换洗下的潮湿衣物,想了想又折回身,干脆把篓子里所有衣物取出来塞到洗衣机里。
                          神荼家里的洗衣机有些年头了,表皮发黄。安岩扶着眼镜摸索了好一会后,才搞清楚怎么倒水漂洗。
                          机子运作起来声音有点大,轰轰声很快充斥整间小屋,安岩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去把阿赛尔的房门带上。
                          甩干后的衣物全被放在盆里。安岩端着一大盆去了阳台。湿漉漉的衣物一件一件被撑竿挂好,滴滴答答的流下水来。安岩又跑去屋里拿了个空盆,接在衣服下面。
                          外面雨水三三两两刮打在阳台窗户上。安岩推开窗户一条缝,冷风立马吹灌进来。他放眼望去,老旧的小区没有几家亮灯,黑暗暗的一片压的人心头沉重。安岩心里担心,从身上翻出手机找到神荼号码,拨了过去。
                          “喂?”电话很快接通,神荼声音混着外界嘈杂风声传了过来。
                          “神荼。”安岩唤了一声。
                          “嗯。”
                          “你还有多久回来啊?外面雨很大。”
                          “快了。”神荼顿了顿,语气有些疲惫,“阿赛尔呢?他怎么样?”
                          “他就是有点难过,不过现在已经睡着了。”
                          安岩此时有点庆幸自己过来了,不然神荼外出办事,谁来照顾阿赛尔?
                          “好,我马上到家。这次麻烦你了,谢谢。”
                          神荼的话语隔着电话温温的传来,安岩心里说不出的感觉,轻轻的说了句“没事”后挂了电话。
                          立身于挂满衣物的狭小阳台上,安岩对着暗沉雨幕终于叹了口气。其实神荼对他,永远可以不用言谢。
                          神荼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他带了伞,可是作用不大,身上雨水斑驳一片,裤脚湿透,浑身挟裹着湿寒水气。
                          安岩记住先前神荼是怎么为自己调试热水器的,学了他的样给他弄好温水。
                          “去洗澡?”安岩跟在他身后,见他进了大卧房,一时不敢进去,立在原地歪着头问他。
                          “好。”神荼点头,未被擦干的雨水顺着他侧脸滴到领口。神荼几下脱掉潮湿外套和毛衣,穿着一件单衣朝门口安岩走过来。
                          安岩吞了吞口水,虽然知道现在气氛不对,但看到喜欢那么久的人在自己面前露出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还是止不住的脸上躁热。
                          神荼在去浴室之前先看了阿赛尔。他下半身还是湿的,不好离他太近,就站在床边,用手碰了碰阿赛尔的脸。
                          “他吃过晚饭了吗?”神荼回头压低声音问安岩。
                          “没有,他五点多钟吃了碗面,不久后就睡了。”安岩想了想,有点懊恼:“要不要喊醒他吃点东西?”
                          神荼摇摇头:“那你呢?”
                          “我?”
                          “是不是也没吃?”
                          “我……忘了。”安岩不好意思的笑笑,他一开始守着阿赛尔,后来去洗衣服,一忙就忙忘记吃饭了。
                          神荼叹气,轻手轻脚的关了台灯,拉着安岩出去了。
                          “我先去洗澡,洗完给你煮点吃的。”神荼一边从衣柜里翻找换洗衣物,一边道。
                          “我不用!我不饿的。”安岩连连摆手,他到这里来是帮神荼忙的,哪是反过来让他照顾的。
                          神荼看他一眼没理他,拿了衣服进去浴室。安岩有点无奈,神荼这个人对有些事其实相当固执强势,不知道以后如果真和他在一起了会不会经常吵架?
                          但是自己性格挺好,应该会随着他点,况且神荼那么闷又正儿八经的性格,吵也吵不出什么名堂来。
                          安岩脑子里开了几趟火车才慢慢回过神来。回过神来后的安岩心里有点难过,他知道的,神荼怕是一直对他都没那种意思,最多是挺要好的朋友。毕竟喜欢上一个同为男人的普通自己这件事,对神荼来讲太困难了。他已经遭受了这么多不幸,或许以后找一个像瑞秋学姐那样聪慧善良的女孩谈场恋爱结个婚,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才是最好的。
                          他的生活已经这么艰辛,为什么还要拉住他往另一条泥泞艰涩的道路上走呢?
                          可是喜欢这种东西根本无法克制。只要他看神荼一眼,饱胀的爱意就会在心头膨胀发酵。所以想靠近他,想触碰他,想比任何一个人都喜欢他喜欢的更多一点,更想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就出现。
                          如果我们不同性,这样的感觉,我多希望能有一天全部都传达给你。


                          30楼2017-01-23 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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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最近忙的仓促,没时间置办食材的缘故,神荼低头在厨房里找寻半天也没找到除了细面外更好的食材。
                            “过来,带你去楼下吃。”
                            他转头看向安岩,手里已经拿过毛巾三两下把头发擦干,套上了一件深色外套。
                            安岩拿起煮剩下的面,掂量了一番,觉得应该差不多够自己垫饱一顿饭,小声道“雨那么大,我接着煮面吃就行了。”
                            神荼换鞋动作不停,不去看他:“没几步路,早去早回。”
                            安岩撑住伞跟在神荼后面慢慢的走,穿过一条不长的狭黑里弄,再拐几个弯,就来到了一家不大的小吃铺。
                            推拉雨篷里摆放着几张桌椅,湿漉漉的全都沾上一层雨气,客人大都是住这儿的居民,共着蓬顶一盏昏黄的临时电灯,三三两两团聚在一起吃菜下酒。
                            闷锅里的白热香气远远飘来,安岩吸吸鼻子,真的觉得有几分饿意了。随便挑了张小矮桌坐下,神荼点了两碗热馄饨,一人一碗。
                            馄饨端上来时,泛黄的白瓷碗里热气腾腾。笋皮、葱花、蛋丝再和着几点鲜亮香油,把云片儿似的薄皮馄饨每一个都浇得鲜香剔透,隐约露出内里糜馅的一层淡粉光泽来。
                            安岩低头夹起一个,温香的热气随之泛上镜片,软成一层白雾。他把馄饨放在嘴边吹开热气,隔着一层朦胧温热偷偷去看神荼眉眼。
                            “醋。”神荼从桌旁拿过一碟酱料,白瓷勺在里叮当作响,作势要帮安岩倒入碗内。
                            “没事,我自己来。”安岩说着伸手想要接过碟子,却不想无意间擦过神荼指尖。
                            约摸是先前端过馄饨的缘故,神荼指尖还残余着几分温热。
                            反应过来后的安岩心神一颤,几乎是立刻收回手去。
                            神荼却无甚在意,面容是如常的平静。他继续倾倒醋碟,浓香的醋汁顺着碟边缓缓流进汤碗。
                            安岩硬着头皮道了声谢,不敢再看神荼,匆匆低头吃起馄饨,却又忍不住把左手偷偷放在桌底摩挲指尖,仿佛那里还停留着刚刚一瞬的真实触感。
                            只是碰触了一下指尖而已。
                            安岩心口滚烫,不敢再去多想。倒是对面神荼少见的开口主动唤了他一声。
                            安岩闻声从碗里飘散而开的白色热气中抬头,看向神荼。
                            神荼开口道:“明天我师父出殡,我和阿赛尔大概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安岩继续看着神荼,神色小心翼翼。
                            神荼动动眉头,见安岩没什么反应,终于叹气道:“出殡以后就没什么事了,你其实可以早点回去学校,没必要陪我一直这么等着。”
                            安岩筷子一颤,神色几分局促,结结巴巴道:“我……我都赶到这里了,是不会提早走的。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明天我可以出去找附近旅馆住。”
                            “小城镇,附近哪来的旅馆?”神荼笑了,眉目间倦色和悲伤尚未淡去,清清浅浅的一笑带着安抚意味。
                            他见安岩低头沉默,搅晃了一下自己碗里的勺子,思忖片刻后淡淡道:“没什么不方便的。你要是实在不怕麻烦,明天留在家等着我们就好。”
                            安岩听完猛的抬头,几乎是立刻应声:“好,我可以做饭给你们。”
                            这回换神荼愣了一下。他沉沉看着安岩,开口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简单“嗯”了一下后敛回神色,低声催促他趁热把馄饨吃完。
                            两人回到家时已经很晚,阿赛尔前夜没怎么合眼,现在还没醒来。神荼把大卧房里的床让给安岩,自己忙着在客厅的老旧皮质沙发上铺排被单。
                            家里只有两张床。一张给了阿赛尔,卧房里原先自己师父睡过的那一张床,神荼打算让给安岩。
                            安岩并不愿意。在他看来,神荼已经出门办事一天,这样冷的天气,没道理晚上还要将就自己去睡沙发。
                            他跑到卧房,才发现床上的被褥被人换了全新的一整套。电热毯则被细心铺在下方,调成了加热档。安岩把手伸进去,褥子里都还是一片温热。
                            鼻头有点发酸,安岩抽回手,慢慢走回客厅。他看着神荼不断忙碌动作的背影,心口滚烫一片,他鬼使神差的喊了神荼一声,提议可以挤一挤,一起到卧房睡。
                            出乎安岩意料,神荼只是犹豫了几秒就答应了。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一点点敲打在窗檐上。床虽然不算小,睡两个成年人还是有点勉强。安岩躺在外侧,怕挤到神荼,于是小心侧腰,仔细勾住床边按捺下所有杂乱心绪,勉强自己快些入睡。
                            但是怎么能睡的着?现在的他只要一转身,大概就可以完全撞入神荼怀里。
                            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肖想了四年的人睡在身侧,彼此呼吸纠葛缠绕,身体隔着被单温热相抵。浓到化不开的暧昧情绪氤氲心头。
                            安岩后背起了一层闷汗。也不知道强装入睡有多久,他自暴自弃的重新睁开眼,听到身后神荼呼吸渐渐绵长起来后,才敢小心动作,翻了个身面对面的抬头看他。
                            沉睡中的神荼眉眼柔和,容貌更显清俊。他皮肤较白,沉沉夜色透窗而来,一点点打亮他的脸廓线条,磨得几分柔软可亲。
                            只有这个时候,安岩才敢不加掩饰自己目光里的炙热滚烫,将视线一遍遍流连逡巡在他身上。
                            “……神荼?”
                            安岩轻轻喊了他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有点忍不住,喜欢的感觉逼的自己发疯。他偷偷扣握住神荼横放在被褥上的左手,虚虚的与他十指交握。
                            与在小吃铺时的感觉一样,心跳如雷。
                            安岩小心靠近了神荼一点,感到对方沉缓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发间。身体隔着被单严丝密合。想要拥有他更多的想法蓦然而生,安岩仰起脸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温热柔软的触感。这实在是太疯狂了,却也酸胀得让人觉得满足。
                            安岩吻完后理智逐渐回笼。他慌慌张张的抽回手钻进被窝,仔细盯着神荼看了很久,见他是真的睡沉了才松了口气。然后又觉得有点难受。
                            喜欢的感觉无法昭示,只能随着这深沉黑夜一任隐去,缓默流淌。
                            安岩压下心头情绪,翻了个身不再多想。和着被窝外的湿冷寒气与昏沉倦意,渐渐睡了过去。


                            31楼2017-01-24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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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能不能跟各位商量一下ww感觉搬文这么久楼层还是有点低啊(*/∇\*)所以各位能不能另开一楼回复
                              当然如果是个人习惯在更新的那一楼回复就不勉强辣


                              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17-01-24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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