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logue
五岁的krist记忆里第一次见到七岁的singto，是在乡下的外婆家里。
那小孩跟个瘦了吧唧的黑猴儿似的，脏兮兮的，脸上两道灰，扒在墙上瞅他，像是想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krist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有人这么黑这么脏这么瘦，光是那袖子就不知道粘着啥。
“你叫krist吗。”脏猴儿挠了挠脖子，说：“我是你堂表哥，出来，带你去玩。”
krist退了半步，不知道“堂表哥”是什么个亲戚，来外婆家三天了，见过的亲戚闹哄哄一大堆，是个人就是表的，表姑表舅表姐表舅公……热情得令他有点怕。
房里有点动静，脏猴儿赶忙下地去，一溜烟跑了。
“singto！”外公犹如晴天霹雳一声吼，大步流星追出院外去，瘦猴干净利落地漂移，想朝巷子里钻，被外公一个箭步出去逮着了，揪着耳朵进来。
singto像个滑稽的小丑不住挣，外公的手指跟钳子似的，把他一路揪进来，拐杖打了几下，说：“你爸呢？”
singto说：“去工地了。”
外公说：“作业呢？！”
singto拍了拍书包，外公道：“进里面做作业！做完陪你弟弟去玩！”
krist一身上下收拾得很干净，眉清目秀，皮肤白嫩，跟个小瓷人一般，singto进去后还时不时偷看他。
singto看krist，krist却盯着他的书包看——那书包去年才见过，本来是他的。刚去幼儿园那会妈给他买了个书包，背了两个月换新的，旧书包就不知道被收拾到哪儿去了。怎么跑这来了？
外公从前是当兵的，人高马大，一脸正气，戴着老花镜坐在厅里看信，S在他眼皮底下做作业，K在院子里走了几圈，跑了进来，朝外公怀里钻。
“好好好。”外公伸手抱着K，孙儿孙女都怕得很，唯有K特别受宠。外公一直说，K长得像他妈小时候。
K道：“阿公，我要回家……”
外公道：“过几天你爸爸就来接你回家，等堂表哥做完作业，让他带你去玩。”
外公身上有种老人的气味，烟混着洗衣皂的香气，他的大手带着凉意，手心干爽，摸起来很舒服，他把K抱在膝头颠了颠，K骑着他的大腿，抱着他脖子，躺在外公怀里睡了。
睡醒时外婆拿了点巧克力出来给他吃，打了热水给他洗脸，S盯着巧克力看，这巧克力遥远在家里从来不吃的，嫌里头酒心的味道难吃。外公却很嗜甜，尤其是酒心巧克力。
K把外面巧克力啃掉点，估摸着快吃到酒心了，随手递给S。
“弟弟给你的你就拿着吃。”外公起身道：“带弟弟去玩，不能欺负他，听到没有？！”
S马上点头，外婆用毛巾给刚睡醒的遥远擦手，擦脸，力度大得他有点发疼。
S收拾了作业本，过来牵他，K嫌他脏不让牵，S就说：“哦，走吧，咱们去摘果子吃。”
于是一大一小，前后出了院子。
K在乡下呆了三个月，很多事情对于太小的他来说已经记不清了，虽然长大后那些曾经的片段会在梦里一闪即逝，却终归趋于模糊。
地里的瓜，梧桐树下的茶，水沟里的田螺，收稻子时的蛙鸣，他不知道当年singto陪着他的那段时光意味着什么，一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小孩，又在大人们那里听到了关于他的什么。
这些逐渐都已成为鸡零狗碎的童年回忆，只有当年singto像个黑猴儿似的扒在墙头看他的那一幕，遥远却总会时不时地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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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krist，你堂表哥要来家里住，两点记得去接。”男人的声音，电话响，关门声。
“住多久？爸！”k愤怒地大喊：“我今天没空！怎么不提早说？哪个堂表哥？不会是乡下来的吧！”
k的爸走了。
暑假作业扔在一旁还没做，一周后开学，今天约了同学去书城买新学期的学习资料。
k玩了会游戏关机，看了眼钟，十二点。
出门前看到冰箱上的便笺，那是他爸爸留下来的。上面记着名字，要接的人叫“singto”，车次标明，没有电话号码。
想也知道，手机一部要好几千，连k自己都用着老爸的诺基亚8310，乡下堂表哥怎么可能用得起手机？连个call机都没有。
湖南农村来的……k的妈妈姓谭，谭家村，k想起自己还在很小的时候去过那个地方。那年自己才五岁，妈妈生病了，爸爸带着她去北京看病，k就被寄放在外婆家，当时好像有个堂表哥带着他到处去玩，差点淹死在水里，堂表哥回家还被外公打了一顿。
那是在五岁的夏天，k幼儿园不上了，当年爸爸给村里打了个电话，七十五岁的外公骑自行车把他送到汽车站，等在那儿的舅舅带他到县城转车，回到家里的时候，遥远的妈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当年走得匆忙，堂表哥去上小学，村子里也没有通电话，回来没多久k就把乡下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几天后妈去世了，爸带着他过日子，这些年里也没有再和老家联系过。
前几天k和同学们去唱完歌回来，半夜三更的发现他爸在打电话，马上就想到找女人的事，没事找事与父亲吵了一架，才知道是外婆打来的电话，只得讪讪作罢。
k这人独占欲很强，绝不允许他爸再婚，平时一点小事就开始闹，就算错了也不认错，不吃饭，反锁上门，直到父亲让步为止。从小没了娘，他的父亲几乎事事都顺遂着他，惯出来的脾气也令自己头疼得很。儿子不懂体谅，当爸的生意又忙，本来就不太会教育儿子，根本不懂青春期心理学，除了给钱就没别的办法了。
所幸k只是个窝里横，平时光在家闹腾这点王子病脾气，在外面还是很识趣的，毕竟他爸让着他，旁的人可不一定让着他，犯起王子病，不惹你，孤立你总行了吧。中二少年小学没什么朋友，上初中就学乖了，宁可欺负老爸，不能欺压同学。改了点脾气后，遥远天生生就一副好皮相，家里又有钱，什么吃的玩的，用的都很大方。初中生群体里最崇拜有钱学生，尤其有钱又脾气随和的。
他爸带着他出去吃饭时，k也知道对叔伯辈讲礼貌。旁的人都捧着他，也有说他长得像他妈的，他听了只是笑笑。
k长得帅，要面子，吃穿讲究，也有点小聪明，玩归玩，念起书来，成绩半点没落下，还是文娱委员，什么好处几乎都占全了。
南国的八月底仍热得抓狂，外面天阴沉沉的，闷热令人浑身都是腻腻的汗水，衬衣像黏在身上。一进书城，冷气马上令他舒服了不少。马上升初三了，得买教辅资料，k翻翻书，有用没用的全往购物车上扔——他爸赵国刚很重视教辅，多买点回去能安他的心。
“哎我老家也常来人。”听了k的抱怨，一起来买书的同学林子波同情地说：“一来就住三个月，说是找工作，来了就躺沙发上看电视吃东西，我妈烦得很。”
k答道：“有什么办法，我妈死了以后就没和那边联系过了，一会还得去接他……”
外面打了个闷雷，两人一起望向书城外的透明玻璃墙，天黑压压的，一副快下雨的样子。k搭着同学的肩膀，吊儿郎当地在收银台外面排队，暑假快结束了，黑压压全是来买书的学生，林子波站在遥远身边就像个陪衬——事实上他的朋友跟k一起都像陪衬。
k衣着光鲜，长相虽然仍很稚嫩却收拾得十分干净，眉眼戾气十足，手指撩额发时颇有点生人勿近的嚣张气概。
“你看那女的。”林子波小声道。
k毫不在意地打量那女孩：“外语学校的校服，她裙子剪过……”
正说话时遥远的手机响了。
“喂。”k道。
外面又是几声闷雷，开始下雨了，大雨倾盆，哗啦啦地下，书城收银台处一阵骚动。
“什么？”k的语气有点不耐烦：“声音大点！”
那边说：“姑丈吗？我是singto！”
k想起来了，抓过林子波的手腕看表——2点半。
“我现在没时间！”k道：“你自己打个车过来吧！你在车站吗？”
k报给他地址，又是一声霹雳，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k也没听清楚，对方车站很吵，自己在的书城也很吵，k就随手挂了。
排队很慢很慢，k等得有点不耐烦，一来觉得刚才接电话的语气不太好，二来又怕被老爸骂。他的眉毛拧成一个结，林子波道：“我来买吧，开学给你带过去？”
k看了一眼两人的一堆东西，林子波自己搬还不得累死，说：“没事，我陪你。”
又等了足足半个小时，3点时终于买好书出来，书城门口站了一堆没带伞的人，全在翻书看书。k出去打了个车，顶着雨喊道：“你先走！”
林子波：“你呢？！一起吧！”
k摆手，示意他快点上车，随手塞给他二十块钱，转身跑去另一辆车。拉开车门，说：“去汽车站。”
倾盆大雨中k在汽车站下车，被淋成落汤鸡，父亲的纸条他没带，但从老家过来的汽车每天就只有那一班，打听几句就找到了。
入站处已经没人了，k地在站台里抽了根烟，才打车回家去。
到家时已经不再下雨，这里的大雨来得迅猛，去得也快，天依旧是黑压压的，空气却清新了很多。
k家住的是个多层小区，他到门口问保安，保安道：“是你亲戚么？进来了，还给你爸打过电话呢。”
k心里咯噔一响，完了，晚上又要挨骂。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顾不得等电梯，直接走侧旁消防楼梯上三楼，看到家门口站着个人，倒没怎么被雨淋着。
那人背着个灰扑扑的旅行袋，就像农民工进城一样，一边一个，把旅行袋的两个提手给勒在肩上，戴着顶看得出本来是白色，现在是灰色的棒球帽，上身短袖运动服，下身是荧光绿的校服长裤。裤旁还有两道白边，穿一双回力鞋，头发脏兮兮的，油腻而黏糊。
他瘦而精壮，长得很好，比遥远高了一个头，皮肤不像从前那么黑，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眼睛眉毛都很好看，k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堂屋里挂着的，外公当兵时的照片。
不知道为什么，外公年轻时的照片一直很深刻地印在他脑子里，堂表哥的嘴唇，鼻梁，剑似的浓眉，简直与外公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s……ingto？”krist问。
singto点了点头，说：“krist，你好。”

Chapter 2
赵国刚还没有回来，k已经在想要用什么借口把这家伙弄走，又或者先搞清楚他会在这里住几天，会不会乱动他的东西……诸如此类。遥远猜测他多半是来找工作的，初中念完以后就没钱上学了，这在老家很正常——来南国的这个移民城市打工讨生活。
希望事情不要朝着最坏的方面发展，k几乎可以想象出这个叫s的家伙在家里无所事事，一来就是好几个月白吃白住的情景。
他打算先探探口风。
k的家装修得很漂亮，铺的是在当时的S市都不常见的柚木地板，s一进来便有点不知所措。他脱下鞋子，脚指头的袜子上破了两个洞。坐在沙发上，说：“姑丈还没回家吗。”
“我爸早上有事出门，待会就回来。”k学着赵国刚平时的做派，接上烧水的壶，洗杯，掏茶叶，泡茶，依次让过一巡滚水。
“你……”s指了指自己的头：“先去擦擦，别着凉了。”
“没事。”k半湿的头发搭在额头上，他尽心尽责地招待这个客人，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想了想，说：“老家这些年还好吧。”
s搓了搓手，沉吟片刻，说：“大爷爷死了，那年你没回去，他过世前还喊你名字来着。”
k想起他的外公，小时候许多事都已朦胧了，唯有外公的军服照与身上老人的气味，不知道为什么还显得十分清晰。
k和s已经过了三代直属的关系，说亲不亲，说疏也不疏，k的外公有三兄妹，外公是长房而s的爷爷是老二。
s的爷爷昔年打国共内战时牺牲了，留下个独苗堂舅，外公便把堂舅当做自己的儿子来抚养，堂舅年轻时也当过兵，媳妇跟人跑了，又剩s这么个独生子。
人丁寥落，三代单传。
k道：“你爸呢，还好吧。”
k这些年里，从父亲与母亲的娘家电话中得知只言片语，k的父亲在工地上干活，过得也很糟糕。
他老怀疑父亲拿了不少钱去接济乡下，赵国刚的钱就等于他自己的钱，胡乱拿去赈济亲戚是不对的，他试着提过几次，结果是被父亲骂得狗血淋头……于是就迁怒于亲戚们，凭空增添了不少仇恨值。
“去了。”s说：“上上个月走的。”
k点了点头，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说：“去了哪儿来着？”
s说：“去世。”
k：“……”
s说：“肺……长期吸入粉尘不太好。”
k道：“怎么不治病？”
s说：“发现的时候已经在咳血，没得治了。”
k道：“也不……不送来这边看病？”
s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k叹了口气，说：“我妈那会儿也是，但我当时太小了，很久以后才明白这回事。”
s眼睛红红的，说：“都过去了，人要朝前看。”
“嗯。”k倒也不怎么在意，这么多年过去，伤疤也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他不像最开始时那么讨厌s，毕竟他也成了没人要的……k望向他想说点什么，忽然又觉得s坐在他家的沙发上怎么看怎么别扭——就像一块黏糊糊，脏兮兮的口香糖，还是嚼过的。
门铃响，k的父亲回来了。
“姑丈。”
s忙起身问好，赵国刚胳膊下夹着个公文包，略一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几点到的？”赵国刚一瞥遥远，见他头发还湿着，便道：“小远去洗澡换衣服，小心感冒。”
k乐得抽身不用陪客人，去洗澡时依稀听到客厅里s和自己父亲在说话，s话不多，赵国刚问他一句他就答一句，有种小心翼翼，少说以免说错的自觉在里头。k洗完澡出来，问：“要去买牙刷内裤么？”
“我带了。”s说。
k点了点头，知道s至少今天晚上会在家里住，便过去主动收拾客房——直到这时，k还没有意识到任何问题，只是把s当成一个来找工作的客人。
赵国刚也不喜欢家里来客人，通常客人来家里聊几句，他就会安排客人们去住公司买单的酒店，直到s放好东西去洗澡，赵国刚过来告诉儿子一件事时，遥远马上就傻眼了。
“什么？！！”k仿佛听笑话般对着赵国刚。
赵国刚又重复了一次。
k道：“他要住到什么时候？！等等！你给我说清楚。”
赵国刚道：“住到你们都能自立，离开家去上大学。”
k：“这怎么行！这事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不行！”
赵国刚：“昨天决定的，爸爸以为你会很高兴。”
遥远倏然就炸毛了，他朝赵国刚吼道：“高兴个屁！家里哪有他的位置！为什么要到咱们家来，凭什么让他住进咱们的家？”
赵国刚道：“krist！他爸爸是你的堂舅！现在已经去世了！你妈生前和他爸爸跟亲兄妹一样，他学习成绩很好，上完初中因为他爸的病，辍学在家照顾了他一年多。你外婆让他过来读书，s是个好孩子，至少会在咱们家呆三年时间，你们要在一起相处。”
“姑丈。”s在外面道。
幸亏这房子隔音效果好，k还是有点忌惮的，不为对方感受也为维持自己的形象面子，但他一时间仍然强烈的难以接受家里要多一个成员的事实。
凭什么？吃他爸的用他爸的，要在这里住三年？！三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绝对不短。
赵国刚出去教会k用热水器，又进来关上门，遥远仍一肚子火，他朝赵国刚质问道：“这么大的决定，为什么不先跟我商量？！”
赵国刚道：“你小时候在你外公家，s陪了你一个夏天，你堂舅舅把你送上车的时候，你还哭着要小堂表哥陪你，一路哭着回来的，都忘了？”
k恼羞道：“谁记得那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赵国刚叹了口气，拍了拍k的肩，眼睛有点发红，k知道他想起了自己的妈。
“等等！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k道。
“你想怎么样？”赵国刚反问道。
赵国刚的脸色阴沉，此事绝无商量，k也黑着脸，两父子的神态如出一辙，外头声音响，赵国刚忙起身出去，说：“s，你以后就住这间房。衣服和内裤先穿小远的，明天带你们去买，正好快开学了。”
s被带进客房里，k想说点什么却又没那胆子，感觉和做梦似的，家里竟然就这样多了个陌生人。
赵国刚朝两人说了些好好相处之类的话，自然大部分都是对k说的，k很清楚这个老爸的脾气——私下里怎么闹都行，外人面前绝不能让他丢脸。只得点了点头，回房间去玩游戏。
于是s就这么住下来了，赵国刚在外面打电话，联系一个在区教育局上班的朋友，请他开了条子，打算明天带着s去校长家坐坐。k玩起游戏心不在焉，竖着耳朵听外面动静，同时心里揣摩他会去念什么学校。
一中三中不可能，外国语实验中学……简直是做梦。乡下初中的教育程度放在这个移民城市，顶多也就是读个普高的水平，普通高中大学重点本科升学率只有3%~5%，k的学校则是重点中学，初中到高中部尖子班学生直升，一个年级三百多人，考上前三批的接近95%。
小升初的时候k很下了一番功夫，既请家教补课又找教育局批条子，最后还花了三万择校费才勉强挤进尖子班。
幸亏k自己争气，从小便好强虚荣，又有点小聪明，初中两年不仅没被甩开，反而追进了年级前十，平时玩归玩，表面一副从不学习的模样，回家却花了更多的功夫苦读。
k的游戏GAME OVER了好几次，便把电脑关了，把下午买回来的书拿出来，趴在床上翻几米的画册，耳朵始终监听着外面。听到赵国刚让s这几天在家里复习，还要去考试……赵国刚说到一半电话响了。
房门推开，k不耐烦道：“你敲门可以吗！”
赵国坐到床边，问：“宝宝，在看什么？”
k脸上一红，赵国刚已经很久没叫过他的小名了，母亲的回忆已模糊了许多，赵国刚的“宝宝”叫得恰到好处，令他满肚子火消了。
“你尊重一下别人的*权行不行？爸！”遥远像个刺猬。
“什么是别人的*权？”赵国刚道：“别人？你就算八十岁了还是我儿子，几米的书？”
k随手把书合上，那是一本《月亮忘记了》，几米正当红，铺天盖地全是他的画册。赵国刚翻了翻，不懂有什么看头，k说：“那家伙读什么学校？”
赵国刚脸色一沉，说：“叫他哥哥，怎么能这么说话？”
k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赵国刚说：“还要看他的考试分数，爸晚上要出去，你带你s出去吃晚饭，顺便去超市里买点东西。衣服晾一下。”
“哦——”k道：“少喝点酒。”
赵国刚摸了摸儿子的头，起身走了。
k翻了一会画册，出去看到s在房里收拾自己的东西，那本来是个佣人房，狭小只能摆一张床，一张书桌。遥远家请过几次保姆，小时候保姆不尽责，来了偷吃偷用不说，克扣k的零食带回家给她儿子吃，换了一个还会掐k。换来换去，保姆就像走马灯一样，来了又走，有的太懒，有的太笨，k上初二时嫌家里多了不认识的人心烦，赵国刚就不再请了。两父子轮流做家务，大扫除的时候请个钟点工，随手收拾一下就完了。
“我爸出去了。”k穿过走廊去浴室里开洗衣机，已经洗好了。
s在房里说了几句什么，k听不清，遂不搭话，他把衣服拿出来，发现上面粘着碎纸与烟丝，暗呼好险好险！今天来了人，忘记把烟藏好，差一点点就被赵国刚发现了。
偷偷抽烟一定会被打死，k手忙脚乱地抖掉碎纸，s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说：“宝宝。”
k吓了一跳，表情有点僵，“宝宝”的名字只有赵国刚会这么叫他，他说：“叫我krist，我不是小孩了。”
k点头，说：“我来吧。”
k马上道：“你回去，别抢！”
s也有点尴尬，两人都坚持要晾衣服，抢来抢去，k有点怒了，心想这人真麻烦，s却发现了碎纸，说：“你也抽烟？姑丈知道吗？”
这个“也”字暴露了不少信息，k松了口气，却仍不太信任他，说：“我……我爸的。”
旋即觉得不对，洗衣机里只有两个人的衣服，不关赵国刚的事。
k道：“我的，你别告诉我爸。”
s马上道：“我也抽烟，不说，一定不说。”
k把烟丝和碎纸抖进浴缸里用水冲了，去阳台晾衣服，s跟着去，k有点抓狂，老跟着我干嘛？！
s脸色有点红，说：“我……来吧，你去休息。”
k没搭理他，把衣服挂上，发现s的内裤屁股上破了个洞，还是好几十年前那种宽松的绿色的运动内裤，忍不住笑了起来。
s那表情很是尴尬，k把衣服全挂上，当做没事人一样回房间看书，想起了什么，告诉s道：“我爸晚上出去应酬，你饿了么？晚饭我带你出去吃。”
s忙道不饿，k便自己回房去翻画册等吃饭，他仍然有点心不在焉，在想s大自己两岁，辍学一年多，会去哪个学校插班念书——多半是技工学校，老爸常说学一门手艺饿不死。
k心里对这个乡下来的堂堂表哥十分同情，回头道：“singto。”
“什么？”s在对面房间问道。
k倚在椅背上朝对面张望，看到他在整理乡下带来的，破破烂烂的课本。
“你的参考书可以借给我看看吗，宝宝。”s道。
“叫我krist。”k有点懒得纠正他这个问题了，随手一指床上，s过来看他的参考书。k又起身拿了课本给他看。
k的本子，笔袋都设计得很精致，书包也是名牌，男生用的文具十分精致，本以为s会赞叹几句他的品味，不料他却完全没发现这个，只是说：“英语书不一样。”
“嗯，是沿海版的。”k说：“你们应该读的是人教版。”
s认真地看了一会，说：“你们考听力吗。”
k道：“当然，中考用机读的答题卡。”
他翻出试卷和答题卡给s看，这下s动容了。
“你英语真好！”s道：“作文二十三分？”
k谦虚地笑了笑，问：“我爸让你去念哪间？”
s说：“没说，怕我跟不上这里的进度，可能要留级。”
k同情点头道：“没关系，我刚来的时候也学的很吃力，我们那个学校全是读书疯子。”
夜六点，k起身道：“我带你去玩玩吧，你……”
他注意到s的衣服，这么带出门实在有点那什么，他找出自己的牛仔裤和白衬衣，让s换上。
这个举动似乎有点……但k纯粹出于好心，也完全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他更快适应这个城市而已。毕竟太土的话走在路上，有种被环境排斥的感觉。k曾经很在意这个，他的骨子里多少还有点不知从何而来的自卑。
他看着换上衣服出来的s，忽然发现他的身材还不错，别看那个乱糟糟的农民工发型，要是修个流行点的短碎发，再在耳朵上扣个耳钉，戴枚戒指，说不定还像模像样的。
“走吧。”k带着s下楼，雨已经停了，s还穿着他的那双脏回力鞋，颇有点格格不入。

一天一更吧，主要看回复量与心情罗

内容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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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歲的krist記憶裡第一次見到七歲的singto是在鄉下的外婆家裡。那小孩跟個瘦了吧唧的黑猴兒似的，怎也想不到，快升初三時，那人會來到城市生活，開始和自己一同上學。
krist起初嫌他渾身鄉下味兒，但耐不住對方是真心地對他好，於是不知不覺中逐漸接受那人陪伴在自己身邊，而這一習慣，從此開啓他漫長的等待……春天，何時到來？

楼主很生气，开头都说了是分享，这是由一个作家由现实故事写的，昨天一整天看完感动哭了，单单这点就单单想把这篇文这份感动分享给那些没看过的。之前@小覃花迷518 @cyc倩米粒 @GXL0317 @何以笙箫默烟雨 @余愈c 其实知道楼主写的回忆如细雨侵流光一文，知道楼主很懒，所以就不想说是搬文，因为有的搬文需要授权，这是作者是名人我怎么授权？虽然生气，但是楼主会继续以一颗分享的心把这篇十分好看十分好看的文分享下去

Chapter 3
k带着他去打车，s道：“没有公共汽车吗？你上学都打车？”
k坐在副驾驶位上，不自在地说：“上学坐小巴……现在下班的人多，不想挤车了。”
s盯着计价表看，说：“大城市打车太贵了。”
k刚刚对他产生的一点好感又消失得一干二净，又不好叫他别在意这个，只得岔开话题，说：“这里环境还可以吧。”
“真干净。”s道：“比咱们村里干净多了，外头路上比家里还干净呢，能当床睡了。”
k：“……”
计程车司机笑道：“小兄弟哪儿来的？”
s道：“湖南。”
计程车司机道：“都是五湖四海，来了就是本地人，呵呵，一个移民城市。”
“到了。”k在市中心下车，结完钱顺手给s开车门，这个习惯性的举动是给女生预备的，一时没注意过来，s下车时华灯初上，霓虹闪烁的大世界倒映在他的眼中，尽数成了惊奇与赞叹。
这是一个灯红酒绿的新移民城市，k边带着他走边说：“对街那里是证券营业部，前几年的时候，大门挤得玻璃都碎了，听说还挤死过人。”
s诧道：“为什么！他们怎么了？”
k道：“抢股票。”
s一脸茫然，k猜他想也不知道股票是什么，又说：“赚钱的玩意，都说这里遍地都是黄金，刚才咱们过来的时候有个高级职业技术学院，这边简称叫高职，那学校不错。”
s跟在k后面，k推开玻璃门，到麦当劳的柜台前点餐，回头道：“你吃什么？”
s：“……”
k：“……”
k心里说不出的好笑，s抬头看灯板，k拿了菜单朝他扬，说：“看这里。”
s又看了好一会，后面许多人在排队，k略微有点不安，s发现了他这点细微的变化，忙道：“我……随便。”
“那我点吧。”s道：“双层芝士孖堡，将军汉堡，黑白双星两份，苹果派大薯条，大可乐……”
s连珠炮般报了菜单，端着盘子过来，到靠窗坐下。
k拿起纸盒里的包看了看，s笑道：“没有筷子。”
“这个我知道。”s自嘲地笑了笑，学着k开始吃，一口咬下去的时候脸色变得很古怪。
里面夹着腌青瓜，k道：“不喜欢吃吗。”
s忙道喜欢，又调了调可乐，发现是雪糕泡在可乐里，脸色更诡异了。
s那硬着头皮吃的表情看在k眼里，害得k自己一顿饭也吃得很不爽，早知道带他去吃个中式快餐就打发了，真是自己找罪受。
“番茄酱，来点？”k朝薯条上挤一大堆番茄酱，s那表情更像见了鬼一样，忙摆手道：“我就这么吃，味道不错。”
k：“嗯，喜欢你就多吃点……”
s：“这几根土豆棍儿要卖八块钱？真贵！大奶奶过年那会做来吃过，土豆饼一炸就是一大锅呢。”
k：“……”
隔壁女孩子被逗得笑了起来，不时转头看他们，k的脸色显得很难看。s不说话了。
吃到快完的时候，k接了个电话，盛气凌人地倚着椅子，懒懒地杵着转椅左摇右旋，挂掉后道：“待会带你去酒吧玩，介绍几个朋友认识，好吗？”
“酒……酒吧？”s道：“不了吧，回家学习。”
k只得又打电话，告诉对方他不去了。
挂了电话，两人静默无语，s说：“去……酒吧不好，来，哥给你这个。”
他低头在牛仔裤口袋里掏东西，牛仔裤本来就很紧，k又比s小一点，虽然他选给他穿的已经是赵国刚买大了的牛仔裤，穿在s身上仍显得很窄。
要拿什么？特产？
k面无表情地注视他的动作，s摸了很久，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一盒火柴摇了摇，周围的人好奇看着他们。
k马上起身小声道：“这里不能抽烟，先收着，出去抽……”
k收拾好盘子，制止了s叫服务员的举动，随手把吃剩的倒进垃圾箱里，盘子放好，夜七点，下过雨的空气很清新，路灯下s想说点什么，k却在找小卖部，s道：“来，弟弟，k。”
那声“弟弟”叫出口，k的心里的某根许久未曾出音的弦被拨了一下，发出迷茫多年后，第一声浑浊的音。
两人凑在一起，点了烟，s的手指很漂亮，黝黑而修长，借着火光，k看到他的手指根上满是老茧。
k抽了一口，辛辣的烟味登时咳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咳！咳！”k嗓子火辣辣的疼。
s笑了起来，k咳得半死不活，想把烟扔了，或问声这烟多少钱一包，又怕伤了他自尊心，只得忍着难受抽了几口，说：“回家吧，我也想回去看看书。”
s问：“坐公共汽车吧，我想熟悉熟悉这边的路。”
“要IC卡的。”晚上人多，k不想去挤公交，随口编了个理由骗他，打开钱包把公交卡给s看，说：“过几天去给你办张。”
s点了点头，两人打车回家去，k想起忘了给s买牙刷毛巾，正要再下去时s忙道：“我带了的，能用。”
k进浴室看了一眼，s的毛巾满是小黑点，牙刷的毛都糙了。
算了明天再去买吧，k告诉他这个是沐浴露，这个是洗发水，这个是男士专用的洗面奶，爽肤水，洗手液。s一脸茫然，连连点头。正说话时遥远的电话又来了，三催四催让他去酒吧，k几乎和他爸一样忙。
k不耐烦地挂了电话，回房间去看书——等过几天就好了，s去上学的话，职业技校都是住宿的，到时桥归桥路归路，每周也就一两天回来，客人一样的住。
s在对面房间复习英语，k时不时抬头瞥他一眼，s在温暖的灯光下显得很干净，黝黑的皮肤和贴服的短发显得很土，光脚踩在柚木地板上，脚指头屈抵着地。
楼下养了只狗，被关在阳台上，多半是主人还没回来，饿了汪汪汪地叫个不停。k被吵得心烦，拆包里的耳机线，找碟子。
“k。”s说：“你记得大爷爷家养的那只狗不。”
“有么？”k随口道：“我忘了。”
s说：“你五岁那年，大爷爷家院子里养了只大狗叫阿峰的，见了就朝你叫个不停，把你吓得大哭。”
k心想真是糗毙了，什么陈年旧事还在提。
他拿着耳机，打算礼貌地结束这段小对话，s又说：“阿峰是喜欢你。我抱着你骑他，你还哭个不停。”
k嘴角微微抽搐：“我骑上去了么？”
s笑道：“骑了一会摔下来了，我和阿峰都被打了一顿。”
k看着对面房s，塞进去一只耳机，空着左耳，问：“那狗还在？”
s说：“不在了，前几年就死了。”
k点了点头，两只耳朵都塞上耳机，顺利地结束情景会话，低头选完歌，躺在床上翻画册。
外面下着雨，空调都不用开，凉凉的水汽卷着夏天的风吹进来，翻着翻着睡着了。梦里是一片绿色的，仿佛听得见兹啦兹啦的叫声。
“喏，这个给你。”瘦猴儿从树上爬下来。
五岁的k接过那只蝉，问：“吃？”
“用火烤着吃。”瘦猴儿忙道：“哎，还活着的，别朝嘴里送。”
s拿根树枝穿着两只蝉，一手牵着小k朝田埂上走，毒日头照得两人汗流浃背，瘦猴儿汗水把身上灰浸成一条一条的，两人寻了个阴凉地方蹲着，s在k耳朵旁摇了摇火柴盒，划了根火柴生火，把两只蝉烤了给k吃。
晚饭时小k被热着了，吃不下饭，外婆问今天在外头吃了什么，k答道吃蝉。于是s挨了一顿打。
睡得迷迷糊糊，k感觉到有人给他脱袜子，眼睛也不睁就知道是赵国刚回来了。
他翻了个身继续睡，不舒服地把牛仔裤脱了扔到地上，灯关上，耳机被摘下来，窗门关上，门关上。
k觉得有点不对，在黑暗里睁眼，看见s的背影。
他实在困得很了，今天事情太多，懒得起来说什么，继续睡时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而后听见赵国刚的声音，又有开门声，关门声，赵国刚进来看了他一眼，回房间睡了。

Chapter 4
开学前的三天，k还在艰难地与生物钟抗争，毕竟要把一个暑假里日夜颠倒的作息调整过来是非常困难的，这天清早睡到十一点起来时，赵国刚与s都不在，出门去了。
k有种被抢了父亲的不爽，看到桌上纸条时知道他们中午不会回来了。
应该去考试……祝他一切顺利，过几天回来就拎包入校，k躺在沙发上跟他的好友齐辉宇打电话，顺便抱怨几句他的堂表哥。
“嗯，他们那边就是这样吧。”k说：“也挺悲哀的，念完小学去读个初中，娶老婆，盖房子，下地种田，养鸡养猪，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要不是他爸去世，到城市里来谋生，估计他一辈子就呆在农村里了。”
齐辉宇在电话里笑道：“他来你家闹笑话了么？我家上回亲戚来过就闹笑话了。”
k道：“还行，挺聪明的。”
齐辉宇说了个他家乡下亲戚过来做客，把他妈的电水壶搁在煤气炉上煮，煮得底部胶全融化了的事，k和辉宇大笑了一通，又聊了几句班上女生的八卦，才各自挂了电话。
k无聊地翻通讯录找人对寒假作业的答案，这次是戴着厚瓶底眼镜的林子波。
对完答案，林子波问道：“你的远房亲戚怎么样了？”
遥远把先前对齐辉宇说的话又朝林子波倒了一次，林子波说：“他们学习进度可能跟不上这边的教育。”
k道：“连英语都是用的人教版，我爸应该去给他联系技校了，学门手艺饿不死人。抠鼻发下来的那张附加题小卷子你做了吗。”
抠鼻是他们班的数学老师，没事喜欢用拇指抠鼻孔，遂被起了这外号。
林子波也没做完，约好交作业当天带出来给遥远抄，门铃响，遥远挂掉电话去开门，赵国刚与s回来了。
“怎么样？”jt问道。
赵国刚道：“过了，你哥表现很不错，九月二号开学。去换衣服，出去吃顿饭，买点东西。”
s笑了笑，赵国刚道：“上学后英语要抓紧，不会的问k。”
s连连点头，赵国刚又道：“留一级关系不大，正好互相照顾……”
k在里面听见，问：“念哪间？吃过饭一起去看看吧。”
赵国刚：“不用了，三中，联系过你们副校长，周一直接去上课就行。”
k：“！！！”
“三中？！”k难以置信道，他的世界观被彻底颠覆了，就跟做梦一样，蹙眉道：“你……s！你就这样进三中了？”
赵国刚微有不悦道：“他要留一年级，下来和你一起念初三，明年你俩一起参加中考。”
k整个人就快炸了，把s当透明人，问道：“哪个班？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赵国刚道：“一班，你们的尖子班。”
k：“这不……这……”
赵国刚抬头看着自己儿子，k差点就把“这不行”脱口而出，开什么玩笑！南国小升初，初升高，全是在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上了三中的尖子班就等于一只脚迈进重点本科的门槛，他是怎么做到的？！就凭他？！
“这太……”k及时刹车，改口道：“太厉害了。”
k的脸色阴沉下来，回去换上衣服，出来穿鞋，赵国刚知道儿子好胜心强，妒忌心犯了，但当着s的面总不能教训他，脸色也不太好看，只得找了点别的话朝谭睿康岔开去。
k躬身穿鞋，心里却是翻江倒海，s学习有那么好？三中不设插班的入学考试，是爸爸先带着他去级组长那里做了张试卷，再到副校长家里坐了会儿。k想起当年小学升初中那会赵国刚说得很清楚，考不上就去普通中学垫底算了。
k拼了命的死读，最后还是差了几分，当然赵国刚去找教育局的朋友开了张条子，还是把他塞进去了，过后遥远才知道，赵国刚还出了三万的择校费。
k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挫折，意识到人不能一辈子靠老爸，上初中后便刻苦念书，终于有点成绩，足够洋洋自得的时候，一个这么不起眼的s竟然也被塞进去了，还和自己同班！
赵国刚出了多少钱？
k穿好鞋子，起身跟着赵国刚出去，在电梯忽然问道：“爸，你出了择校费么？现在几万进一班了？还是三万？”
赵国刚又被自己儿子算计了一道，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k问完就面无表情地看着电梯按钮，知道赵国刚完全无法回答。
答三万择校费吧，s就在旁边。
答没有吧，赵国刚好歹要照顾自己儿子心情，况且想也根本不可能，k对自己的母校简直是知根知底。
s吓了一跳，问道：“姑丈，什么东西，什么费？”
赵国刚沉声道：“目前还没定，看他中考的成绩。”
“哦。”k冷冷道。
s脸色有点不知所措，他听到一个天文数字，却不知里面有什么玄机，而且k与赵国刚的气氛有点僵，电梯里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k无数次地听过他爸的钱就是他的钱这个道理，赵国刚家那边的亲戚有许多人告诉过他，要看好他爸，别被人骗了钱。赵国刚没有续弦，k也不可能愿意多个后妈，他的独占欲不是一般的强，谁霸占他爸都不行，他们父子的钱也不能给外人花。
赵国刚去开车，s小声问道：“k，择校费是什么？”
k善意地说：“没什么，恭喜你，哥，以后咱们就是同学了。”
s眉头拧成一个结，赵国刚把车开过来，带他们去吃午饭。顺便聊几句关于新学期的事，要去给s买新的书包与文具，衣服鞋子，办公交卡。
k一句话不说，坐在副驾驶位上，倚在车窗边看外面的烈日，在想s是不是赵国刚私生的。
“你爸爸带你来那年。”赵国刚说：“k才两岁，你四岁。”
s的眉头暂时舒展开了些，说：“我都忘了。”
赵国刚道：“当时这里坑坑洼洼的，还是开发区，现在已经是市中心了。小远的妈让你爸爸来做生意，刚开始改革开放……原野的股票一股三块钱，最高的时候涨到一百多。”
s说：“我爸他当年为什么不来？”
赵国刚道：“他说老家两老没人照顾，k的外公住不惯城市，家里的田也没人打理。”
“现在呢，田都租出去了？”k道。
赵国刚道：“现在你母舅家没多少人种田了，可能再过几年，能发展点旅游业……一眨眼就这么多年了。”
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赵国刚说：“你s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喜欢得不得了，抱着你亲个没完……”
k脸上泛起红晕，愤恨地说：“别提这些行不行？”
s哈哈大笑，说：“姑丈，我都忘了。”
赵国刚想起去世的妻子，声音温和了很多，又说：“s还舍不得走，说要弟弟要弟弟。”
s唏嘘道：“我妈妈那时已经不在了，她以前说过给我生个弟弟。”
赵国刚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挂档踩油门，说：“k的妈妈和你爸爸虽然是表兄妹，小时候感情却最好，小远，你和你哥哥也要好好相处，知道么？”
k冷冷地答了，赵国刚知道这个儿子正是青春期犯浑的时候，说多了只会吵架，便这么轻轻揭过了。
中午赵国刚带着他们去吃饭，s吃不惯带血的白切鸡，赵国刚便又给他点了些别的菜，看在k眼里只觉s越来越讨厌，就算不做什么光坐着，也有种说不出的排斥感。
赵国刚还是很能聊的，在商场混了多年，哄两个小孩自然不在话下，提到家乡时s便有说不出的话，家里养的柴鸡，吃鱼的鸭子下的鸭蛋，开春第一道笋子，老家的特产……遥远听得心烦，s说话的时候他就不说话，而k说话的时候s也有八成听不懂，遂插不上话。
一顿饭勉勉强强吃完，赵国刚又带着他们去买东西，k很少在国贸里买书包文具——他看不上这些，都是赵国刚的习惯。k喜欢去步行街淘一些不贵却显得时尚的男生卡通玩意，譬如酷猫又或者日本货。
赵国刚给s买的单肩包，文具都很贵，看上去却平平无奇，没半点品味，还买了双球鞋，那种款式的球鞋倒贴钱给k穿遥远都不穿。
结账的时候s坚持要自己付钱，k心里既无奈又好笑，赵国刚道：“s，别和姑丈客套这些，以后等你工作了，有的是时间给姑丈买东西。”
s沉默很久，最后感激地点了点头。
赵国刚开车回楼下小区，付完钱让s先去剪头发，带着k上楼去，打算安抚一下儿子，然而回家没几句两人就吵起来了。
“你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钱？！”k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赵国刚道：“k，他的爸爸是你妈妈的兄弟，你是独生子，不懂手足之情……”
k：“问题他不是你生的啊！凭什么？！他已经成年了，完全可以自力更生！怎么不去打工？！”
赵国刚深吸一口气，根本没办法与这个儿子沟通。
“假设，小远，假设爸爸和妈妈一起离开了你。”赵国刚道：“让你初中毕业后不念高中，一个人出去打工，你觉得命运对你公平？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你堂表哥今年只有十七岁！让他带着初中学历去工地搬砖头，简直是毁了他！换了你，你愿意？”
k道：“自力更生有什么困难的！真轮到我了，那我也可以自食其力！边打工边读书，谁就一定得靠父母了？”
赵国刚道：“说得轻巧，既然你这么说，爸爸为他出学费和择校费，你为什么又会生气？”
k语塞。
赵国刚正要好言安抚几句，k却黑着脸回房间，砰的一声摔上门，上锁。
赵国刚知道k不过也只是嘴上说说，真要让遥远出去打工，这少爷脾气肯定没过两天就会摔东西不干了，这孩子从小就惯得太过头，以后出社会还不知道怎么办。
抽了根烟后，赵国刚去敲门，和颜悦色说：“k，爸爸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永远只有你一个，自己想清楚，你怎么能生爸爸的气？”
k听到那话眼泪就掉下来了，他躺在床上翻画册，却不去开门，赵国刚知道他要面子，便不再去敲门，打电话让公司司机买了菜送过来，开始搞大扫除。
打扫到一半，k出来上洗手间，赵国刚说：“把菜整理一下，晚上咱们自己动手做饭吃。”
k生完气，有台阶下，便不好再和父亲对着干，进厨房去洗菜，s也回来了，剪了个很短的头发，笑道：“姑丈。”
赵国刚说：“很精神，剪得不错，小远，开学后你的头发也要理了。”
s回来便自觉进厨房洗菜，k依旧一声不吭，s便笑道：“小远，哥的头发剪得怎么样？”
k看了他一眼，心想还挺帅的，理发师还知道给他剪个短碎发？先前油油腻腻的印象没了，洗得很干爽，身上还有股淡淡的香味。
洗头妹要摆平s的头发多半花了大力气。
k敷衍地说：“不错，很精神。”
“你这头发好看。”s说：“剪了多少钱？店里的人又给我洗头又让我烫，真把我给吓着了，还要按摩，我说不不不，剪几下就成了……”
“这边都要按摩的。”k说：“按摩也就十块钱，洗剪吹十五，按摩了舒服得多，有精神，没什么。”
s说：“洗完不还是得剪短么？这不就白洗了？浪费钱。”
k：“……”
k发现自己和s真的没有任何共同语言，只得点头道是啊是啊。赵国刚打扫完后过来围着围裙做饭，s忙道：“我来吧。”
赵国刚说：“k嘴刁，姑丈先把他伺候好了，以后姑丈没回来你再给他做饭吃。”
s笑着说好，又见厨房里没有自己容身的地方，便回房去了。

k给赵国刚打下手，赵国刚沉声说：“k，你才是爸爸的儿子，谁也不能取代你的地位，你是这个家的主人，有什么事，要多让让你表哥，知道不。”
k眼圈有点红，哦了声，赵国刚说：“把鱼拿来。”
赵国刚接过准备的料下了，做个蒸鱼，k从背后抱着赵国刚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
赵国刚一米八的个子，做个饭还得小心头不碰到抽烟机，k一米七，刚到他肩膀高。
赵国刚任他从背后抱着，转身去调蒸鱼酱油，把k带着动来动去，就像小时候赵国刚给k做饭吃，小遥远抱着他的腿发呆不松手一样。
赵国刚说：“都快和爸爸一样高的人了还撒娇，小心被你表哥笑话。”
k松了手，悻悻出去看电视。
晚饭四菜一汤，赵国刚的手艺很好，做的又都是遥远爱吃的，k心情也好了起来，不怎么计较了。但想到周末过去就要开学，要带着这么个表哥去自己班上，还得照顾着，k只觉头昏脑胀。
假期的最后几天过得哗哗的快，k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时候忍不住抓狂地大叫。
“啊——”
东西已经全整理好，s在外面吃早餐，一推开门就觉得又热又不舒服，遥远恨不得回空调房里去继续睡觉。
k刷完牙洗完脸，在桌旁面无表情地坐下，对着一盘蒸馒头，马上就倒了胃口，赵国刚让s把冰箱里的速冻食品拿出来蒸，s别的不碰，偏偏就蒸了一大盘速冻馒头。
“多吃点。”s说。
白水配馒头，k彻底无语了，起身去把冰箱里的公仔点心，烧卖虾饺拿出来塞进微波炉里转，烧水泡茶，一句话没说。
“k有起床气。”赵国刚说：“别惹他。”
s笑道：“知道了。”
叮的声响.k开始吃他的烧卖虾饺普洱茶，勉强吃了点下去，把剩下的朝s面前一推，s忙摆手道：“我不吃。”
k穿好袜子换上鞋，坐在沙发上还没睡醒，啊的一声叫，倒在赵国刚身上，枕着他的大腿看翡翠台早间新闻。
s提着书包出来，说：“这个卡怎么用？坐几路车？”
赵国刚道：“k会教你，去吧，第一天上学，好好和同学们相处。”
赵国刚翻钱包，给k和s钱，一人给了五百，遥远看也不看就朝兜里揣，s忙道：“不用，姑丈，我自己有……”
“快点，待会车走了。”k不耐烦道，反正s都花了他爸三万，四百也不算什么了。
赵国刚说：“拿着，生活费没了找姑丈要，等你工作了，有的是你给姑丈用钱的时候。”
赵国刚这么一说，s便点头接了，k带着他下楼去，离开小区坐车，开始初三新学期的第一天。

在厕所蹲半小时编写，腿麻了，这次不圈，谁要下次圈的请回个哈哈

Chapter 5
k从出门便塞着CD机的耳机，s在他身边说什么，他只敷衍地点头，也不回答他。他的书包是斜挎着的，s则是垂在一边肩上的，时不时还要扶一下，k把他的挎包带子拉起来，绕过他脑袋，让他斜挎着。
s笑了笑，温和而不具攻击性，说了句什么，k嗯了声，根本没听见。
k几乎不让赵国刚或者公司的司机接送他，虽然有自家车送能多睡会，却少了很多乐趣，家门口就有直达学校的中巴，清晨上学时位置也很多，不用挤车。
每天早点起来，坐半小时的中巴，听听歌去上学是很舒服的事。可以看南国季节变迁中的街道景色，在音乐里脑补一些事，课文来不及背时也能温习一会。
南国的树会掉落不少梧桐叶，秋天是个很美的季节。
抵达学校时时间差不多刚好，教导主任在大门口执勤，与学生们打招呼，s没有校服，一进来就成了众夭之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驻留在他身上。
k带着s去找教导主任，这家伙收过他爸的钱，说过s的事后去找级组长，这家伙也收过他爸的钱。
最后去了年级办公室找班主任，班主任是个女人，当然也收过k爸爸的礼物——购物卡什么的。
班主任说：“s是吧，级组长已经通知过我了，你的入学考试考得很不错。”
s说：“老师好，我一定好好学习。”
k：“……”
班主任说：“k你去六楼的空教室搬套桌椅，课本和校服你没领到，下午去教导处问一声。”
s这就上学了，k把书包扔给一个人，走廊上的同学纷纷朝他打招呼。
k本打算使唤个人上去搬桌椅，转念一想当着s的面还是别太嚣张的好，说：“这个是我哥，新同学，大家多多关照。”
哗一下走廊里的人便兴奋了，尖子班三年里头一次来了个转学的，s有点拘束，朝他们笑了笑，k上去拿桌椅，便有人过来找他搭讪。
“牛奶仔！”有人喊道。
牛奶仔是k的外号，k笑着挨个打了招呼，找同桌齐辉宇，同桌还没来。
“牛奶仔！怎么找你也不出来？”体育委员上去给k搭手，他的名字叫张震，提着桌子下来，k提着椅子说：“我哥在家里，没办法跟你们出来玩，我看看，让他坐那儿。”
班里的人刚好是偶数，多出来s一个，只能单独坐在最后一排，k朝张震说：“你帮照看着点。”
“你亲哥？”张震诧异道。
k一看他表情就知道对方想歪了，多半扯到什么失散兄弟或者私生子狗血戏上，他说：“我堂表哥！你没见我俩长得都不一样么……啊，s，你坐这里吧，有事找张震，他是我好哥们儿。”
于是新来的s便在最后一排入座，孤零零的，没有同桌，右手不远处就是窗台，背后则是垃圾桶。
教室里哗啦啦的作业飞来飞去，到处都是“借我抄抄”，“你找别人借”的对话。
k在前面喊道：“我的作业呢？都还回来，要交作业了！”
k的试卷被借得东一本西一册，各科代表起来收作业，走到s身边都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早间循例升旗，k看到大家出门的时候s就跟着下去，心想倒也挺聪明的，结果大家排好队后没穿校服的s突兀地在班级里找来找去，看台上面副校长大声道：“哪个班的！怎么没穿校服！”
初中部学生们哄笑，k上了个厕所，来晚了，看到s被笑话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只得跑过去把他塞进本班的最后一个位置，再闪身归队。
升完旗后校长训话，无非是一堆官场文章，继而说到去年高考升学率，学校出了个文科状元，鼓励大家好好学习。
接着是抗洪救灾的捐款，每个班，每个年级都要登记。
早上八点天气已经有点热，级组长在操场外的跑道上走来走去，抓头发太长或者染头发戴耳钉的学生，抓出四个女生裙子捡得太短，两个女孩子染发，还有一个男生打耳洞。
学生们在下面站得汗流浃背，心里翻来覆去把校长诅咒了千万次，校长说完后副校长要补充三点，于是诅咒对象换成副校长。
足足半小时后散场，初三全年级去多功能阶梯会议室，听级组长继续训话。于是诅咒的对象从副校长再次跳转，定格在年级组长身上。
级组长绷着一张臭脸，新学期第一天便开始训斥作风问题，把几个染头发的批了一顿，谈到升学率，k马上竖起了耳朵。
级组长说：“接下来的两个学期里一共有四场考试，加上各科老师给你们打的平时分，这部分算60%，中考一模会进行全区排名，全区排完以后咱们年级排，排名靠前的同学有希望保送进高中部的重点班。”
“保送有什么好处呢？免考！”级组长说：“这意味着你中考就算砸了，母校的高中部重点班也有你的一席之地。高中三年免学费，当然，杂费还是要的……”
s在k背后朝他身边的人说：“学费一年多少钱？”
“好像是六百。”一个女同学说：“你是本地人吗？不是本地户口的话要再交两千借读费。”
s：“！！！”
k心想真多嘴……他靠在椅子上略回头，说：“咱们择校的，不用借读费。”
s又问：“择校是什么？”
“k！”级组长直接点名。
学生们哄堂大笑，k在年级里是当仁不让的名人，闯过不少祸，也很受学生们欢迎，偏偏成绩又好，被几科老师宠着。
“你头发太长了。”级组长说：“男同学都注意！前面头发不能到眉毛，女同学的头发不能到肩膀，回去剪头发，明天各班班主任检查，不剪的打电话叫家长来。”
整个年级的学生嗡嗡嗡地说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不少人在空调会议室里睡得正舒服，散会后出来热浪扑面，又纷纷惨叫起来。
终于开始正式上课了，k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s，不知道他听得懂不。
“那个就是你哥？”同桌齐辉宇道。
“同父异母的吗？”前面女孩转头说：“牛奶哥一来，牛奶仔班草地位有危险了哦。”
又有女孩说：“牛奶哥是巧克力奶。”
女孩们小声笑，s长得有点黑，和k肤色相差甚大，就这么把他归入牛奶家族里了。
数学老师转头看了一眼，继续讲课，几人不鸟老师，继续聊，前排的女孩子小声说笑几句，又一起看着靠窗边最后一排的谭睿康。
s两手放在桌子底下，没有课本，侧头看着黑板，他的座位在教室角落里，听课的时候不得不侧过头，那模样就像个傻子。
齐辉宇学着s的表情和动作，两手放到桌下，歪着脑袋，盯着黑板，伸出舌头。
女生们笑得伏在桌上不住抽。
k冷不防把纠错胶塞进齐辉宇嘴里，齐辉宇忙按他的脑袋揍她，两人一起看远处s，s听了一会，从书包里掏出个皱巴巴的，草纸一样的小学生练习本，上面还印着小动物花样，他把它展开摊好，开始记笔记。
这一下k附近的人笑得更厉害，笑得就像抽风一样，数学老师咳了声，说：“现在我们把（a+b）提出来，利用平方差公式……”转身对着黑板，把拇指塞进鼻孔里挖来挖去。
齐辉宇快笑疯了，k尴尬得要死，放假的时候不是给s买了新的笔记本吗？怎么还在用皱巴巴的草纸本子？
s根本没发现班上不少人在好奇他，聚精会神地听课记笔记，数学老师说：“现在翻开你们的课本，看第七十六页的题目。”
s没课本，只得写写算算，片刻后前面教室中间位置依次传过来本书，一排传一排，传到s桌上。
“给我的？”s问，他翻开数学课本，发现包得非常漂亮，上面写着k的名字。笔记整齐而好看。
接下来的一上午，s都用着k的各科课本，k则和齐辉宇看一本书，中午k要出去吃饭，s说不去了，吃学校食堂。
k也不勉强他，和齐辉宇出去吃快餐店十元一份的烧鹅饭，s则留在教室里。
“你哥是骆驼吗？不用喝水的？”齐辉宇下午上课前问k道。
k说：“喝了吧，我怎么知道。你管这么多干嘛。”
下午两节课后班主任帮s把校服和课本领来了，s站在走廊上跟她说话，内容无非是关于学习的，k把s的新书拿过来，换了自己的书给他。
放学后还不能走，老师抱着卷子过来测试，k只觉自己快疯了，初三的课程重得要死，还要加上六点四十开始的两节晚自习，到八点多才能走人。
“s呢？”k放学见s不见了，书包也不在座位上，找了半天，林子波过来说：“他在办公室问物理老师问题。”
k心想真麻烦，也不说声，等了半天s没回来，教室里要关灯了，又不想去老师办公室免得碰上年级组长挨骂，只得去楼下等。
秋天的晚上凉爽了很多，k听见林子波在二楼喊道：“s，k在楼下等你！你快点啊！别让你弟等！”
“我载你回家吧，k。”张震拍了拍自行车的横杆说：“抽根烟，去逛逛，顺便陪我买点东西送君雅。”
k想起张震在念高一的女朋友要过生日了，说：“不行，我要等s一起回家。要借钱给你吗？”
张震说：“不用了，我省了点下来，想让你帮看看什么手表好。给根烟。”
k摸出烟给他，说：“买个swatch的给她吧。”
张震把烟别在耳朵后面，k道：“小心点，女鬼还没走呢。”——女鬼：总喜欢扑厚粉底的班主任外号。
张震摆手骑车离开，k等得浑身毛躁，决定不等了，直接朝校门外走。
“k！”s终于追了上来。
k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决定以后各走各的，s连着说对不起，两人出了校门，发现赵国刚的宝马停在校门外，按了几声喇叭。
k心里咯噔一响，今天又不能抽烟了！该死。
k一脸不乐意坐上副驾驶位，s自觉钻到后座。赵国刚问：“新学期的第一天过得怎么样？s跟得上进度么？”
“有点难。”s说：“教学质量很高，老师讲得很透。”
赵国刚说：“有不懂的多问问老师，争取进年级前一百，不能保送也可以考三中的高中部。”
s嗯了声，遥远开口道：“捐钱，抗洪救灾。”
赵国刚打方向盘，说：“捐了多少？”
“两百，一人一百。”k说。
s：“！！！”
赵国刚道：“我们公司刚捐过。”
s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k道：“我帮你捐了。”
s：“啊，怎么不说？”
赵国刚笑了起来，说：“你们两兄弟不用分得太清楚。”
回家后k动也不想动，洗澡后趴在床上瞌睡，赵国刚回来后又出门去应酬，请客户洗脚按摩。s在对面房间继续学习。
k在床上翻来翻去，跟齐辉宇打电话，打完又给张震打，挂了以后给林子波打，每天上学天天见，晚上还有说不完的话，唧唧歪歪的就到十一点，最后什么也没学成，关灯，睡觉。
开学的日子总是无聊而漫长，上课，下课，吃午饭，测试，吃晚饭，晚自习……单调乏味。s在班上给k惹了不少笑话，k只觉得脸都快被他丢光了，却又不得不照顾着，万幸的是，s每次出岔子都只有一次，他平时也非常小心，被同学嘲笑也觉得自己丢人，便绝对不会再出现同样的情况。
最令k崩溃的事情发生在周二。
体育课时跑完步，遥远去打篮球，s加入另一伙人去踢足球。班上的学生看在k的面子上热情地邀请他加入，s没有上过正式的体育课，勉强踢了一节课。
下课后男生们都浑身大汗去买水，k在小卖部门口散财请客的时候，两个女生挽着手过来，其中一个说：“牛奶仔，你哥怎么在喝自来水，不怕拉肚子吗，百毒不侵哟。”
所有人：“……”
k的表情有点痉挛，马上跑去找s，s刚在操场角落里灌了一肚子自来水，抹抹嘴朝教室走，看到k黑着脸，说：“k.怎么了？”
k：“你……我……”
s：“？？？”
“不能喝自来水……”k道：“会拉肚子的！”