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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银月坊——任谁来笑我太疯癫,致敬《疯羊血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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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贺图来一发~大家新年快乐!


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17-01-27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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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顶w
    小魔新年快乐


    IP属地:浙江33楼2017-01-28 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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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我想抽何子殷!!
      虽然我知道我肯定打不过他,但我还是想抽他!!
      方圆五十平米的银月坊,被一叠叠堆成小山一般的衣服占去了足有三分之一,仔细一瞧,这些衣物几乎没有一件看起来体面些,都是旧衣不说,还都多多少少有些残疾,开了线的、掉了扣子的、露了里子的、缺胳膊少腿的……
      油灯里的火苗跳呀跳,我捏着缝衣针咬牙切齿,越捏越用力,越缝越来气。
      面前,惹得我如此来气的罪魁祸首子殷正没事儿人一般地坐在桌子上,擎着小酒杯自斟自饮,好不快活,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NND,缝衣针都快被我捏出水来了。
      今薇拿着几根红线,坐在桌旁的凳子上打络子,瞅瞅我的脸色,又抬头瞅瞅子殷,默默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
      子殷“嗯”了一声,腾出一只手来摸摸她的头,继续喝。
      今薇接着戳。
      子殷又“嗯”了一声,还是接着喝。
      接着戳接着戳接着戳……
      子殷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然后一把抓住今薇的手腕,毫不犹豫地对准她的嘴唇亲了下去。
      ……
      我掀桌!!
      “你丫的给我找活干也就算了,你丫的还不给钱!!不给钱也就算了,你丫的还当着我的面秀!恩!爱!”是可忍孰不可忍啊,一把扔了手里的衣服,我咬牙切齿地冲着子殷扑了上去,“你妹的你们帮里的人都是吃衣服的吗?!老子当裁缝这么些年就没见过比你们穿衣服更败家的人!!”
      气死我了啊,我双手卡着子殷的脖子,晃啊晃啊晃啊晃,今薇在一边淡定地接着打络子,一点也不担心她家爷们儿会不会让我给掐死了。
      嗯,她的确不用担心。
      我当然是弄不死子殷这王八蛋的。
      契枬的一对短刀没弄死他,朔方的军队没弄死他,大刀长矛火箭炮都没弄死他。
      奈何重出江湖至今,三年了,子殷已经二十有四。
      三年过去,他的脸颊上多了一道穿过左眼的伤疤,连带着被火炮震聋了左耳。
      曾经的传说又回来了,只不过主角变成了他。
      环绕中原的山岭上,他是奈何帮一呼百应的匪首。
      没错,这家伙现在知名度老高了,我昨天还亲耳听见带着小孩来量尺寸的大婶对着扭来扭去死不配合的自家儿子无比认真地说:“再不听话让何子殷来把你带走……”
      好吧,这不让人省心的王八蛋好歹还会回来找我喝喝酒聊聊天,在我面前露露脸证明他还活着,有时候也带上今薇。
      顺便把全帮人攒了几个月的破衣服搬来让我补。
      这群整天打打杀杀的土匪穿衣服费到飞起,而且我全部是衣物工作,没报酬,一分没有。
      有一次子殷搬来的衣服里裹了个小布包,里面包着一只陶土烧制的玩具小羊,外加一张纸,上书四个歪歪扭扭的字:谢谢月哥。
      我把那只布包翻过来调过去地研究了半天,一个铜子儿都没找着。
      关于那四个歪歪扭扭的字,子殷解释说这是他们帮里十几个兄弟手把着手扶着一支笔写的,羊也是他们在烧锅碗瓢盆时连带着一块儿做的。
      ……好吧,怪不得羊和字儿都扭曲的不得了不得了的。
      话说这帮土匪小哥们还真是有够耿直。
      得啦,三年了,被他何子殷给气的,感觉自己的涵养值是蹭蹭蹭地飙升啊。我放下针线揉揉眼睛,对面子殷半壶酒喝完,正拿着酒杯酒壶排兵布阵,酒壶是高地酒杯是阵营,讲得眉飞色舞,语气如常,说的却都是些让人汗毛倒竖的内容。
      三年,子殷说是从刀尖上滚过来的,一点也不为过。
      上山正式出任帮主那天,曾经跟过父亲的老师爷亲自赶了来,离着百步距离,老爷子冷不防举起枪来,将子殷系着头发的布条一枪打成两半,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反手一枪打回,子弹擦着老爷子耳朵边呼啸而过,老头儿嘿嘿一笑道声唐突,接着毫不犹豫地挥刀斩下扣动扳机的手指,眉头都不皱一下。
      ……完后帮着子殷连续哄了吓得要哭不哭的今薇两个多小时。
      “眼睛睁那么大干什么,老爷子不放心我,他眼不花耳不聋枪法准着呢,就想试试我胆量。”子殷一敲我头顶。
      刚开始上山时没经验,子殷走马上任不出俩月,让契枬带人堵在荒山下一次。粮食没带够,他们抓过老鼠,它们逃跑的速度很快,行动非常敏捷,而且谁说山耗子的毛糙的,明明滑溜溜的难抓的不得了。
      也吃过虫子,各种各样,红的黄的黑的绿的,揪掉头翻出内里来,闭着眼睛往嘴里丢。
      ……最后到底是突围出去了,下一次交手,他们往对面朔方人的队伍里抛了一堆死老鼠尸体以表愤慨。
      还有他的耳朵和眼睛,跟契枬的副将近身肉搏,跟他年纪相仿的朔方小哥一刀划上眼眉,接着迅速下拉,还好他避的及时,接着就是一发火炮呼啸而来,他猛地将朔方小将翻到身上,砰地一声,耳边隆隆作响,朔方小哥不见了踪影。
      迄今为止左眼看东西依旧不大清晰。
      乖乖,这些事他也就敢单独来见我时两个大老爷们说说私房话,跟我吹吹。
      他的那些反人类事件,奈何帮主花了不少精力找小弟挨个儿训话,千叮咛万嘱咐地要他们千万别告诉压寨夫人。
      这些变态事儿他一直没敢让今薇知道。


      34楼2017-01-30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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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17-01-30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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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动物小说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36楼2017-01-31 0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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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子殷最近忙了起来,从东离的地主老财那儿抢了一堆金银铜铁,开始让手下丁玲桄榔地发展奈何帮的锻造业。
            自从上次我冲他开启咆哮模式后,他已经有几个月没来银月坊了。
            没有子殷在的裁缝店愈发安静,来中原有十年左右,除了子殷,仔细想想,我还真没在这儿交什么别的朋友。
            子殷不来,我的日子过得悠闲到无聊,除了偶尔出门买点针线之外几乎不出门,窝在银月坊里做一枚合格的宅男。
            又是一年盛夏,阳光明媚的一天,我打着哈欠晃悠到街上打算买点儿青梅酿上一壶子殷和今薇都颇爱喝的梅子酒,三年过去,中原城的街道上似乎冷清了些,只不过山岭上多出来一群土匪对中原城内人们的生活又有什么影响?
            一个个翻检着摊子上的青梅,一边尽量嗯嗯啊啊地附和着摊主大叔过于热情的招呼,我回想起子殷最后一次来银月坊时说的话。
            在他那次离去后,我便知道,他最近肯定不会再来了。
            油灯的灯光下,奈何帮主一边将代表朔方军的杯子移动到代表高地的酒壶的右边,接着将代表给养的壶盖跟着移动过去,刚说完“然后他们就带着给养撤了,没再死缠烂打还算有点儿公德心”冷不防开口吐出一句“小朗,你看我可比前些年有些变化?”
            画风变化太快,我反应了两秒钟才答话:“今薇是越来越有压寨夫人范儿了,你嘛,加油朝中年大叔的方向前进吧。”
            “去你的。”子殷横我一眼。
            好吧,不得不说,三年刀口舔血生活的磨砺,的确将子殷的面容打磨的更为英武,添了几分成熟与凌厉,不过眼中的血性与傲气还是熟悉的,是我从小看到大的神采。
            “不过,小朗,你倒是似乎一点儿没变呢。”盖好壶盖,让朔方和奈何双方都各回各家,子殷平平淡淡地补充。
            “……额……啊哈哈是吗是吗,你看我就是比你老的慢对吧对吧……”我借酒遮面打哈哈。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的确,你就是比我们老的慢,也许好多年后,我成了大叔后,你可能还是现在的样子。”子殷笑笑,“我对你有信心。”
            我冲他挥舞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几秒。
            “小朗,”子殷突然弯腰抓住我的手腕,直视着我的眼睛,“你不是人。”
            “……”我一把抓起缝好的衣服冲他的脑袋砸去,“你骂谁呢!”
            “以前我的确这么说过你很多次,”拨开头上的衣服,子殷果断抓住我另一只手腕,暂时封锁了我所有的动作,“每次你都回答说对啊你是神。”
            “现在想想,你似乎并没有说谎。”
            “……”我用力动了动手腕,失败,子殷抓的死紧,他手劲儿真大,于是我对准了他的额头将自己的贴了上去,“不热啊。”
            等等,怎么感觉今薇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你当我真的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子殷盯着我,语调无比平静,“为什么当初我能那么快地找齐那么多跟过父亲的奈何人?为什么今薇在安府时我每次去找她都没被人发现,就算那地方冷清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吧?为什么我还在筹备重建帮会时,契枬来找茬也都没占到便宜?你当我真的不知道奈何那时候的战力到底是什么程度吗?”
            “……想什么呢。”我终于艰难地抽出手来,将他的脑袋拨拉开,“关我什么事,还不都是你这个帮主有两把刷子。”
            “是啊,的确不关你什么事。”子殷将椅子往后一拉,顺手搂过今薇又亲了一口,“我只看见你半夜在安府的柱子上鬼鬼祟祟系着什么东西,还看到你在中原的城门下洒了什么玩意儿,再有就是你越来越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屋里不知干些什么,我硬拉你出去,一晒到阳光你就躲。”
            “那不是神是鬼吧。”我也扑哧笑了出来,“得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有空再来找我喝酒,我给你们酿青梅酒。”
            “用你那个竹节的杯子盛呀。”今薇立刻拍了拍手表示同意。
            “好,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我拿起针来准备继续干活儿,“慢走不送,何子殷对你媳妇儿好点儿。”
            “用你说!”刚才扔到子殷头上的衣服又飞回到了我身上。
            算了,让他去吧,我在银月坊里默默祈祷他们奈何人都能活着来我这儿蹭酒喝。
            “哎,小哥?小哥?”摊主大叔还在锲而不舍地找话题,“哎呦,你听说没有?那个什么……哦哦,奈何的土匪头子,带着一帮弟兄,说要把总来找茬的朔方人给堵在山上,你知不知道这事儿?……哎呀来来来挑这些,酿酒最合适了……”
            ?!!
            奈何?朔方人?堵在山上?!
            “等会儿等会儿大叔,你再说清楚点儿!”我攥着两个梅子抬头,“谁告诉你的?”
            “哦,前几天打这儿来了一伙儿官府的人,要买点儿枣子花生下酒,我听他们聊起这事儿的,说什么那个帮主……叫何什么殷?要做个了断什么的……哎呀也该决个胜负出来了,要不这片地儿三天两头地叮呤咣啷地打仗太不让人安生……哎小哥你跑什么?!梅子不要了?”
            不顾摊主大叔在身后的叫喊,我拨开人群,朝着银月坊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切都要来了。


            37楼2017-01-31 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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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人们说起他们时总是讲他们如何如何帅气、如何如何自由、如何如何英姿飒爽,却鲜少有人会讲起他们所付出的代价。
              我心急火燎地赶到那座山上时,一眼便瞧见了子殷。年轻的匪首正坐在一块巨石旁边,动作麻利地往手中的枪管里填火药,手臂上绑着的微微透出血色的纱布丝毫没有影响他手中的操作。
              我表情扭曲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却一点也不惊讶,将填好的枪递给旁边的手下:“看见没,我就说你们月哥肯定会过来,看吧。”
              我被他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家伙倒是没事儿人一般挥挥手:“青梅酒酿好了没有?不过酿好了我现在也没时间喝了,你来的不是时候。”
              “哎呀!月哥!”这边子殷话音刚落,那边便响起一声悦耳的欢呼,我一转头,今薇正抱着一堆草药兴奋地朝这边跑来,连额头上的汗都来不及擦上一把,立刻蹲下身去将几种叶子迅速地分了分,递给一旁的几个女匪:“这些,捣碎了给他们敷上,止血的。”
              “……我去你丫连今薇都带来了?!”我指着今薇差点没闭过气去,“你们奈何到底是有多缺人啊?!”
              “别叫。”子殷无比嫌弃地又挥挥手,“看你急的连智商都降低了,刚才这理由想的可是有够狭隘。”
              “……”最近一站在他面前肯定会被他搞得无语万分。我做了几次深呼吸,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战况还好吧?”
              “还好。”子殷一点头,抬手向四周指了一圈,“看见这地形没有?契枬他们被我们堵在那片小石山里了,想出来就这么一条路。”
              我直起身,顺着他指的方向向四面环视。
              这一看,才刚略略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好个子殷,真会选地方。
              那片三面绝壁的小石山,隐隐能看到朔方族飘扬的旗帜,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从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往外看,的确如子殷所说,只有一条窄窄的山路,奈何驻守的地段更窄,好像只有十一二米左右,即使子殷带着手下很有礼貌地给契枬他们让路,双方也得小心翼翼地计算着路线才能全军通过,否则绝对像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全掉下去,当然子殷是绝对不会给契枬让路的,更不会很有礼貌地让路了。
              这一次,子殷真的是豁出去要跟多年来的仇人做个了断了。
              “小师傅,看见了吧!我们这一次一定会成功的!”尽力认真地给旁边的伤员上完药,一直在今薇身边帮忙的女匪抬起头来自信满满地朝我说道,“我们这下,就算是硬耗也要耗死他们!!反正,我们可有的是耐心。”
              “……好啊,我相信你们帮主的战略。”我看她反复用了几下力也没撕开手中的纱布,反倒将手心的伤口崩开,本就不算洁白无瑕的纱布随即染上了斑斑点点的血迹,便立刻蹲下身来接过她手中的纱布帮她撕成两条,“啊,听你叫我小师傅?你从前可是来过银月坊?”
              “小师傅果然是个细心之人啊。”她未作答,反倒是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们都叫你月哥,我可比你大。”
              的确,瞧她怎么也有个二十五六的年纪,双手并未像大多数奈何人那样有力而布满茧子,略带成熟的面容上还残留着几分大户人家带来的矜持,应该最早是去年才上山的,而且腰上还挂着一串络子……等等,这上面的图案是什么?几片雪花?
              “我叫芊芊。”女子见我盯着她的络子,笑着打断了我,“是从安府出来的,我之前认识尹雪。”
              尹雪……多久没听见这个名字了?
              “能放下富贵生活来这里,不简单。”称赞她一句,我转身坐到子殷身边。
              也许在契枬眼中,装备精良的朔方军队与乌合之众的中原土匪,这场长达五年之久的较量根本就是一场笑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肯定再清楚不过地意识到,跟她对上的,是个为了复仇连命都不要的,彻头彻尾的疯子。
              据一边几个十八九岁的小土匪慷慨激昂的讨论中,我大概知道了前一天子殷已经在契枬一刀扎透他手臂时带着她往悬崖下面跳过半次了,之所以说是半次,是因为契枬在身体倾倒的那一瞬间猛地挥刀豁开了子殷的手臂,才没被子殷一起带下万丈深渊去。
              五年了,的确,换作我也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
              但也说得通。当一个人将他全部的力量与智慧都用在自己的目标上,奇迹是的确会发生的。
              子殷带今薇来,是个正确的选择。这场战役凶多吉少,最大的可能,便是同归于尽。
              就算是让今薇留在安全的地方,若是子殷已死,她即使是活着,又活得下去吗?
              与其让她在灭顶般的煎熬里做一个局外人,还不如让她与自己一起直面生死,就算等来的是常人眼中最可怕的结果,奈何桥上也不孤单。
              况且,一介弱女子的今薇,不也是毫无惧色地竭尽全力帮助他们吗?
              天色暗了。
              将我拉近了几分,子殷静静地将头靠在了我肩上。
              “别想捣乱,让我好好靠一会儿。”他平静地说。
              我帮他擦掉头发上沾着的血迹,将肩膀尽量向他那边移了些许。
              “子殷,后悔吗?”他的呼吸扑在颈间,我自然而然地搭上他的肩膀,不出所料地被他拍掉,就像在银月坊时一样。
              “不悔。”他答得毫不犹豫。
              嗯,我明白的。
              即使是现在这样血雨腥风的生活,即使是如此辛苦、如此危险,在子殷看来,也是一定要比在安府的安定日子要好上百倍吧。
              即使危险、即使辛苦、即使所付出的是鲜血的代价……
              这样的生活也是子殷所真正想要的。
              能够保护族人、能拥有自由、能够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能够得到尊重和敬佩……
              能够得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这些,都是土匪帮会奈何所能够给他的。


              38楼2017-01-31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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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17-01-31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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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耳边一片嘈杂,我揉揉眼睛,顶着还有些发晕的脑袋赶紧爬起来,诶子殷什么时候醒的?等会儿等会儿,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
                  天已黑尽,子殷正背对着我站在石头上面,一票手下围成半圆状站在他身后,手中的火把劈啪作响,火光映亮了面前的一片空间——乌压压的人。
                  都是有几分熟悉的面孔,聚在他们来时的方向,而最前面的那张脸不是别人,正式中原城主安鼎。
                  这边热闹不已,朔方那边却是渐渐安静了下来,应该是已经全军就寝准备第二天的决战了吧。
                  眼看下面的一众手下全都议论纷纷,神色都不好看,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小兄弟更是已经摩拳擦掌摆出备战状态,准备在歼灭朔方敌军之前先解决中原内战了,子殷连忙压低双手做出阻止的手势,一边示意站在前面的几个土匪上前去跟安鼎交涉。
                  可没成想安鼎干脆完全无视了他们。
                  他朝身后的市民招招手,几个壮年男子立刻上前,将一路抬着的几个大包卸下,不等子殷指示手下做出下一步动作便又返回到人群中。
                  子殷朝那几个大包抬抬下巴,这些巨大的包裹立刻被刚才被忽视的手下挥起匕首割开,等等里面那是啥?馒头?水?吃的?还有药?
                  我蒙了,一堆土匪全蒙了,抬头看看子殷,他好像也有点蒙了。
                  还蒙着的手下冲子殷喊了几声,子殷双手一撑从大石上跳下,不等他靠近,今薇抢先一步拦住了他,拔出头上的银簪子插进一块干粮中,再拔出来,举到眼前看看,又示意芊芊拿了个碗过来舀了些水,再把簪子伸进水里,又举到眼前看看,又仔细地翻检了一番那一包草药,手一抬放行了。
                  “呵呵,沈小姐真是细心。”今薇一番毫不掩饰的动作过后,一众中原市民的脸色都不好看,唯有安鼎面色如常,还笑呵呵地夸赞起今薇来,看着子殷赞许地揉揉今薇的头也连眉毛都不皱一下,“不过沈小姐多虑了,给你们送来的食物和水里都没下毒,各位大可放心使用。”
                  “什么沈小姐,是我们奈何的压寨夫人!要叫也叫何夫人!城主不是学识渊博吗?”话音刚落立刻被我身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土匪小哥抢白。子殷连眼睛都不抬一下,只是自顾自地帮今薇把簪子插好。
                  若是刚才这些中原市民的脸色是不太好看,现在简直可以用十分扭曲来形容了。
                  “七弦,别这么说。”给今薇整理好头发,子殷这才不紧不慢地转头斥责了一句,又淡淡地朝安鼎勾勾嘴角,“手下年幼不懂规矩,城主别放在心上。”
                  “这是自然。”居然还是一副笑脸,我简直是对安鼎的涵养佩服不已。“根本可以用厚颜无耻来形容。”刚才说话的七弦忿忿地小声说了一句,旁边的女孩立刻点头。
                  “火药武器我们帮不上忙,想着你们把朔方军堵在石山里已经有几天了,粮草应该也有些吃紧了,这才带了大家上山来给你们送点。”安鼎手一挥,人群中立刻走出几人,熟练地攀登到高处,帮子殷他们监视起朔方的动静来,“这是中原边境的哨兵,你们应该也都累了,让你手下这群孩子好好休息休息,吃点东西,伤也该好好上点药,吃饱了睡足了才有精力打仗。你们几年来对抗朔方族,是保家卫族的好事,这些年来,辛苦你们了。”
                  我更蒙了,一堆土匪全都更蒙了,看看前面的子殷,他倒没好像没蒙,只是愣了几秒,抬手朝安鼎一弯腰一抱拳:“奈何帮主何子殷,多谢城主。”又朝两边转了转身表示朝中原市民们见礼:“多谢各位同胞。”
                  动作语气,都煞是认真。
                  “奈何帮会多谢城主!多谢各位同胞!”身旁齐刷刷一片喊声,一众轻狂不羁的土匪全部跟着子殷弯腰抱拳,神色中是满满的震惊与感动,方才还在说安鼎坏话的七弦更是一脸愧色,不由分说朝前踏出一步,将身子更往下弯了几分:“七弦失礼了,请城主见谅!”
                  “无妨无妨,你们帮主像你这么大时也是这样心直口快。”安鼎笑着看向子殷,“是吧?”
                  子殷神色缓和了不少,点点头,嘴角甚至也勾起了一点弧度。
                  迟来的温暖与尊重,就这样在这座山岭上悄悄弥漫开来,人们手中的火把与灯笼,在夜空的星幕下,织成了另一片星海。
                  一直不愿看着安鼎的今薇也不由得动容,主动向前几步朝安鼎行了一礼:“刚才是今薇多疑了,谢谢城主和大家。”
                  说完不等安鼎答话立刻指挥几个女匪将草药搬走,又顺手将子殷拉走了:“胳膊伤的那么重还从石头上往下跳?过来我再给你擦擦药!”
                  子殷冲我苦笑一下,我一摊手,一路上擦身而过的土匪们同情地拍拍帮主的肩头。
                  好个丫头,气性还真大。
                  “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垫垫食儿!”见子殷胳膊上的纱布已经被今薇拆开,血淋淋的伤口没见丝毫起色反而好像还裂开了些许,今薇换药的手势是越来越重他一要张口今薇就瞪他,一要张口今薇就瞪他,我赶紧代替奈何帮主提醒了一下在一边偷笑的土匪们,看着这群年轻的男女孩欢呼着跑去瓜分食物,本该欢乐的场面中,我却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不管怎样,这一晚子殷和他的帮会是能好好睡一觉了。
                  应该……不会再发生别的事情了吧。


                  40楼2017-02-01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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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IP属地:浙江41楼2017-02-01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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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槽拟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42楼2017-02-01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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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你原本不必道歉的,因为安鼎本来就这么厚颜无耻。
                        我看着抱着枪管睡的正香的七弦这样想到。
                        夜深了,今薇忙过后又回到子殷身边,帮他揉着肩头的淤血,子殷靠在她怀里渐渐睡着了,他累了,真的累了,紧绷了多年的神经终于快要能够彻底松弛下来了。四周也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整个奈何终于陷入了迟来的安眠中。
                        我坐在今薇身边,看着她轻轻抚摸着子殷的脸颊,目光无限温柔,不像是一贯在子殷面前的小妹妹形象,倒像是成熟的邻家长姊,几年随着子殷征战,坚韧与沉稳已经悄悄渗透进了她的眉眼之中。我笑着朝她做了个“羞羞羞不忍直视”的动作,她脸一红挥手作势要打我,另一只手已经被睡梦中的子殷抓得牢固。
                        不管什么时候,我们三个还是我们三个。我这样想着,不由得微笑。
                        不该出现的动静就在这时悄悄响起。
                        今薇与其说是听到背后的响动,不如说是靠第六感觉感受到的。她拽拽我的衣襟,我跟着她抬起头,眼前的一幕让人目瞪口呆——
                        安鼎带着全部的中原市民,正站在撤回中原城的方向,垂着头看着我们,抬起头向四周望望,守在高处的哨兵早就不见了,连地上安鼎他们带来的给养也不见了,几个比来时小了一大圈的包裹正抗在将它们搬来的人肩上。
                        今薇茫然地睁大双眼。
                        安鼎镇定自若地抬起一只手,冲着她招了招。
                        怀里子殷的眉毛微微皱了皱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而奇异的药香,几个小小的香炉不知什么时候被摆到了空地上的隐秘处,今薇仔细嗅了嗅那股药味儿,顿时攥紧了双手,细白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药是安神致眠的,怪不得连没那么劳累的我和今薇都感到有些昏沉,安鼎这是要带着中原人悄悄撤走,将放松了警惕的奈何整个奉送给朔方!
                        不光是今薇,连我都感觉到一股火焰猛地冲上了头顶,烧的脑中灼痛。
                        今薇咬着牙轻轻将子殷放下,站起身来直视着安鼎。
                        “今薇,别怪我,我也不想。”安鼎沉声说道,“可是你看何子殷跟契枬对上至今,整个中原城便被他搅得不得安生,我不能拿全中原的人命开玩笑。”
                        “安鼎你厚颜无耻!!”手中的草药被猛地甩到地上,今薇抑制不住地大喊出声,看到脚边熟睡的芊芊立刻捂住了嘴,压低声音勉强保持冷静,“子殷伤的有多重你知道吗?!奈何为了这一战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他们几年来死伤无数只为了明天,现在还在这里守着,都是为了中原人!!你……还有你们所有人,都有没有点良心!!”
                        “为了中原人?”安鼎已经让人们将灯火熄了大半,昏暗的火光下他的面孔显得愈发阴沉,“有句话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当何子殷还在中原城内时,他们和朔方作战不会影响到城内百姓?你当朔方人都是吃斋念佛的菩萨,只盯着何子殷他们根本不会在城内烧杀抢掠?还有他这么多年诱骗来的这些孩子——”他伸手一指横七竖八睡了一地的年轻山匪们,“他们的父母可都在我身后,连我家的三太太聂芊芊,就是被他手下的尹雪煽动才跟着你们跑上山来的!”
                        “芊芊……怪不得这名字这么熟悉。”今薇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战到我身边,“看来尹雪不光杀了动手打他的人,之前还和城主您的姨太来往密切,这双重罪名下您是定要他死了,不错,城主还真是铁面无私啊。”
                        “小师傅过奖了。”安鼎脸上又勾起了得体的笑容,“我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们,我不管何子殷主动跟契枬找茬是为了什么,也不管他究竟有什么功绩,我只知道,这些年中原城的兴旺是大不如前了,他诱拐这么多年轻人误入歧途,让城中父老作何感想?现在,契枬跟他何子殷就像两个红了眼睛的赌徒,我不敢保证何子殷一定会赌赢,虽然现在形势看似对奈何有利,可朔方族的阴险和狠毒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到底是怎样。万一何子殷败了,契枬定会带人攻城,她被何子殷杀了一对儿女,又被一个中原土匪多次害的颜面扫地,你觉得,她会饶了中原城吗?!”
                        “你……你为什么不相信他……”今薇捂住颤动的嘴唇,眼泪控制不住地滚满了脸颊。
                        “抱歉,我是城主,我必须要保证任何情况都万无一失。”安鼎淡漠地转身,不再去看她,“中原的麻烦是何子殷带来的,如今就让他去平息麻烦,牺牲一个疯子换回群体的安全。这很划算,希望你顾全大局,让我们的生活回归正常的状态。”
                        “正常的状态?什么叫正常的状态?”今薇流着眼泪冷笑出声,“就是和以前一样丝毫不做反抗,就那么一直躲下去?!你这是向朔方族摇尾乞怜!!我沈今薇绝不和你们同流合污!!”
                        说罢,她猛地转身,欲要去抓来奈何用以发出警报的号角,想用它来唤醒子殷,唤醒整个奈何。
                        安鼎不动声色地抬起手,往下按了按。
                        今薇的手已经快要碰到号角了,突然,她停住了,仿佛一种神秘的力量拉住了她的双手——
                        她看见,到来的所有中原人,包括城主安鼎,全部双膝弯曲,一起跪倒在她面前。所有的人,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不分地位高低,全部跪倒在她面前。
                        今薇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惶恐地看着面前的人群,直到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妻膝行至她面前,才终于哭出了声。
                        那对夫妇,今薇再熟悉不过了。
                        沈家老爷,和沈夫人。
                        今薇的亲生父母。
                        她哭着飞奔到父母面前,拼尽全力地拉着父母的手臂,手足无措地想将他们搀扶起来。
                        “爹……娘……”今薇做梦也想不到,与阔别四年的父母再次相见竟是在这种场合之下。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双手簌簌地颤抖着,“起来啊……你们起来啊……”
                        沈老爷和沈夫人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所有人都沉默着,似乎在向她表示:你不跟我们走,我们就不起来。
                        今薇缓缓蹲了下来。她下意识地用力拉扯着自己的头发,慢慢转过头来,无助地看向我:“月哥……”
                        “七弦不该跟你道歉的,城主。”我也已经被这堪称“震撼”的画面冲击的不知该说什么好,“真的不该。”
                        “今薇,决定权在你。”重新坐回到子殷身边,我并不看着今薇,将子殷的头枕到自己膝上,“你若是走了,我在不在这里,对子殷来讲,都没什么意义了。”
                        今薇依旧蹲在地上,半晌,她神经质地咯咯浅笑了起来。
                        撕扯着头发的双手越来越用力,几缕柔顺的长发缓缓落到了面前的地上。
                        过了好久,她放开了双手,不管满手的断发,也不管被她扯散的发髻,咯咯笑着站起来,向安鼎走去。
                        离着几米,我明显看到安鼎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次,还是这样的结果吗……
                        低下头,我默默将子殷揽得更紧。
                        人们纷纷站起身来,簇拥着安鼎和今薇向山下走去。
                        我将头埋得更低,不愿看到人群慢慢消失在夜色中的过程。
                        人们的脚步声渐渐小了……
                        就这么……结束了吗?
                        “——不!!我不!!”
                        远去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呐喊,我猛地抬头,人群中一阵骚动,接着猛地冲出一个纤细的身影,几个离得叫近的土匪被这阵动静惊醒,揉着眼睛翻爬起来,诧异地看着朝他们飞奔而来的今薇。凌乱的头发上缠着的微微褪色的红绫子被甩掉,她并未停顿,只是迅速伸手截住了它们的去路,将它们抓在手中,直奔到子殷身边,一头扑进已经站起身来的子殷怀中,“我……相信子殷!!”
                        茫茫夜色中,号角的呜鸣响彻了夜空……


                        43楼2017-02-01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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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子殷:“……”
                          今薇:“……”
                          我:“……”
                          太不靠谱了。
                          现在的情景真是太不靠谱了。
                          “还站着干嘛?过来一起喝点儿!”眼前麦色皮肤的女子豪迈地端着满满一大杯烈酒,另一只手重重地拍在子殷肩头,惹得他不悦地皱眉。黑色长发随着女子的动作摇晃,其中几缕黄色的头发格外显眼——没错,正是子殷的死对头契枬。
                          周围,朔方与中原的语言混成一片,朔方军队和奈何帮会的成员来来去去地忙活着,不时连说带比划地交流上几句,简直亲如一家……
                          太诡异了。
                          眼前这情景简直比任何鬼怪传奇都要诡异。
                          “别板着脸,姐姐我都主动过来找你们喝酒了,警告你别给脸不要脸啊!”见子殷没什么反应,个头高挑身材火辣英气逼人的契枬姐姐又用手肘一捅子殷的胸口,半生不熟的中原语言听得今薇忍俊不禁。真捅,结结实实的一胳膊肘怼在子殷肋骨上。
                          “……说你跟我没仇恐怕都没人信。”子殷的眉毛拧的更紧了,揉着被契枬怼过的地方,脸色愈发幽怨。
                          我快疯了。
                          这都是什么情况……
                          这是我见过的最亲热的一对仇人。
                          这是我见过的打得最乌龙的一场仗。
                          就在不久前,安鼎气急败坏地领着中原市民,在奈何众人的鄙夷加唾骂中避难去了,他们前脚刚走,契枬那边后脚就开始朝着这边叫唤。
                          喊得还是中原语言,半生不熟的。
                          奈何的哨兵伸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反复确认了无数遍,才一脸扭曲地过来禀报:“帮主,他们……好像是叫咱们过去喝酒?!!”
                          子殷:“……”
                          今薇:“……”
                          我:“……”
                          去就去,子殷当即叫大家抄家伙,卷上所有剩余的食物和火药,雄纠纠气昂昂深入虎穴。
                          管她契枬是没耐心了还是要玩儿什么猫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跟他们拼了!
                          当子殷领着一票兄弟小心翼翼地穿过山路进入小石山中,一身兽皮战装的契枬立刻迎了上来,不由分说抓起子殷的手来就把一个东西往他手里塞……不是炸弹,是酒杯。
                          巨大的酒杯,木头做的,二两酒倒下去连小半杯都不到。
                          子殷警惕地把杯子举到她面前让她先自己喝,契枬眼都不眨,端过来咕咚咕咚咕咚咚……
                          一仰脖全干了。
                          身后的朔方小哥热情地将今薇引到酒桶前,旁边还摆着几具动物的尸体,羊的鹿的野猪的……热情地请她试毒。
                          子殷蒙了,被契枬搞得比被安鼎搞得还蒙,蒙蒙的子殷提醒我方人员随时保持警惕……
                          警惕了半天啥也没发现啊!!
                          据契枬自己解释,她觉得反正明天就决战了,自己这边打来的动物和剩下的酒还有不少,自己的弟兄们也吃不完,不如喊上子殷他们一起全部消灭,省的浪费,就算明天战死了,也得当个饱死鬼。
                          契枬还说,她准备明天一早,在太阳升起来时踏着阳光披着朝霞,威风凛凛地杀向子殷,死也得光辉漂亮地死。
                          子殷:“……”
                          今薇:“……”
                          我:“……”
                          “哎呀,何子殷你不要愣着了,瞧你的手下多放得开。学着点儿。”契枬又是一拳捅在子殷肩上。
                          的确,奈何的土匪们已经开开心心地接过朔方军递来的酒杯,开开心心地跟着他们碰起杯来,有几个会对方语言的已经开开心心地喊着走调的号子划起拳来,整个小石山里一片其乐融融……
                          子殷满脸写着:卧槽这群丢人玩意儿……
                          好吧,盛情难却,虽说理由是奇葩了一点,不过遇上一群能痛痛快快喝酒吃肉的人们,管他敌方我方,人生得意须尽欢。子殷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了巨大的、小桶般的酒杯来。


                          44楼2017-02-01 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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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篝火熊熊,映红了子殷和契枬的脸,他们坐在一根放倒的空心木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子殷起头就用中原语言,契枬起头就用朔方语言。
                            篝火周围,双方阵营里的女子们正手拉这手,围成一圈绕着篝火边唱边跳,歌声一点也不统一,南腔北调唱什么的都有,男的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又浓又烈的马奶酒直着脖子往嗓子眼里倒,喝完一杯就集体来一次欢呼雀跃,喊什么的都有,有的喊我去!!有的喊牛x!!有的朔方人大着舌头叽里咕噜不知在喊些什么……
                            “像这么跟你喝酒,我其实早就想了。”契枬撩了下头发,对子殷说。
                            “为何?你不恨我?”子殷偏过头,笑了一下。
                            “恨。”契枬回答的无比干脆,“可就是觉得,跟你喝酒一定很痛快。”
                            子殷又笑了笑,举起手中的杯子灌了几口,一抹唇边的酒液:“酒不错,够劲儿,配你。”
                            “也配你,疯子。”契枬也举起杯来,跟他碰了碰。
                            “彼此彼此。”
                            我跟今薇坐在另一根木头上,离着两米看着这对老对头。
                            说来奇怪,他俩像是仇人,却又一点也不像。
                            “今薇,你就不怕子殷被她暗算?”我拖着下巴,故意问道。
                            “不怕。”今薇回答的也很干脆,“我相信子殷。”
                            “那你就不怕子殷让她拐跑了?”我又故意问道,“契枬也就比子殷大个十岁左右,长得又好看,朔方人可是开放得很呐。”
                            “不怕。”今薇回答的更干脆了,“契枬姐姐那么帅,她要想拐走子殷,我就先让她把我拐走。”
                            我一口酒喷了出来。好个今薇!不愧是子殷的媳妇!
                            “呀哈呀哈!烤肉熟啦!”那边响起契枬小女孩般兴奋的欢呼,她将几串木条穿着的兽肉从火上取下,递了几串给子殷:“去,给你的朋友和媳妇送些过去,好吃着呢。”
                            “用你说。”子殷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烤肉,却不亲自给我送来,而是对着我举了举那几串烤肉,还朝我吹了声口哨。
                            “……”这家伙,我的底细是全都被他摸透了。无奈地对他比了个“鄙视”的手势,我抬了抬手,一道红线从掌心穿出,嗖地伸到他面前,灵活地卷起他手里的肉串,又迅速收回我的手心。
                            “你朋友还真不是一般人啊。”契枬倒是没显得怎么惊讶,只是感到有趣一般略略睁圆了双眼。子殷朝我随意地拍了拍手算是赞扬。
                            比起这家伙,还是今薇的鼓掌更有诚意一些。我将手里的食物递了一半给她。
                            “虽然不愿直说,但是,你的奈何的确很了不起。”契枬咬了一口香嫩的烤肉,冲负责烧烤的掌勺小哥点了点头。
                            “你的朔方军也很厉害,身为女将能做到这个地步,不容易。”子殷居然跟着夸起了仇人,还脸不红心不跳的,这家伙果然是疯的更厉害了吗?!
                            “女将怎么了。”契枬横他一眼,“你们中原人,了不了解什么叫朔方的女人?”
                            “身材很好。”
                            “去死!!”
                            火上的烤肉不出多时便被瓜分一通,众人均是一边咝咝咝地吹着气,一边忍着烫大嚼,有几个土匪小哥早已搬出奈何带来的干粮也放到了火上,芊芊更是带着几个女子找来了野菜也串了起来,酒会一秒钟变烤肉会……
                            “其实子殷……你知道吗,”契枬看着欢笑的手下们,凌厉目光变得温柔了几分,“你和你父亲,长得真的很像。”
                            “你们见过?”子殷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见过。”契枬抬起头注视着满天的繁星,嘴角挂上了笑意,“你父亲一次独自去东离,返回的时候在野地里碰上了正在打猎的我,本想各不相干地走过去,也是我那时年少,张嘴便找了他几句茬,跟他拉扯中我们双双滚下山谷,好在那地方不深,我们不得已互帮互助,折腾到半夜才上来。”
                            “你父亲是我见过的最英武的中原男子,好像传说中的游侠。”她轻轻地对子殷说道。
                            “……父亲和母亲很相爱。”子殷盯着她的眼睛,“你原本,可以和父亲做个朋友,你若真值得相交,他必然不会对你有任何偏见。也许,后来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契枬愣了一下,接着伸出手,笑着拍了拍子殷的肩头。
                            “当年,你父亲也是这样说的……”
                            “但你们父子俩……都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朔方女人。”
                            一时无语。
                            “首领!首领来讲个故事吧!!”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刚刚到来的安静,契枬转过身,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朔方女孩飞身扑进她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像是女儿在跟妈妈撒娇,看样子是喝的有些程度了。契枬忙不迭地将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子殷在旁边一歪头,很是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好,讲故事是吧!”契枬一挺身,让女孩在自己面前做好,“话说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张烧焦的脸在屋子里飘来飘去……”
                            女孩双手捂住耳朵:“首领你又来了!!”
                            “首领一讲故事就是鬼故事,还专挑大晚上讲。”凑过来的少年及时补充道。
                            “……我这还不是为了增加你们的胆量!!夜晚作战也是很重要的!!”
                            “是是是首领你说什么都对……”
                            子殷看着噘着嘴的女孩,沉吟片刻,衣襟一撩在她面前坐下了:“这家伙生下来就没娘,是只羊,他也不知道爹是谁,有那么一天一只大黑狼来了,啊呜一口把他娘的脖子咬住了,他娘为了让他逃跑挣断了脖子,一片鲜血不偏不倚飞到他额头上,从此他就成了一只疯羊。”
                            小姑娘把手拿下来了。
                            “这只羊简直太疯了,他们那个种群的羊啊羊角都是盘起来的,他偏不让角盘起来,就把羊角嵌到石头缝里,久而久之那对羊角就像两根禾杈一样,又直又尖。他还天天又跑又跳,练习怎么打架,羊群里所有羊都说他是疯羊……”
                            那个故事讲得好长好长,故事里疯羊挑死了黑狼的狼崽子还把黑狼打跑了,收获了一只漂亮的小母羊的爱情,却使整个羊群遭到了黑狼的报复。他拼尽全力抵抗着黑狼,一边坚持着自己的目标:一定要给母亲报仇,一定要杀死黑狼……
                            这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朔方人和中原人举着酒杯拿着烧烤,围成一圈,和女孩一起听。
                            “疯羊看着眼前的三个老铁,我让你们把角拉直,是为了抵抗黑狼,不是为了让你们跟别人抢媳妇还杀了对方。我说的话,你们为什么就听不进去……”
                            “我不是故意要杀你们的,我真的没办法……真的是……没办法……”
                            子殷的故事讲了好久好久。
                            女孩趴在契枬膝头,渐渐睡着了。契枬做了个“嘘”的手势,挥手让听得意犹未尽的众人散开。
                            “然后呢?黑狼为了报复,开始在羊群里挑小羊追着杀,然后呢?”人群刚散开,契枬便迫不及待地趴到子殷身边小声问道。
                            “后来啊,疯羊决定跟黑狼决一死战。他把黑狼逼到悬崖上,哝,就是咱们现在这个地形,准备带着黑狼一起跳下去同归于尽。然后羊群的头羊就带着大家都来了,让他放心睡觉他们帮他看着黑狼,结果到了半夜他们怕疯羊弄不死黑狼,他们会遭到报复,就偷偷撤走了,还集体下跪把疯羊喜欢的小母羊也逼走了。结果第二天疯羊就被黑狼杀了。”子殷淡淡说道。
                            “那小母羊呢?”
                            “小母羊在养大疯羊和她的两个孩子后,来到疯羊死的那个悬崖上,跳下去了。”
                            “这故事好像有点熟悉。”契枬笑了笑。
                            “嗯,是我梦到的。”
                            他们,当然都很熟悉了。
                            前世,今生。
                            不同的是,他们这一次,都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二十、
                            朔方族撤军了。
                            子殷和今薇站在高高的山头上,目送着他们远去。
                            “你们眼里有着和那些中原人绝不相同的目光。”晚上,契枬摇晃着酒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们朔方人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子殷起了另一个话头,“像是野狼。”
                            “我们的故乡很贫瘠,我们只能靠游牧为生,逐水草而栖,不够的物资就只能去抢。”契枬也不说谦虚一下,“我是朔方族的一名将领,为了我的同族能够生存下去,我做什么都没关系。”
                            “中原人的文化很了不起。”她看着子殷继续说道,“你们不是低劣的种族,只是还没摆脱身上的羊性。”
                            子殷笑笑,拿起酒杯,跟她放在木头上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
                            “别再去抢了。我的人可以告诉你哪里有足够的资源,什么样的作物能够在贫瘠的土地里生活。”天边已经出现了启明星,子殷手搭凉棚朝远处望去,“别再去抢了。”
                            “给我个理由。”
                            “你们朔方族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们中原族也是,任何一个民族,都是。你可以为了族人拼尽全力,任何一个民族,也都有这样的人。”
                            太阳已经升起,朔方的马蹄腾起一阵轻烟,旗帜飘扬着,披着晨光向北方奔去。
                            契枬明确表示,她和子殷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但她很乐意跟子殷多多切磋上几场。
                            撤军的原因,他们都心照不宣。她死了儿女他没了爹娘,她被朔方族长耻笑打不过中原人,他寄人篱下十几年被所有人叫疯子,她手下的朔方军牺牲了不少,他身边的奈何人也换了好几次血,扯平。
                            而且我劳苦功高地向两边承诺,若是他们还有来世,他们身边的人,还是那些人。
                            “小朗,有你这么个朋友,其实挺好的。”子殷拍拍我的肩膀,难得坦率了一把。
                            “不问我的身份?”
                            “你一定会自己告诉我。”
                            “……好吧算你狠。”
                            抬起手,几根红线在空气中旋转,夺目鲜艳的正红,闪耀着微小的光芒,“我是掌管姻缘的月老,是个鬼差。”
                            “难怪你做嫁衣,还老拿着个抄本……话说月老不是神仙吗?”
                            “是神仙,但我现在已经不是了。而且,我更愿意称自己为……鬼差。”
                            轻轻一翻手,一只酒壶出现在子殷面前。
                            “青梅酒,给你的老对头践个行吧。”
                            今薇欢呼一声,从我手中接过两只杯子,子殷分别斟满,两人一饮而尽,子殷接着上一步。
                            一壶酒,酣畅淋漓地洒在起伏的山岭上。
                            二十一、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平静的一天,山上奈何帮所驻的地界,热闹非凡。
                            我坐在一棵树上,身上红衣在树叶间无比显眼,长长的广袖和长发被风吹起,我遥遥聆听着远处传来的鞭炮声和奈何帮中充当司仪的土匪小哥喜气洋洋的喊声。
                            子殷和今薇的礼服,不用说,从头到脚都是出自我手。
                            真好,他们拜堂成亲了,从此后,自然会世世代代相守到地老天荒。
                            当然没人看见,一条红线从礼服的袖口伸出,悄悄地绕上了二人的小指。
                            听着司仪刻意拔高了音调的“送入洞房——!”以及随之而来的起哄声,我闭起眼睛,心里,悄悄念起一个名字。
                            若不是造化弄人,我们现在也应该一人一身艳红夺目,踏上那条长长的红毯了吧。
                            哦对了,子殷让我给安鼎带话,朔方不会再来了,他也不伺候了,让城主自己好自为之,今后两不相干,他还继续当他的土匪头子,问心无愧、自由自在地占山为王。至于今薇,让我告诉她的父母,她现在很幸福,不用担心她,有空她会回家看看的。
                            回想起和子殷临分别时,他突然问了我一句话——
                            “小朗,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你当然不记得了。你上辈子死的冤,到了奈何桥不肯喝孟婆汤,地府孟婆是我小妹,你把她递来的茶杯都砸碎了。我当时为了让你乖乖过桥,对你承诺——”
                            “来世,若你与心爱之人修成正果,自此之后,你们指尖的红线永世绵延,世代不断。我身为月老当然要促成这段姻缘了。”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我们是朋友。”
                            子殷,傻瓜。
                            我想起自己当时的答复,轻笑出声。
                            还有一个原因,我怕你笑话,没说出来……
                            很简单的原因。
                            那时我刚到中原城,人生地不熟不知如何落脚,那么多被我随手帮过的人里,就你愿意反过来帮我。
                            尾声、
                            “你说说这群不靠谱的混蛋啊……这取的都是什么名字啊?!”宁静的午后,街上的汽车来来往往,小小的古式婚庆主题裁缝店里,一身黑色风衣的年轻男子拿着一堆纸片嘴角抽搐,“何马、何粉、何弹、何金弹头我都忍了,这何口三角洲是个什么鬼啊?!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尹雪这家伙这么热爱地理啊?!”
                            “你说你也是,跟今薇才刚领证就琢磨起孩子取什么名了,她还没从医学院毕业呢你就这么心急?”对面的一身红格子衬衫的青年将一听啤酒推到他面前,“我也真是疯了,身为一个手法公民居然和一个黑、帮老大坐在一起聊天喝酒?真是被你带疯了。”
                            “没看有我奈何帮会压着,其他的小杂碎都不敢造次了吗。”黑衣青年拉开拉环喝了几口,“还有契枬的帮会,我做个守法公民她可不干,啧,蒙、古国的女人都这么生猛吗,都生了俩孩子了还追着我不放,非要分个高下来。”
                            “得得得,祝你和今薇早生贵子吧。”
                            易拉罐的碰撞声伴着笔记本电脑里传出的歌声:“……生于乱世行不言,功过不求谁来鉴……灯为谁点,脂为谁添,任谁来笑我太疯癫……”
                            明媚的眼光,将门外招牌上鲜红的“银月坊”三个大字,映照的愈发鲜亮。
                            ——The end——


                            46楼2017-02-01 21:13
                            回复
                              累死我啦终于完结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47楼2017-02-01 21:14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