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影情吧 关注:415贴子:9,865
  • 5回复贴,共1

【鼠貓】死生同(生子文)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一樓祭度娘


1楼2017-01-26 19:30回复
    第一章 龙困九重天之一
    庆历元年―汴京开封府―
    日落西山,光霞满天,虹桥上几辆马车、骡车经过一天奔波劳累、斜影蹒跚。
    桥上一人静默站立许久,大红官袍,在余晖照映下略显晕黄。官帽下的黑发随风飞扬,露出一张略显疲惫却又不失浩气凛然、俊毅潇洒面容。
    “噗――”被猛力撞了一下。展昭低头,一个约莫六、七岁大女娃儿紧紧抱住他双腿不放,头上还扎了一束绑着花髻的小束发。
    “展大人……娘亲打……不读书……”小女孩儿边哭边说着。
    展昭目光带笑抬手一撩衣摆便蹲在了小女孩面前,他举手抚上小女孩儿哭红的脸蛋,“翠儿,展大人陪妳回家跟娘亲说:‘我错了,好不好?’”,翠儿看着展昭边抹泪边回:“好……。”
    抿嘴轻笑,展昭弯腰抱起翠儿走下虹桥,身后桥面上仍是来来往往的过路客跟急着赶回家的商客、马车队。落日,将展昭远去的身影拉得更长了。
    “汴京”大宋王朝的首都亦是开封府的所在地。位在太平兴国寺附近的开封府两扇红木铜门高耸周围是戒备森严使人望而却步。
    衙门后院偏东侧有一间偏房,那便是展昭的住处,王朝、马汉等四人因有家眷,因此皆住在衙门外头。展昭推门而入,房中一张木制四角柱圆桌,二张上下椅面平宽矮凳;靠墙处摆着一座橱柜、一张矮柜,右侧木格窗挂着的素色帘布被晚风吹的呼哧、呼哧作响。
    白玉堂第一次看到这房间的评语,让展昭想到就觉得好笑,他说:“你的房间怎么跟你的人一样无趣。”
    走到床前,展昭将巨阙挂上床柱,解开一身大红官袍换上白色里衣后便走到圆桌前坐下,摊开桌上摆的信件。
    这封信他已经看过二、三次了,信是前些天才送到开封府,是公孙先生“署名”要给展昭的。信上说:白玉堂二探冲霄楼之后,无功而返、郁郁寡欢,后又因大意丢失印信,人是更为暴躁不安,前几日――使计瞒过众人耳目,出门后就再也没有白玉堂的消息。
    捏紧手中的信件,双眉紧蹙,展昭深知白玉堂心性与他相处好些年了。实在是让他越来越担心白玉堂的安危。
    “你可别私自擅闯冲霄楼啊!白耗子!”展昭咬牙切齿低语着。
    闭上双眼,展昭深深吐了口气,一时间千万思绪萦绕心头,他不禁忆起过往与白玉堂的相处――“展小猫,你刚怎不让我杀了他?”
    “我是来逮捕他,不是要来杀他的。”
    “那是你不是我;我白五爷遨游江湖看不惯便打,气不过便揍。`盗三宝'`戏耍庞太师'`留字忠义祠',我都敢做了﹗还有什么我不敢的?”
    “白玉堂你莫要再胡言乱语﹗要不是圣上英明;包大人为你求情,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风流江湖、戏游江湖’”吗?
    展昭气极﹗
    巨阙刚出鞘――只见眼前白影飞旋、破风而去,白玉堂竟已是纵身离他数尺之远。
    远方,白玉堂朗声道:“展小猫我不与你斗嘴了,五爷我要去赏红颜,吃酒了。哈哈哈!”
    一一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白玉堂爽朗的笑声,重重叹了口气,微瞇双眼的展昭突然猛力握拳力气之大几乎捏碎手中信件。
    “啊!”手腕处猛地传来一阵刺痛,将信放在桌上,过短的里衣袖口处露出平放桌面上裹在手腕上的白色布条。
    “白玉堂既然你会去赏红颜,吃酒――为什么那天晚上要对我……”
    展昭心里更不解的是,他竟会任凭白玉堂对他……
    “三更天”的敲锣声响闷闷地回荡在围墙外边。紧怵眉峰,展昭紧闭双眼掩饰心里面的苦楚,摇曳的烛火忽明忽灭的映照着展昭疲惫面容。放松紧握着的双拳,深深呼出口气,摇摇头,展昭站起身拉下里衣衣袖盖住了手腕上的裹布,低头吹熄了烛火躺上床,他强迫自己尽快睡着。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耸立在黑夜里的南方都城襄阳城静静沉睡在寒风中。位在襄阳城西侧的襄阳王府在暗夜里很不寻常的传出些许吵杂声响。
    “啪﹗啪﹗啪﹗”浓厚鲜血滴落在白玉堂脚边,白裹布绑腿的靴底踩在地上在流淌不止的鲜血中,踏出一个、又一个的血脚印。
    白玉堂紧绌剑眉,凝神专注的眼眸被鲜血渲染的份外狰狞可怖。在他四周围各自站了数十名搭弓举枪的士兵,但是每个人皆畏惧白玉堂的狠劲而不敢贸然上前。
    就在刚才入了冲霄楼转了几个回旋,开了几道门坎后;便在一道小窗后面。白玉堂惊喜看到挂在楼中的盟书,投掷石子探路是实地,大喜之下、戒心全无,他翻身入窗。
    脚尖刚点地板――八角型木板便瞬间翻下贴住楼面,脚一踩空﹗人便往下直坠,咻咻――咻咻――几张带钩刺铜网便往头顶撒来。白玉堂大惊!发力掷射出一颗石子,打中一片楼板;楼板应声翻下,时机刚好,白玉堂下坠到楼板上头,足尖一点,便直往上窜,但头顶勾刺铜网是避不开了。
    咬牙一撑﹗随即被一张勾刺铜网狠狠裹住全身,剧痛漫天袭来,鲜血直冒,白玉堂使力将右手上的画影剑尾端;往楼板缝隙一插,翻身,再次踏上冲霄楼。
    哪知徐敞早已等在那只待白玉堂自投罗网,“这不,是大名鼎鼎,大闹皇宫、庞太师的锦毛鼠吗?怎么今个儿,这般狼狈啊――哈哈哈,白玉堂,我徐敞今日若是能杀了你,便也能留名江湖了,嘿嘿﹗”
    “凭你也配?”扯出一抹残酷的笑,白玉堂抽出画影,斩碎了裹覆在身上的勾刺铜网。
    剑随心走,白玉堂此刻心中只有“杀﹗”剑起;剑旋,转瞬间,数十名驻军已死在了画影手上,白玉堂此时也是气力将尽,身上勾刺铜钩仍是死死咬着血肉;运气、使力之间越是深咬入肉,痛彻心扉,白玉堂此刻已是虚气、力尽,单凭一股傲气勉力让自己不倒。
    徐敞看着白玉堂像尊嗜血修罗般仍不倒,心中大骇,“弓箭﹗长枪﹗快快快――放箭、放枪。”自己却马上退到驻军后头,不敢再站在前头了。
    白玉堂返手握住画影剑柄,单膝跪地,气喘吁吁,身上白衣早已变成红色血衣;滴滴答答直往下滴着血,强撑起一口气,白玉堂站起身,脑中嗡嗡作响――他已经看不清楚任何东西了……模模糊糊什么都是模模糊糊……
    ――“白玉堂你方才怎不斩杀那名恶人?”
    “我为什么要杀他;他杀的都是该死之人,他那叫为名除害﹗”
    “就算是为民除害,他所杀之人还是有家室;还是有亲人的。”
    “展小猫你很啰唆耶,‘对的不杀;错的便杀’这不就好了吗?”
    “错与对不是你、我便能决定,事情要看人、事、物来做判断。”
    “你那套在江湖是行不通的;江湖上有多少千千万万的人,你想公正、公平、公义对待所有人是不可能的。”
    “所以展某才想入公职,凭自己单薄力量、伸张正义,将他们导入正途之道。”
    白玉堂看着展昭,被那双坚定、清澈的双眸迷惑,“真是麻烦﹗”白玉堂站起身――雪影直指展昭道:“你若是想揽天下人之忧,就揽吧;但是你南侠展昭、御猫展昭的忧就由我来扛吧。”
    “白玉堂﹗”
    “你别那样看着我;我白五爷说出去的话,就一定会做到。你,展昭,从此之后的忧都由我白玉堂扛。”――
    “犹言在耳”――等他回神过来时“哧﹗”一柄长枪没入胸口,白银枪头穿刺出背脊,喷出大量浓稠鲜血,挥剑向前;持枪之人头颅被画影削去,白玉堂手握大红枪身,双膝煞不住势头,直往后头冲霄楼冲去。
    我不能食言;我不能对那人食言……
    “展昭﹗”口中血沫爆出――足跟踩空,顷刻间白玉堂便摔入冲霄楼内,无声无息。
    黑黝黝的庭院里,突然间狂风乍起将展昭房内未关拢的扇窗吹的是劈哩啪啦狂响。
    “白玉堂﹗”
    展昭猛地从床上惊喊坐起,微弯身躯,双手微微颤抖撑在床铺上,全身吓出一身冷汗,他刚梦见白玉堂表情痛苦浑身是血,朝他伸出手――全身都是血……他扑向前去要抓住他;他却露出凄楚苦笑如雾般散去……
    展昭突然想起公孙先生写的信件,满嘴酸楚,心里更加是担心后怕,“白玉堂你可千万别做什么傻事……”
    嘴中苦涩难耐,正想起身倒杯茶水喝,阵阵绞滚闷痛从丹田处震出,足尖刚点地,腹部便有如刀刺般剧痛。
    展昭弯腰、曲身,双手紧压腹部坐倒床铺,痛得是冷汗潺潺。
    像是有人从腹中往外耙抓;似要撕裂腹腔,展昭痛的呼吸急促发不出任何声音,“噗﹗”口中酸液吐出,弥漫一股腥臭之气;展昭剧烈咳嗽着,腹中绞痛一阵猛过一阵,展昭承受不住,一个翻滚趴卧在床。
    手掌仍按压在腹部上;另一手耙抓床板将指头抓出数条血痕,腹部猛地一鼓、一缩,展昭整个人痛晕在床不醒人事。
    汴京清晨,天色才剛微蒙蒙亮。一道欢乐身影轻轻划开薄薄晨雾。“啪﹗啪﹗啪﹗”白福兴高采烈踏着小水洼往开封府跑去,昨晚一场大雨将开封府街道清洗的是神清气爽。
    茶铺、饭馆、杂铺小馆、药馆早早便开市,沿街万头钻动,市桥、集市热闹吵杂,马车商队、赶货叫卖的、挑扁担的;吼着、喊着――让当时刚到汴京开封府的白福是每天晕头转向,常常迷路,回不了家。
    他本以为,他家白五爷会将宿所买在东华门街上,那里到晚上啊――真的是“莺莺燕燕”“千娇百媚”“国色天香”。“你这臭小子是跟谁学的﹗”白五爷一个爆头敲来。
    白福喷着泪花摸头,暗自吐舌低语道:“还不是跟你学的……。”
    但是啊――我家白五爷却是将宿所买到清境、优雅的南门街舫,问他为什么;他只回我一句:“展昭怕吵。”
    提着手中不算少的吃食,白福累得有点喘,因为跟着自家五爷来过好多次,开封府衙门守卫都会放自己进去。
    “白福,又来给展大人送吃的啊。”府前守卫看着白福,轻笑着问道。
    “是啊。”举起手中的食盒给守卫查看后,白福转身蹦蹦跳跳,直奔开封府后边,府后守卫推开后院大门让白福进入。
    转过几道回廊,白福双脚蹦踏着跃入府后庭院,他放开声喊着:“展大人――”。却只见庭院里边空无一人。咦﹗展大人怎么没在后院打坐?
    白福蹑手蹑脚,轻轻推开展昭的房门,因为位在府内东侧日照十足,白福一眼就看到展昭整个人趴在床铺,伸出的右手手指伤痕累累,手指头仍是有未干的血痕滴的青石地板上都是血﹗
    “展大人――!”白福冲到床前也不敢碰展昭,“怎么办?怎么办……?”
    “来去找…来去找王大人……找王大人……”。
    “白……白福……”,听到展昭微弱的喊叫声,走到门口的白福“蹭﹗”地一下子转身冲到展昭面前,焦急道:“展大人……你要不要紧……?”
    “我……我不要紧…应该只是……昨晚吃坏肚子…”左手仍是按压着腹部,展昭右手撑起,往后靠向床板,“嗯……”,疼得他忍不住闷哼出声。“呕……”,展昭弯身,呜嘴干呕着。
    “展大人﹗你还是想吐吗?”,白福焦急地直问着展昭。
    “要不要我去煮粥给你吃……?”,白福紧张的只差没跳上天。
    “你会煮粥?”,展昭虚弱的看着白福。
    “是啊,当初卢夫人吐得难受的时候,都是我煮粥给她吃,她吃了都不吐了喔。”
    强忍腹中翻滚呕吐感,不忍拒绝白福的好意,展昭轻声道:“那就麻烦你了。”
    “好﹗展大人,你等等我喔。”,白福冲出房门,大呼小叫喊着厨娘。
    靠着软枕,腰腹阵阵酸软,作呕的感觉还是存在,“呼……”,展昭缓缓凝气、顺脉;缓缓吐气、吸气渐渐平息了做呕的感觉。
    窗外晨曦微微漫进房内,清冷中带点暖意的微风稍微舒缓了展昭的不适。
    缓了缓体内真气,闭上眼,展昭仍是挂心着昨晚那场梦――浑身是血的白玉堂――
    “展大人,粥来了喔,小心烫喔﹗”白福噈嘴喊着。
    白福的喊叫声让展昭猛地睁开双眼,摇了摇头甩开不好的念头,展昭朝着白福点了点头。掀开薄被,展昭强忍腹痛起身下床,冷汗几乎汗湿了里衣。展昭双眉紧促,微弯身躯,右手忍不住撑上了桌面。白福见状赶忙替展昭拉开圆椅扶着他坐到桌前,展昭对着白福虚弱一笑,转头便吃起了热粥。白福这时才松了口气,坐在展昭身边专心帮他包扎左手指的伤口。
    “展大人好吃吗?”,白福满脸担忧问着。
    “恩,好吃。”,展昭看着笑的喜滋滋的白福。这孩子才十、一二岁年纪,聪明伶俐、活泼好动,鬼点子特多不知道是天性使然,还是被白玉堂带坏了。展昭伸手摸了摸白福的头。
    “嘿嘿――”,白福开心笑着。
    突然间,“碰﹗――”房门被猛力撞开。满脸通红的王朝上气不接下气,粗喘喊道:“展大人﹗不好了!”。


    4楼2017-01-26 19:42
    回复
      龙困九重天之二
      天禧五年――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郊外――
      “展少爷――展少爷,你在不在啊――?”展忠一路走来是气喘吁吁,展家祠堂修建在一山头,居高临下。展老爷在世最爱赏风、追云,所以死后便葬于山头看尽大地、风、云。展昭的母亲也一同葬于此地。
      拨开半人高芒草,果不其然看到展昭趴卧墓前石墩上头睡得正香。可怜这孩子刚出生,老爷就被马贼所杀,夫人生下展昭后因逢老爷去世打击,身体一直好不了,在展昭二岁时“积劳成疾”而过世。
      从小展昭就是自己一手带大,并未婚娶的展忠一直将展昭当成自己亲生儿子看待。
      “忠……忠叔?”展昭被崎岖不平的山路震醒。
      展忠背着展昭一路快走往山下赶,“三少爷你醒啦,老奴看天色阴暗怕是要下雨了,才没叫醒你,想快点儿带你下山。”
      “忠叔!我不是要你不要在自称老奴吗﹗你再这样称呼自己,我要生气了!”。
      “呵呵――”展忠笑咧嘴,这展三少爷打小就对府邸帮佣、长工都很好,还常被大少爷骂“不成体统”,不过骂归骂,大少爷还是很疼这小自己一十五岁的弟弟。
      “好好――好―忠叔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在自称老奴了,可好?”展昭抱住展忠佝偻宽厚背部,直把头往展忠背上扭。“呵呵呵――”展忠打从心底笑开怀。
      天圣二年――展昭年方九岁――
      “忠叔,你看我刚买的鱼新不新鲜?”
      “恩,新鲜、新鲜。”
      “你连看都没看……”展昭气鼓红润双颊,嘟嘴念念有辞。
      展忠呵呵大笑道:“我们江南这什么没有,就鲜鱼儿最多,种类最多样儿,你从小就跟我游江、游湖捕鱼,怎会不知道鱼儿新不新鲜呢﹗你这小子――”。
      “嘻嘻――哈哈――”展昭不料计谋被识破,也跟着哈哈大笑。
      “啪﹗磅﹗啪――”,前方酒铺一阵杂响,卖酒的张大鲁被狠狠踹到地上,疼的是“唉唉”惨叫。一名衙役从酒铺走出促嘴道:“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大爷我上你这吃酒是给你面子,还敢跟我收银子儿?”
      “你有没有看到?本大爷可是在衙门当官的。”说完又提脚狠踹张大鲁一脚。“呸――今天就饶了你,下次再这样不知好歹,就抓你去衙门关。”
      “我们走――”,抬脚踢人的跟着几位刚从酒铺出来的衙役,一群人浩浩荡荡往衙门方向走去。
      展忠双手紧紧搂着展昭不放,刚看到时,他家三少爷就想冲上去找他们理论,可他们是官爷,哪理论的了什么啊……
      “忠叔,我没事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展昭冷着眼看着那群人说着。回庄路上展昭都默默无语走着,让展忠是担心得不得了,快到庄口时――展昭才开口道:“忠叔刚那群人不是武外村的恶霸吗?怎他们也可以当官爷?”
      展忠叹气道:“还不是那县老爷下的令说:‘与其让他们在外惹事生非;不如纳入衙门在官府里头也比较好管束。’唉……”
      “那为什么没人敢上衙门去告?”
      “谁敢去啊――告上官府;要一层一层过,要是中途被发现拦下,那往后日子可怎过喔――”,展忠再次叹气、摇头,直往展家庄内走去。
      九岁的展昭――双拳紧握站在展家庄外,抬头望向埋葬双亲的山头,黑白分明大眼清澈明亮,眼瞳散发光采,隐含某种坚定不悔的信念。
      至此后――展昭虽然还是会跟着展忠游江、游湖捕鱼,但更多时候都是在武馆修习武功,每天挑灯夜读,到后来索性住在县城武馆,三天二头才回庄一趟,每次回庄就是大小伤口不断,全身上下多处乌青红肿。
      “不要再去了啦,忠叔很心疼啊……”展忠将膏药涂在展昭布满青紫、瘀伤的手臂上,抽着鼻子说道。
      “忠叔没事啦,学会武功才能保护自己也保护别人,才能除为恶不善,暴力伤害之人。”
      “好好好,展忠等着三少爷来保护我。”
      展昭咧嘴笑着回应:“我会的。”
      展忠心里很明白,他家三少爷是尚未展翅的雏鹰,等哪天时间到了,他不放手也得放手了……
      寒冬迎腊月,喜气未歇,元宵来凑热闹,人们过了个热闹平顺的一年――盼望来年能更好。江南多雨,入春后就像姑娘初点胭脂般娇羞动人,惹人醉。
      春雨纷霏,几株新绿不畏寒月冷意,冒出枝芽,雨中撑伞之人仰头张望,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笑意。
      展家庄口,展忠披着蓑衣在细雨中,砍掉老朽枯枝,“忠叔――”展昭站在庄口轻声喊道。
      “三……三少爷……”,快一年没见到展昭,展忠丢了斧头,激动拉着展昭素蓝衣袖。
      “忠叔,我……”
      “好好好――啊我真是老糊涂了,让咱俩在这淋雨,快―快进庄――招了风寒就不好了。”
      “忠叔,前些日子大哥、二哥有来找我;我有同他们提起,但那时尚未决定……”
      “好好好――你有说就好了,先进庄再说。”展忠不给展昭再开口的机会,捡起斧头转身走上泥泞小路,“晚上要煮你爱吃的糖醋鱼、烧肉片、桂圆花糕……”展忠边走边笑着说。
      霏霏细雨中展昭拉住展忠的手道:“忠叔,我今天是来跟你辞行的,师父说要远行,修习武艺,我要与师父一同前往,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今日是要启程离开才回来跟忠叔说……”
      “你才几岁啊﹗就要离家去到展忠看不到的地方。我舍不得……舍不得啊……”,展忠转回身站在细雨中,看着仍是孩子清秀样貌的展昭颤声说着。
      展昭看着待已如子的展忠痛哭失声,他在细雨中掷伞跪下道:“忠叔,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请您答应展昭这个请求……”
      ――雏鹰终究是展翅高飞了――展忠站在展家庄口,泪不停歇,久久不离站着。看着细雨中的展昭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景佑二年―江凌府―,南显村郊外――
      客倌里边请,驿站伙计热情招呼着:一身素蓝外衣,扎条白色镶玉腰带男子,“客倌,您要喝点什么?”
      “来壶散茶即可,麻烦你了。”将手中通体墨黑之剑放在桌面上,男子撩衣摆而坐,温文儒雅的气质,让伙计很是惊讶﹗而不免多看几眼――这驿站来来往往江湖人蓬头垢面者最多,彪形大汉也不少,平凡如过江之鱼更是多。
      他就从没看过这般温和有礼的江湖人,今日还真是让自己大开眼界了。
      “伙计―伙计――”,“来了―来了――”“今儿个是怎了?人还真是不少。”冒着嘀咕,伙计赶忙跑到门口。
      “你们这可有小楼?白五爷,可是非小楼不歇息的。”站在驿站大堂入口的白衣男子将手中折扇收拢,“啪﹗”的一声拍在伙计额头上。
      “白五爷﹗”一下子,驿站里像烧开的热水滚滚吵杂。
      “白五爷――那不是陷空岛五鼠中排名第五的锦毛鼠吗?”
      “听说他长得是美如冠玉有着玉面桃花相耶―嘿嘿――”
      “咻――咻――”
      “哀呦﹗……”惨叫声中,只见驿站里一人摀着下巴,口中血流如注;一人是摀着脸颊,倒地哀嚎不已。
      “咻――”一颗石子硬生生崁入口中流血仍在哀嚎不已的大汉身前桌面上,一支断筷在石子旁旋转不休;众人看了皆骇,那石子都将硬木桌面打破一个凹洞﹗这要是打到人头上……,这还能活吗﹗
      驿站大堂里个个是不敢再出声,确也是好奇﹗这掷筷之人是何人?能挡下这石子,可知此人武功跟白五爷应是不相上下!
      剑眉怒张,白玉堂冷冷看着坐在驿站角落喝茶的蓝衣男子,胸口是烦闷更甚,他跟着徐三哥来“江凌府”收帐,本是想偷溜出来玩儿――没想到这徐三哥是一跟肠子通到底,“收帐就是收帐”,其它都没得谈。
      这三四天拉着他东奔西跑,害他连个红颜、胭脂粉味儿都没看到、闻到,就已经是一肚子火,好不容易甩了徐三哥来这驿站歇会儿,又听到这些不入耳的话。
      正愁火没处发,既然想讨打――本五爷就成全你,谁知又被人从中打断。白玉堂怒意起;念头一动――身随心动、纵身而起,一抹白影闪过,众人只看到坐在角落的蓝衣男子后头已站着一位白衣贵公子。
      “这位大侠――可否赏脸喝白某请的茶水?”手中折扇架在蓝衣男子右肩头;一杯白瓷茶碗稳稳置放扇身上头,白玉堂暗发劲力,要断那男子的右臂。
      凝眉紧怵,展昭左手拿起白瓷茶碗,一回身,右肩一顶,折扇摊飞――左手茶水净往面前男子泼去,“唰﹗”手中折扇一摊,白玉堂将那茶水全数挡下,白色裹布靴底踩着的黄褐石板地上点点水渍。
      沾水扇面直往下甩,石板地面水渍更甚,白玉堂怒极道:“你……你的眼睛真是好看。”话一出口,白玉堂真想当场死了……算了……
      本是想教训、教训,这不知好歹敢插手阻扰我白五爷的家伙,却在看到对方――黑白分明大眼,清澈明亮微愠目光后,脑中随即闪出――“这双眼睛真是好看”这句话后,他就说出来了!
      看着那双眼睛又更瞪大了些,不解地直望着他看,白玉堂瞬间就想到:陷空岛上那些只看到他就跑的猫,老是瞪大一双猫眼,虎视眈眈瞪视着他。
      “猫猫……”
      “啪﹗”手中折扇一拢便遮掩住自己的嘴,白玉堂神色尴尬、不发一语。展昭确也是愣住,面前比自己略矮的白衣男子,本是杀气腾腾,欲断自己的右臂,突然间却冒出那句话,又对着自己喊“猫”展昭对这变化一时觉得好笑――嘴角轻扬,笑弯了眉,眼眸微瞇,刚健脸庞瞬间温润柔顺许多。让白玉堂是直盯着展昭愣愣看着。
      一群坐在驿站大堂中的人,皆是期待着会有一场精采好戏可看,但却是――二人面对面站着,大眼瞪小眼,那蓝衣男子还笑了,白五爷则是折扇掩嘴,神色高深莫测。
      “五弟﹗我就知道你在这;这方圆百里应该只有你这匹白马吧﹗”徐庆大跨步走进驿站大堂,扬起一阵风沙。
      “啊﹗是徐三爷﹗”“快快――快走――这徐三爷手劲特大,那手中二把铁锤可不是开玩笑的……”,一瞬间整个大堂走得只剩三人。
      躲在柜台里的伙计看到后是:叫苦连天――帐都还没结啊﹗人都趁机跑了,他又不敢跟徐三爷要,真是有够倒霉啊……
      展昭看到徐庆走来,本是想抱拳打声招呼――确不料,这徐庆竟是声未到;铁锤先砸了过来――徐庆吼道:“老五,这小子找你麻烦吗﹗”劲风扑面,展昭回身要拿桌面巨阙已是来不及,只好双臂交迭挡在身前,便要硬接铁锤――白袖佛面,清雅檀香迎风扑鼻。
      “三哥,且慢﹗”白玉堂挡在展昭身前,折扇点在距离自己鼻梁几吋近的铁锤上。
      “五……五弟……你是想死啊﹗差点砸到你﹗”徐庆被白玉堂的举动吓出一身冷汗。
      白玉堂手中折扇往后指去道:“这人没有找我麻烦,三哥你莫要错怪他。”
      “喔喔……是喔﹗”徐庆微红脸讪笑说着。白玉堂头往后一撇,闪身,站到一旁。展昭还在愣神着,他真是搞不懂眼前这位白五爷的性情了。
      “这位大侠,真是抱歉,刚得罪了。”徐庆抱拳陪罪道。
      “三哥,我们走吧。”
      “喔喔――那我先去外面等你。”
      难怪刚那些人要跑了,展昭看着大剌剌走出驿站的徐庆。
      “你叫什么名子?”折扇直指自己,看他这般无礼模样,本不想说出自己的姓名,但他刚才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展昭看着白玉堂道:“展昭,字:熊飞。”
      剣眉微扬,白玉堂轻笑道:“展昭吗?还不错听。”
      “我叫白玉堂,字:泽琰。”
      “五弟天色快暗了,赶紧出来啦,我们还得赶路啊!”徐庆在驿站外头右手拉着缰绳站在一匹棕色马匹旁边吼着。
      “好啦,我这就出来了。”白玉堂看着展昭道:“这石子之事,改天再跟你讨回来。”说完便转身踏步离开。
      白玉堂走到柜台前,停住,从腰带钱袋掏出一锭金子放着,“这赔你,够吗?”
      伙计冒出半颗头看着金子,“够够――很足够!多谢白五爷!”
      展昭看着走出驿站的白玉堂,他会为了被说几句不好听的话而伤人却也知晓自己让伙计蒙受损失也愿赔偿银两,心中对白玉堂的观感倒没有刚刚那般差劲了。
      走到门口停住,白玉堂转身回望展昭,抿嘴一笑,白玉堂提气、纵身上马。
      展昭拿起桌上巨阙跟着走到驿站门口,白玉堂坐在马上看着展昭,张嘴无声对着展昭说了“一句话”。
      语毕,白玉堂复又仰头道:“哈哈哈――展昭,后会有期﹗”“驾﹗”白衣飒飒、扬蹄远去。只留下身后漫天风沙和那令人难忘帅气潇洒身影。


      6楼2017-01-26 20:11
      回复
        龙困九重天之三
        “五……五爷……”展昭被身旁睡梦中喃喃呓语的白福打断思绪,倾身拉高盖在白福身上的外袍,夜是更深,露水更重,让人觉得是备感寒意。
        距离襄阳城,三十里处郊外汉土坡附近,展昭、白福跟王朝、马汉一行四个人,在一处岩块围绕的碎石黄沙地扎营休息。“明日便能抵达襄阳城。”王朝疲累说着。
        连日马不停蹄赶路,王朝、马汉二人早早便麻布铺地,倒头就睡,展昭自愿守着篝火,而白福也是很快就睡着了。
        本要将白福留在开封府,等过几日再随包大人前往襄州,可是白福死活不肯,硬是要跟,因为赶路,这一路上,跋山涉水、惊险难行,小路崎岖、落石不断,白福还几次摔下马。“我不痛,白五爷说过:‘男人怕痛是懦夫,没担当。’”白福一抹泪痕,硬气说着。
        拿起树枝拨开底下火苗,展昭眼前一黑,差点往篝火栽倒,黑裹布靴底硬撑在地,稳稳踏着;展昭吸气、吐气,缓缓平顺心脉――丹田下几吋部位还是闷闷痛着,左手轻抚上腹部,轻轻柔压着,不适感觉才稍稍舒缓许多。
        是太累了吗?
        胸口微微抽痛着,连日的奔波劳累,在接近襄阳时,反而被难过、痛苦的心情取代。展昭握紧双手,凝眉垂睫,紧抿苍白薄唇――白玉堂是真的死了吗?展昭不相信,他不想相信也不愿相信――白玉堂就这么死了……
        紧闭双眼,展昭想起了他刚入开封府时与白玉堂发生过的一场争执――
        “匡当﹗”,白玉堂将陈年女贞酒罐摔在展昭面前,瞬间酒香四溢,酒气随着晚风蒸发在这炎热暑气中。
        那可是干娘酒坊中,最好的陈年女贞酒,“真是可惜了……”蒋平在一旁惋惜叹气道。
        “白兄!”
        “闭嘴,我白玉堂可承受不起,你这堂堂‘四品带刀护卫’且又是承蒙圣上耀武楼前;御赐封号‘御猫’的展大人――金口一喊。”画影剑柄直指展昭。
        白玉堂剑眉怒张,修长双眸犹如冰霜刺骨般不带一丝感情瞪视着展昭。
        看着眼前的白玉堂,展昭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痛楚由胸口扩散,痛的他是难受不已。
        “展昭,你我仗剑江湖、潇洒快意,为何你今日要入那‘公门’之中,听那些鬼话连篇的律法限制,你这样还算是曾经行走江湖的‘南侠展昭’吗?”白玉堂在晚风中怒吼着。
        微颤的手握紧巨阙,展昭挺直身躯,一身大红官袍,官帽系着的红色垂饰缠入黑发中迎风飞舞――
        展昭看着白玉堂道:“展昭就是展昭,不管是南侠展昭还是御猫展昭。我之所以会跟着包大人甘为朝廷效命是:敬仰包大人为人处世公正、明镜高悬,心中自有一片青天在――天子同庶民一样,犯罪后,一视同仁,绝不偏袒。”
        “身在江湖,一样可以保护包大人。你就一定要入那公门之中?”
        “包大人可揭发更多官官相护之事,整治剥削人民之贪官,在王法、律法前,人人皆可受到保护――展某想在这样的正义之中,维护该有的赏罚。”
        “我呸――何谓正义?今日我杀了那极恶之人,就是正义;何谓不义?今日我杀了那极恶之人,在律法前,我就是不义吗?”白玉堂恶狠狠道。
        “恶人自有他应得的后果。”
        “他的后果就只有死而已,还能有其它什么下场吗?”
        “虽为极恶之人,但也是该要让他有申诉机会,他为恶真是自甘堕落,还是另有隐情――”
        “够了――”白玉堂冷着眼看着展昭道:“请你帮我替包大人道谢,今日在金銮殿前帮我力挺担保不被圣上降罪,蒋四哥也代替我跟大哥,不得已才接受‘六品校尉’之职,还盼望‘展护卫’之后能多多关照我家四哥。”
        白玉堂眼神冷漠、淡然,他静静看着展昭苍白面容。就算是眼前之人凝眉紧怵,那双眼仍是明亮透彻盈满水气在月光下更是显得份外清澈。
        看着白玉堂专注目光――“你的眼睛真是百看不厌”,展昭心中突然闪现出这句话。
        那是在帮平剑秋父子躲避追杀时,白玉堂不经意说出的一句话:“猫儿要好好保护好你的眼睛。”白玉堂那近在咫尺的火热气息抚面,像火一般烫着自己的脸――那一瞬间以为会被……
        白玉堂却道:“猫儿,你在期待着什么吗?”
        当时白玉堂那双眼,炙热火烫,如今同样是那双眼,却是寒若冰霜,不带任何感情愤怒的瞪视着自己。
        “现在我还有在期待什么吗……?”展昭轻声问着自己。
        站在一旁的蒋平是胆颤心惊的在二人身上看过来看过去,深怕他二人突然拔刀相向,自己是绝对挡不住他们俩个的﹗
        蒋平在心中暗暗乞求“上苍保佑”这二人千万别打起来,不然就算再来“五个”蒋平怕也是抵挡不住。
        “四哥,我先走了。”白玉堂冷着眼说完话后,转身纵上开封府后院围墙,消失在浓墨夜色中。
        石桌旁,蒋平搔搔头,手中蒲扇搧啊搧道:“我家五弟就那张嘴,展昭啊,你听听就好,可别往那心里去啊……”
        “是,蒋四哥。”
        蒋平听着,这语气不大对――揪着眼,偷瞄,只见那人……在夜色中面容苍白、眼眶泛红,展昭垂睫颤动,嘴角抖擞。让人看了好是心疼。
        “唉……这五弟……”蒋平摇头、叹气,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展昭――
        枯枝猛然轰塌的燃烧声响唤回了沉思中的展昭,摇摇头,展昭往燃烧中的篝火再次丢入数截枯枝,火苗猛烈窜烧、火烫热气瞬间温暖四周深更、露重的寒夜。“当时自己好像快哭……”,拿起树枝拨弄燃烧的火堆,展昭不禁摇头苦笑着。
        ――是什么时候开始,白玉堂在自己心中已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犹如空气般很自然就环绕在四周,常常被他激怒(乱说浑话)气极(不按牌理出牌,任性而为)也常被他搞的心绪大起大落,没一日安宁。
        “不过,我倒是蛮喜欢跟白少侠在一起的展护卫喔﹗”公孙先生曾笑着对自己说过这句话――
        冷冽寒风刮起一片风沙,拉扯紧裹在身上的浅白雪貂毛披风挡住风沙,左边大石旁的马汉“咕哝”一声复又翻身睡去。展昭转回头,十指不自觉合拢着,感受着柔软细致皮毛“刺”的手掌心发疼。
        这件来自辽国的披风,是在追查一桩案件过后没几天,白玉堂亲自送来开封府的。记得当时临近汴京开封府的县城陈留境内,一座名为苍林山的邻近村庄,在七日内发生数起“处子”女子被抽干血液而死的诡异命案。
        陈留县令束手无策,便派人到汴京开封府求助包大人,当天我便奉命带着张龙、赵虎赶到苍林山查访。在追捕负伤而逃的嫌犯时,“展护卫,前方树林有二条小径,要如何搜查?”
        看着前方两条小径,握紧手中巨阙,展昭转身对着张龙、赵虎开口道:“你们二人往左边走,我从右边去追。”
        当时自己误触陷阱,双脚被草藤紧缠住,动弹不得,左侧腥风扑鼻,只见三道黑影扑面而来……
        “咻咻咻――”三条乌黑油亮小黑蛇被三颗圆状白石子硬生生崁入碎石泥地,蛇身仍兀自抖动,那负伤之人却趁机跑了。
        “猫儿,被蛇咬到,可不比被老鼠咬到那么快好喔﹗”
        展昭转头瞪大清澈双眸,看着从左后方树干上跳下来的白玉堂。
        “玉堂!”
        “你叫我什么?”
        “我……我是叫白玉堂……”展昭撇过头,哑声说着。白玉堂走到展昭面前学着展昭歪着头;看着展昭微红着脸,抿嘴憋屈模样,忍不住轻笑道:“猫儿,我来帮你。”
        ……那之后,白玉堂更是为所欲为,把自己闹腾的是头痛不已……。
        江宁婆婆看不惯我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便用那“捆龙索”索住我们……。“你们俩个,想解开,就自己想办法去﹗”说完就气呼呼走了。
        “展昭,让我抱你……让我……”
        那晚所发生的事情――鲜明的出现在脑海中,微举起颤抖的左手按压在右手腕,这裹布下是那晚白玉堂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印记,五指鲜明的青紫痕迹……
        腹部闷痛、胸口紧缩、呼吸急促,展昭紧捉衣襟颤声道:“白玉堂……你若是没死……我这辈子就跟你没完没了……”,掩嘴啜泣,展昭低头,无声落泪。


        8楼2017-01-26 21:18
        回复
          第二章 再陷江湖险
          襄阳城隔汉江与北岸樊城相望,三面环水,一面靠山,城高水深,易守难攻,乃是历代兵家相争之地。六大城门外皆建筑瓮城门,连绵城墙设有箭楼、门闸捍卫高耸城墙,威吓敌军,镇守宋朝帝国抵御来自西夏、边陲部族的侵犯。
          掌管襄州的襄阳王赵爵乃圣上赵祯亲叔叔,位居权重。赵祯放心的把南边门户交付于他,却不知道赵爵并不甘心只屈于当襄阳王;赵爵暗中结交江湖之士,屯粮、募兵,等待时机成熟,便要起兵夺权,一统大宋江山。
          “王爷,西夏大使求见。”驻守在广济殿的副将邓车,站在赵爵坐着的太师椅阶下三梯前方拱手道。
          “嗯,知道了。”赵爵坐在集贤堂主位,阶下大厅上皆坐满盟书押印结盟之士。
          “王爷,那西夏大使这么大派头,非要王爷亲自过去找他,真是岂有此理﹗”水寨王钟雄不爽的站起身大声嚷嚷咆哮着。
          “钟贤弟,来者是客,他自西夏远道而来,自是辛劳,本王重人才,这点小事就别去理了。请诸位贤弟在此饮酒、欢庆,本王先暂时离席。”
          “恭送王爷。”
          步出集贤楼,赵爵冷着脸问道:“那大使是又有什么要求吗?”“回王爷,大使并没有要求什么,他只是说有事商量而已。”副将邓车低头,小心回话着。每次只要说到有关西夏大使的事,王爷脾气就会非常暴躁,让驻守在广济殿的邓车是胆战心惊。
          走到曲池栈道阶梯前,邓车小心翼翼走上画舫栈板,他在画舫站稳后便转身对着赵爵轻声道:“王爷,请小心上船。”
          赵爵踏上画舫坐定,画舫便转个大弯直往襄阳王府东侧偏殿“广济殿”缓慢行驶。皓月当空,晚风徐徐,让人是备感清爽宜人,若是在平日这般坐着画舫游池倒也是逍遥自在、无忧无愁。
          想到等等要面对那西夏使节,赵爵就头痛不已。
          十日前――
          “吾祖素闻襄阳王威武震天,心中早已久仰王爷大名,故此特派本使近贡皮毛、毛织品、青盐、美玉、良驹数十匹以及诏书一份。”
          听到“诏书”二字让坐在襄阳王府正殿金黄太师椅上头的赵爵心中大喜,然而他面色仍是平静无波道:“有劳大使远道而来,请在府中多歇息几日,现正入秋,气候舒适、景色宜人,大使可顺道游山环水一番,不必急于赶回西夏复命。”
          “多谢王爷。”西夏大使拱手回礼道。
          但说也奇怪,这大使连日来都待在府邸未曾出府,派人监视也都毫无异状,对诏书上提及的结盟一事也是云淡风轻,完全搞不懂他要的是什么。
          赵爵只觉心烦气闷,本是想等对方开口提起结盟一事却迟迟等不到响应。更加让他没料到的是前几天竟然还发生白玉堂私自擅闯冲霄楼而死的事情!想到此事让赵爵忍不住抬手按压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赵爵深深叹了口气,闭上眼,长须白眉紧怵着。这件事情一定会引起开封府的注意。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赵爵心中已然有谱便催促着画舫快些驶往对岸。
          “吾祖。”
          “恩,苏奴儿怎么了吗?”嵬氏(原名:李元昊,登基后,舍李、赵二姓,为方便读者阅读还是沿用赵元昊)躺在金黄软榻褥垫上回道。
          苏奴儿单膝跪地道:“襄阳王已乘画舫前来,不久之后就会到了。”
          “嗯,我知道了。”赵元昊起身,将手置于软榻侧边花雕缕空扶手上,直视身前大将军道:“苏奴儿,那件事,你探查得如何?”
          十日前――三更时,王府内火炬闪烁,府院后方一座高耸入云楼阁灯火通明、吵闹不休,好奇是发生何事?竟让襄阳王如此惊慌失措,便派苏奴儿暗中调查此事。
          “回吾祖,当日闯冲霄楼之人乃是陷空岛五鼠排行第五的锦毛鼠白玉堂,听闻他曾杀了陷害包拯的宫中公公,戏耍太师,留字皇宫内院祠堂亦曾偷盗三宝还和四品带刀护卫被封`御猫'的展昭是仇敌。”
          “喔,他做了这么多震撼皇宫之事,理当处死,怎么会是葬身于冲霄楼之中?”
          “当时是包拯力保,宋皇帝赵祯惜才,白玉堂才得以全身而退。”
          “那还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位可造之材。”赵元昊站起身,缓步走到观站台上望着冲霄楼叹气道。
          “襄阳王驾到――”
          二位站在通往大厅内门前方的侍女双手持杖将白玉珠帘掀起。赵元昊一身紫衣,腰系黑皮绒毛带,头戴藏青软帽,缓步走到大厅主位坐下。微瞇着眼,直视赵爵,那冷冽目光犹如芒刺在背让赵爵整个人是坐立难安。
          明明只是一名区区西夏使节,却有如王者般霸气十足,让人心生胆寒而不得不退步三尺,不敢上前造次。他身后的卫士头戴冠,一身绯衣,银束带,腰配短刀身背黑金弓矢;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咳咳――”赵爵假意咳嗽。
          “我真是太失礼,忘了请襄阳王入座。”
          “请。”赵元昊也不起身,只是摆手请赵爵入坐,赵爵铁青着脸,走上前坐在赵元昊右边。二名侍女端着茶盘,弯身将茶盘上冒着热气的白瓷青釉茶碗、糕饼,摆上座榻中间黑桧木茶几上便躬身退开。
          拿起置于黑桧木茶几上的白瓷青釉茶碗,轻抿入喉,“嗯,真是好茶,西夏还真是喝不到像这样的茶品。”
          “野利大人(赵元昊化名)若是喜欢想拿多少便拿即可。”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王爷。”,赵元昊仍是一派优雅品茶,倒是旁边的赵爵如坐针毡,压力倍增。
          长须白眉微扬,一双狡诈心机深沉的眼微瞇,赵爵嘴角扯笑道:“关于诏书内容本王早已详读就出兵多寡,我想,我们应该再多加讨论、讨论。”
          赵元昊轻笑回道:“王爷,我西夏兵、马,身强体壮、日行万里。你大宋‘重文轻武’,真正上得了战场厮杀的兵马又能有多少人?”
          “你若是不同意,那这份盟书就当废纸吧﹗”口气瞬间一变,赵元昊将手中白瓷青釉茶碗重重磕上茶桌,也不等赵爵回话,站起身便往后殿走去。
          赵爵双拳紧握,气得浑身发抖却是敢怒不敢言。副将邓华赶紧上前道:“王爷……”,赵爵怒极吼骂:“真是一群废物!”,一巴掌直甩邓车脸上。怒气冲冲踏步离开广济殿。
          跟在赵元昊身后的苏奴儿忍不住开口喊道:“吾祖!”,赵元昊抬手一挥,惊的苏奴儿弯身站定,低头不敢再言。
          “你放心,那襄阳王会妥协回来找我的,我们暂且再等五日即可。”
          难得今日秋高气爽,一大清早,展昭、白福、王朝、马汉略为收拾行囊后,一行人便策马离开汉土坡往襄阳城出发。
          护城河沿着高耸城墙环绕四周,沿河柳树垂杨无波河面,摇摆出一圈又一圈美丽涟漪。秋阳宜人,路边紫薇花迎风摇曳,展昭四人从东门瓮城进入襄阳城,一行人已是低调行事再进城时仍是引起注意,城内“哨楼”驻守副将一眼便认出展昭,“快去通报王爷,展昭来了。”副将站在“哨楼”里看着展昭四人骑马通过拱门,走入襄阳城街市中。
          历经百年战役洗礼,这座南方都城更是尽显雄伟壮丽,秋阳高照,气候宜人。来往商客、车队、小贩、各式店铺热闹吵杂,间杂边疆异族人氏穿越其中,让白福暂时忘却伤痛,好奇的在马上东张西望。
          不同于汴京开封府奢华糜烂、无忧无虑之氛围,襄阳城自有一番内敛沉稳之霸气。秋阳穿透斗笠将展昭的脸映照的份外明亮,虽是疲惫不堪但展昭端正的身姿,温和恬静气质,仍是吸引不少襄阳姑娘们羞怯怯偷望着。
          马蹄每踏出一步,展昭的心就痛一下,越接近巡按府这心痛的感觉是更加真实的提醒着他白玉堂的死讯。展昭双手紧紧握住缰绳,如玉面容,苍白憔悴。
          “展大人,你要不要紧?”王朝策马到展昭身边担心问着。身后跟着过来的白福强撑起笑容道:“这应该是我家白爷跟我们开的玩笑,展大人你别多想了喔。”白福轻扯缰绳在展昭面前兜圈子笑闹着。
          看着白福,展昭心中顿时觉得舒坦不少。
          “白福,你怎不跟着白玉堂去襄州?”
          “五爷不给跟,他要我留在开封府照顾你。”
          展昭还记得当时白福认真对自己说着,也还记得听完后,心里砰然悸动,久久不能平复。眼眶微红,展昭轻笑道:“嗯,这应该是玉堂跟我们开的玩笑。”轻扯缰绳展昭策马至白福身边与他并行走着。
          马汉一脸惊讶转头对王朝说:“展大人喊白大侠‘玉堂’﹗”
          “嗯,我也听到了。”
          “你认为白大侠死了吗?”
          王朝看着前方的白福跟展昭,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广济殿位于襄阳王府东侧幽静隐蔽之处,赵元昊站在楼阁圆扇窗台后,掀开淡紫帘幕往襄阳王府后门望去,一队六十余人兵马,往北而行。
          “苏奴儿,你跟去看看赵爵在密谋何事?”
          “是,吾祖。”
          “禀告大使,襄阳王刚到楼下厅堂,请大使下楼相见。”身穿浅粉束腰、柳袖青装的侍女站在门外轻声说道。
          赵元昊举手往后一挥,示意他知道了。侍女躬身退下,往楼下厅堂走去。
          “苏奴儿,你且慢前往,先来去看赵爵有何要事﹗”
          “使节大人,昨晚睡的可好?”,赵爵笑瞇了眼将冒着清新茶香的白玉瓷碗递给了赵元昊。
          赵元昊鹰眉微扬轻笑道:“是不错,只可惜一大早便被聚集王府后门的众多兵马吵醒,殊不知王爷是要拘捕何人?”赵元昊手拿白玉茶碗有意无意的掀弄茶盖问着。
          “还不是前几日那逆贼白玉堂之事,今日便是要将他骨灰坛葬于五峰岭,我担心那逆贼的余党会来府中偷盗骨灰坛,便派贤弟水寨王钟雄代为埋葬,也正好清理剩余贼人,将他们一网打尽。因为担心吵到大使,特来关照一声。”赵爵拱手道。
          “多谢王爷关心,野利有一事相求,王爷可否应允?”
          “大使,且说无妨。”
          “野利可否一道前去观看,素闻中原侠士,武艺高强、义胆忠心,宁可舍弃性命为朋友二肋插刀,在所不惜。”
          赵爵一听心中为之气结――本是故意前来引起他注意;让他知晓我赵爵可也是兵马威武、人才济济,却反而被他出言讥讽,按捺心中不悦,赵爵回道:“使节大人若是想去,我可派一队兵马保护前往,来人……”
          赵元昊举手一挡,轻声道:“多谢王爷好意,我只带随身卫士前去即可。”
          赵爵再次按压心中怒气,只得告诉赵元昊,要将白玉堂的骨灰坛埋葬何处后便拂袖离去。


          9楼2017-01-26 22:53
          回复
            第二章 再陷江湖险之二
            “展大人,公孙先生在巡按府外边站着呢。”白福举手直指前方转头对着展昭说道。
            展昭心头一惊﹗“莫非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紧扯住缰绳,双脚一夹马腹,连忙策马奔向巡按府,“公孙先生!”,展昭翻身下马焦急道:“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展护卫,莫要惊慌。”公孙策捻须轻声道:“是小厮通报说你们已到襄州,我是怕那襄阳王阻扰在前便先在府外等候。你扪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公孙策转身唤来二位仆役将众人马匹带往马厩安置后便带着展昭四人前往偏厅拜见颜查散。
            虽然贵为八府巡按,颜查散的官邸看起来却显的朴素、雅洁、简约。入门大厅右侧长廊前一座细致典雅园林;过了园林,便是一栋二层高楼阁,楼上是宿所,楼下是三道花雕木门厅堂。
            颜查散面容憔悴、神情萎靡,整个人失魂落魄坐在主位,闵秀秀坐在他旁边,看到展昭进门,闵秀秀马上站起身。“卢夫人……”白福冲过来一把抱住闵秀秀,痛哭失声。一路上他都隐忍着,当看到闵秀秀是再也忍受不住放声大哭。
            这孩子应是忍耐许久了……
            闵秀秀噙着泪,红着眼,摸着白福的头道:“哭吧……”
            “夫人……五……五爷真的真的……死了吗?真的吗……”
            闵秀秀轻声啜泣,不语。白福用力挣开闵秀秀的怀抱,怒吼道:“我不相信﹗”转身便往门外跑去。
            “白福!”闵秀秀急喊道。
            “我去看看!”展昭对着一脸担忧的闵秀秀点头,转身便要追出去。
            “展大人,且慢……”
            展昭止步,回身,拱手道:“颜大人?”
            颜查散手撑桌面站起,腿一软,差点摔倒。站在旁边的雨墨急忙向前扶住,“颜大人﹗”展昭也赶忙上前,扶着颜查散。
            “王朝、马汉,快带颜大人上楼歇息。”展昭回头着急道。“是,展护卫。”,看着四人步上通往二楼的阶梯。展昭回头,看着闵秀秀问道:“卢夫人,颜大人这些天……”
            闵秀秀扯袖拭泪道:“五弟的死……对颜大人的打击甚剧,这些天,颜大人是晕了又醒;醒了又晕,今日是得知你们会到,才硬撑在厅堂迎接你们……”
            这么说﹗玉堂是真的――心脉剧震,气涌翻腾,展昭只觉心中痛的激烈,他心中保有的一丝期盼已然碎裂割得自己是伤痕累累,强撑着身躯站着,展昭握紧手中巨阙,拱手道:“卢夫人,可否让展某至白兄灵堂前烧炷香。”
            “你不要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徐庆举起铁锤怒指展昭道。
            展昭瞬间苍白了脸,整个人是摇摇欲坠。“三弟﹗你说得这是什么话﹗”闵秀秀急忙扶住展昭,这才发现展昭抖得厉害。
            “我有说错吗?若不是为了展昭,五弟会去闯那冲霄楼吗?大哥到现在还卧病在床,而……五弟,五弟……”徐庆痛哭流涕说不下去。
            “展昭你不要听老三胡说,事情经过我们都知道,我这就带你去见五弟。”闵秀秀轻拍展昭手臂。
            “那就烦请卢夫人带路。”微颤嗓音轻声道。展昭挺直身躯,迈开颤抖双脚,跟着闵秀秀往后院走去。
            “老二,老四,你们看大嫂尽帮展昭说话﹗”徐庆一抹脸,怒吼着。
            蒋平手中蒲扇直往徐庆头顶拍去,气道:“这件事情怎么能全怪展昭﹗五弟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展昭当时也在场,他是拦得住五弟吗?”
            “老四说得没错。”韩彰站在一旁,附和道。
            徐庆气道:“老二﹗怎么连你也帮展昭说话……?你们是怎了﹗真是反了、反了。我要去看大哥醒了没,让大哥来评评理。”说完便怒气冲冲直往楼上走。
            “老四,你觉得展昭挺得过吗?”
            “我也不知道,这五弟做事真是太冲动了,留下来的我们,日子该怎么过……”蒋平摇头哽咽道。
            韩彰也红了眼,他拍拍蒋平的肩头道:“我们也去看大哥醒了没,免得老三又在大哥面前胡说一通,惹得大哥是又更伤心。”
            回廊上,闵秀秀放慢脚步,担心回望,跟在后头,面色苍白的展昭。
            右手紧握住巨阙,展昭脑中一片空白,他想大吼想大叫,张开嘴却是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感觉整个人像是坠落在无底冰窖已经冻到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一点一点微微的刺痛感从腹部漫延开来――痛到让展昭瞬间想起了白玉堂――
            “猫儿,去吧,我在这等你。”
            “展昭你又受伤了﹗手伸出来,这可是我大嫂精心调配的创伤膏,陷空岛上的我全都拿来了,都给你吧。”
            “猫儿,酒很香、月也圆――你陪我饮酒、赏月,明早我陪你去巡街,去哪儿我都陪你――”
            ――伸手挡风,前方一袭白衣之人,双手环胸,斜倚桃花树干,眼神专注看着前方――
            风起,花落,花瓣如雨,只见那白衣之人;伸手捧起漫天花旋,风更大――举袖掩面,挡风。
            “猫儿。”
            “这花,送你。”白玉堂举起双手,掌心花瓣随风洒落,花瓣如雨瀑;片片缠入黑发、飘落肩头。伸手捻起缠入发丝的花办,白玉堂微瞇双眸专注看着自己。――但笑不语。
            “嗯……”腹部又开始抽搐闷痛,让展昭忍不住闷哼出声,不知为何――这阵子只要想起白玉堂,腹部就会闷痛不已。展昭弯腰扶着长廊栏杆,面色惨白,险些握不住手中巨阙。
            闵秀秀见状赶紧跑到展昭身边,“展昭,你还好吧﹗”闵秀秀扶着展昭焦急道。
            展昭抿嘴勉力轻笑道:“卢夫人,我不要紧,我们走吧。”
            从长廊左转穿过一道圆砖拱门,进入后院,院中竹林青翠鲜绿,环绕在一座庄严厅堂四周,二道白陵垂挂在敞开的木雕门二侧,随风摆动。展昭紧握巨阙,一步一步往前走,每踏一步就是痛,展昭走了多少步就是痛了多少次……
            跨过门坎,厅堂内弥漫着典雅檀香,稍稍吹散些许令人哀伤氛围,这是白玉堂最爱的熏香味……
            “展小猫你房间也点上这檀香,这样你身上都是我的味道了。”展昭想起半年前为了这事,俩个人差点大打出手的情形,心中更显哀恸。
            白福跪在白玉堂牌位桌前,哽咽啜泣,烧着纸钱,公孙策神情哀痛,垂手站在一旁陪着白福。摆放在白玉堂牌位旁的白桃花枝片片白色花瓣飘落,几瓣跌落飞旋火焰,更多花瓣洒落白银剑台举箸的血红画影剑周围,柔弱颤动着。
            闵秀秀看着展昭呆愣站着,直盯着画影剑,便走到展昭身边,哽咽道:“当晚那老贼便派人送来染满鲜血的画影剑……”,闵秀秀缓口气复又说道:“五弟坠落冲霄楼底……被八卦铜网阵压得是血肉模糊,那老贼当天便将五弟火化也不肯将骨灰坛交出来也不……”闵秀秀是再也说不下去,掩面哭泣。
            展昭腹痛甚剧,左手按压其上,冷汗直冒,险先昏厥,公孙策赶紧向前扶住展昭焦急道:“展护卫……”
            展昭伸手拉开公孙策的手,他一步一步走到摆放画影剑的黑木桌前,浓墨鲜红血渍将银白冷冽古朴剑身渲染成殷红血剑;雪白长流苏剑穗,红稠黏腻,纠结成缠,鲜红刺目――这把上古凰吟神剑,此刻,身、心、神俱裂,暗淡无光。
            双眸酸涩胀痛,垂睫颤动,泪珠滑落苍白面容,滴落,融入画影剑淌落桌面上的瘢瘢血渍……
            “不﹗”
            “白玉堂――”仰头哭喊,展昭气血攻心,腹痛剧颤,倒地昏厥!
            “展护卫!”
            距离襄阳城大约二十公里远的郊道旁,一匹快马转了个弯急忙往五峰岭奔驰而去,马蹄踏上黄褐泥土坡道扬起一片碎石风沙,一身黄铜盔甲头戴红簇铜盔小兵,翻身下马,快步跑上五峰岭。岭峰四周,围绕三列士兵一列十二人,其余人等皆围在一株巨大枯朽老树周围。
            老树前,耸立着一坡垒高宽厚土丘,三柱清香点燃土丘之上,水寨王钟雄一身银铜盔甲,端坐土丘前一张虎头护皮套铜椅,右手握着一柄大刀,刀身宽厚,刀锋斜开二口弯勾,一口弯勾刀锋直插入土,威风凛凛。
            “启禀钟爷,已将消息带往巡按大人府邸了。”
            “很好,很好,哈哈哈――看这阵仗,就算是那四鼠再加上展昭,也是手到擒来的份儿,哈哈哈――”钟雄狂傲笑道。
            白福看着床榻上,紧闭双眸、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展昭哽咽道:“卢夫人,展大人会不会有事……”
            坐在床榻边的闵秀秀,拍拍白福纠结缠绕手指,轻笑道:“你这傻小子,有我以及公孙先生在这里,展大人还能有什么事呢?”
            转回头,闵秀秀看着诊脉中的公孙策,神色由担忧、讶异、疑惑到现在一脸茫然,毫无头绪模样。心中已然猜到七、八分。
            公孙策将展昭的左手放入锦被里盖好,站起身,紧怵眉头,不发一语站在床榻边沉思着。闵秀秀对着白福道:“白福,你在这照顾展大人,我有事要同公孙先生商量。”
            “是,卢夫人。”白福坐在床榻边红着眼望着昏睡中的展昭。
            “公孙先生,请。”闵秀秀拉开房门,公孙策看了闵秀秀做出个噤声手势;公孙策点点头,便随着闵秀秀步出客房。俩人踏上直通院中八角凉亭的青砖石小径,小巧玲珑的凉亭,古色古香,在这秋阳午后别有一番雅致。
            八角凉亭内的圆石桌上已摆放茶水、点心,闵秀秀倒了杯茶给公孙策“多谢卢夫人。”,闵秀秀轻笑回道:“这片茶,甘甜爽喉,茶韵味儿十足,连我大当家都赞不绝口,还有这紫薇花加冰糖熬煮的甜糕饼也是一绝,公孙先生,你快尝尝。”
            公孙策摇头,试探道:“卢夫人可也诊视过展护卫的脉象?”
            闵秀秀看着公孙策,神色镇定道:“刚刚在长廊时,展昭险先昏厥,当时便略微探了他的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接触不断滚动的珠子……且还出现明显的震动感。此脉若出现在女子身上,必定是已受孕、怀胎。”
            公孙策蹙眉,摇头道:“滑脉也会出现在青壮年纪,展护卫长年习武,营卫调和、气血充盈有此滑脉也属正常。”
            “公孙先生,你我学医多年,展昭所呈现的脉象,几乎可确定腹中怀有胎儿……”
            公孙策倏地起身,瞪大眼睛,惊讶喊道:“卢夫人,展护卫可是男儿身啊,这话可太……太惊世骇俗了……”
            “公孙先生,我已生育一子,岂会拿活生生的生命开玩笑。”闵秀秀看着一脸震惊的公孙策严肃道。
            公孙策缓缓坐回圆石椅上,他知道闵秀秀是对的,展护卫的脉象千真万确所呈现的是妊娠之象,可是,展护卫是男儿之身,他该如何询问展护卫,任何有关此事的……
            闵秀秀看着神情忧愁的公孙策,开口道:“若是公孙先生不好开口,等展昭醒来,我再问他最近身体状况如何,是否有什么奇特异状。”
            闵秀秀原本就打定主意,若是公孙先生不敢问,自己也是会去找展昭问个清楚,当时帮展昭解开手腕裹布时,那手腕上的青紫瘢痕虽然淡去不少,但仍可看出是被人用力捏伤的,这个人会是……
            “那就劳烦卢夫人了。”公孙策感激道。
            “公孙先生,你还跟我客气什么,这些天若不是有你帮忙照顾大当家跟颜大人,我恐怕早累倒了。”闵秀秀轻笑道。
            俩人在凉亭稍做歇息。“卢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去看看展护卫醒了吗?”
            “嗯,也好。”,俩人相偕走下凉亭。
            “房门怎么是敞开着?公孙策蹙眉说道。俩人快走至房门口,只见王朝趴伏在桌面上,白福则是躺在床榻上不醒人事。“还好,只是被点了晕穴,二个时辰后,便会苏醒。”闵秀秀手指搭上白福左手寸脉上,放心说着。
            “王大人也是被点晕穴﹗”
            “展护卫人呢﹗?”公孙策大惊喊道。刚一时被晕倒的二人吓到,急忙观看二人状况,略为放心后,公孙策这才想到,怎么没看到展昭在房里。
            “唉呦﹗马汉你咋么冲这么快啊﹗差点儿被你撞到水池里头。”蒋平大呼小叫着推开房门,马汉紧跟在蒋平后头,他双手用力一推将蒋平往房门一压,挤进房里急喘道:“展大人,自己…自己跑去五峰岭了﹗”
            “五峰岭?!”房中三人,同时开口喊道。


            10楼2017-01-27 01:1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